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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师说:“为了净除你的罪业,我叫你来建筑息、增、怀、诛的房屋。我把你从灌顶的会座中赶出去,又做了很多不合情理的事情,可是你不起丝毫邪见,这表示将来你的弟子和法统学道时能具足信心、精进、智慧、慈悲等一切弟子应具的条件。修道之时,皆能于此生无大贪著,有忍苦精进修行的毅力,最后生起觉受证解,具足慈悲和加持,成为圆满具相的上师。”
佛陀的教言可以通过文字流传下来,而佛法的真谛只存在于上师心里。它的传承只有一条途径,那就是以心传心。
当你放下成见、伪装和打算,不再牵挂、焦虑和希求,你的心才真正敞开。只有到这时,你才有可能去接收上师一直在试图传递给你的信息。
敞开是一个漫长而艰难的过程,它意味着淡化你我之间的界分,而我们的生活却是建立在分别心上的。整个人生似乎都耗费在分别这个、那个,好、坏,接受、拒绝上了。
我们把事物与概念联系,把概念与情绪、态度联系。如果你的分别能力稍弱,别人就会把你看成智力低下。正是因为全社会都极力推崇分别心,人与人之间才会这样疏离,世界才会这样四分五裂。
分别心使我们用孤立、分离的眼光看待事物,万事万物之间的联结便在我们眼中消失了,所以我们很难以包容的心面对世界,而且相信自私就是利己。
有人不知道怎样印证自己的修行是否有偏差,方法其实很简单:看看你的“自我”是否依然强大,你与他人、与世界之间的界分感是否依旧强烈。
上师帮助我们弱化分别心,训练心的开放能力,有时候,他会采用激烈的手法,像帝洛巴对待那诺巴那样。看上去帝洛巴上师一直在想方设法虐待他的弟子,而那诺巴毫无怨言地全部接受下来。暂且不谈这两位大德各自的成就,单是他们之间的默契交流已经令人叹为观止。
帝洛巴以常人无法接受的方式,一次次想探底那诺巴心理承受力的极限,而那诺巴,这位出色的弟子,一次次向上师证明他的心足够开放。他不愧为帝洛巴法脉的继承者,在他的心与上师心之间,沟通至为彻底。
我们认为自己相当开放,没有多少分别心,可当上师吩咐我们去做什么,第一反应仍然是要判断,有时还会因为不认同而犹豫或拒绝。不是说我们不信任上师,而是无始以来形成的习气,遇事一定要作评判,稍有不顺就要反弹,问题就在这里。
上师是我们决心恭敬、友善相对的人,对他尚且如此,对其他人、其他事会有什么反应可想而知。因此,上师让我们以他为对境,学习以开放、柔韧的心待人处事。“不违背上师教言”,不是要树立上师的权威,而是为了培养我们平静接受一切际遇的能力。
前辈大德曾建议想跟随上师学法的弟子,要像渡船那样被人呼来唤去而毫不厌倦,或像铁匠铺里的铁砧被冷的热的轮流打击而真心不改。
世间万物相互联系,我们如果能对一个人完全敞开心扉,就能对整个生活开放;如果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与一个人沟通,就能和整个世界沟通。我们将习惯于欣赏和尊敬周围的每一个人,就像多年以来欣赏和尊敬我们的上师,那份开阔而谦卑的心,直接来自上师。
我们这时才知道寂天菩萨所说的是完全可以做到的,当你看任何一位众生,都怀着真诚和慈爱去看,并且观想:依靠仁慈的众生,我将大彻大悟。
从扭捏作态、浮想联翩,到落到实处修行,上师不露痕迹地帮助我们调整心态。随着修行的不断长进,我们与上师的情义更加深厚温馨。上师是佛,但他并不是那庙堂之上金色脸庞的偶像。面对上师,我们既有对佛陀的恭敬,也有对另一个生命的发乎真情的关爱。佛菩萨游舞人间,示现如凡夫般的生老病死、喜怒哀乐,这一切都大有深意。
记得法王如意宝圆寂后不久,我到成都,几位居士来见我,问:“法王往生西方极乐世界,我们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法王如意宝已得佛果,娑婆世界对他来说同极乐世界没有差别,但对我们凡夫来说,娑婆世界、极乐世界有天壤之别。法王如意宝为了引导我们,一生倡导发愿往生极乐世界,而且自己也示现往生西方净土。在法王如意宝的境界中,没有痛苦烦忧,但是在我们的境界中,法王的病痛、离去都是真的。我们不忍看见上师承受病痛的折磨,不舍得上师就这样离去。从此失去依怙,众生失去依怙,我们怎能不悲伤!
