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炉鼎,这两个字对男子而言,几乎是最大的羞辱。
对于自视甚高、目下无尘,自以凤凰遗族自豪的凤辰,更是如此。
所以,他疯狂地修炼,想让那两个人知道,他凤辰。将会是可以与他们比肩,甚至超过他们,最终踏入大道的存在。
可师父却说,他这是入了自己的魔障,让他仔细想一想,最初修仙时的单纯。
那个时候,他不是为了任何理由修仙,只是因想要修仙而已。所以他没有牵绊,没有执念,只是一心一意地修炼下去。
而现在不是了。
这些年,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心境变了,他不再是那个心里没有多余的情感,不识执念滋味,清心寡欲,道心单纯的凤辰了。
可一旦改变,如何能变回原来的单纯?
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于是这一闭关,就是三十五年。
而这三十五年,其实是他陷入了自己布下的局,最后将自己牢牢困住。越要证明自己,或是在想像中更爱一分,于是执念缠身,魔障难去。
今日的他,一点一点,将这些往日不曾细想的念头慢慢地从记忆的角落收拾出来,不管曾经的这些想法,是如何难以启齿。
他原以为,自己或者一生就是这样,沉迷仙道,但会选择合适的伴侣延续后代血脉,然后如每一代人,寻找着凤凰遗族的秘密。
又或者,会真心地爱上一个女子,不管是何等身份,何等地位,相伴直至寿元终结,一起坐化。
却原来,他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么清寡,亦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清高。
他对一个女子产生了感情,却困于修为之见,享受俯视着她的优越感。因为自尊,以及这种优越感被侵犯,所以他疯狂地修炼,为了让自己再度可以俯视着她。
为什么会有这样阴暗的情绪?或者是因为他放不下她,却又更放不下自己可笑的自尊,不想承认是自己先动了情。又或者,他本身就是如此功利,与那些修士没有分别。
师父说得对,他入了魔障,以为修炼自己专心修炼到元婴,就可以摆脱这些难以启齿的阴暗。而实际上,这只是本末倒置。
但是,哪怕他问明白自己的心,也不会现在将这些话说出口。
假如现在说出口,与想要利用她有何分别?结不成元婴,便想得到她,好让自己脱离执念顺利结婴?他不想做这样下作的事,连沾上一点关系都不愿意。
这是他承认自己所有的阴暗后,所能做到的,最后的一点坚持。
成仙大道,终是要自己去走,岂能寄望于旁门左道?哪怕爱,修仙之事,仍是他毕生之愿。
而她,想必也不会要一份掺杂了功利的情感。
所以,如果爱,如果放不下,那么,就等他结成元婴,等她化成金丹,再单纯地问,可愿忘却前尘,同伴仙道?
若她愿意,夙愿可偿,若她不愿,此生无缘。
这算是啥更?其实是不确定晚上能更不,所以先更了。这章是心理剖析,也是对前文某人的一些行为的交代,有点无聊。
不知道过了多久。上阳宫里响起了女子的嬉笑声。
数个年轻美貌的筑基女修一边笑闹一边跑过来,正要往明心居跑去,却忽然惊讶地站住,看着那个坐靠在栏杆上,仿佛与雕龙石柱化为一体的男子。
“旭日师叔?”娴书眨了眨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
侍婳与她对看一眼,又去看阿秀和清棋。
凤辰终于动了动,扫过她们一眼,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可知道?”
他的神情很冷淡,四个女修沉默了一会儿,都有些不敢回答。之后,阿秀小心翼翼地说:“我们听说,叶师叔在自然天地阵中出了意外。”
“既然知道,为何你们还如此喧闹?”他的语气里绝对没有责怪,只是淡漠得仿佛石柱一般冰冷。
“……”仍然是四人中的老大阿秀道,“是,我们以后会注意的。”
他没再多说什么,转过头去,闭上眼,似乎什么也不想理会了。
琴棋书画四人互看了数眼。福了一福,小心地往明心居而去。
“等等。”
四人心口一跳,虽然旭日师叔平常不爱笑,可也是很和气的,今天这样子真可怕,比师祖还可怕。
阿秀小声问:“旭日师叔,还有什么吩咐?”
凤辰头也没回,淡淡说道:“心竹也受了伤,你们可曾见到?”
“见到了,寒梅她们就在后面,等下就会把阮师姐带回来。”
“嗯。”他向后挥挥手,“你们去吧。”
四人小心翼翼走到明心居,发现叶师叔的阵法没有开启,便轻轻走进去。
进了院子,娴书才低声道:“旭日师叔这是怎么了?真可怕。”
“谁知道……”清棋蹙着眉,忽然惊诧,“旭日师叔出现在这里,出关了?”
侍婳若有所思:“不是说闭的死关吗?我刚才还以为看错了,旭日师叔怎么出来了。”
“出来了也就算了,怎么还坐在这边发呆呢?”娴书困惑。
清棋道:“也许……旭日师叔想回明心居,结果想起来这里现在是叶师叔住了?”
阿秀道:“瞎说,旭日师叔自从搬出去,回来过几回?哪回不是跟到大殿跟师祖说完话就走的?”
“这么说也是……”
娴书眼睛转了转,凑过来,低声道:“你们听说了没,今天是旭日师叔突然去主峰谷底把叶师叔带回来的。”
“啊!”侍婳惊叫,意识到自己太大声。连忙捂了嘴,悄声道,“我出来晚,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娴书说,“就听到这么点消息。嗯,让我想起了几十年前的传闻……”
四人彼此相对望了望,知道彼此想说什么了。
清棋托着下巴说:“我原来还以为是流言呢!”
