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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由反抗》,一九五五年的美国电影,詹姆斯·迪恩是其中的男主角。电影讲述一个反叛青年在一晚之间面对亲情、爱情和友情冲击的故事。』里的,丁克·恩肖让我想到了詹姆斯·迪恩。”接着,他又思忖了一下,说:“当然啰,他没迪恩那勾人心魄的俊俏脸蛋儿。”
“他这个案例很有意思,”平力接着说,“他曾被征入一个暗杀计划小组,由附属电子公司掌控。他杀了管他的机器人,跑了。当然,我们逮住了他。他从来都不算是真正的麻烦——对我们来说不是——但他总带着一副浑身不爽的臭屁态度。”
“可是你觉得他不会惹麻烦。”
平力斜睨了他一眼,“你觉得我应该知道什么呢?”
“不,不。最近几个星期以来,我发现你特别神经质,从来没见过你这样。嘿!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别那么——妄想狂。”
“我爷爷常说一句谚语,”平力说,“越是快到家,越要担心怀里的鸡蛋别掉下,我们现在就快到家了”。
这话说得对。十七天以前,也就是最后一批狼群飞驰而过电弧16实验站大门之前不久,放置在丹慕林屋地下室里的机械设备第一次观测评估到了熊和龟光束的弯曲。从那之后,鹰和狮的光束也突然折断了。很快,就不再需要断破者了;很快,倒数第二柱光束就会彻底瓦解,不管有没有断破者们的帮助。原本岌岌可危不牢靠的平衡体现在突然迎来了震动。很快,完美的平衡态就将毁于一旦,塔就会倾倒。而光束必将断裂。闪亮一时,再不复存在。倾倒的将是那座塔。最后一柱光束,也就是狼与象之光束,可能只能再撑一个星期,最多撑不过一个月,不会更久了。
这么想一想可能会让平力高兴起来,但他却乐不起来。他的思绪更多地转向绿斗篷们。上一次约有六十多人通过了卡拉边界,惯常的人数、惯常的装备,他们理应也像惯常那样于七十二小时后返回,并像惯常那样掠来卡拉的小孩。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问芬力对此有何看法。
芬力停下脚步,神色转而黯淡。“我认为那可能是一次病毒。”
“什么?你再说一遍?”
“电脑病毒。丹慕林屋的电脑设备就经常发生这种事故,而且你要记住——不管绿斗篷在一群农场主们眼里有多可怕,他们毕竟只是长着腿的电脑。”他停顿一下,又说:“要不就是卡拉的乡巴佬说不定想到什么法子能杀死他们。难道他们撑着后肢爬起来进行反抗会让我感到惊讶吗?是有一点,但不算太惊讶。特别是当一些有胆量的人站出来、愿意领导他们的时候。”
“或许,一些像是枪侠的人?”
芬力凝视着他,直到觉得自己有点不近人情了才撤回目光。
泰德·布劳缇甘和斯坦利·鲁伊兹骑着十变速自行车出现在人行道旁,总管大人和保安总管向他们挥手打招呼,他们也都挥了挥手。布劳缇甘的脸上没有笑容,但鲁伊兹却露出智障者特有的快乐而松弛的微笑。他的两只眼角都挂着眼屎,脸颊上的胡楂粗粗硬硬,嘴边还耷拉着闪闪亮的口水,但即便如此,这家伙惹起麻烦来也不可小觑,向上帝发誓他确实如此,这么个家伙现在却和布劳缇甘混在一起,要知道他完全可以干出些更糟糕的勾当来;而布劳缇甘呢,自从这家伙被他们从康涅狄格州的短暂“假期”里拖回来之后就彻底变乖了。平力看到他俩戴着两顶一模一样的斜纹软呢帽,不禁觉得很好笑——连他们的自行车都是一模一样的。但芬力的表情却让他笑不出来。
