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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罗，好久不见，想死你们啦！”
“啊！啊！啊！”阵内众人惊喜交加，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欢腾的情绪充塞胸间，只知道“啊，啊”叫个不听。
熊顽踉跄两下终于摇晃着站起，哈哈大笑着向来人张开双臂，一白一黄两道影子却已从两个方向飞速扑来，投入来人的怀抱。
“啊！”还来不及享受软玉温香美女怀抱，来人便吃痛地一跳，一脸的贼笑也拧成了一团。
“啊！”两个女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是一惊。惊喜的“啊”已经变成了惊恐，带着无尽的痛悔和绝望。
乍然归来的公子粲，背后却赫然插着一支黄金箭，箭羽兀自颤抖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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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重回碧空城
“中了！”蛊雕王长吁一口气，松弛了一下握着弓弦的右手，几颗血珠随着他的动作从指间滴落，很快便消失在土地上。
“这黄金宝弓果然非同凡响。”狼族大长老佝偻着身子，蜷缩在宽大的圈椅里，苍老的双目凝定在黄金弓之上，放射出贪婪的光。
蛊雕王将右掌上的血迹甩干，摆出一副得意的表情谦虚了几句，心中却很有些惊讶。没想到，他看着长大的这一个勉强凑数的圣女竟然不是雪狐，而是银狐！在消失的这短短时间内，功力的增长简直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已修出了五尾；没想到，这一支乌合之众，竟然拥有这么多不可小觑的对手；没想到，神女竟然会和他们站在一起；没想到那不知来历的小丫头有能力毁了蛊雕小队；没想到……
“哼。”抬起手掌，看着那纵横的伤口，蛊雕王收起了繁杂的思绪，暗自冷笑。就算是有这么多的意外，那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要折在我的黄金箭之下。
“蛊老，可否知晓射中的是哪一个叛逆？”大长老颤颤巍巍地问。
“这黄金弓一瞬即是千里，我们与那些叛逆相隔太远，一时倒是不能知晓。”
“那……”
“大长老何须忧心？”蛊雕王嘲讽地一笑，对于这些老顽固的过分小心很有些看不上，“虽然看不到射中的是谁，但是黄金箭直直插进了那鬼雾之中这总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就算没有一箭解决了那叛逆之首，也必是折了她的羽翼。他们为求自保，断然不会撤去鬼雾大阵，有个活靶子在那里，左不过是多射几箭的事。”说着，吩咐手下潜去探听敌情，看看到底是谁当了那箭下亡魂。
吩咐完毕，这才继续用讥笑的口吻劝慰：“反正我狼族大军已经按照大长老的命令退到了安全地带，再怎么射，也伤不到骁勇善战的狼妖。啊哈哈哈哈。”
纵使厚颜如大长老者，在这样明目张胆的嘲讽之下，也不禁有些色变。嚅嗫了一阵，不阴不阳地吐出一句：“恐怕，没这么简单。”
蛊雕王轻笑，只把这话当成是无力的反击，全不在意，弯弓搭箭，准备再次乘胜追击。
“嗯？”他眉毛一挑，停下了动作。前方那浓郁弥漫的鬼雾大阵，是不是正在缩小？停下手凝聚目力，却只见雾气翻翻滚滚，看不出什么异状。眨眨眼再细看，又确实比先前小了一些。
难道刚才射中的，是神女黄莺？
这个想法令蛊雕王也是一惊。黄莺乃是碧空城出类拔萃的传人，功夫自不必说，走的全然是灵巧敏捷的路数，又是鬼雾大阵的操纵者，自己射中的断然不应该是她。可是……她可是神羽陛下的爱姬，若是真伤在自己手里，那又该如何回去复命呢？
