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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神战记-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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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委屈一般。

如此犹嫌不足,便看其森森眼洞之中,绿茫闪烁,阴恻流波,轻轻叹道:“怪哉,怪哉!这狸鸟虽有獙獙魂魄,但受白银身体的强固限制,平日里的种种行动举止,都颇为不便,于是终日安静默然、憩息养神,为何今日反倒动将摇摆了起来?莫非有意躲避箭矢,倒也怕死不成?”

红衣小猴正是垂吊烦恼、身体麻痹,又不敢被杨起放下,喃喃道:“想必是未曾给它喂食白银点心,腹中饥饿,于是站立不安了。”

黄衣、绿衣也是喟然一叹,却与那梼杌的叹息大是迥异,愁怨源心,担忧不已,附和道:“白银狸鸟为靶,又在白骨老爷的头上雀跃颤动,女娃娃想要轻易拿下二箭,正与那攀走蜀道无异,难,难,难!。”

祁恬又气又恼,正要呵斥,被杨起轻轻扯拽一旁,附耳低言,也不知说将了什么,眼睛陡然一亮,挼起袍袖,大声道:“好,先前是我约定不清,被你投机陷害。只是我若是在百步之外射中狸鸟,不论使用何等方法,你可能坦然认帐?”

白骨将军道:“只要射中,必然认帐,绝不抵赖推诿。”便看杨起掏出一物,绑缚于祁恬的箭杆之上,一切捆扎完全,又将此物往箭头方向轻轻推去,贴着镞刃,微微飘扬,晶莹闪耀。

白骨将军觑看得半日,不知究竟,笑道:“你是在箭上贴上什么定位符文么?嘿嘿!不过是徒费心思罢了,莫说这区区法符,便是天上三清真人、龙虎天师到此,拿出十张、百张的物什,亦然奈何不得白银狸鸟分毫。你们可知它的天生禀赋么?”

此话道来,也不虚假,皆因白银狸鸟既然受那獙獙的魂魄驱动,自然也就得了姑逢恶山的污秽之气,此气息是三界神器、化外宝物纷纷规避躲闪之物,唯恐被其玷污,没了真源之气,折损法力本领。符文虽然算不得什么法宝至器,却也是灵力法术的承载之体,也是对那污秽之气骇然不已,万万不可靠近的。

杨起不慌不忙,道:“究竟怎样,此时断言未免过早了一些。”向祁恬使将一个眼色,便看她精神抖擞,笑道:“好,好,耽搁了许久,便让我来冲破圈套,拿下这第二箭罢了。”一箭射出,委实是寻常之极。

白骨将军哈哈大笑,道:“又要落空了。”话音方落,却听得扑哧一声,箭矢正中白银狸鸟的嘴中。

这一箭成射中的,只惊得白骨将军目瞪口呆,半日也不能言语,待祁恬三人鼓掌雀跃,在庙堂之上闹出好大的动静,方才醒觉清明,讶然道:“怪哉!怪哉!先前你这女娃娃的准头不偏不倚,正被白银狸鸟抗拒,侧身躲闪规避;如今第二箭有所差池,明明离它斜歪了数寸,为何反倒堪堪击中?”百思不得其解,心中却也有些恍忽。

杨起笑道:“欲中不中,气煞心肺;不中反中,快活无限。如此一来,正好相互抵消,谁也不曾吃得亏,谁也没有沾得便宜,妙矣,妙矣!”祁恬是个爽直痛快的性子,见那妖怪的眉骨挤兑合锁,一副常人忧心忡忡的蹙眉模样,胸中砰然跳跃,不禁又喜又急。

喜得是先前误入陷阱不说,且一直被它揶揄取笑,虽然气躁的焦魂灼魄,却也无可奈何。如今将计就计,依旧依着狸鸟的秉性,轻松便能拿下一局,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急得是白骨将军不得窥破得其中的秘密,奇思苦索,便似一个巨大的闷葫芦一般,暗道:“它若是不得能够懊丧的理由,依旧这般浑浑噩噩,便不会懊丧。我穷盼苦望,却看不见它的颓废之状,岂非可惜?”

