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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灵田是我开垦的。”月河就答。
“开垦前可有耕种痕迹?”公爷又问。
“没有耕种痕迹。”月河就答。
“那为什么鲁尔说这灵田是其祖产?”公爷又问。
“我也不知,只是当时鲁尔领着一班仆人,拿刀弄棒,往地头一站,说是灵田是他家的。”月河答道。
“如此行径,与恶霸何异?”公爷怒喝道,又问月河,“可有证据证明这灵田是你的?”
“荒山野岭,自然没有什么田契。”月河答道。
“那就是没有证据了?”公爷沉吟道。
“也不能这样说,亲自开垦就是明证!”月河答道。
“这却是做不得数的,改天我惦着锄头去刨两下,这块灵田岂不是成了我的了?”公爷捋了捋稀疏的胡须道,又问,“可还有证据表明这块灵田是你的?”
月河挠挠耳朵,发现确实没有证据证明这块灵田是他的,心下郁闷,见到鲁尔站在一旁,面含微笑,不由说道:“固然我没有证据证明这灵田是我的,那鲁尔也没有证据证明这灵田是他的,双方都无证明的情况下,显然是谁先耕种就是谁的。”
“假如鲁尔提出证据能证明这块灵田是他家的祖产,你是不是心服口服?”公爷紧接着问道。
“假如他能提出证据,自然灵田归他,但他又怎会有什么证据?”月河大声说。
公爷微微一笑,转头问鲁尔:“你可有证据证明这块灵田是你家祖产?”
“这却是没有。”鲁尔好像惊慌失措,迟疑地答道。
“胡闹!既然没有证据证明,你为何说灵田是你的?分明是无赖行径,意图恶占灵田!”公爷怒喝道。
“公爷息怒,我是没证据证明该灵田是我的,但我能证明那座山是我的,不知算不算数?”鲁尔微微一笑,显得胸有成竹。
“哦,呈上来我看。”公爷微一点头,吩咐鲁尔。
鲁尔拍了拍手,就见下面跑上一个仆人,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锦盒,锦盒上着锁,锁芯已经锈迹斑斑,显然是有些年头。
鲁尔从贴身小衣的兜里摸出一柄钥匙,慢慢打开锦盒的锁子,捧出一张黄色硬纸,双手送给公爷。
公爷接过,轻读出声,“赐封鲁王爷灵山一座,通灵镇内,以表其功!”下面是某年某月,在下面盖着一个金黄色大印,印文是“秋德鸿正”。
“秋德鸿正?不是咱们的开国之主?”
“鲁王爷,莫不是斩敌二十一万,以一枪之威震慑周边四国的鲁王爷?”
“这鲁尔大老爷是鲁王爷的子孙?”
“鲁王爷的子孙会抢占一块灵田?”
“嘘!别瞎说,没听上面说吗,这座山都封给鲁王爷了,那上面的一草一木自然也是鲁王爷的,鲁尔大老爷作为鲁王爷的子孙,自然拥有这块灵田,这理到哪都说得通!”
“那是这穷酸耍无赖了?”
“人穷志短啊!”
底下的人议论纷纷!
把月河骚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恨不得有个地缝让他钻进去,后悔怎么就迷了心窍,来占鲁尔的便宜!
“咳咳!”鲁尔干咳两声,止住众人议论,上前拉住月河的手道,“愧为鲁王爷的子孙,实不想拿出此物!但为了求个公断,迫不得已,还请小兄弟原谅!”
那边公爷拿着这张黄色硬纸向大家一展,问月河:“对此证物,你可有异议?”
月河双手被鲁尔拿着,只得勾着头远远地瞧去,见旧纸墨字,金黄色的大印,不由得心灰意冷,勉强一笑,道:“没有异议……鲁尔……这里得罪了……”说完就向外边疾奔而去。
鲁尔在后边大喊:“小兄弟,你如愿意,这灵田你可继续耕种,只需按时交租是了。”
底下又是一片赞叹声,说鲁尔大仁大义,说鲁尔为人仗义,如蜂鸣一样,嗡嗡嗡,嗡嗡嗡……
月河听着心如刀绞,羞愧满面,只低头狂奔,不辨方向,没有目的。
太阳慢慢落下,月亮悄悄升起,一切都住了声音陷入沉寂,只有月河的狂奔的脚步声,嘭嘭嘭,嘭嘭嘭……
丢人,丢人!
