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却也蓦然惊觉,忖道:“它一个虽是大妖怪,但蒙天帝恩眷,能与天官交往,可谓赫赫妖仙。另一个昭然和尚,更是三界头疼,众神恭维,便是西方的佛主相逢也不觉礼让三分。我胡说八道一通,他们倘若因此记恨在心,莫说跑到第五重天的灵霄宝殿告状,便是此刻抡起拳头打我一遍,我卑微樵夫、伐桂苦丁,倒也无话可诉。”
他心中惴惴忐忑,正胡思乱想之间,却被息斗和尚看出了其中的倪端,嘻嘻笑道:“是,是,你说得甚有道理,凡人赶将夜路最怕遇鬼,神仙若是披星戴月,那自然最怕道路磕绊。”
虎王连连摇头,大声道:“不对,不对,神仙虽然不喜那坎坷的道路,却更怕贻误约会时刻。”一指吴刚怀抱桂枝上的香花,揶揄道:“想必此花离了月宫,盛放之时便不能长久,耽搁得一分,便枯萎得一色。所以行色匆匆,不曾有心留意脚下的动静了。”
息斗和尚故作恍然之状,捶胸顿足,呜咽道:“了不得,了不得,你要与那托桃的女娃娃私会,却莫名被我这两个老儿坏了行程,叫我等心善慈悲之人如何能够心安?”众妖见他便在那云头之上纵跃,端端又是一幅无赖的模样,不由尽皆莞尔,有那嗓大喉粗的,笑声张扬,便似故意附和起哄一般。
虎王呸道:“你个泼猴,人家意中佳人分明就是奉桃女仙,为何在你口中却偏偏成了小娃子?人人都说天上倘若成就得一双神仙眷侣,其夫妻二人经常光顾的凡间红尘之地,便能三年风调雨顺、百虫不生、五谷丰登,却不知那一郡府王国能够得到这等福祗?是了,那奉桃女仙升天之前本在淳州府修为,莫非以后……”
他尚未说完,息斗和尚早已忍耐不得,笑道:“如此说来,他们若是再生下一个神仙娃娃,到那淳州府拜香求子也必定灵验无比了。”
吴刚闻言大惊失色,苦道:“我与奉桃妹子偷偷相会,素来小心谨慎,极其隐秘,只道从此神不知、鬼不觉,能够隐瞒得三界万千耳目。为何他们竟能知晓得这般详尽?”想起此事或已早被众人传说得纷纷扬扬,不禁大是尴尬,再受息斗和尚与虎王一唱一和的笑闹哭戏,额头竟是冷汗涔涔,也不及擦拭遮掩,索性抱拳告辞,匆匆离去。
虎王甚是得意,大声道:“我兄弟二人唱了一出好戏,又有那天上的神仙过来客串,可比那金尾雉妖的演排不知强上多少倍。这弱冠行礼大会也算是功德圆满,不妨就此告一段落,大家各回洞府安歇才是。”教黑豹节度使整肃军容,依旧还兵防护东平关,又让雄狮校尉与一帮内侍护送虎公子回房,小心护卫看呵。
群妖始惶终喜、先骇后乐,正是兴犹未尽之时,但受虎王送客散宾的号令,也不敢再滞留赖皮,相互提携呼喝,纷纷离去。
杨起心有不甘,暗道:“这金尾雉妖已然被吴前辈与息斗大师擒获,我二人受得杨江托付,特来寻求解救他兄弟的法子,未曾从那妖怪身上采集得驱药引,如何能够空手而返?”
祁恬轻声道:“走不得,好歹也要取了驱妖引,再从不嫌多与嫌不多的手上拿了铁笼的钥匙,其时若是能够救得敛财管家与银瓶二人,方能安然离去。”
却听得空中传来讯息,那息斗和尚大声叫道:“你们两个娃娃瞻前顾后,犹豫不决,究竟还要去哪里胡闹?还有那两个贬谪人间的蚂蚁儿,群妖走得,你们却走不得。”
言罢降下云头,一把扯下祁恬的貉妖头套,叹道:“你这女娃儿好不更事,若要扮作妖怪,也该戴上那狐套才是,如此方显狐媚异常。貉妖何物?邋遢寻常,你便不怕委屈了自己的天香国色么?”