祁恬一口心气鼓漾激荡,呼然呵出,再也按耐不住,大声道:“我那箭杆铁镞之上,扎缚的可不是什么三清真人的符书、龙虎天师的描纹,而是亮晃晃、明兮兮的一层箔纸罢了。听闻狸鸟最喜以金丹银丸为食,看见我这第二箭射来,受那箔光诱惑,电光火石之间又不及辨认,便以为是可口的点心、美味的银条,自然甚为渴望。便是这箭势稍稍有些弯取,它也会一扭脖子,张口将之叼住。”

呵呵一笑,又道:“好鸟,好鸟,实在是有趣得紧。”

此言一出,白骨将军脸色陡然一变,奇道:“你们竟能洞悉这等的秘密,仓促之间,又可善加利用,可见得一路西行游来,各自的经验阅历都是大有长进的。”

蓦然一念,手指前面台座之上、悬梁垂吊的环剑三圣,破口骂道:“是了,方才就是你们这三只泼皮多嘴多言,向她几人说出狸鸟的饮食喜好,便冲着这等罪过,再加上两个时辰,只在上面逍遥自在地享受秋千好了。”

旋即嘴骨堆砌,作出一番笑容,哄将道:“好鸟儿,你莫要被她们蛊惑,吃那闹泄肚子的破烂箔纸,努力忍耐半分时刻,教我再胜得一箭,便捧出许多金银珠宝,教你痛痛快快吃个撑腹饱肚如何?若是犹嫌不够,便让三个猴子四处搜刮一些。”

环剑三圣叫苦不迭,暗道:“不过一句唇舌,如何惹出这无穷无尽的麻烦,古人说的不错,所谓祸从口出,真是一点不假。”

便看那狸鸟连连点头,受白骨将军不见,收翅俯身,又在它头顶轻轻啄敲几下。白骨将军得了信号,喜道:“如此甚好。”旋即大声喝道:“女娃娃,这狸鸟受了我的教训,任何外来金银皆不会轻易食用。你还有一箭的机会,倘若没有他谋,再用什么束箔之术断然无效。”

杨起微微一笑,扯拽祁恬的袍袖,轻轻拉过一旁,附耳又是一番言语。白骨将军不由一凛,暗道:“这男娃娃心思聪慧,多有计谋,这番又不知想出怎样的鬼点子来对付我,万万不可蔑视漠然、却落下大意失荆州的酸楚。”眼中惨绿泛黄,凝神打量。

只见祁恬面色平然,忽而抿唇掩口,四肢微颤,欢喜不止,待渐渐笑得三分得意,又是一片惊愕之意,目瞪口呆,惶然怔兀,倒似七分的诧异,继而随着杨起头颅轻轻摇摆,两道柳叶弯眉缓缓竖起,杏眼圆睁,赫然一片忿然气恼的神情。

白骨将军心中暗暗称奇,忖道:“她二人又在玩弄什么样的花招?”隐约忐忑、惴惴不安,方要出口询问,却看祁恬大叫一声,陡然将他用力拨开。这一推搡力道极大,杨起猝不及防之下,如何防备,脚下一时拿捏不住,跌跌撞撞地往后面退去,被贴合青砖的石缝罅隙磕绊,扑嗵一声,摔倒于地,正是龇牙咧嘴,苦不堪言。

祁恬冷笑一声,呸道:“你少要长敌人的志气,灭自家的威风,莫不成是白骨老儿的奸细么?”一手执弓,竟不捏箭,另一手叉腰做势,朝着巨棺方向便呵斥训责了起来。

白骨将军听得半日,颇为真切,却不能恼怒,讶然道:“她莫非患了失心疯不成?不来骂我,为何字字句句皆是指点白银狸鸟?”

祁恬愈骂愈是痛快,却看得狸鸟塑像颤动不已,想必心中已然激起怒火。白骨将军笑道:“你也莫要生气,她此刻无计可施,自然烦恼。于是便寻着你发泄喧闹,吐出胸中的一口浊气罢了。若论年岁,你作她曾祖父尚且不止,何必与之一般见识、莫名计较?”

狸鸟气息压抑,祁恬又是一番怒骂,白骨将军再行劝慰,如此三斥三怒三阻,双方渐渐失去了耐性。

白骨将军道:“女娃娃,你若是不想比试,不妨明言就是了。你我如今各下一城,不分胜负,那禽兽哨子的赌注之说,自然可以废弃不提。”

祁恬却是不依不绕,喝道:“既然三箭定胜负,言出必行,行之必果,如何能够半途而废?”

