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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珊娜静静地说:“梦里的男孩就是光束,是吗?”
看到罗兰点了头,杰克恍然大悟,锡弥已经明确地告诉他们哪个任务更为紧迫。
“你们谁还有疑问吗?”罗兰问。
他的同伴们一个跟着一个摇了摇头。
“我们是卡-泰特。”罗兰的话音一落,其余的人就齐声跟上,“我们合而为一。”
罗兰又延怠片刻,逐一凝视他们——与其说是凝视,不如说是在品味他们的神色——随后,才带领他们走回了洞内。
“锡弥。”他说。
“是的,先生!是的,罗兰,昔日的威尔·迪尔伯恩。”
“我们决定先拯救你说到的小男孩。我们要阻止那些坏蛋继续伤害他。”
锡弥笑了,但那是一个疑惑的笑容。他已经不记得什么小男孩了,也不记得那个梦了。“好的,先生,那就太好了!”
罗兰转向泰德,说:“锡弥一把你们送回去,就送他上床休息。或者,要是不幸引来什么异样的关注,就确保让他轻松些。”
“我们可以说他感冒了,不让他去阅读室。”泰德表示赞同,“雷劈有很多人伤风。但是你们要明白,凡事都没法打包票。他可以把我们送回去,然后——”旋即他打了个响指。
锡弥大笑着模仿他的动作,还两只手一起打。苏珊娜转开了视线,只觉郁闷难受。
“我知道。”罗兰说,虽然他的语调没太大变化,但他的同伴们都舒了一口气:这场商谈即将结束,是件大好事。罗兰的耐心已经快撑到头了。“就算他自我感觉良好,也要让他安静休息。我们正在计划的行动不需要他的帮助,并且,非常感激你们留给我们的武器弹药。”
“都是些好家伙哩。”泰德说,“但是,要消灭六十人、包括坎-托阿和獭辛,这些武器够用了吗?”
“战斗打响的时候,你们两个会不会和我们联手呢?”罗兰反问道。
“乐意之至。”丁克说,并开朗地大笑起来,尽管露出的牙齿有点恶心。
“是的。”泰德也说,“到时我可能还有另一种武器。你们听我的录音磁带了吗?”
“听了。”杰克答。
“所以你们知道偷我钱包的小偷那事儿了?”
他们都默默地点点头。
“那位年轻女士如何?”苏珊娜问,“你说的坚强的小东西。坦尼亚和她的男友怎么样?哦不,是她丈夫了。”
泰德和丁克匆匆对视一眼,满脸犹疑,接着,不约而同地摇起头来。
“以前也许可以吧,”泰德说,“现在不行了。现在她已经结婚了。现在她只想着和老公耳鬓厮磨。”
“还有破坏。”丁克补充道。
“可是,难道他们不明白……”她觉得自己无法说下去了。脑海中,锡弥梦境,以及自己梦境中那小男孩的哭诉挥之不去。现在你们用指甲划得我伤痕累累,男孩就是这样对锡弥说的。曾是明媚而美好的梦中男孩。
“他们不想明白。”泰德慈祥地对她说。他瞥了一眼埃蒂阴沉的脸色,摇了摇头。“但是我不允许你们因此而憎恶他们。你们——是我们——可能不得不杀死其中的一些人,但我们不允许你们去恨他们。他们并不是出于贪婪或恐惧才不愿意醒悟,而是因为绝望。”
“而且,因为破坏是神圣的,”丁克说。他也注视着埃蒂。“你们开火半小时后,道路也将变得神圣。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话。”
埃蒂深叹一声,双手揣在裤兜里,什么也不说了。
锡弥却取出一只“草原狼”机动手枪,又举起来来回挥动,这让众人大吃一惊。要是枪已上了膛,拯救黑暗塔之使命将就地终止。“我也要战斗!”他高呼起来,“砰!砰!砰!嘣嘣嘣—嘣嘣嘣!”
