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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浅雪转过身来直视着马维:“你有话要说?”
马维望着魔族军前线总指挥:“羽林大人,若这样乱打一气能把帝都拿下的话,我把脑袋输给你。”
“此话怎么说?”
“羽林大人,神族的军力很强大,但是你们的指挥和战术水平差劲。你们虽然有强大的军队和强力的攻城器械,但不懂怎么协调配合。投石车和箭楼还没把对方的远程打击力量给压制,你们就展开了步兵,想借助人数的优势来攻克城墙。这只能让神族的士兵在城墙下被宰杀干净,若跟紫川军的攻城流程比起来,你们只能称为农民战术。”
马维的声音极其清晰,远远传出去,军团长们人人变色,脾气暴躁的叶尔马一个箭步扑过来,恶狠狠地揪住马维:“你这条人类的贱狗胡说八道!敢情你是紫川家派来的奸细吗?我宰了你!”
魔族老贵族咆哮着,尖利的爪子掐进了马维脖子的肉里,马维被整个人举了起来。
马维用力地挣扎着,想掰开叶尔马的手,但魔族老贵族的臂力实在惊人,马维的努力恍若蚂蚁撼大树,不到几秒钟,他已经眼前发黑,脸色发白,呼吸困难,舌头都快吐出来了。
幸好云浅雪制止了叶尔马:“爵爷,您身份高贵,不值得跟这人类叛徒一般见识。”
叶尔马哼了一声,把手一摔:“滚!少在我面前出现,看见你我就恶心!”
马维被地摔出几米外,狼狈不堪地重重摔在泥地,半天爬不起来。
高山冈上观战的军团长们发出了一阵欢快的哄笑声,有人在高声叫好:“爵爷,干得漂亮!就该给他点颜色看看!”
哄笑声中,军团长们扬长而去。
马维狼狈不堪地在地上挣扎着,周身骨头像是散架似的剧痛,嘴里净是沙土,又苦又涩,头被撞破了皮。
面前出现了一双皮靴,马维抬起头,云浅雪静静地望着他,递过来一块手帕:“把脸擦一擦。”
马维接过了手帕,把鲜血混著屈辱的泪水一起擦干净。
“羽林大人,我说的明明是真话,为什么……”
云浅雪打断了他:“马维,太多嘴的人活不长的,聪明人都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看地云浅雪那张微笑的脸,马维突然明白过来。他打个寒战:“羽林大人,你故意派亚哥米的军团去送死!”
“不,”云浅雪认真地纠正马维:“亚哥米大人一意为吾皇立功,我是成全他。若是拿下帝都,他自然是大功一件。”
“但你明知道那样做是没用的,只会白白地消耗人命!”
云浅雪淡淡说:“战争总是会死人的,何况,亚昆族战士的牺牲绝不会是白费。”
他拍拍马维的肩膀:“马维,要在神族军中立足,除了打仗外,很多事你还得学学的。”
此时,在东、南两城门的百米之内,那已成为了地狱。
装在城楼上的数百台大型弩箭机同时发射,弩箭头一片又一片地扫出,箭矢遮天蔽日,所到之处便是一片血肉横飞。
在这可怕的金属风暴中,血肉之躯纸糊般脆弱,前排士兵连喊一声救命都来不及,瞬间被绞得粉碎。
惨叫、呻吟、鲜血、死亡,慌乱的人马相互践踏,箭雨如蝗虫般飞来,破空的尖锐风声充斥空间。
箭矢横飞,滚石如冰雹般密集地落下,魔族军不敢抬头,不敢迈步,有人企图躺倒地上装死,立即被后续部队跟上踩成了肉泥。
士兵们尖叫、哭号,你撞我推地挤成一团,自相践踏;有人卧倒躲避,却给惊慌的战马踩过后脑,一片凄惨的号叫声远远地传回,不像是战场,倒像是屠宰场传来的声响。
高台上,观战的众将已经失去了笑容。
魔族将军们曾经预想到城头的弓箭会很猛烈,但没料到竟会猛烈到这般地步!如此巨城,非人力所能攻克。
信使快马从前线奔来,带来了亚哥米的口信:“羽林大人,敌人弓箭太过犀利了!伤亡太大,请求暂时撒军!”