见这妖怪惊愕,也不理它,张弓搭箭,喝道:“你这半生不死的白银怪物,有何嚣张吵闹的本领,不过就是躲在白骨头顶,夜郎自大罢了。我这一箭射去,定然将你扎透凉心,你便是用足气力来衔,也将角喙一并打断,从此半嘴破鸟,如何见人?”

言罢,一箭依旧绑缚箔纸,应弦而出,如怒蛟出海,三眼神君投戟,凭光茫夺目之色,风雾破帛之声,真奔前方呼啸疾去,正有降魔镇鬼的偌大威风。白骨将军哼道:“故计重施,愚钝之极,奈何二次成功?”话音方落,听得当啷一声,铁镞正与狸鸟的银喙相撞,冲击之下,撇下一块银料,跌落它的身上。

杨起滴溜溜从地上爬起,甩开双袖鼓荡漾灰,喜道:“二番用计,二番得计,它便是不服,却已抵赖不得了。”

白骨将军闻言,见他与祁恬携手跳跃,欢喜不尽,身侧黄松鼓掌相贺,尽皆胜利凯旋之状,心中又气又羞,大声道:“你这畜生,智不过孩童,勇不抵黄犬,为何不听我的训导,偏偏伸喙触碰?如今一者输了比赛,少不得要为她的青竹细哨锤炼升级;二者你破相残损,难以示公见人,却也是自作自受,怪怨旁人不得。”

愈发惭忿,白骨手臂轻轻拨弄,将白银狸鸟弹弄了下来,跌落在卧身的棺内。黄松留意,看得真切,见它又拾起塑像与银碎,小心粘合,不觉大是奇异,忖道:“这等庞大的白骨妖怪,脾性暴戾、凶恶无比,我还道它一气之下,要将狸鸟甩撞得粉碎。却为何轻柔呵护,如和风细雨一般地替其贴补?”

杨起笑道:“你也怪不得这狸鸟塑像,不是说它能动不息,本是因为獙獙的魂魄灌输所得么?我二人情急之下,不过就是利用獙獙争强好斗的本性,将那激将法与苦肉计相合,使其上当罢了。”

祁恬甚是愉悦,呵呵笑道:“狸鸟受得唆掇,哪里还能清明心志、理智辨识?我说它不敢接我一箭,它颇不服气,便是排除万难、穿越坎坷,也定然要接上我这一箭,以图颜面尊荣。这种弓术么?自然就是矢法的一大高妙境界,人曰射哪儿指哪儿了。”

白骨将军如拨云见日,方才恍然大悟,喟然一叹,道:“又何止是它中计了?你们一唱一和,便是我也不能区分真假,以为不过是颓废之下的气极败坏罢了。一时不察,却犯下轻敌取败的错误,委实羞惭。”

杨起与祁恬相视一笑,暗道:“这老妖怪毫无皮肉气血,说道自己如何惭愧,却看不得面红耳赤的种种赧然情景,未免有些遗憾。”又见它从棺内扔出一个三彩绘色的盘子,降在台座之上画着几个圆圈儿,缓缓停下,竟不知所以何为?

却听它无甚好气,嘶哑着嗓音,沉然道:“本将军也是顶天立地的品性妖怪,无论是何手段,既然你赢了,我自然便该尊从先前的赌约,将那厮替你留下的青竹细哨锻炼淬升才是,从此听懂世间的千万禽兽言语,领会不同奥妙玄机。”

示意将哨子放入盘中,一并扔入柱旁青铜香炉之内,犹自道:“这哨子虽是青竹雕刻琢磨而成,却不是一般凡间遇土成长、一夜成材的树木。三百年成笋,三百年破土,三百年长大。

又经历三百年的阴阳气息、乾坤风雨,方可制作器物,是以便如天地间的黝黑奇铁异铜一般,非三味真火不可淬炼。这香炉也非寻常火具,孔夫子游历诸国之时便已燃烧,只是元气耗尽,待青竹细哨出炉之时,真火悉数熄灭,变成无用的死物了。”叹息连连,颇似感慨。

杨起愕然一怔,道:“却不知前辈所说的平阳郡留哨之人,究竟是谁?”

白骨将军哈哈大笑,摇头道:“我是暴戾妖怪,稍时你们为救援青衣娃儿,少不得又要和我一番争执,还是不要叫我前辈,未免有靠拢亲密之嫌。至于那留哨的惫懒无赖之人,你们与他缘分不浅,即便是无数天堑险沟的阻隔,也难以阻挡,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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