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在她最伤心难过的时候,再没有那样一双坚定的双手,温柔替她拭泪。
在她最悲痛欲绝的时候,再没有那样一个温暖的怀抱,静静抱着她。
悦児再忍不住铺天盖地悲痛,哑着嗓子,满脸是泪的跑出这小屋,冲进那打得肌肤生疼的大雨中,仰着湿透的小脑袋,一遍遍对着茫茫的夜空嘶哑哭喊:“还我哥哥!还我哥哥!”
还我哥哥……
直到嗓子嘶哑,再喊不出声来,悦児在这暴雨的小院落中胡乱的走着,最后,晕迷倒在雨里。
卫维早拭干了泪,冲出来想抱起小公主,没想到一道比他更快的身影却先一步而来,一双手抱起悦児,内力已经输了过去。
卫维惊讶抬头,却只见一片消失在雨夜里白色的衣袂。
墨离公子?他怎么会在这儿?
即墨离看着眼前认真吃着肉肉的悦児,墨玉般的眸子深藏着担忧。
悦児抬起头,想冲他笑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得道:“明日我便将哥哥送回楼国,今日便吃饱些。”
软软糯糯的嗓音带了些许沙哑,不仔细听听不出来,毕竟,踏宇公子已经去了两个多月。
即墨离倒了杯温茶递到悦児手上:“我陪你。”
悦児摇摇小脑袋:“莫要陪着我,那样只怕我会更不开心。”
即墨离心中一痛,没有说话。
是夜,悦児捧着精致的瓷缸,小心放在雕花床一边的桌上,伸手抚摸一下缸身,轻声道:“哥哥,明日,我们便回楼国了……”
说完咳嗽两声,自从踏宇哥哥去后她晕倒在雨里,醒来便没再停止过咳嗽,却也没有踏宇那般呕血不止,卫维和卫绮放心不下,请遍天下名医,也只说无碍,小风寒。
卫维和卫绮心中更是担忧,踏宇殿下只说他自己是小风寒,最后还不是熬不过三年,就这么去了。若是悦児公主……他们想都不敢想。
悦児呆坐在床边,怔怔看着瓷缸发呆良久,丝毫没有睡意,起身便往外边走去。
此时已经是深夜,卫绮已经歇下,卫绮坐在树上,见悦児走出来,连忙跳下来跟着,悦児回头,无力道:“我就在这宫中转转,无碍。”
卫维只得远远跟着,看着悦児本就已经娇小的身子一日日消瘦下来,心中更是担忧。
一处转角,突然闪出一个人,白衣胜雪,一张完美得没有任何瑕疵的脸,眉目如画,他只微抬手,卫维懂他的意思,连忙停住脚步,看着他默默跟在悦児身后。
悦児漫无目的的走着,终于有些累,随身靠在一棵大树下,望着天上的星星发呆。
听宫外的人说,人死了,就化为天上的星星,继续默默看着他在地上最关心的人,那现在肯定有父皇和哥哥两颗星星在看着她,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对着夜空笑了笑。
父皇和哥哥若在天上看得见她的小脸,定然觉得她此刻开心至极。
看累了,悦児点点小脑袋,转身准备离去,却不小心绊倒树根,眼看就要和大地亲密接触,旁边却突然一双手飞快将她抱起。
悦児见脱离危险,叹道:“卫维,你身手越来越快了。”
说完见抱着她的手臂还不松手,一时有些呆住,卫维什么时候会做这种违上的举动了?呼吸间却是一阵莲香,悦児忙抬头,看到即墨离那张白玉般的脸。
这样的夜晚,是不是要来一个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啊。
悦児迷糊的晃晃小脑袋,却怎么也挣脱不了抱进她的怀抱,只得妥协道:“墨离……”
即墨离将她的小脑袋压在胸口,让她再动不得:“嗯?”
悦児想起踏宇说的话,眼中又是一酸,勉强压下来,道:“哥哥说,你极爱我。”
即墨离呼吸一窒,微不可察的点点头,清泉流过玉石的声音带着些许紧张:“你信吗?”