“不!”云浅雪斩钉截铁:“进攻部队务必继续前进,哪怕战至最后一兵一卒!第四军若敢后退一步,我奏请陛下要亚哥米脑袋!”
平素温和有礼的云浅雪此刻竟如此固执,这让诸位军团长们都大为震惊。
云浅雪旋风般转身,眼睛发出炯炯亮光:“诸位大人,守军的主力已全部被吸引在东、南两个城门,其他防线必然兵力空虚!我们不需要全面突破,只要有一处打开缺口就成了!”
军团长们全明白过来,叶尔马问:“云,你想声东击西吗?”
“正是!”云浅雪转身喝道:“我羽林军儿郎们何在?”
黑压压的兵阵中传来了如雷般回应:“羽林军不败!羽林军长胜!”
“羽林军,猛攻南城墙!”
随著命令,羽林军的主力倾巢而出,投石车群突然改变方向猛烈轰击南城墙,在城墙上打出了一个缺口。
就从打开的缺口处,羽林军部队潮水般涌进,仓惶之下,守军只来得及迅速调集几百名弓箭手在缺口处狙击。
但羽林军有备而来,由攻城车开路,数千敢死队扛著盾牌猛冲而上,冒着如雨的弓箭,攀爬着城墙的缺口,踩着大块大块的碎石和砖瓦,魔族兵冲入了城内,与一群市民装束的武装人员混战起来。
魔族军已经攻入城内了!
这对双方都是个极震撼的消息,城头响起了急速的锣声,大旗急挥,城上一长串的火把犹如一条火龙急速地往缺口处运动,那是人类在往缺口处紧急调集部队,那急速晃动的火把透出了几分惊慌。
而相反的,进攻的魔族军队却是士气高涨,斗志恢复。
云浅雪神采奕奕地说:“我军已占据了优势,只要再给守军一点压力,他们就会全盘崩溃了!我想请……”他本想说:“请叶尔马将军动手。”
但蒙汗已挺身而出打断了他:“羽林大人,就让我们蒙族战士一显身手吧!”
这家伙分明是眼看破城在即想进去抢功的!云浅雪肚里暗骂,脸上微笑:“蒙汗大人,那就一切拜托了!”
“为吾皇陛下效力,万死不辞!”蒙汗慷慨激昂地说,转身下了高台,接着就听到他吆喝的声音:“全军都有了,前进!帝都城是我们蒙族先拿下的!”
在火把的照耀下,黑压压的蒙族骑兵潮水般向缺口处涌去。
“王八蛋!”高台上,叶尔马骂骂咧咧的:“这个老狐狸,就会拣便宜!”
虽然是拣便宜,但随着蒙族军队的加入,确实大大加快了攻城的进度。
日头完全黑下来了,四个魔族军团从两面猛攻,从城头上看,亮晃晃的火把群不断地涌向帝都城,漫山遍野,无穷无尽,犹如海啸呼啸,增援的魔族部队不断地上来。
城墙被落石砸得支离破碎,缺口越来越多,在每个缺口处都发生了激烈的战斗,守军顾得了东面顾不了南面,魔族军步步挺进,越来越多的城墙地段被魔族的火把所覆盖。
战斗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十一点,魔族的将军们等得心急如焚。
终于,前线方向终于传来了他们期待已久的呼声:“城破了!城破了!”
战场的魔族兵在狂喜地高呼:“城破了!城破了!”可以望见,举着火把的长龙在鱼贯而入帝都城,城头上火把在一根接一根地熄灭,守军正在仓惶逃离城墙阵地。
高岗上,众位魔族将领们霍然动容,既而面露喜色,激动地相互拥抱。
云浅雪激动地面向诸位军团长们,眼中饱含着泪水:“诸位将军,这是个伟大的日子,我军终于拿下了敌人的首都,在西川大陆上夺取了立足点!用我们的剑为我们的犁夺得耕种的土地,为我们的子民提供每日的食粮,这就是王国军队的任务!只要我们成功,我们的子孙后代再也不用困守在那贫瘠的土地,他们将可生活在阳光、鲜花和笑容中!为此,我们今天做出牺牲,那是值得的!子孙后代,会千秋万代永远感激我们的!”