“别这样。”平力说。
“别哪样,先生?”芬力问。
“这样盯着我看,好像我是个小孩子,刚刚摔掉了尖圆筒上的冰淇淋球,却笨兮兮地根本没发现。”
但芬力并未因此放弃表态。他不太会改变初衷,这也是平力喜欢他的原因之一。“要是您不想让别人把你当小孩看,那你就绝不能表现得像小孩。近来有不少谣传,说枪侠们从中世界来,想要拯救世界,至少将‘那一天’的到来拖延一千年、甚至更久。但从未出现过确凿的证人或是证据。就我个人而言,我倒更倾向于期待您的耶稣基督能亲自造访。”
“罗德人说——”
芬力躲闪一下,似乎这真的会碰伤他的脑袋。“别提罗德人是怎么说的。显然你还尊重我的智力——还有你自己的智慧,我们总比他们强。他们的脑子早都腐烂了,烂得比他们的皮肤还快。至于狼群,让我提出一个激进的主张:他们现在在哪里、或是他们遇到了什么事情,这些全都无关紧要。我们有充足的人手来完成工作,这才是我关心的。”
保安总管在通往丹慕林屋的石阶上站立了片刻。他的目光追随那两个骑着一模一样自行车的人远去,蹙起眉头陷入深思。“布劳缇甘总是惹一大堆麻烦事儿。”
“难道还没惹够吗?”平力愁容满面地笑了。“但是他的倒霉日子就快终结了。已经有人告诉他了,要是他再惹出什么事情,他在康涅狄格州的两个特殊好友——叫罗伯特·加菲尔德的男孩和叫卡罗·葛勃的女孩——就会死。而且,他也慢慢缓过神来了,虽然有不少断破者同僚尊他为贤明导师,其中有一些,诸如他身边那些没什么主见的小男孩甚至非常崇敬他,但我们不妨这么说,没有人对他的……哲学观点感兴趣。假定现在有人追随他,那也追不了多久了。所以,等他回来的时候,我要和他谈谈。交交心。”
这对芬力来说可是条新闻。“谈什么?”
“生活的诸多真相。布劳缇甘先生已经明白了,他的特殊感召力不会像以前那么重要了。事情已经发展到了新阶段。不管有没有他,剩下的两柱光束都快要断裂了。而且他很清楚,到了最后将会……导致混乱。恐惧和混乱。”平力缓缓地点点头,“布劳缇甘想在这里待到终结时刻,却不过是要在天空裂开大口子的时候,安慰安慰像斯坦利·鲁伊兹这样的家伙。”
“来吧,我们再去检查一遍录影带和遥感勘测仪。以防万一。”
他们肩并肩,走上了丹慕林屋外宽宽的木台阶。
5
两个坎-托阿正等待着,准备陪同总管和保安部主管下楼。平力突然回想起来,这里的每个人——包括断破者们和厄戈锡耶托各部员工——都开始称他们为“低等人”,这事儿真的很古怪。因为最先是布劳缇甘发明了这个词儿。“说起天使,就能听见他们扇动双翼的声音。”佩锐绨思深爱的妈妈大概会这么说,平力猜想若真有这种生物存在于真实世界的最后时日,说不定坎-托阿就能比獭辛更加出类拔萃了。如果你有机会看到他们不戴面具,你可能真的会以为他们就是獭辛,都长着老鼠头。可是真正的不同在于:真正的獭辛族人视人类为劣等种族,而坎-托阿则崇拜人类,视其为神圣的生物。他们崇拜时是否也戴着面具呢?他们对这个话题讳莫如深,但平力却认为不太会。他认为他们会慢慢变成人类——也就是他们为什么、或是何时开始以面具(活生生的皮肉材料,与其说是制造出来的,倒不如说是长出来的)示人的原因,他们不仅有人类的装扮,还起人类的名字。平力知道,他们心中存有这样的信仰:一旦世界塌陷,他们就将取代人类……尽管,他们是怎样有这种信念的,平力完全无从得知。塌陷之后,应该会有天堂,任何读过《启示录》的人显然都很清楚……但是,还会有地球吗?
