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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丹,是你来接我了吗?”
女孩温柔的笑了,她洁白的衣裙在风中微微飘动着,就像那年的夏天一般,女孩的美丽依旧。她温柔的牵起了斯特林的手,带着他走上了一条道,那条道路的两旁开满了美丽的鲜花,鸟儿在歌唱。那条道越来越高。通向那遥遥的云层天边,在那道路的尽头,有金色光芒和美妙的音乐在隐隐传来,斯特林就在那条道上越走越高,越走越远了,他迷醉的牵着身边女孩子的手,感觉幸福而美满。
寒风呼啸,雪落如麻。宪兵们屏住了呼吸,心惊胆战的望着黑暗中屹立的身影。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哥普拉试探的喊道:“大人?”
没有人回答,只有雪纷纷落下的簌簌细碎声响。
黄金时代最伟大的战士,已经陷入了永远的沉睡。
一声嚎哭打破了寂寞,中箭倒地的吴滨红衣旗本嚎啕大哭,因为被穿透了肺,他的哭声断断续续,压抑而低沉,更像是哽咽,他一边吐着血,一边沙哑的哭喊道:“你们在干什么!啊,你们到底在干什么!畜牲啊,你们害了大将军!”
宪兵们脸色发白。哥普拉神情凝重,眼中更有一丝厚重的忧伤。
“全体都有!立正,敬礼,默哀!”
尽管没有说明对象,但谁都知道,致意的对象是谁。宪兵们把手中的弩机搁在脚边,对着那个蒙蒙细雪中屹立的人影,齐齐立正行礼,然后大伙低下了头,默哀致意。
哥普拉低下了头,喃喃道:“大人,情非得已。愿英灵不灭,您一路走好。”
七八六年一月一日凌晨,魔族王国佛格罗兹比亚城。
清晨起来巡营的紫川秀看到了一颗巨大的流星在东南方的天边陨落,它的光芒四射,最终消逝在黎明到来前漆黑的天际中,那美丽的光芒让紫川秀和白川望得入神了。
白川感叹道:“好漂亮的流星!快许个愿吧!”
转过脸来,看到紫川秀脸色难看,白川诧异道:“大人!”
“没什么!”
紫川秀摇了摇,他晃晃脑袋,努力把那一瞬间的心悸抛出脑外强笑道:“该巡营了。今早蒙族的三个酋长都过来觐见,我们得早做好准备,他们三个混战了快一年了,那点纠纷,我得出面调解了。蒙族是王国的骑兵大族,不能老这么乱下去,与野蛮人的战争里蒙族的力量是不可缺少的。”
“是,大人,蒙族的事,远东统帅部已经做好了完整的计划,等一下就呈送给您过目。”
说着话,但二人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那颗耀眼的流星。不知为何,这一刻紫川秀突然感觉心头剧烈的跳动着,仿佛失去了一件很珍贵的东西,呼吸困难。
七八六年一月一日凌晨。西北蓝城。
早起的流风霜在闺房的窗口同样望到了那颗耀眼夺目星辰的陨落,她移步窗前,出神的凝视着流星那拖长的焰尾,星光洒在她凝玉般白皙的脸上,耀眼的光芒已经映满了她明晰的双眸。
“天陨巨星,国失重将。”望着流星,流风霜心头充满了疑惑:“现在并无战事,紫川家为何出此天兆?能引动天机。陨的又是哪一位重将?是斯特林,还是帝林?难道,会是他?”