祁恬又羞又恼,羞得是被他肆意取笑,以为扮作貉妖便如乡人着衣,大红大绿一般,色彩虽是鲜艳,却掩饰不住极其的庸俗土气。恼怒的是一时之间口舌支吾,竟然思忖不出几句既有尖锐刻薄之风、能够一吐胸中憋气,又可不失礼仪、尚合长幼道理的回击之词,不觉神情焦灼,连连跌足摔袖,暗道:“他明里赞扬叹息,实则取笑嘲讽,我又说将他不得,真真气煞我也。”
虎王看杨起摘下狐套,哈哈大笑,道:“你这两个娃娃虽是红尘凡人、年岁颇是少小,但引弓放箭的飒爽、变幻匕首的法术、迎难解厄的胆魄、神闲气定的轩昂,便是我手下无数自负的小妖尚有不及,那御校尉雄狮也罢,左将军黑豹也好,口中虽然不曾说得分明,其实想必对你们也是一半的羡慕敬佩,一半的自惭羞愧。”
杨起本是有些得意,却一眼瞥见手上的毛套,不觉满脸通红,竟有些扭捏,暗道:“我二人乔扮妖怪,终究还是被它火眼金睛窥破了身份。这等难堪困窘之际,它却不加责难疑惧,果真是个胸怀宽广的大妖怪。”连道不敢,引着祁恬小心地整理衣袖、掸拭一通灰尘,朝着魔、仙、妖三老躬身施礼,态度竟是极其的恭维敬重。祁恬本是一肚子气忿,此番听得虎王的夸赞,颇似诚心真意,不觉转嗔为喜。
虎王奇道:“我这山中除了庙堂尚有得几分壮观宏伟,其余各地皆是草木春深之地,既无壮志山河的风景,又无吟诗诵词的雅致。山门有雄兵把守,道上有捕快巡游,庙中亦处处岗哨护卫,你们两个娃娃扮作妖类潜将进来,风险且大,困难重重,却不知究竟有何所图?”
不待杨起应答,吴九道便将肩上的袋子扔到地上,笑道:“所有纷扰,皆由这金尾雉妖与那三眼魔君黎锦引起。”
虎王闻言,脸色陡然一变,讶然道:“你说黎锦?莫非是当年神魔大战之时,与三眼神君相战苦斗的那个三眼怪物不成?”见众人颔首称是,不觉沉声道:“此人不是已然被蚩尤八十一个兄弟迫害致死了么?如何重又复活,竟在此世依旧作恶?”
息斗哼道:“这却是后话,你且先叫那两只大蚂蚁乖乖掏出将身上的钥匙,将风流地宫中的男雄嫔妃一并清通神明、释放还家,以后再追究魔劫不迟。”见虎王甚是不解,便将六角塔下,地府洞宫的情景来历娓娓道来,只听得老妖怪瞠目结舌,一时动弹不得。
虎王好半日方才喟然一叹,一脚踢在袋上,怒声唾骂道:“你这无耻的雌妖,果真是胆大包天、要自弃性命不成?如何敢在我的清明庙堂之内,肆意行将这等卑鄙无耻、龌龊下贱之事?”袋中的金尾雉妖负痛不起,呻吟不已。
杨起与祁恬不禁面面相觑,暗道:“原来我二人先前下得地洞之时,便是息斗和尚与吴九道偷偷尾随其后,这等无声无息,偶尔闹出一些动静,却几乎唬吓了我们的一条魂魄。”
祁恬手指刮脸,朝着息斗和尚就是一番羞臊,撇嘴道:“我们既是小蝥贼,偷偷摸摸也属正常。只是你老人家号称佛门的大师高德,却如何也与我们一般。”
息斗和尚不以为然,怪眼一翻,哼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可见得阅历浅薄。一者佛门有云之,‘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僧人自然也是该时常往那地下洞穴走上一遭的。二者本大师有慈悲普渡之心,眼看着你们悄然潜入地道,我们心中牵挂,纵然不甚情愿,也要勉为其难地默默盯梢关怀才是。三者佛门又云之,‘万事皆空’,偷偷摸摸既是光明正大,光明正大也便是偷偷摸摸,有何羞惭可言?”