吉兆?吉他娘的兆!
白鹿?早晚把你剥皮抽筋!
还有你梦兆李!
骗我就是了,还骗我半袋灵麦!
各种念头充斥在月河的脑海,觉得头脑好涨,月河抱着头,冲着高空的月亮怒吼一声。
月亮自是没什么事,依然那么圆,也没有坠下来。
月河却是摔了一跤,扑在地上,回头灰脸像一个土人!
月河这泪就出来了。
我怎么就信了那个梦呢?
我怎么就和鲁尔争那块灵田呢?
我怎么就人穷志短了?
侮辱啊!后悔啊!也有点不甘心!
我耕种的灵田怎么就成了鲁尔那王八蛋的祖产呢?
几辈子都闲着没人耕种,我费劲一耕怎么就成了你的了呢?
不甘心地声嘶力嚎,歇斯底里,哭声响彻三里外,好在此处没有人烟,只有一座凌霄殿。
凌霄殿是供奉神的地方,供奉的神各地都不一样,面目也不和祥,呲牙咧嘴,有着一股狰狞的味道。
不知是谁落成的,也不知道供奉的是什么神,只是一间小庙,没有什么神迹,就少有人来,显得荒凉破败,蛛网遍布。
月河竟跑到了这里。
“你看……你看什么?”月河指着供奉的神像道。
神像自然不说话,说了话就不是神像了,神像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你在耻笑我吗?”月河又问,虽然没喝酒但言语里似有八分醉意。
“再看……再看把你砸了!”月河说着就轱辘着双眼四处找石头,却见小庙角落里有一个人,灰衣长袖,一壶酒,一碟花生米。
“咦!你是何人,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月河头脑晕晕地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其对面。
那人没说话,只是手向空处一捞,却是一壶酒,扔给月河。
月河接过,疑惑地看着那人。
那人不理月河,就着酒葫芦,猛吸了一口,咕咚咽下,品咂有声。
月河不由自主地也凑近酒葫芦,猛吸了一口。
酒水入口,一阵辛辣,一条线似地从口里直窜肠胃,在胃里染成一团,火辣辣的难受,胸膛里仿佛要炸开。
片刻之后,却是一阵回暖,一片舒服,只觉那酒劲散进了七窍,一团酥麻从胸膛直冲脑际,呃!月河打了一个酒嗝,头脑却是凉了下来。
“好酒!”月河赞道,凑近酒葫芦又是一口,伸手抓了一把花生米,塞进嘴里,咯嘣有声。
“你不怕酒里有毒?”那人喝了口酒,慢声问道。
“想要我死,一条绳够了,用毒就浪费了!”月河就着墙根半躺着道。
“你想被吊死?”那人问道。
月河不答,只是又灌了一口酒。
“可是我连一根绳都没有!”那人叹道,“你有没有更节约的办法?”
月河依旧不答,只是抓着花生米吃,灌着酒喝,酒入愁肠,变得全无味道。
“啊,我想到一个办法,既不用绳子又不用浪费毒药!”那人惊喜地叫道。月河抬头看着那人,那人仿若未觉,继续说道,“撞墙死吧,我看这庙修的还结实!”
“你干嘛看着我?你看我不顺眼?你想我死?”那人叫道,“我和你不认识,我请你喝酒,请你吃花生,你想我死?还有没有道理啊!”
月河眼睛里有了一丝光彩,心里矛盾之极。这人罗里罗嗦,月河是有点想让他死;但月河白吃白喝了还要人家死,是不太对,正待说,却被那人抓住胳膊提了起来。
那人和月河一样高,力气却很大,手提着月河向上举着,月河脚尖离地。
“你想死,你还想我死,那咱们就一块死吧!”那人说着提着月河就向小庙的东墙撞去!