愣愣的望着流星,流风霜心下忐忑,她痴痴地站在那,想念着心上的人,身上被晚霞打湿了也茫然不顾。
当紫川秀和流风霜都看到流星的时候,同样在魔族王国的佛格罗兹比亚城,卡丹公主殿下睡得正香。卡丹若醒来的话,从她的窗户可以看到,一颗巨大的流星正拖着长长的尾焰,从她窗边的天际划过。
流星走得很慢,很慢,仿佛它也在眷恋着不愿离去,灿烂的星光透过窗户。温柔的洒在公主秀美的脸庞上,仿佛爱人的手在抚摸。
“斯君……”卡丹公主喃喃呓语:“……不要走……”
睡梦中,她的泪水夺眶而出,一滴滴流淌在美丽的脸上。在流星光芒的照耀下,每一颗泪水都在散发着异样的光彩,晶莹剔透,美得像珍珠一般。
辉煌的流星慢慢的消散,黯淡,最终消逝在黎明到来前的东方天际。
七八六年一月一日凌晨五时,功勋卓著的紫川家重臣、军务处长兼远征军司令、斯特林统领。在帝都郊外望都陵遇刺身亡。遇害时,年仅三十一岁。
当哥普拉带着部下们回到帝都时,围攻总长府的军事行动依然在继续。宪兵们已经攻占了总长府的前门和花园,黑色大衣的士兵像蝗虫一般挤满了昔日尊严的汉白玉宫门,帝林的指挥部也移到了总长府的候见室内。
踩着泥泞不堪的名贵地毯,侧身让过一群穿梭经过的士兵,哥普拉神色严肃的踩着总长府的匾额进入了那条著名的长走廊。指挥部的房门敞开着,远远地他就看到了帝林。
总监察长忧郁的坐在椅子上,出神的注视着对面墙上的镜框。在上面,家族首任总长紫川云在威严的注视着他,那炯炯有神的目光里饱含了对这个叛贼的痛恨。帝林无动于衷的坐在残缺的候见椅上,对画像上投来的目光视而不见。在大群嘈杂而忙乱的参谋中间,他冷漠得像一位事不关己的过路人。
“哥普拉!”在哥普拉看到帝林的同时,监察总长也发现了自己的头号心腹。他兴奋的跃起身,快步走近来:“事情办得如何?有没有接到人?”
站到帝林的面前,哥普拉嗫嚅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帝林立即察觉到不对,喝问道:“失败了?没截到人?”
“大人,我们接到人了。”鼓起了勇气,哥普拉小声说:“今早五点多,我们在望都陵接到了他——他和随营军法官吴滨一起来的,没带卫兵。”
“哦。”很明显的可以看出,帝林松了口气:“那样的话,你们要看好他。多派守卫,但待遇一定要好,伙食要精细,照顾要周到,要客气。我二弟脾气很倔犟,他现在肯定是不愿意见我的,说不定还会发脾气。你们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等过多些日子,局势平稳下来,他的气也该消了,那时我再去与他好好说说……”
“大人,我们没能活抓到他。”哥普拉低着头,不敢看帝林的眼睛,“斯特林大人拔剑抵抗,我们没有办法,只好……”他低着头,默默注视着自己的脚尖,不敢出声。
可以很清晰的看到,血色从帝林那白皙的脸上一点点的消失了。哥普拉听到头顶传来了一声低沉而充满杀气的喝问,仿佛地震前的低沉雷声:“人呢?”
哥普拉没有回答,他低着头,沉默着。
刚才还嘈杂繁忙的指挥部里,此刻安静得令人恐惧。参谋们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吃惊的看着站在那里的两个人。
监察总长身躯微微晃动着,像发冷般哆嗦着,他低沉的又问了一次:“人呢?”
依然没有得到回答。
刺骨的寒意从心底无可抑止的涌了上来,帝林感到了寒彻骨髓的恐惧,他清晰的看到了。前方是一片漆黑的深渊,深不见底,沉沦永无尽头。
哥普拉慢慢的抬起头,看着他幽幽的眼神,于是,帝林什么都明白了。
如同被人正面重重击了一拳,他跌跌撞撞的倒退几步,一下子跌回了原来地椅子上。脸上全无血色。像是脊梁骨被打断了一般,他深深的弯下腰,痛苦的掩住了脸,低沉的呜咽声从他那手中慢传出来。恍惚中,他看到了一张脸孔,那个爽朗而正直的军人正温和的对着他微笑,近二十年相处的点点滴滴一幕幕的出现在眼前,剧烈的痛苦已经将帝林给吞噬了,他泣不成声,痛苦的呻吟道:“老天,我们到底干了什么!”