埃蒂和苏珊娜当即俯身卧倒;杰克则本能地扑到奥伊身边;泰德和丁克抬起双手遮住了脸孔,仿佛这样就能抵挡住一梭子裹着钢壳的高质子弹。罗兰从容不迫地从锡弥手中撤下那柄枪。
“你帮我们的时机就快到了。”他说,“但是要等我们打赢第一场战斗之后。锡弥,你看到杰克的貉獭了吗?”
“是的,它和罗德人待在一起。”
“它会说话。看看你能不能让它和你聊上几句?”
锡弥顺从地走过去,查基/黑李嗣还在一下一下抚摸奥伊的小脑袋。锡弥单腿蹲下,想让奥伊说出自己的名字。貉獭几乎未加丝毫迟疑地答复,喊声嘹亮又清晰。锡弥笑了,黑李嗣也笑了。听上去他们就像是卡拉的一对小孩。可能是被吸干后的那种。
这时候,罗兰转向丁克和泰德,刚毅的脸上,嘴唇惨白而犀利。
7
“战斗开始后,他就应该避开。”枪侠模仿了一下扭动锁匙的动作。“如果我们失败了,不管随后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影响到他。如果打赢了,我们还会需要他的帮助,至少一次。也许两次。”
“去哪儿?”泰德问。
“楔石世界之美国。”埃蒂说,“在缅因州西部一个叫洛弗尔的小镇上。若用当地单向时间来说,大约比一九九九年六月十九日早一点。”
“锡弥第一次出手似乎就是送我去康涅狄格的那次,”泰德心事重重地说,“你们明知道,要把你们送回美国那边会让他的情况恶化,是不是?他甚至会因此而丧命?”他的语调似乎只是在陈述某个事实。只是随口问问,先生们。
“我们知道。”罗兰说,“性命攸关时,我会冒险先挑明这一点,询问他是否——”
“嘿,伙计,你可以到没有阳光普照的地方去提那个问题,”丁克说,埃蒂一下子回想起自己——最初在西海岸的那些时日,困惑不解,气急败坏,时刻念着海洛因——此刻他只觉得似曾相识。“要是你对他说,你希望他引火烧身,他惟一想知道的会是你有没有火柴。在他心眼里你就是饼干上的基督像。”
苏珊娜忍耐着等在一边,心中五味杂陈,半是惧怕、又似乎半是渴望地期待着罗兰的应答。但却没等到。罗兰只是瞪着丁克,双手的大拇指死死抠在枪带里。
“显然,你能明白一个死人是不能送你们回美国那边的。”泰德打起圆场,用更为理智的口吻说道。
“如果我们走到那一步,就会跃过那层阻碍。”罗兰说,“而且,到了那一步,我们还有无数障碍需要逾越。”
“我们很高兴能先处理底凹-托阿这边的事情,不管风险有多高,”苏珊娜说,“下面那地方搞的鬼实在让人讨厌。”
“说对了,夫人,”丁克懒洋洋地跟上一句,还假装抬了抬帽子——当然,只是一个假动作。“我觉得搞鬼是个恰当的词儿。”
洞内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一些。在他们身后,锡弥正在叫奥伊翻身,貉獭便兴高采烈地就地打滚。罗德人的脸上绽放着松弛而又呆滞的笑容。苏珊娜却在想,伽凡的黑李嗣上一次开怀大笑是在什么时候呢?那天真孩童般的笑容是那样动人。
她本想问问泰德:有没有办法知道此时的美国是哪天,但想想又算了。如果斯蒂芬·金死了,他们都会即刻知晓的;根据罗兰的讲法是这样,而她无条件地信赖他所言之实。眼下的作家好端端的,快乐地选择一堆毫无意义的项目浪费时间、浪费想象力,任凭他与生俱来就该幻想下去的另一个世界在他的脑袋里积灰。如果罗兰对他怒气冲冲,那也丝毫不奇怪。就是她自己也对大作家有些不满。
“罗兰,你有什么计划?”泰德问。
“计划的制订基于两种假设:我们可以偷袭,杀他们个措手不及。我不认为他们料得到在这最后的关头会遭遇强攻;不管是平力·佩锐绨思还是守卫在警戒线旁的低等类人守卫兵,他们都有理由相信:大功即将告成,不再会有什么阻碍。更不可能被火力攻击。如果我的推断正确,我们就赢定了。即便失败,我们至少也不会活着看到众光束被破坏殆尽、塔崩塌陷落。”
罗兰找出厄戈锡耶托的手绘地图,摊放在地上,众人聚拢过来。
“这些铁轨道岔,”他指着10号标注说道,“停放了一些废弃的火车头和车厢,从望远镜中看来,距离南面的警戒线不足二十码,对吗?”