悦児在他怀中点点小脑袋:“我信哥哥,也信你。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你可以告诉我吗?”
即墨离差点松口将一切告诉她,他摇摇头:“往后你会知道的。”
悦児没再问,只静静由他抱着。
许久,悦児闷闷道:“墨离,我透不过气了。”即墨离只得松开手,看她粉嫩的小脸有些红,唇边也有了些许笑意。
悦児一双大眼睛直直看着他,即墨离果然耳根都有点热,就当他快觉得自己都燃烧起来了,悦児才开口道:“明日,我便要回楼国了。”
''文''即墨离点头。
''人''“你舍得我吗?”
''书''即墨离摇头。
''屋''“那明日不用送我,我怕到时候我舍不得你,又要赖着嫁给你了。”
即墨离怔了怔,良久才点头。
“答应的事情要做到了,做不到是小狗。”
即墨离点头。
“你除了点头摇头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么?”悦児委屈,纵然知道他少话,可是少话也不能少到这个地步呀。
即墨离终于伸手想摸摸她的小耳朵,却突然想起凡间的悦児没有耳朵,玉雕般的手只得轻轻停在悦児乌发上,一双墨玉般的眸子看着她,良久才道:“悦児,莫失莫忘。”
悦児有刹那的失神,恍然间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这句话,也是这么像。
她晃晃小脑袋,胡乱点头,再仔细将他看了一遍,方才回身,缓缓往寝殿走。
即墨离跟在身后,手中不知何时拿了一根烛火,烛光明亮异常,纵然是微风,也吹不灭,也许正是内力的保持着的。
这一路,悦児走得很安稳,身后的烛火照亮她每一步路,她从没觉得这般安心,往后的往后,她也许都在回忆中渡过。
回到寝殿,悦児踏回去,终究还是忍不住,回首。
即墨离举着烛火,正停在不远处的屋檐下,一袭白衣,倾世容颜,仿佛随时都可能飞升了一般,他正深深看着自己,说不出什么神色。
悦児咬牙,轻轻关上殿门,也将那人隔绝在门外。
殿内,一个人流着泪入睡。而殿外,却有一根烛火,长燃到天明。
两个月后,悦児一行终于到了楼国的江州。
宁辰时早早出城百里迎接,却没想到接到的是一个已经缠绵病榻的公主。
江州宁府。
悦児时常昏迷,已近神智不清。跟在身边的小影早已经火烧火燎的传了消息给墨离殿下,只怕,只怕,继那踏宇公子之后,悦児姑娘就要不行了。
悦児这一场大病如山倒般轰然前来,前几个月只说是小风寒,后来却没了小风寒的症状,只昏迷不醒。
就连一向喜怒不行于色的卫维,也是一脸的着急担忧。宁辰时早替悦児发了皇榜公告,找遍天下名医,却依然没有任何方法。
这病一病到八月,悦児昏迷时间更长,神智更不清,时常卫维卫绮和宁辰时都分不清楚,醒没一会儿,便又晕过去。
整个人飞快的消瘦下去,只一直喊着哥哥,喊着墨离。卫绮整日坐在悦児床边,以泪洗脸。
卫维和宁辰时却不放弃,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便病到这般地步?他们每天请来各种各样的人士,只求能治好悦児。
每个人都战战兢兢的来,凝重的走,共同的语言,说白了就都是公主不行了,准备后事。
小影心中也着急,主上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此刻却仍然差了千里之遥。
这天是中秋,悦児从早晨便精神至极,已经可以半躺在床边,和卫绮说说笑。
卫维和宁辰时也在房中,小影站在屋外,看着悦児这般模样,只心中更酸。
这世间有一种词语,叫回光返照。他们心中虽然不信,也不能接受,但是悦児已经昏睡了这么久,怎么会突然精神变得这么好?
到了中午,悦児有些累,强笑道:“我哪日若是去了,便将楼国江山归于安国,我和哥哥,葬在一起,就在悠然殿那里。”
卫绮摇摇头,压抑道:“公主不会去的,公主长命百岁,一生无忧。”
悦児怔怔想了会儿,才笑道:“你知道,我这一生,最喜欢的地方是哪儿么?”