想到那一路的征战和杀戮,想到无数倒下的战友和挚爱,就连铁石心肠的魔族将军们也不禁泪流满面,将军们举剑高呼:“王国万岁,吾皇万岁,胜利万岁!”
大军进入了帝都城,指挥部也跟着前移进城。
云浅雪正要出发,却有人不识趣地叫住了他:“羽林大人!”
马维瘸著腿,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云浅雪立住脚:“马维阁下啊,你又有什么话说呢?”
看到马维脸上给摔得青一块紫一块的淤血和伤痕,魔族将军们嗤嗤地发笑。
尽管脸上滑稽,但马维的神情却很凝重:“羽林大人,我觉得今天的进展太顺利了。为了我们的到来,守军已经足足准备了一个多月,没理由让我们几个钟头就把帝都给拿下了。”
叶尔马斜眼瞟著他:“马维,你可是对神族军队的实力有所怀疑吗?在我们无坚不摧的大军面前,帝都的人类能坚持几个钟头,那已经够让我吃惊了!”
“诸位大人,你们面前的不是一般人,他可是帝林啊!”
听到帝林的名字,魔族的将军们无不动容。
帝林的名字历来是和死亡、瘟疫和屠杀联繁在一起,他百战百胜,魔族官兵闻之丧胆,确实没有人敢轻视那位有着恶魔之名的将军。
“我军进展太顺利了,以帝林的实力和水平,绝不应仅仅如此!跟帝林对战,如果进展顺利,不用问,那就一定是中了圈套!”
这句话触了众怒,魔族军团们顿时咆哮如雷。
叶尔马正要过来再教训马维一通,却给云浅雪拦住了。
羽林将军神情严肃:“马维,你说,帝林会有些什么圈套?”
马维沮丧地摇头:“我不知道!我若知道,我也是紫川三杰了。”
“那,一切不过是你的猜想罢了?”心底隐隐涌过一阵不快,云浅雪突然很腻味马维,除了报告沮丧,他还能带来什么。
在这么狂喜时刻给大家拨冷水,难怪叶尔马讨厌他了。
云浅雪冷冷说:“马维阁下,等想到圈套是什么,你再来告诉我吧。”领着众将,大步从马维身边走过,剩下马维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帝都东、南两道城门全被魔族军占据了,从洞开的城门处,魔族步兵正在滚涌而入。
在某些街区,守军还在做顽强的抵抗,乒乒乓乓的交战声还在不断传来,前哨迅速赶回来报告:“启禀大人,人类守军正向城市的西边撤退!他们在城市中央的几个重要据点和街道上组识了街垒和沙袋,挖掘了壕沟和阵地,抵抗得非常激烈,看来要与我们打巷战了!”
“巷战吗?”听闻前哨的禀报,将军们无不莞尔。
叶尔马笑道:“人类若是据守城墙,那我们还有点难办,可这群兔崽子居然要跟我们打巷战,哈哈!”
“哈哈!”将军们附和着大笑:“神族近战无敌,弓箭武器在巷战中是发挥不了作用的,他们死定了!”
“连夜作战扫荡残敌,不惜代价,今晚就要将帝都拿下!”
虽然攻城作战很疲倦了,但是胜利令得魔族精神抖擞,大军倾巢而出,一队又一队的魔族兵顺着帝都的各条道路小跑而去,火把的长龙布满了帝都的大街,轰然的脚步声荡在空荡荡的长街上,通红的火把照得魔族兵丑陋的脸格外狰狞。
昔日平和的帝都城内,此刻已经是沟釬遍地、壕沟处处,城市的各处街道上,由沙包、碎石和木材垒起来的简易阵地处处可见,人类的军队在阵地后严阵以待。
弓箭手藏身于屋顶上,不断地对著进攻的魔族军射击,行进中,不断地有魔族兵中箭倒地,但魔族兵全然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