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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起、黄松将信将疑,不知可否,青衣见识更广微微颔首,显是默然认可。杨起道:“你这里会有这般能工巧匠么?”祁恬笑道:“那申氏兄弟虽然好吃懒做,但却有着一手高超的木匠手艺,你与他有恩,他自然不能推辞。”
看杨起张口欲言,却不肯让他说话,祁恬又道:“至于如何飞起,当然要一些奇特的仙家法术方成。”看青衣一眼,道:“小兄弟,你该会借云之术吧?”青衣冷不防听她一问,不及思忖,点头称是,心中却是暗自纳闷,念道:“她如何能够知道我会使将一些法术?怪哉,怪哉。”
祁恬甚是得意,大声道:“如此便没有什么问题了,驾驭飞船而去,借云采风,虽然比不上九重天的仙家座骑,却比地上的鞍马舟车快上了许多。”黄
松喜道:“不错,如此一来,这些紫竹宝物也就不至于浪费了。”悄悄对杨起附耳道:“且看看她是不是说空话,如若成功,岂非大大的妙事?”杨起也是心动不已,连连点头,如何能够拒绝?
申家的技艺果然天下一绝,依着祁恬的一张图纸,不过两日,做出的筝船精致非凡。杨起疑窦丛生,欲言又止,终究按耐不住,喃喃道:“他的屁股前几日已然被打得皮开肉绽,不过才过得十二个时辰,便似痊愈了一般。”
祁恬扑哧一笑,道:“霓裳剑仙的金创药精效无比,我向她讨要了一些送于申氏兄弟。虽然不能即刻痊愈,却再无大碍。”黄松叹道:“可惜他们有如此好的手艺,却不肯依靠致富,竟于差役勾结,陷害他人谋夺赏金,实在是匪夷所思。”
祁恬道:“他们虽是有这一手的本事,但巧夺天工的构造,莫说这桃花县,便是天下凡间又有几人能够用得?到头来还不如得那悬赏花红来得惬意。”
黄松不服,道:“难道这桃花县竟然不太平至此,每日都有悬赏花红贴出么?”祁恬道:“桃花县人微地薄,平时倒也安宁,不过此地是交通四通八达之处,其余府郡的告示往往都能张展至此,那些花红细细算来,倒也可观。”众人闻言甚是愕然。
第六章 宿庄除妖
那筝船以紫竹方料和当地的奇异桃木制成,与一般的行舟大是不同。船中大舱,分有四个房间,青衣与祁恬各一小间,杨起黄松合一大间,船尾一篷,以为厨房漱洗。除了迎风桅杆之外,船翼两侧建有竹篾翅架,下方有四根轮轴,装有四个圆轮,可张可合。
申公旁道:“此船水陆皆可轻松使用,若是飞天,那便要仙人指点了。”杨起看他说道后面半句话时,神情似在敷衍,不禁忖道:“他依着祁恬的设计制了此船,却也不信能够飞天。”
祁恬不慌不忙,打发走申公旁,笑道:“若是将织女的天云锦布在翅架之上,便是一对翱翔的翅膀,从此逍遥极乐。”
杨起道:“哪里去寻这天云锦?”却看她从袖中拿出一小叠细纱,轻轻展开,引着青衣帮忙,不多时便已在翅架之上布好,得意道:“这便是天云锦了,虽是轻微细薄,却坚韧无比。”
原来又是霓裳剑仙所赐,杨起暗暗称奇,心道:“好一个神通广大的剑仙。”口中犹自道:“此物吹弹可破,哪里会有你说得那么神奇?”用手触摸,果真是光滑强韧。四人上了筝船,青衣念动借云之术,便看一片云彩飞来,托于船底,双翅伸展开来,果真悠悠然飞上了天际,不禁欢呼雀跃,尽皆欢喜不已。
杨起喜道:“这托云之术虽然奇妙,但颇为消耗法力精神,青衣年纪颇幼,如何能够长久飞行?”