也许,会有个新的地球,但平力也不能肯定。
这两个坎-托阿守卫兵一个叫毕曼、一个叫特瑞劳内,正站在大厅的尽头,守在通向地下室的楼梯口。在平力眼里,所有的坎-托阿族人——即便是那些金色头发、身形瘦削——看起来都像是四五十年代电影里的演员,比如:克拉克·盖博。好像他们都有一样性感的厚嘴唇,还有招风耳。可是,当你凑近些,就会看到颈项间、耳朵后的人造皱纹,人类面具就是在那些地方绕缩成小发辫、最后淹没在毛茸茸、长着细小凸齿的皮肉里,那才是他们的真面目(不管他们是否愿意接受)。还有眼睛。周边有毛发遮挡着,你若再凑近点,就能发现起先你以为的眼窝,事实上是那些新鲜人皮面具上的两个洞。有时候你还能听到那些面具自身的呼吸声,平力总觉得既诡异又憎恶。
“您好!”毕曼说。
“您好!”特瑞劳内说。
平力和芬力都回了礼,双双握拳顶在前额上,随后,平力在前,一行人走下楼梯。在地下室的走廊里贴着两条标语,一条写着“团结一致创建无火安全环境!”,另一条则写着“坎-托阿族万岁!”走过标语时,芬力压低了声音说:“他们可真够怪的。”
平力笑了,拍拍他的背。这便是他喜欢泰勾的芬力的真正原因:他们就像双胞胎一样,想的都一样。
6
丹慕林屋的地下室几乎完全被设备占满了。并非所有设备都能正常运转,还有些固然能工作、但也没什么用处了(还有许多机器他们甚至不明白是干什么的),但是,对于监视设备和遥感勘测器他们却非常熟悉,这些都是用来测量黑区的——精神能量消耗值的计算单位。这里的规矩是:断破者们在阅读室以外的任何地方都不得动用精神能力,更不用说其中还有些人根本无法动脑子。很多人就好比经受过严格的如厕训练、因而在受不到视觉刺激时便无法小便,除非他们接受了刺激确认,是的,已身在厕所了,是的,可以轻松一下了。另外一些人,则好比尚未受到排泄训练的小孩,根本管不住精神动能的偶尔喷发。这种规定比起让某些人接受他们不喜欢的事情——诸如间歇性头疼,或打翻林荫道上的长条椅子——好不了多少。但是平力的手下会严密监控,被认定为“故意”的精神动能喷发将受到处罚,对待初犯将处罚得轻些,再犯者就将被加倍严苛地惩治。正如平力最喜欢对新人(时光回溯,那时候还有新人被送来)演讲时所说的那样:“你们的罪必将揭发出你们自己。”而芬力的信条则更加简单明了:遥感勘测器从不撒谎。
今天,他们没发现任何异常,遥感勘测器的读出器上只显示有些短促的反射脉冲。在为时四小时的磁带中,这些标记几乎毫无意义,可能只是某些人放屁、打嗝留下的痕迹。无论是监视录像带,还是巡逻守卫的工作日志都没有任何可供研究的疑点。
“满意了,先生?”芬力问道,其话语中似乎隐藏了什么,这让平力当即挺起身来,用尖锐的眼光盯住他。
“你呢?”
泰勾的芬力叹了口气。每当这种时刻,平力都希望芬力是人类,或者自己是獭辛也成。问题出在芬力毫无表情的黑眼睛上。活像安迪玩偶布脸蛋上的黑纽扣小眼睛,根本无法看透它们在想什么。除非——也许吧——你是另一个獭辛。
“几个星期以来,我一直感觉不太对头。”芬力终于说出了口,“为了让自己睡着,我喝了太多催眠药酒,到了白天就得使劲清醒,恶狠狠地只想把人家的脑袋啃下来。部分原因应该是上一柱光束消失了,我们失去了沟通——”
“你知道那是不可避免的——”
“是的,我当然很清楚。我是想说,我想为非理性的感觉找到理性的解释,但这种事儿历来都不是好兆头。”
远处的墙上挂着一副尼亚加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