从前,麦彭仁波切身体不好,他的侍者沃莎为上师的健康着想,时常把前来拜见的信众挡在门外。有时仁波切趁沃莎不在偷偷会见客人,一边往外看一边说:“我们得快一点,千万别让沃莎看见,不然,他要对我们不高兴了。”
显现上沃莎对上师很严厉,作为弟子和侍者,似乎不应该这样做,但他对上师的关爱是那样真切强烈,以至于顾不上过多地注意自己的言行表现。这一点,上师当然明白。
麦彭仁波切在圆寂前,来到沃莎的小屋里特意向这位忠心耿耿跟随他几十年的弟子道别,问他是否还有修行上的疑问,并且说:
“我乃文殊菩萨的化身,以愿力来此世间,非像一般凡夫因业力而来。末法时期众生狡诈多疑,故我以前从未透露过自己的来历。现在我就要离开这个世界,怕你伤心才以实相告。眼前的分离是暂时的,以后你也会去香巴拉刹土与我相聚,我们永不分离。今生师徒一场,凡我有的功德,你都有。你在我身边所做的一切,哪怕是走路,都是未来成佛的因。”
因为往昔积累福报,我们才得以在今生见到自己的上师,然而,这样的相逢很短暂。
世人常说:“子欲养而亲不待。”上师虽然不像世间的父母那样需要我们养老送终,但上师在世时,我们应当精进依师教言修持佛法,尽己所能让上师欢喜。对上师,愿我们不要留下太多遗憾。
前几天晚上,我梦见自己又回到二十五年前,初到喇荣五明佛学院时,法王如意宝特意为我安排了一间小木屋。我在屋前遇见当时的邻居,他也是年轻时的样子。我们边走边聊,突然在地上捡到一个曼扎上的顶饰。
这时,我一下从那个场景中抽离出来,还是在梦里,但已然是局外人,像看戏一样看着当初,无限感伤:在这个顶饰还新的时候,法王如意宝健在,大家都很年轻,今天很遥远。可转眼间法王如意宝已经走了么?怎么这样快?一阵钻心的痛把我从梦境拉回现实的黑夜中,泪水横流。
我愿意付出一切去换回与法王如意宝再次相聚的片刻,虽然我肯定还会像以前一样,见到上师,就紧张得恍恍惚惚,不知所措,但是,我心里有多幸福只有我自己知道!
与上师相聚,时间并不多,此生为人,时间并不多。
上师在世间停留不是因为留恋,他是不忍离去,想着要帮助我们了悟:我们的心和他的心一样其实已经在光明中。
当我们逐渐敞开心扉,学会恭敬而亲密地对待周围的一切,与己、与人、与世界不再频发冲突,我们会明白这份单纯和坦白都是上师手把手教会我们的。
生活中遇到的所有人、事、物,哪怕是刚才拂面而过的清风,或是路边的一草一木,都带着上师的气息。
在我们感知它们的开放、温柔的心中,有着上师引导我们一路走来的印迹。这时,我们才真正体会到上师的加持的确无所不在。
愿我们时刻铭记上师三宝的功德,忆念上师三宝的恩德!