祁恬愕然一怔,呸道:“强词夺理,不羞不臊么?”侧身扭头,再也不去理他。息斗和尚哈哈大笑,道:“不羞不臊,不羞不臊。”解开袋子束缚,拎起两角轻轻提将甩荡,便听得扑哧一声,一只野鸡跌落了出来,正是那金尾雉妖的原形真身。祁恬疾步飞身,窜到它的跟前,伸手便拽下几根羽毛,又飘飘然回到杨起身边,嫣然一笑,道:“这驱药引算是到手了。”
虎王待金尾雉妖重又幻作人形,看它抖嗦颤动不已,不由怒从心起,上前一把将它揪起,喝道:“老夫看你虽是有些谄媚奉承,但以为不过过于机伶乖巧罢了,是以对你尚有体恤恩宠。何曾想到你狼子野心,却在我的六角塔下挖掘好大的一个洞穴,竟然四处搜捕合意男丁壮宠。有何恶毒的图谋?今日老老实实于本老爷说来,若是能有几分情理,或能饶你一条性命。”
金尾雉妖早已惊得魂飞魄散,磕头不止,极尽哀求之事,哭泣道:“老爷,这都怪贱妾耳根疲软,听从那叵侧魔女的一番唆掇所致,如今回想起来,险些害了大人的性命,实在是后悔无及。”
虎王眉头微蹙,正被金尾雉妖看在眼里,不敢再有怠慢,急道:“那魔女秦缨说道,‘姐姐暗地里建立这逍遥深宫,虽然可以快活得一时,但是终究不能长久平安。若是偶有疏漏,那四周八围被掳掠男妃的亲属,竟然突破姐姐的阻碍拦挡,见得你家的虎王侯爷倾诉委屈,那地洞口便再是隐秘,也经不起老爷盛怒之下喝令实施的层层盘查。
其时一旦追究责任,姐姐就是有九条、十条的性命,只怕也难以保全’。我受她恐吓,不禁大是惊惶,便询问解救之法。秦缨笑道‘姐姐休要担惊受怕,法子不是没有,只怕你太过仁义,不肯听从妹妹的良言相劝’。我道‘忠言必定逆耳,若是金玉进谏,我哪里会对妹妹的用心生疑起惑?’
秦缨道‘虎王年迈昏聩,最是重雄轻雌,若是继续占据这虎王庙的一等侯爷爵位,只会耽搁济济群妖的大好前程,永无出头之日,不见风头之时’。我惊道‘妹妹休要胡说,老爷德高望重,重才用贤,人人皆是夸赞不已’。只是那秦缨既然有心挑唆,又哪里肯听我的公道之词?”
众人却是不信,暗道:“你此刻只求活命,自然将自己说将得无比委屈,竭力要将一切的罪过悉数推却到三眼魔君及其属下身上了。”
金尾雉妖道:“秦缨冷哼一声,颇为不屑,森然道‘容妹妹胆大,便以姐姐今日之失魂落魄的不堪状况而言,你好歹也是丝毫不遑须眉的巾帼妖雌、敢与雄妖争锋夺锐的胆色红颜,本该在虎王山中得到适宜重用才是,倘若努力,想必建立不灭的功业、从此流芳百世、传唱千古也是易如反掌、唾手可得。可惜你却有生不逢时之苦、明珠暗投之憾,为何堪堪落入了无道……
虎王的辖制之中?偏偏至今依旧不能得志,始终还是百姓布衣,不过一个无官无阶的小妖末怪。如此种种不公,委实教人扼腕叹息,徒然感慨所谓的天道大义,不过是愚弄人心罢了’。
我虽然胆大,但也向来奉公守法、循规蹈矩,听她蓦然说出这等大逆之言,不禁极其骇然、张惶无措。秦缨又道‘我给姐姐一包毒药,送那虎王归西之后,这虎王山的一等候爵之位自然要被虎公子承袭。
此妖胆小怯懦,甚无主见,便是登上了富贵之位,还是不能够成就大器的。姐姐只要将它迷惑于掌心之中,不日便可被册封为一品的候爵夫人,以后只在幕后运筹帷幄,渐渐控制庙堂,岂非快哉?待时机成熟,再将虎公子废黜,自当一方女王,从此三界之中,九重天下,号令一出,莫敢不从’。我被她极力蛊惑,一时把持不得,便莫名答允了下来。”
虎王喟然一叹,道:“我那儿子倒是有些窝囊无力,此计正合弱点要害,果然狠毒。”
众人不敢怠慢,也不再理会那金尾雉妖的巧言辩驳,便要差人将它押入大牢之中。虎王面有难色,犹豫道:“我这大山的老幼妖精向来太平本份,那牢房废弃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