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啊啊啊啊!!!”她不停地叫着,“考玛辣!你这个小混蛋!——来呀!”
“婴-神,”鹰头的杰低声念道,其余的人也都跟着念起来,带着无比尊崇地悄声重复:婴神……婴神……来呀,婴神。婴神的降临。
这一次,婴儿不止是露出了头,而是整个儿冲了出来。苏珊娜看到他的小手抵在鲜血模糊的胸前,握成小小的拳头,颤动着生命力。她还看到了蓝色的眼睛,大大地睁着,瞪着,看来是那么像罗兰的双眼,同样充溢着警觉的自知。她还能看到炭黑的眼睫毛。细小的血珠子挂在上面,是初生儿野蛮无忌的华丽饰物。苏珊娜看着——也永远不会忘记——男婴的下唇是如何叼着母亲的内阴唇。婴儿的嘴巴因此被轻轻扯开,展露出下牙床一排完美的小齿——然而就算再完美,新生儿已长成的牙齿仍令苏珊娜战栗不已。看到这小家伙的生殖器时,苏珊娜的感觉也是一样的,大得与肢体不成比例,甚至完全勃起。苏珊娜暗想,那东西比自己的小手指还长。
苏珊娜痛苦万分,发出最后一声胜利的怒吼,紧接着用手肘撑着直起身子,瞪得外凸的双眼泪如泉涌。就在斯高瑟熟练地接住婴孩的瞬间,她伸出手,紧紧钳住赛尔的手。赛尔疼得叫起来,使劲地甩开她,好像在使劲摆脱……好吧,就算是密西西比州牛津城的代理治安官。婴孩的啼哭声已经听不到了,突然之间,一片骇人的死寂。令人屏息的沉默中,苏珊娜的听觉固然紧张过度,却还是无比清晰地听到赛尔的腕骨被捏得咯咯作响。
“他还活着吗?”米阿冲着神色震惊的赛尔尖声喊道,唾沫横飞,“跟我说,你个满身疙瘩的怪胎,我的孩子是不是还活着?”
斯高瑟把婴儿托高,这样就能面对面地看清楚。医生棕色的双眼注视着婴孩蓝色的瞳孔。男婴被斯高瑟紧紧托抱着,悬在半空,这当口,他的阴茎似乎挑衅般地向上挺着,苏珊娜则清楚地看到婴孩左脚后跟处的猩红胎记。仿佛他离开米阿的子宫前,那只脚刚刚在鲜血里狠狠浸染过。
斯高瑟没有像惯常做的那样一巴掌拍上初生儿的屁股蛋,而是鼓起一口气,径直吹入这个男婴的双眼。米阿的男婴似乎被吓了一跳,滑稽地眨巴着眼睛(令人无法否定的是,这一切动作无疑带有人类的特征)。男婴也深吸了一口气,屏住几秒,再呼出来。也许,他会是王中之王,或是众世界的摧毁者,但他的生命起始时,他却要面对这些暴怒尖叫的人们。一听到这声哭喊,米阿破涕为笑。聚集在初生儿的母亲周围的这些恶魔般的生物都是将永生契给血王为奴仆的,但刚刚目睹的这一幕几乎让他们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他们兴奋地又是拍手又是欢笑。苏珊娜发现自己也在和他们一起笑,似乎一点儿反感都没有。婴孩扭过头,跟着这些笑声转来转去,露出明白无误的惊愕表情。
米阿任凭眼泪流淌在双颊,毫不掩饰地使劲回吸鼻涕,她伸出了双臂,用哭腔说:“把他给我!”米阿,她不是任何人的女儿,如今却成了某人的母亲。“让我抱抱他,行行好吧,让我抱抱我的儿子!让我抱抱我的小家伙!让我抱抱我的宝贝呀!”