希阿荣博
藏历土鼠年十月二十一日地藏王菩萨节日
2008年12月18日
弟子笔录
本文撰写过程中,希阿荣博堪布多次在梦中见到大恩根本上师法王如意宝,而就在文章完成的当天清晨,堪布再次梦见法王如意宝坐在经堂高高的法座上主持诵经法会,堪布于大众中吹响传法的号角。堪布说:“吹号是有专门技巧的,需要熟练控制气息,吹出的声音才会饱满连贯,而我向来不善此道。”这次在梦中,不知为何由他来吹号。他很担心自己吹不好,小心翼翼、屏气凝神,用力一吹,没想到清畅的梵呗声骤然响起,悠远绵长。那熟悉的法号声,穿越云层、大地,穿越梦境,直传到耳畔枕边……
为堪布做笔录的弟子也于当日清晨梦见天空放大光明,空中布满形状不一、大小各异的彩虹。
堪布希望这些吉祥的梦境成为好的缘起。愿这篇文章对大家的修行有所帮助!愿大家对上师三宝生起坚定不移的信心!
第四部 冬日札记
2009年初,希阿荣博堪布在家乡的扎西持林闭关中心写下多篇随感,或睹物思人,或畅谈佛法人生,素朴平实的语言背后是堪布一贯的清亮、通达。
第一章 信心
慈悲的上师啊,你永远那样热切地护持着弟子的每一个善念善行。
藏历土鼠年末,我回到家乡。扎西持林的冬天是这样安静。时间成片,昼夜无声交替,岁月的流逝喜乐清明。
扎西持林所在的马头金刚神山脚下曾是嘎玛活佛的住处。当年应活佛祈请,法王如意宝在那里为玉隆阔信众宣讲了取舍善恶等深浅教言。如今嘎玛活佛居住的院落改建成一所养老院,为附近的老人提供一个安心修行、衣食无忧的去处。
法王如意宝在此歇息时用过的床榻完好保存在养老院经堂里。每次到养老院讲课,那张床榻都会勾起我许多的回忆。法王如意宝在五明佛学院的住处也有这么一张床榻,以前法王的屋子很小,一张床就几乎占去一半空间。他老人家总是坐在床上与我们聊天,是那样亲近和温暖!
附近的藏民赶过来,很多人到了山下却又犹豫了,怕冒昧上山打扰了主人,于是纷纷聚在山脚下养老院周围。我几乎每天下午都会过去养老院,与他们聊天,给他们传讲佛法。我实在很高兴见到他们,其中不少人是我儿时的玩伴,与他们一起常让我想起童年的往事和那时单纯的快乐。
来听法的藏民越聚越多,从几十人增加到后来的两千多人。他们虔诚而热情,往往在下课或法会结束后仍不肯散去,总要在路边站很久,等到我出来转山时献上他们灿烂的笑容和羞涩的问候,才心满意足离开。
回家路上,也许想起刚才听闻的佛法,让他们受用快乐,他们便忘情地放开喉咙唱起来,或是佛菩萨的名号、心咒,或是即兴编出的歌谣。宛转嘹亮的歌声回荡在玉隆山谷,使这冬日的傍晚愈发宁静。
在这样一个黄昏,我讲完课后沿山间小径转绕,无意中抬头看见西天上一朵圆形的云彩飘过来,我想那一定是我的上师法王如意宝的示现。上师从西方极乐世界来看我了!他老人家从来就没有离开过我啊!每次回到家乡,看到法王当年在这里弘法留下的遗迹,我都会更加强烈地思念起我的上师法王如意宝。
1994年(藏历木狗年)春,法王如意宝第二次到多康地区弘法,我一直陪伴在他身边。虽然事先就知道传法途中会经过我的家乡,我也窃窃盼望:说不定法王如意宝到时候能去我家里坐一坐。但说真的,这对我来说实在是太大的一个奢望,光是想想就让我的心激动得怦怦直跳。
后来当法王如意宝真正走进我家简陋的牛毛帐篷,为前来拜见的人们赐福、传法时,我幸福得直想哭,害怕眼前这一切都是在做梦。
世事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