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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青皱眉:“去把衣服换了吧,这些血气恶瘴难除,你们就没带点什么应对魔道的东西吗?”
按理说神道与魔道针锋相对那么久,不应该是相互克制吗?
己颐和脸红了一下:“我不清楚那些,以往都是听仲师吩咐。”
云青点头,见他恢复得差不多才收回手。己颐和脸色渐渐变得和往常一样,他突然想起来什么,忙从怀里掏出来一面镜子,递给云青道:“句芒在这儿。”
那是句芒古镜,镜面平滑地折射出一点点苍青色,云青一眼就看见了阿芒那张贴着镜面的大脸。
“望月峰也在里面了,我后来拿它当护心镜用了一下……”己颐和又不好意思起来,“对不起。”
云青当然不会介意这个:“无妨。”
仲观源在顶上翘脚等了半天,最后忍不住喊道:“快点快点,颐和到了你就不用管我了,直接往别馆去吧。赶紧把弇兹古镜给我们,正好兵分两路。”
云青将句芒古镜收入袖中,空着的手里渐渐凝聚出一面暗蓝色的古镜。那镜子边缘是古朴的海浪纹饰,光华内敛,看不出半分雕琢之感。它一被取出来就不断地往外渗水,云青拎着它走到仲观源面前:“给。”
仲观源小心翼翼地接过了弇兹古镜,抬头对云青和己颐和道:“这下四海古镜就齐了,我和颐和去布置四极天柱,你往别馆去修复阵法。”
云青表示自己明白要做什么:“没问题。”
己颐和补充道:“届时四极天柱拔地而起,离宫别馆合而为一,此方世界的阴阳四合即可重定。待阴阳重新分割,清浊再度分离时,葬云天宫将以四极天柱为支点,以离别宫为基石,重临此方世界的最顶点。”
重定阴阳,再开四合,还真是宛如开天辟地一般的壮举。
云青碰了碰界门,似乎颇有些不经意地问道:“青帝的祭器呢?”
仲观源笑起来,眼神冷肃:“这可不能给你碰。”
云青温和地笑了笑,诚恳地请求道:“一件也行,随便什么。墨陵的那枚道棋,归灵寺的史册,清川山府的天书……随便什么。”
仲观源眼神越来越冷,己颐和也感觉到了两人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时间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道棋不能给你,史册不能给你,天书在仙道手里。”仲观源的冷脸维持了半刻不到,他很快又嬉笑起来,“不过……眠凤廊那枝桃花你可要?”
云青平静地看着他:“你敢给我就敢要。”
仲观源犹豫了一会儿又反悔了,他笑道:“还是算了,帝桃不逢春,我多少有点迷信这个。你若想要桃花树,别馆里想必多得是。”
他笑得意味深长,云青也笑得温柔安静:“不给就算了……”
她话还没完,一枝沾着露水的桃花就递到了她的面前。
是阿芒。
这莽汉不知何时从句芒古镜里出来了,蒲扇般大小的手小心地捏了一枝桃花,他的双手与褐色的桃枝比起来都更粗糙。阿芒把这枝桃花递到云青眼前,见她没反应,又往前递了递。现在是严冬,这枝桃花只是利用草木生机催发出的普通桃花而已,与青帝留下的那株十万年高龄的桃树自然是不能比的。
云青差点笑出声,不过仲观源的脸色就难看多了。
“咳,我先去别馆了,仲先生一路小心,帝君的身体也需要早日养养了。”
云青接过那枝桃花,转身就步入北海之冥。
仲观源脸色越发难看:“你看看这、这小人嘴脸!”