卫绮低头不答。
悦児笑道:“我最喜欢的,是江南。”说罢已经又缓缓昏睡过去。
一屋子人都凝重的站着,片刻不敢离去。
到了晚上,悦児又醒过来,精神却远不如午间,只默默的念了会儿哥哥,又默默念了回墨离,便要卫绮打开窗。
卫绮连忙去把屋子的雕花窗敞开,回来再给悦児盖多了一层锦被。
悦児看着一屋子人凝重又隐晦的表情看着她,笑道:“你们这是作何?我无事。今夜中秋,你们出去聚一聚吧。莫要守着我。”
卫绮,卫维与宁辰时只得退下去,却只与小影一起站在门边,默默站着。
小影更是着急异常,主上那般快的速度,依然赶不来么?
悦児抬头望着窗外的月亮,又大又圆又亮。
父皇还在的时候,每到这个时候,楼国皇宫都不似其他国家那般摆国宴,只是叫上她和踏宇哥哥坐在一起,赏月喝酒,唱唱歌。每次她唱歌,父皇便笑她,世间最悲伤的歌曲都被她唱得欢乐了,没有感情。哥哥却并没有说什么,只笑着说他的妹妹,唱歌自然是最好听的。
每次喝醉之时,父皇都会说,我一双儿女将来若是成亲,便都能留在身边。她便连忙抓了糕点塞住父皇的嘴:“父皇胡扯,妹妹又怎会同哥哥成亲?”哥哥这个时候就会笑她:“悦児又笨又什么都不会,除了哥哥要你,便嫁不出去了。”没想到真给哥哥说中了,她真的没嫁出去。
父皇一生只有母后一位妻子,自母后去后,再没纳过妃。后来广贤王之乱她和踏宇哥哥方才知道,原来母后竟原来是广贤王的妻子。也怪不得后面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那时候月光暖融融的,命运却依然毫不留情的一步步到来。
卫绮终究还是不放心,频繁的借由换烛台之故出入。
悦児看了会儿月亮,想极了父皇,想极了踏宇哥哥,也好想墨离。听说他正在赶来,也许,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感觉自己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悦児心中安然,哥哥要她好好活着,可惜,她终究做不到。
她望着窗外的圆月,越来越朦胧,好像看到墨离一袭白衣站在那平安京桃壁桥旁的身影,身边人来往都随他入了画,灯火阑珊,他静静看着她,目光遥远而深情。
月亮在空中晃了晃,悦児眨眨大眼睛,月亮怎么会动了?墨离不见了?
这次,悦児眼皮越来越沉重。
恍惚看见,别离夜,墨离站在午夜的屋檐下,举着一根明亮的烛火,照亮她走的每一步路。
墨离啊墨离,似乎永远站在她身后,静静将她望着……
悦児合上眼,父皇,哥哥,我们在天上团聚。
放在被上的白白细细的一根手臂,就连手,都是小小的,此刻无声的垂下。
卫绮再来换桌上的烛火时,却没见到悦児望着外边的月亮,她轻轻合着眼,唇角边是一点笑意。
卫绮手上的烛台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外面的几个人连忙冲进来。卫绮犹自不信,颤着脚步走到床前,伸出手来到悦児唇上,却已经没有丝毫鼻息。
卫绮一跪便跪了下来,失声哭道:“公主去了!”
公主去了!
这一声悲怆的声音唤醒了愣着的三人,卫维,宁辰时与小影皆心中一痛,齐齐跪下,眼中的泪,瞬间喷薄而下。
而远在百里之外匆匆而来的即墨离,心中一窒,仰头往天边圆圆的月亮,墨玉般的眸子都是伤痛。
悦児。
《天泽史记》大楼帝国篇:大楼元年三月,楼国太子殿下心病难治,郁气难解,在收复了楼国国土,与安国瓜分了第一大国叶国之后,未曾即位,便薨于叶国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