“不!”月河叫着,使劲挣扎,却使不上力。
头仿佛碰到了什么东西,软软的,月河睁开眼睛,见到那人的手掂在墙上,月河的头就磕在他的手上,那人好整以暇地看着月河。
“不什么?不想我死,还是你不想死?”那人笑着问,他笑的时候眼睛微眯,显得眼睛里很深,但里面全是笑意,让人不由地放松。
“不想你死!”月河叫道。
“那是你想死了!”那人笑着说,说着却抓住月河的头朝墙上猛磕而去。
“不!”月河又是一声大叫,睁眼看时,眼睛离墙壁只余零点零一公分!
“你这一惊一乍地,你到底要干嘛?没见过你这么麻烦的人!”那人松开了手,月河身子一软滑到了地上。
“酒还有,要不要再喝一杯?”那人问道。
月河爬过去,抓住酒葫芦,猛灌了三四口,一个喷嚏,鼻腔眼睛里全是酒,身上仿佛有了一丝力气。
“酒好,慢点喝!”那人惋惜道。
月河哈哈大笑,道,“人都可死,酒有什么可惜!”
“哎,错了错了。人可死,酒却不可糟蹋!”那人叹道,“人死了无非就是一堆枯骨,尘归尘土归土,酒却是越陈越香,流芳后世!”
“如此说来人不如酒?”月河问道。
“人是不如酒!”那人叹息道。
“但酒终归要到人的肚子里?”月河又问。
“好像是的!”那人又叹息道。
“为什么好东西就没有好的归处呢?”月河问道。
“时也命也!”那人皱着眉头道。
“喝酒喝酒!”月河碰了一下那人的酒葫芦,灌了一口,“我不信命!我没父没母,假如信命,我活不到今日!”
“你没父没母?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那人惊讶地问。
“呵呵呵呵!没人是从石头缝粒蹦出来的。”月河笑笑,“我没父没母还能活到现在,是不是命特别硬?”
“不硬,刚才就差点死掉!”那人哈哈一笑。
“那是太憋气!太……真他娘的!”月河猛啐一口。
“说来听听?花生米快没了,正好以此当菜!”那人摇摇酒葫芦道。
“好!就说来听听!我正郁闷得没处述呢!”月河喝着酒就把事情缘由说了一遍,怎么爬到了山上,怎么开垦了那块灵田,那么遇到鲁尔,鲁尔先祖怎么一个故事,通灵衙内公爷怎么一个公判等等等等,甚至连他做的那个梦都说了一遍。
“不对,不对!”那人摇头道。
“怎么个不对?”月河眼睛大亮,急声问。
“那个先祖的故事不对,太凄婉,太造作!”那人沉思道,“假如我的先祖有这么一段故事,是断不可能被后人遗忘的,更何况还死了一个先辈!这是一不对。”
“那个公爷问的话不对!”那人继续又说道,“你没发现那个公爷自始至终都只问了你一个人吗?公正断案,断不会只听你一面之词,即便是同样的回答,公爷也会把你二人都问过。只问你一人,说明在暗地里已经问过那人或者是心里已有定判。”
“那个公爷最后反问那一句也不对,明是公平公正,其实是把你逼到了死角!如此问题就简单化了,即:只要鲁尔能提出田契证据,你就输了!其实荒田野地,没有田契的多了去了,怎能如此下定论?”
“那个箱子也不对!如此重要证据,看锦盒如此华丽,想必鲁尔也是十分重视。十分重视又怎会放到潮湿阴暗之所,让锁子生锈呢!”
“那个硬纸上的白字黑字也不对!皇族册封,肯定直书其名,而不会说什么鲁王爷。因为鲁王爷只是下人们地鲁王爷,在皇族眼里,狗屁不是!如此从皇族口中出来的旨意,又怎会称呼什么鲁王爷呢?即便是因为尊重鲁王爷,在册封领地这等大事上,也会写上名讳,不然谁知会是哪个鲁王爷?日后不是有了纷争?”
“这么多不对加起来,就说明鲁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