己颐和连忙拍着他的背给他消气:“仲师,我们也走吧。”
仲观源简直暴跳如雷,他抖着手,指着云青的背影道:“你看见了吗!以句芒神力逆乱时序就为了给她自己弄枝花!没有人敢这么做!她怎么可以……”
己颐和拽着他就往四极天柱的位置飞去,一边连声安抚道:“一枝花而已,一枝花而已,现在已经不是十万年前了,偶尔这么做做还是可以的……”
“可以什么!”仲观源还是愤愤不平,喋喋不休,两人渐渐在吵闹中走远了。
而这时候云青也已经抵达通天神脉,影壁上的单薄身影镇守这方神宫,两人沉默地对峙着。
云青先开口问安:“圣者大人,多年不见了。”
仙道圣者的口气一如既往的寡淡冷漠:“是啊,没想到你与神道是一伙的。”
云青中规中矩地答道:“也算不上一会儿,只是暂时目标一致罢了。”
仙道圣者的声音穿过影壁而来,可是听起来就跟回荡着耳边似的:“接引天宫?”
云青从容地走到影壁面前,席地而坐,看上去已经做好了跟他长谈的准备:“是道棋,他们借助道棋做最后一搏,而我也恰好需要道棋。”
“所以你想杀黄泉圣主。”仙道圣者微笑起来,他的身影一点点变得清晰,“将已经被毁掉的黄泉之子重新召回,将已经逃离棋局的黄泉放回局中。你需要让道棋重新回到最强大的状态,然后以此对抗天道。”
碧落黄泉已经走到了合道的尽头,几乎与天道齐平,但是也仅仅是齐平而已。
最后超脱天道的那一步,谁也没能迈出。
云青看上去很坦然,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毕竟棋子多才好下,总不至于让我们拿着道棋上的残局跟天道拼个它活我死吧。”
仙道圣者又笑了:“我也这么觉得……”
影壁渐渐消失,里面露出一个狭窄的隧道,隧道倾斜着往上,直接通往通天神脉最核心的地方。
仙道圣者的声音还在云青耳边回响:“罢了,既然决定走这一步了,那就走得漂亮些吧。”
云青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答应了,原以为按照他以前那种强硬的态度,他们多半得在这儿耗上很长时间。其实考虑到人道圣者已经让出离宫,仙道圣者再镇着别馆也没多大意思了,他主动退走还是能理解的。
云青带着阿芒往里走,这时候却听见仙道圣者又发话了。
他突然出声道:“等等!”
云青疑道:“圣者大人该不会反悔吧。”
仙道圣者没有在意她的话,而是问了个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我问你,天书上写着什么?”
她能前往仲观源也没法抵达的别馆,那么自然有可能知道那枚龟甲上意味不明的字符。
云青停下了脚步,仔细回想了一下:“青云,大概是这两个字吧。”
作者有话要说:网卡……发晚了qaq……
第二百二十七回
第二百二十七回、华枝春满;开落穷年
与往常一样;阿芒将云青抱到了肩头,然后大步朝着最接近苍穹的地方迈进。
这条隧道很快就脱离了山体内部;它斜倾着;朝山壁外开口,往旁边一看就是险峻的峭壁。越往上走山石就越齐整,原本坑坑洼洼的地面变得平缓,最后甚至隐约有了台阶的样子。隧道内壁开始出现流畅的条纹;看不出具体内容;但是这些条纹与山势相容;就跟长在山里似的;毫无突兀之处。
云青不说话;阿芒也很安静;唯有沉沉的脚步声在两人之间回响。阿芒这么大的个子走在狭窄的山道上有些勉强,云青正想着是不是要从他肩上下来,将他收回镜子里,这时候眼前却突然开阔起来。
四周的泥土消失了,岩石也不再起伏坑洼,隧道内壁变成了平滑洁净的石质。这些石头之间看不出连接的痕迹,似乎整个隧道连同它所连接的宫殿都是由一块巨石所建成的。
云青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变化,神道的痕迹越来越明显。那些流畅的条纹渐渐变得曲折繁复,它们往四面八方无限延伸,充满了蓬勃的生机。就算高居九天之上,四周全是青灰色巨石,云青也能很清楚地嗅到草木与泥土的芬芳。