祁恬道:“唤出云彩不过是要筝船起步升空罢了,莫说我有奇妙机关,便是没有,依着此船的轻身滑翔之术,亦能一去二三十里。就如同风中鹅毛一般,却又比鹅毛飘得更远了。”
三人面面相觑,道:“你还有何机关?”祁恬将一处甲板掀开,见里面有一个壶状之物,壶口喷出强劲雾气,将上面的几片扇叶吹动得旋转翻滚,不禁大是愕然。
祁恬笑道:“此壶唤做水蒸瓶,本是水德星君的一件宝物,可将极北天山的雪石化做水气喷出,力道甚大。这扇叶连着一根大轴,大轴又能牵引四根小轴,每一小轴带有一个螺旋扇叶。前面两个旋转起来可生无穷升力,牢牢托定筝船而不落,后面两个可推动行走。当年黄帝之时,风后也能制造,但设计图纸日久失传,今日方才重现于人间。”
青衣若有所悟,附和道:“若是在地上行走,四个扇叶换成四轮,无需马拉人拽,它也能自己奔跑了。果真是好巧妙的构思。”
黄松倚在船舷往下观看,果真见着一个旋转扇叶,不禁暗暗称奇,问道:“这图纸既然失传,你又是如何得到?”
祁恬笑而不答,被催逼得急了,方才敷衍道:“机缘巧合罢了。”看青衣往壶上的一个木柄拂去,慌忙阻止,道:“这是另一个小小的机括了,左右扳动,水气缓急强轻重不同。”杨起看着高兴,便将索性将帆扯开,倚风之势,正是快捷迅速。
众人离开了桃花渡口,一路向西,过得半日,约莫走了百里的行程,眼见天色将晚,便在一处树梢顶上安歇下来。祁恬翻开船舷侧板,放下一条软梯,道:“我看前面不远处有一处大宅院,不妨便去哪里安歇如何?”
杨起笑道:“如此最好,这白天呆在舱里已然蜷缩狭隘的紧,晚上若是还要遭上这一番苦头,那可是辛苦之极。”
黄松恐无人看守,这筝船被人盗去,杨起叹道:“这又是杞人忧天了,只要将水蒸瓶中的雪石取出,这船便动弹不得了。”看祁恬取出雪石放在怀里,几人哈哈大笑,再无顾忌。
只是大伙儿到了庄院跟前,看得大门的种种光景,尽皆有些踌躇不前。朱色狮环之上,贴满了许多的黄符纹券,便似驱鬼轰妖一般。待大门打开,里面出来一个年迈的仆人,听说四人投宿来意,上下好一番打量,问道:“你们当中可有懂得一些降妖除魔的法术之人?”
黄松心中一惊,忖道:“与那鼓猛相离尚不到十个时辰,难道这里又会遇上什么妖怪么?”忙不迭应道:“我们都是安分守己的良家百姓,哪里能够懂得法术?”
老仆人神色冷淡,哼道:“既然如此,你们便住不得我这庄院了,还请另觅住处才是。”言罢便要将大门掩上。
杨起眼疾手快,一手撑住不放,看里面用力一分,自己也用力一分,不敢叫他推倒,却也不肯让他关上。老仆人毕竟年迈,如何能长久与他对峙,渐渐满头大汗,怒道:“你们这些后生晚辈好没有规矩,难道还要违逆我家主人的意思,强行进来住宿不成?”