“空穴来风,必定有因。”娴书笑,“我们在师祖身边伺候了快百年了,旭日师叔的事,我们有什么不知道的?叶师叔本就是因为旭日师叔才被师祖收入门的,而且当年……你们不觉得旭日师叔待她确实比别人好太多了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侍婳道,“可我还是不大相信,旭日师叔怎么可能……”
“不然他现在守在外面做什么?你们想想刚才旭日师叔的样子,我们以前什么时候见过他会那么随随便便坐栏杆上,而且还发呆的?”娴书继续高深莫测,“照我说,事实八成如此。”
“……”侍婳道,“你想太多了吧?我们在师祖身边这么多年,几时见过比旭日师叔还道心坚定的人?”
“这倒是。”娴书又摇摇头。推翻自己刚才所说,“反正也不关我们的事。”
最后是阿秀开口:“行了,刚刚被旭日师叔教训了,你们还这么多话,是不是被教训得不够?”
娴书连忙封口。
清棋嘀咕道:“唉,只不过是笑了两声罢了,旭日师叔就那么训我们,以前又不是没有……”
“叶师叔伤着呢!”阿秀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话,“师祖待我们宽厚,可我们该做的事也不能偷懒,叶师叔听说伤得挺重,我们还笑嘻嘻的,不是给别人找不自在吗?没看到就罢了,既然说了,咱们就收敛些。”
余下三人又是点头,又是叹气,跟着阿秀往小屋走去。
其实怪不得她们回来还嘻闹,本来嘛,她们虽知道叶师叔受伤了,可又没有生命危险,师祖也没当回事。再说了,她们虽是不敢不服叶师叔,但跟叶师叔之间可没什么交情。
可是,阿秀那话明着是说娴书胡说,话里的意思,却有些耐人寻味。她们快活些,别人就不自在,因为叶师叔受伤了吗?四人竟是不由自主地转起这个念头来。
凤辰又呆坐了一会儿,期间看到寒梅等人果然带了阮心竹回来。这下子明心居和礼训堂的主人都出了问题。上阳宫的侍女们既哀叹自己倒霉,又无可奈何。
叶冰不必说,琴棋书画四人离明心居最近,一直以来就是她们四个照料明心居的一切杂事。而礼训堂,阮心竹虽已久不在天阳山,可到底身份摆在这,梅兰竹菊她们四人只得负起照顾之责。
一次门派试练,几乎把上阳宫搞了个人仰马翻。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经过的侍女们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凤辰终于还是坐不住,起身慢慢往大殿走去。
可他一跨进大殿,又后悔了。
现场只有极阳道君一人,似乎就是等着他。
想了想,凤辰没有逃:“师父。”
极阳道君似乎有些意外,扫视了他一遍,才道:“怎么去这么久?”
“坐着想了会儿事情。”
“想事情?”极阳道君眼睛发亮了,“想什么?”
凤辰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捡了张椅子坐下,又发起呆来。
虽然刚才已经想明白,可是他仍然很不适应这种状态,自己心里装满杂七杂八的东西,原来是这样的。这么说来,有时也怪不得那些女子,女子总是多情一些。有些事情一开了头,就身不由己。
不过,他历来是意志坚定的,既然已经决定怎么做,便不会再犹豫。
“师父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他语气淡淡地说。
“你小子……”极阳道君吹胡子瞪眼,“有这么跟师父讲话的吗?”
“不这么跟您说话您还浑身不自在吧?”
“……”极阳道君难得地没回话,琢磨了一会儿,才说,“你小子今天情绪不太对。”
“知道还惹我。”凤辰也不隐瞒,反正有些事,他已经做得够明显了。与其被这个老不修笑,还不如坦白些。
极阳道君好半天没说话,目光却一直打量着他。过一会儿,笑了:“你小子终于想明白了?”
“嗯。”凤辰也不逃避了,目光望着虚空,语气仍是平淡,“师父你还想问什么?一次说完吧。”
他的态度越平淡,极阳道君却越高兴,这说明这小子已经有决定了。
“先说说你的打算吧,”他止不住的笑意,“其实你们俩虽有修为差距,却也不大。叶冰如今不管是心境也好,修为也好,结丹的条件都已经成熟,她若一结丹,你们便是同阶修士。至于以后你晋阶元婴,她只是会慢一些而已,根本不必……”
“我要晋阶元婴。”凤辰打断了他的话。
极阳道君说了一半被打断,嚷嚷起来:“你说什么?你现在还没打消主意?不是想明白了吗?”
凤辰垂着头,望着手中的茶杯,目光温柔,语气却坚定:“除非晋阶元婴,否则我不会说的。”
“你——”极阳道君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好半天,低声叫道,“你搞什么呢?”
凤辰轻轻说道:“我若现在就说,那像什么?还是以势压人?”
极阳道君蹙着眉头,道:“你胡说什么?这种事两厢情愿,叶冰若是不愿,拒绝就是,我们又不会强迫她如何,何况你们早已……咳咳,有了球球。”
“师父,当年就是我对不起她的。”凤辰低头,“虽然救过她两次,可她也救了我。而在青云派我伤了她。球球也没有照顾好。”顿了顿,抬起头来,眼中有些痛和愧疚,“师父,叶冰其实戒备之心很重的,这些年师父你跟她关系很好,她很看重您的。如今就要结丹了,还是莫要扰她心情。”
极阳道君沉默许久,终是叹道:“可你想过没有,你若结了婴,她反而会离你更远?”
凤辰的手动了一下,却没抬头。
极阳道君继续说道:“这些年,她是什么性子,我也大致知道。叶冰内心的骄傲,不比你少。你不想利用她,她又何尝不是呢?所以,你的修为越高,她离你也越远。”
凤辰很久很久没有说话,极阳道君却看到他的手在轻微地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