这是青帝的气息,非常温柔的春天的味道。
云青想起在离宫的时候,她那会儿满脑子都是怎么从宋离忧那里弄来魔道正统的传承,也没怎么注意这种气息。现在想起来,整座离宫也弥散着与这里相似的生机。
但是现在毕竟离青帝活着的时候太久远了,就算气息间仍残留着那时候的温暖,整座通天神脉还是寒冷的。飘渺无依的白色雾霭弥漫在每一处,空气里带着潮意,那种草木的芬芳愈发明显了。
也不知往上走了多久,这条隧道渐渐接近拐角。通天神脉的坡度已经很平缓了,看来再往前走应该就是山顶了。云青面前是空茫的云山雾海,而转角之后,多半就是那座空荡荡的神殿。
青帝的力量正在变得清晰,司春之神的规则在这里统御一切。
云青从阿芒身上跳下来,他看上去有些躁动不安,青帝的力量是所有神都不可抗衡的,阿芒感觉到压力也是理所当然。
阿芒的眼里有生生不息的青色,双瞳犹如翡翠,光彩夺目却看不见人的灵气。云青从他身上落下来之后,他的双脚就迅速离地化爪,双臂化作雄健有力的羽翼。
云青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近些年来阿芒化身句芒的次数越来越多,每一次变化都比之前更接近句芒原貌。也许他曾经被天道夺走的那些力量正在一点点回到这具身体上,但是这时候的云青已经不会感到畏惧惶恐了。
只不过是神而已,这世上比神明要强大的事物也并非没有。
阿芒的脸上覆盖着薄薄的羽毛,耳后抽出新芽,一眼看过去整个人都是翠翠的。他见云青停下脚步也立刻不往前走了,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喉中发出一声清亮的鸟鸣。
云青对他笑了笑:“走吧。”
在下一刻忽然涌入眼中的漫天桃花。
之前一路走来,眼前全是单调的白色雾霭与灰色岩石,突如其来的桃色让人为之精神一振。云霭般的浅粉,烈阳般的艳红,参天古木在通天神脉的上空交织成天穹。桃木冠荫如盖,从两扇巨大的青铜门里面探出枝条,无数枝桠攀爬到峭壁之上,这种似要撑破苍穹的生命力实在是让人咋舌。
云青看着怔了怔,她也没想到连门都没进就看见了这么大一棵树。
两扇巨大青铜门被桃树枝桠遮掩得影影绰绰,门与门之间的狭小间隙似乎还是被桃木撑开的。春时花木有千万种,可是青帝似乎独独偏爱桃木,他留在眠凤廊的祭器是一株桃树,如今别馆里面也是一副桃花盛放的样子。云青不知道离宫是不是也有相似的巨木,因为那时候她根本没深入探索那地方的情况。
云青朝着两扇门的间隙间走去,突然想起来仲观源老是挂在嘴边的那句话,“帝桃不逢春”。
这话其实就是在讲神明力量的限制。
每一位神都是规则的化身,他们恪守大道,掌控这世间的春收秋藏、万物生灭,从不曾有半分偏差。比如说青帝,不管他有多么偏好桃树,也不可能让它常开不败,他始终是要看着它岁岁枯荣的。“帝桃不逢春”这话里含着对拥有无上伟力者的警醒之意——就算是最强大的修行之人也不能违背至高无上的道。
仲观源老是提起这话,因为他还活在从十万年前碧落黄泉陨落的阴影里,从心底里忌讳着那个随时有可能从修行者手里夺走一切的天道。
可是那个已经陨落的神明却毫不在乎地留下了这棵巨大到有些离谱的古树。
生时不能逢春,死后十万年的盛放则成为无声的反抗。
那位看上去很温柔的神明似乎并不像想象中的一样毫无棱角。
云青走在桃木的阴翳里,整个宫殿似乎都被它的身躯所覆盖。亮闪闪的青色帝印连绵成道路,走在树荫中也不会觉得阴森恐怖。那些帝印流淌变化,在黑暗中泛滥成苍青色的河流,与天空中桃花织成的云层交相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