杨起嘻嘻笑道:“老人家,谁说我们不会降妖除怪?不过是我这兄弟平日里为人最是谦虚恭敬,不喜好在别人面前张扬炫耀罢了。你老且放我们进去,不管来他多少妖鬼,我一并都替你拿下,任由你处置便是了。”见他不信,便从怀中掏出干莫小匕,放在手中摆弄。
老仆人脸色大变,颤声道:“你拿着兵刃想要作甚?此处离金平府郡不远,你倘若想要行凶,难逃无数官兵衙役的追捕。”杨起讪讪笑道:“我们既是善良百姓,如何会持刀行凶?不过是看你老人家信不过我的言语,便预备亲自示范演练一番,正合那眼见为实的道理罢了。”运起驱剑术,便看匕首脱出手掌,转了一两个圈,重又回到他的手中。
这一招法他已是使将得颇为纯熟,自然看起来也是潇洒自如,多少有些侠客风范。老仆人见识浅薄,如何分辨得其中的深浅,不禁喜道:“你果真懂得用剑的法术!快些进来,快些进来。”黄松颇不情愿,看杨起三人进得门去,无可奈何,也只好跟将了进去。便听得嘎哒一声,大门重又闭上。
大宅院的主人听仆人禀报来了法师,甚是欢喜,吩咐厨下好生款待,说道自己不久即来相见。过不多时,便看客厅帷幕撩起,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丫环搀扶着一位鬓发花白的老妇人走了出来,一根龙头拐杖衔金缨明珠,显得颇为富贵,便是此间的主人陈太君了。
四人不敢怠慢,放下碗筷,齐身起来行礼。陈太君愕然道:“不想法师竟然如此年轻,实在是后生可畏呀!”杨起面红耳赤,忖道:“我显露一手,不过是为了进来混上一夜的食宿,却不想太君亲自出来迎接。
如此架势,莫非此处真有妖怪不成?”心中有此闪念,顿时后背脊梁一阵含意,暗暗叫苦道:“我这不上称两的一些功夫,怎能降妖捉鬼?要是运气不济,遇上厉害的鬼怪,那可是大大的不妙。”看陈太君神情坦然,不慌不忙,不由念道:“是了,便是此处闹凶,她看我年轻,办事恐不牢靠,未必便会央我捉妖。先前不过是害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因此希望我们懂些法术,能够自保防御罢了。”
第七章 隔物宝镜
他一厢情愿胡思乱想,却看陈太君又叫人送上一盘极其名贵美味的菜肴,唤做珍珠炖鸡煲,未免有些忐忑惶然。黄松见青衣与祁恬二人毫不客气,微微叹惜,拉过杨起一旁,附耳低声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她招待的如此殷勤,只怕托付之事更不易为。”声音低微无比,听在杨起耳中却如雷鸣海涛一般,顿时是心神不宁,后悔不迭。
听得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琴声,悠扬轻雅,却又说不出的哀怨忧愁。陈太君脸色一变,跌足道:“她如何又去弹奏此曲了,难道还嫌招惹得那怪物不够么?”吩咐丫环速去清风阁喝止。
丫环应诺一声,方要举步,屋外已是风云变色、飞沙走石。众仆人婢女尽皆慌道:“不好了,那妖怪又来了!大家快些去地窖躲避,再要耽搁得一两分,只怕就不能活命了。”又看几人推搡着一个妙龄女子而来,神色惶恐不已。
陈太君怒道:“心如,你为何总是不肯听话?莫非是果然喜欢上了那个妖怪,故意弹奏这高山流水之曲以为引诱不成?好,今日你便一人留在院内,被它掳去,从此安心做一对恩爱夫妻罢了。”
陈心如唬得脸色苍白,颤声道:“姨奶奶,心如知错了,以后定然再也不去碰那琴弦。您千万不要将我一人留在外面,孤苦伶仃地受那妖怪的欺负。”陈太君长叹一气,道:“你此时楚楚可怜,为何先前总是明知故犯?图一时抚琴弄音之好,将自己陷入险境不提,难道还要庄院的一百余人陪你送死么?”杨起忖道:“原来外面的妖怪是冲着琴声而来,只怕也不是如此闹将得一回两回了。”
黄松道:“他们都进了地窖,我们也快些过去。”却被几个仆人挡在窖口之外,传陈太君的话道:“几位法师酒足饭饱,正有气力降妖。我等在地窖之内静候佳音,外面若是太平,自然会出来重金酬谢。”轰隆一声将窖门拉上,与厅上其他的石板痕迹交错纵横,竟然看不出一丝的痕迹。
黄松目瞪口呆,被杨起呼唤,方才惊醒,连声道:“这偌大的庭院只余你我四人,此外再无一个帮手,你说如何是好?”
祁恬叹道:“都到这么一个地步,再去叹息埋怨也是妄然。呵呵,我却头一个有些张惶了,大伙儿相互间不要离开。”众人倚在窗边探头向外望去,见庭院之中有着一个绿色的文士,口中犹自叫喝不已,却听不甚清。
青衣掏出一物,贴在墙上观看,外面的声音顿时一清二楚,不再有丝毫的含糊。杨起奇道:“这不是茶仙人的隔物宝镜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