婴孩听到了母亲的说话声便转过头去。若是以前,苏珊娜肯定会说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但是显然在她看来——婴孩出生时就长好了一排小牙齿、乃至勃起的生殖器——更是不可能发生的。可是除了这几点之外,这孩子不管从哪方面看都很正常:圆滚滚的健全躯体,标准的人类外形,因此也显得很可爱。他的脚踝上有红色标记,是的,但这并非异兆,要知道有多少人生来带着胎记?根据家族传说,她自己的父亲不就是生来长着红色的双手吗?这胎记永远不会当众显露,除非这孩子去海滩玩耍。
斯高瑟望向赛尔,手里仍然托着初生儿。苏珊娜能够轻而易举地抓取斯高瑟腰间的自动手枪,但这时她处在一段短暂的静止中。她甚至连想都没想那么做。她也忘却了杰克通过意念传来的呼唤;甚至几乎忘掉了刚才罗兰和她丈夫曾怪异地来到此地。她和杰、斯卓、哈柏,以及所有人一样,狂喜至极,被这个婴孩的顺利出生搞得神魂颠倒。
赛尔似乎点了点头,几乎令人觉察不到,斯高瑟这才放低了莫俊德宝宝,孩子仍在哭(也仍旧扭过头去,显然是在看着母亲),他把孩子送入了米阿焦急等待的双臂里。
米阿立刻调整了他的姿势,以便能面对面地看他。苏珊娜只觉得沮丧和恐怖冻结了心田。因为米阿正在走向疯狂。眼里的疯狂是那异常明亮的光芒;嘴角的微笑里还含着某种癫狂的讥讽,与此同时,粉红色的黏稠唾液混杂着血丝从她刚刚紧咬过的舌上滴下来,一路淌到下巴上,两边都是;而在那得意洋洋的笑声中,她的疯狂最是明显。她或许会在日后恢复理智和清醒,但是——
母狗永远不会回来。黛塔说,丝毫不带同情心。这通苦熬已经把她毁了,她说着口音极重的土话,依知道,偶也知道!
“哦!多漂亮啊!”米阿低吟着,“哦,瞧你的蓝眼睛啊,瞧你皮肤多白啊,像宽土初雪前的天空啊!瞧你的小奶头,漂亮的小浆果似的,瞧你的小鸡鸡啊,小蛋蛋啊滑溜溜得像小桃子!”她朝阳周望去,第一眼就看到了苏珊娜——可那眼神冰凉地滑过苏珊娜的脸面,一点儿都没有认出来——接着又看到了其他人。“瞧我的小家伙,你们这些倒霉蛋,你们这些恶魔头,瞧瞧我的宝贝儿啊,我的小宝宝,我的小男孩呀!”她冲他们大喊大叫,期求他们瞧瞧婴孩,眼神癫狂地大笑着,嘴角歪斜地大叫着。“看哪,我放弃了永恒而得到了什么!看哪,我的莫俊德,瞧他多棒,你们再也见不到像他这样的小孩了呀!”
米阿激烈的亲吻落满了婴孩沾染血污的脸蛋,孩子目不转睛,直到她看起来像个妄想涂抹口红的烂醉酒鬼,米阿才抹了抹嘴唇。接着,她又笑着去亲吻婴儿肥肥的双下巴,他胸前的小乳头,肚脐眼,接着是昂挺的生殖器的顶端,最后——用她颤抖的双臂把孩子一次比一次举得更高,这个她打算唤作莫俊德的男孩正眼巴巴地低头盯着她看,一副大惊小怪的滑稽面孔——她亲过了他的双膝,最后轮到小小的脚丫子。苏珊娜听到房间里的第一轮吮吸声:但那不是婴孩俯在母亲怀中吮奶,而是米阿的嘴唇在每一只完美无缺的脚趾头上吮过的声响。
3
那孩子是我的泰特首领的厄运,苏珊娜冷漠地思忖着,要是我能干点别的,就该是一把抓过斯高瑟的枪,崩了他。那不过是两秒钟的事情。
以她的速度——确切地说,是难以置信的枪侠的身手——很可能只需要两秒钟。但是现在,她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她预想过这出戏会有各种各样的结果,但独独没有想到米阿会疯掉,从来不曾动过这个念头,而现在她却被这疯态震惊了,完完全全地镇住了。这时,还有一个闪念滑过苏珊娜的脑海:在米阿疯狂之前,她们之间的电子连接就终止了,这真算是她走运。若是两人还连在一体,她可能也会像米阿一样失去意识。
但连接可能会反冲回去的,好姐妹——难道你不觉得最好趁自己还能动的时候赶紧动手吗?
可是她做不到,这便是事实。她冻结在惊诧感中,尚未摆脱束缚。
“住手!”赛尔愤然打断了米阿的沉迷。“你的任务不是啧啧地吃他,而是喂饱他!要是你还想留着他在你身边,那就赶紧!给他吃奶!要不然,我是不是该招来一个奶妈呢?好多双红眼睛都巴巴地瞅着这个机会呢!”