“大人,请节哀。”哥普拉站前一步,恳切地说:“我们本意确实想抓活的,但斯特林大人他拼死抵抗,而且还拔剑砍击我们,为了自卫,我们不得不动手——很抱歉……”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帝林毫无动静的坐在那里,继续说:“何况,大人,我们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就不能再顾忌私情了。斯特林阁下虽然是您的挚友,但他愚忠于家族,是我们的威胁。如果他不死,不止您一个,我们的几万弟兄都得死。他死,未必不是好……”
哥普拉没能说完,一记凶狠的耳光狠狠的打在他脸上,将他整个人都打飞了出去。没等他站稳身子,帝林已经咆哮着扑了上来,一拳狠狠的打在他的胃上,一瞬间,剧烈的疼痛从胃一路急速的传上大脑。他整个人抽搐着,瘫软得像一团泥。但他没能坐在地上,因为帝林已经揪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掐住了他的脖子恶狠狠地吼道:“人呢?你给老子说!”
哥普拉抽搐着,嘴里不停的呕吐着酸水,他挣扎着说:“大人,他死了!”
“你撒谎!二弟战无不胜!他是紫州之虎!你们怎么杀得了他!把他交出来!交出来!”
帝林凶狠的咆哮着,浑身上下散发着如狮如虎的可怕杀气,在他身上,杀气像火焰燃烧一般升腾着。参谋们吓得魂飞魄散,谁都不敢上前劝阻。
哥普拉当场就崩溃了,他在帝林铁腕般的手中挣扎着,大口的喘息着:“死了,大人,他死了!”
“你撒谎!撒谎!二弟不会死!”帝林疯狂的吼听着,他掐住了哥普拉的脖子,眼睛血红的喊道:“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哥普拉拼命挣扎,他使劲地掰帝林的手,但帝林疯狂若虎,手腕像是铁铸的一般。他的颈骨被掐得咯咯作响。他想向旁边人呼救,但帝林的铁碗已经捏住了他的声带,他无法发声。呼吸困难,眼睛渐渐凸出,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弱,一阵又一阵的眩晕,意识也渐渐模糊了。
哥普拉恍恍惚惚的想:“难道,我要死在大人手上了?”
就在这时,几个人冲进了房间。
“大人,快放手啊!哥普拉快不行了啊!”
第二司司长今西红衣旗本和第四司司长卢真红衣旗本失声惊叫。他们都是被帝林的咆哮惊动赶来的,恰好看到了眼前惊心动魄的一幕,眼看哥普拉就要硬生生的被帝林掐死了,二人连忙冲上来把他拉开,可是疯狂的帝林有着无穷的力量,军官们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照旧无法撼动帝林的手。
眼见哥普拉都吐出舌头眼睛发直了,今西红衣旗本回头吼道:“傻呆着干什么?还不上来帮忙!”
被他暴喝惊醒,在场几个被惊呆了的参谋和在门边观看的两个卫兵连忙也上来帮忙。大伙儿合力,好不容易才把帝林拉开来。这时,哥普拉已是脸色发紫了,他瘫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吐着酸水,眼泪和鼻涕流了满脸,脸色发紫,身子像虾米般卷成了一团。
但这时,没人顾得上理他了。大伙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监察总长身上。部下们忐忑不安的望着他,谁都不敢靠近。
过了一阵,卢真红衣旗本轻声问:“大人,您,没事吧?”
帝林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神色茫然,眼神空洞。对部下们的呼唤,他恍若不闻。整个人仿佛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大人,您息怒。哥普拉说得没错。斯特林不死,对我们威胁太大。他顽固不化,而且有威望。他武功太高,关他是关不住的。只要他逃出去,随时都能号召起几万勤王军来攻打我们。”
“大人,您的情绪不稳定……最好休息一下……”
卢真话音未落,帝林头一昂,口中鲜血狂喷,将地毯溅得一片猩红。在部下们的惊呼声中。监察总长已从椅子上瘫软了下来。昏了过去。
因为斯特林的死,帝林也濒临崩溃,叛军的临时总部陷入了混乱中。在帝林昏迷以后。在场的三名红衣旗本——哥普拉、卢真和今西——慌成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