这么想着蛊雕王的手心里都冒起了汗。
好几次拿起黄金弓，张弓欲射，希望能多有斩获将功折罪，好在神羽面前有个交代。却恐怕自己方才射中的并非黄莺，现在再射反倒可能伤了这位大小姐，弄巧成拙。
就这么思来想去，一张金灿灿的宝弓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几次三番就是不见动作。正自踌躇，却瞥见大长老似笑非笑地瞅着他，整张脸倏地红了个通透，恼羞成怒之下，却仍是不敢轻举妄动。
就这么憋了良久，最终叹了口气，跌坐回圈椅内，索性闭目养神，专心等待手下的回报。
华丽奢靡的宫殿内，俊伟逼人的神羽端坐在凤床之上，一双细长的眼睛冷冷注视着阶下跪着的人。
“你，说，什，么？”
低沉悦耳的嗓音中不带有一丝怒气，但那淡淡的语调却让人更加忐忑。
“陛下，他们……消失了。”
“消失？陵光大陆上，何曾有过这种事。”神羽轻蔑地一笑，“蛊老，把情况细细说来。”
跪在阶下的，正是刚刚从狼族领地归来的蛊雕王。他特意没有回家，直接进宫向神羽回报情况，只求自己这幅风尘仆仆的样子能让神羽顾念他的苦劳。此时看来，也许起到了一些作用。
蛊雕王缓了一口气，仍跪在阶前，深深埋着头，暗自抹了一下额头的冷汗。整理了一下思路，反复确认其中没有任何由自己的行为引发的可能触怒神羽的细节，才小心翼翼地禀报起了经过。
静静地听完，神羽在整个过程中始终不发一言。蛊雕王说完最后一个字，整个大殿中一片寂静，仿佛还听得见最后一个字在空阔的殿堂中回想。
渐渐的，连回想的声音也消失了，一切都恢复了沉寂。
寂静中，时间的流逝仿佛也失去了其固有的节奏，蛊雕王原本放下了一半的心又在这异样的宁静之中悬了起来。终于，神羽打破了这令人难捱的沉默。
“你是说，鬼雾大阵突然之间就消失了。在那片土地上，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神羽闭着眼，靠在凤床上，头微微仰着，像是在遐想当时的情况。
“陛下，那大阵先前正在慢慢缩小，待探子走到近处的时候，还在原地没动。突然之间，像是从内部炸开了什么，向往猛一碰撞，随后就消失了。属下带着百多个狼妖四下搜索，没有留下一具尸体，也没有伤兵。那些叛逆，全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唔。”神羽点点头，“鬼雾大阵可随意移动阵中的土地，也许东西并没有留在原地。”
“属下也曾听闻这鬼雾大阵的玄妙，特意派人将方圆一里的范围全部细细搜索，确实未有发现。”
“蛊老刚才说，你曾射中其中一人？”
“是。属下使用陛下恩赐的黄金箭，确实射中了其中的一人。可惜狼族领地土质松散，属下带人去查核之时，已找不到血迹，但当地已无其他踪迹，那根射中的黄金箭也一并失落，请陛下降罪。”蛊雕再次低低伏到地面。
“蛊老乃是两朝元老，上代神羽陛下也有赖蛊老的扶助，实在不需如此拘谨。黄金箭虽然珍贵，也不过是金银之物，不比那黄金弓，并无灵性，再造即可，我陵光大陆，还不缺这么一点东西。”
“多谢陛下宽宏。”蛊雕王仍卑微地叩首，不敢有一丝的放松。
“关于此次事件，蛊老有何见解。”神羽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转而问道。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是属下的失职。”蛊雕王再叩首，“那群叛逆不知使了什么诡计，令神女殿下也出手相帮，属下对于神女殿下的手段不甚了了，不知……”
神羽摇摇头，否决了他的这个想法。轻笑道：“黄莺向来任性，做点什么都是可能的，不过，她并没有‘消失’的本事。”
“属下愚鲁。”
“嗯。”神羽不再客套，开始自己思索，“你说，在队伍中，有一些鼠妖？”