“你……这辈子……都甭想!”米阿恶狠狠地喊着,狂笑不已,但她还是放下了婴儿,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前,她很不耐烦地扯开惨白色的病号袍,一把撸起紧身胸衣,袒露右乳。苏珊娜看得出来:为什么男人们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即便在这种情景下,米阿的胸脯都显得那么完美,珊瑚红的乳头挺立在半球之上,比起哺乳婴孩,它们看起来更适宜男人的手、男人的欲望。米阿抱着婴儿凑近了乳头。一开始,他愣愣地呆在那里,还瞪着她看,他的脸孔在乳头上撞来蹭去,随后才慢慢开始试探。再一次触碰到时,终于,他粉红色的小嘴叼住了凸起的玫瑰色乳头,吮了起来。
米阿柔情地抚摸着男孩的黑色鬈发,头发尚且杂乱着,浸着血水。她仍在大声地笑。在苏珊娜听来,这狂笑就仿佛尖叫声。
地板上传来一阵呆板的脚步声,有个机器人正在靠近他们。它看起来很像是安迪、那个报信机器人——一样瘦长,也是七八英尺高,同样电气蓝色的眼珠,上上下下也有很多接缝机关,微微反光的金属身躯。它的双臂抱着一只大玻璃盒,里面贮满了绿色的光。
“那东西他妈的来干吗?”赛尔突然问道。听上去,他很生气,对面前的机器人也非常不信任。
“保育器。”斯高瑟回答说,“我想,万无一失总比抱憾终生强得多。”
在他转身去看机器人的时候,背在肩膀上的枪袋,以及套在里面的自动手枪就正好甩向了苏珊娜。这是迄今为止的最佳时机,她知道这比刚才任何一次机会都要完美,但她还没来得及伸手,米阿的小家伙就变了。
4
苏珊娜只见红光顺着光滑的肌肤直冲而下,从天灵盖直到右脚跟上的胎记。那绝不是红润血色,苏珊娜可以向天发誓:那是红光,将那婴孩从外到内地点亮了。米阿的腹部已经空空如也了,孩子伏卧在她塌陷的腹部,小嘴紧紧叼住母亲的乳头吮个不停,紧接那道红光之后,又是一道黑光,黑光则是从脚心反上头顶,转瞬间蔓延到浑身上下,将婴孩变幻成一个无光无色的小妖怪,和刚才出自米阿腹中的粉色小可爱判若两人。也就是在这个瞬间,婴孩开始皱缩,双腿向上抬升、竟然融入了腹部,脑袋反而滑下来——米阿的胸脯也就同时被拉扯着下去——大半个脑袋缩入了颈腔,留下一截鼓凸在脖子上,活像是蟾蜍的喉咙。蓝色的双眼也在瞬间变为焦黑色,接着,又变回了蓝色。
苏珊娜很想大声惊叫,但根本叫不出来。
在黑漆漆的身躯两侧,许许多多的瘤状物不断滋生、密密蔓延,很快,它们突然迸裂,从中蹬出许多腿脚。此时,还能看得见原来脚踝处的红色印记,但现在,它衍变为一团模模糊糊的红斑,酷似黑寡妇蜘蛛腹部的猩红标记。那是为了昭示它究竟是什么东西——蜘蛛。此刻,婴孩还未完成走样消形。蜘蛛的背部隆起了一个白色的突出体。苏珊娜明明白白地看到:看似白色赘疣的突出体上,分明有一张变形的脸孔,上面,那双深蓝色的闪光点便是眼睛之所在。
“什么——?”米阿问了一句。再一次用手肘撑起身子。鲜血从她的乳房里喷涌而出。那婴孩贪婪地大口吸饮着鲜血,仿佛那才是乳汁,饮得一滴都不剩。米阿身边的赛尔像个石头雕像似的一动不动,张口结舌,眼睛都快要从眼窝里瞪出来了。无论他曾对这场生产有过怎样的期待和设想——也不管什么人曾告诉他应该等待怎样的场景——显然,绝不是这样的一幕。藏在苏珊娜体内的黛塔看到赛尔露出如此震惊的傻表情,简直像是杰克·本尼①『注:杰克·本尼,著名美国喜剧演员。一九二九年在银幕上初试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