“是的,”丁克边说,边指着最靠近10号标注的一条线的中心点。“可以说是南面吧,随便啦——反正说啥方位都一样。在这条铁轨上有一辆闷罐厢车,那是距离警戒线最近的地方。差不多只有十码。车厢皮上写着单轨。”
泰德边听边点头。
“很好的掩护。”罗兰说,“非常完美的掩体。”现在,他指向封闭式狱舍北端的一片空地。“这里呢,是不是有各种各样的小棚户?”
“以前,那里是用来放置各类供给品的。”泰德说,“但现在大部分都空了,我想是的。前一阵子还有一帮罗德人睡在里面,大约是六个月或是八个月之前,平力和黄鼠狼喝令他们搬出来了。”
“但不管是空的还是满的,毕竟是有更多的掩体,”罗兰说,“这片空地前后和周围是不是没有障碍物,并且地面平整?能让那东西来回无阻吗?”他伸手指了指“苏希巡航三轮车”。
泰德和丁克对看一眼,说:“没问题。”
苏珊娜等待着,想看看埃蒂会不会表示反对,甚而在得知罗兰的计划之前就跳出来反对。他什么也没有说。好极了。她已经在琢磨自己需要哪些武器了。哪些枪。
罗兰安静地在原地坐了几分钟,眼睛停留在地图上,似乎是在和它交心。泰德递给他一根烟,枪侠接下了。随后他才接着说下去。用粉笔在装有武器的板条箱侧划了两次示意图。又在地图上画了两道箭头,一个箭头指向他们称之为“北”的位置,另一个则指向“南”。泰德先提问;丁克接着又问了什么。在他们身后,锡弥和黑李嗣一起和奥伊嬉闹着,像一对小伙伴。貉獭活灵活现地模仿着他们的笑声,多少显得有点怪诞。
等罗兰说完,泰德·布劳缇甘说道:“你的意思是,会有一次大放血。”
“的确如此。我会尽力而为。”
“对女士而言可有点危险啊。”丁克说着,先看了一眼苏珊娜,又看了看她的丈夫。
苏珊娜沉默不言。埃蒂也是。他知道什么叫做危险。他也明白为什么罗兰想要苏希独自守在狱舍北端。巡航车能让她移动,而他们需要它。至于危险,他们六个人计划着对付六十个人。也许还不止六十。他们当然有危险,也当然将会出现大放血的场面。
鲜血和火焰。
“我还可以多备上一些枪支。”苏珊娜说。炯炯的瞳仁里透出黛塔·沃克特有的眼神。“无线操控,就好像玩具飞机,我也说不清。但我可以移动,没事儿的。我会像热煎锅里的黄油那样飞快地滑来滑去。”
“这有用吗?”丁克鲁莽地问道。
罗兰露出一丝严谨有余的微笑,“会有用的。”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呢?”泰德问。
埃蒂突然想到他们给约翰·卡伦打电话前罗兰说过的理由,他觉得自己也可以回答这个问题,但答案总要留给他们卡-泰特的首领去说——只要他愿意——因而这个问题还是留给了罗兰。
“因为不得不。”枪侠说,“我没看到别的办法。”
第十一章 进攻厄弋锡耶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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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标志着早晨换班的号角响起前不久。音乐将很快开始放送,阳光也将瞬间普照,晚班断破者将鱼贯而出,而早班断破者也将同时步入阅读室。一切都有条不紊,但平力·佩锐绨思整夜连一个小时都没有睡足,就连短暂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