“是，队伍中鼠妖几乎达到半数。那个奇怪的少女，也似是鼠族中人。”
听蛊雕王提到小贝，神羽的眼睛一亮，显然非常感兴趣。但很快他又回到了主题。
“鼠族在基山蛰伏已久，有什么独门的秘法也未可知。”
蛊雕王急急追上一句：“也许是那苏公子——”
“苏粲？”神羽认真思索了一阵，旋即摇头，“按卿所说，他乃是最后关头才突然出现。若他一出现便能如此扭转战局，做下这等凭空消失的把戏，那群叛逆也不至于几番被追赶到无路可退的地步。”顿了顿，又轻笑，“不过，几番围捕，这等严密的布置之下，还是让他们一次次逃出升天，鲜少折损，实在是令人玩味哪。”
蛊雕王跪伏在地的身子一颤：“属下无能。”
“护送军里既然又鼠族，那么消失之事，恐怕得从地面之下去寻个究竟。”
“您是说？”蛊雕王一惊，“打洞！陛下英明，属下这就派人去查探，必定能找到那个地洞，顺藤摸瓜找到那些叛逆。”
“现在去找，他们怕是早就走远了。刻舟求剑，又是何必呢？”
“属下鲁钝，犯下纵敌之过。”蛊雕王大悔，连连叩头不止。
“呵，蛊老何须如此。”神羽的声调一转，又有了一丝暖意，“中民区平原一役，多亏蛊老的建言，才令狗族立毙熊霸这贼首，功劳不可谓不大。只有功，何来过焉？”
蛊雕王诺诺应声，心中却是抹了一把汗。当初为了防备蛇族的反戈，他动议由狗族大军取代蛇妖镇守陵光监狱，这才造成了狗族大军与护送军那一次惨烈的遭遇战。亏得狗族大军中有人能使用陛下赐予的黄金弓，借着人数的优势一战折去熊族首领，乃是叛军出现以来的第一场胜仗。要不是狗族大军赶着去监狱接替可能出现松动的蛇妖们，也许还能获得更大的成就。
扼腕叹息间，蛊雕王想到另一件事：“陛下，蛇族那里——”
“蛇族自初代神羽陛下代天罚讨之后，人才凋敝，翻不起什么大浪来。不过毕竟是没有什么忠心的种族，竟自大称王，确实需要防范。现今夺去了他们镇守监狱职权，所有的蛇妖都禁锢在即翼山内，也便于看守。谅也无碍。”
神羽的镇定和平静让蛊雕王很是赞叹，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城府，不急不躁，理智冷静，果然是超越了前代的明主。
“不知陛下今后有何计较？蛊雕愿身先士卒，为陛下鞠躬尽瘁。”
对于蛊雕王的表现，神羽显然很满意，连连点头，但并没有给与明确的吩咐：“此事我自有安排，蛊老先下去歇息吧。”
蛊雕王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退下了。
神羽独自在静默中坐了许久，忽然，一抹笑容无声地爬上他的嘴角，一直蔓延到眼角眉梢。
“给我请公子凌家主过来。”
“是。”阶下，狗族侍卫长领命，却并不退下，斟酌了一下后，轻声问，“公子凌向来孤傲，若是不肯前来……”
“无妨。”神羽亲切一笑，“任他是谁，只要是公子家的就行。我倒也想看看，那老匹夫会打发谁来。”
侍卫长肃容领命，向陵光城中有数的大宅，狐族家主——公子凌的府邸而去。
吩咐完，神羽并未如往常般回到**，而是有些疲惫地靠坐在凤床之上，仍旧微笑着，双目失焦仰望着殿顶。
我的雪儿，你很快就要回来了吗。
雪儿从头到脚狠狠地打了个寒颤，连面孔上的寒毛也全都竖立了起来，心中更是冰冷一片。
她木愣愣地看着公子粲背心插着的黄金箭，一时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望着那熟悉的，思念的脸，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张脸因为惊吓和疼痛而扭曲着，让她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眼泪不声不响地漫上了眼眶，表情却还跟不上。
另一边的黄莺也是花容失色，惋惜地看着公子粲，眯起眼，伸手想抚摸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