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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固执,你什么不像你父亲,你性情太温和,怎么适合做军人呢?”老人忧心忡忡地说道,“去睡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皞静静地躺在黑暗里,却是无法入睡,苏兰轻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闭上眼睛,倾听着这个声音,在这无人的房间里,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他终于可以不必再微笑,终于可以放任自己回味倾听着她的声音,放任自己在心里描摹着她轻灵的眉目和细致的轮廓,描摹那些早已烙刻进自己灵魂和骨骸的一切。
第二十八章 不离
且说苏兰和掬月一起离开了榴香村,女扮男装,直奔战火纷飞的烟凌山而去。这日,两人错过了投宿的村落,只得在一间早已荒弃的破庙中住了下来。第二天一早,掬月欲将苏兰唤起之时却发现她通体滚烫,意识模糊,显然是受了风寒。掬月不由得懵住了,这里人迹罕至,自然是找不到郎中的;而她此番也是第一次离开同门中人独立行动,虽然自理生存能力比寻常女子强过千百倍,可论起照顾他人,却是一窍不通。手忙脚乱地喂苏兰喝了点水,便是束手无策了,掬月心中不禁后悔起来,凭自己的身手,路途之上若有悍匪强人,自是无须害怕;却是未曾想过,苏兰如此纤弱,如何经得起这千里迢迢的艰难跋涉!
正在焦虑间,庙外马蹄脆响,她的心立即雀跃起来,无论是何人,好歹能为自己拿拿主意吧。她急忙赶出庙门,薄雾流岚,初升的太阳披一肩柔光在来人身上。“皞!”她喜出望外,直向来人奔了过去。
来者正是青龙皞。在向苍灵山的方向追赶了一日之后,他恍悟,龙昳去了烟凌山,苏兰如何会背道而驰,返回苍之族?于是,他急忙掉转马头,向巫族的方向一路急寻而来,却在这荒凉的破庙中与染病的她不期而遇。
“苏兰!”轻轻地呼唤着她的名字,伸手摸了摸她滚烫的额头,他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掬月,你守着她,我去寻个郎中来。”说罢起身便走。
“不如将她带上,总是强过躺在这荒山野岭吧!”见皞要走,已经完全失了主心骨的掬月急忙一把将他拉住。
“瞧你们这副模样,如何去得了烟凌山!”他的言辞间似有责备之意,末了,又温和地说道,“你好生守着她,我会很快回来。”
皞果然很快请来了郎中,而且拎回了一个大包袱,里面全是治疗风寒必备之药材。待到郎中抓完药,皞亲自煎好汤药喂苏兰服下,已是晌午时分。他静静地坐在她的身边,温和的目光耐心地守护着她,仿佛只要不懈怠地这样坚持看下去,他便一定能帮她康复起来。掬月取出一些干粮递到他的眼前,他却只是摇头。不见苏兰好转,他定是食不甘味吧。掬月有些悻悻地走出破庙,心中有些懊恼,更有些失落。
当太阳落山的时候,苏兰身体的热度总算退了下去。他微微松了口气,却依旧守护在她身边,片刻不曾稍离。
梦境如昔,偌大的灵月宫为何如此寒荒清冷?爱郎已然远走人世,为何独留斯人月下憔悴?天界的玉液琼浆甘之如饴,却为何还要艳羡人世的箪食瓢饮?天界自是不比人间繁华似锦,情涛爱浪都可以随遇而安;天界既有永远的生命,便有永远的悲凉、永远的寒荒、永远的痛苦。真的愿意割舍一切,一切的一切人们所追寻期盼的富贵繁华,自堕红尘,要在烟火人间相寻相觅。并且深深地相信,尽管饮过了忘川之水,也能在每一生每一世里将他忆起。
她从那样悠长而哀伤,却又不知何谓的梦境中悠悠醒转,眼前却是一个熟悉的面影:“皞!”她吃力地唤道。
“你终于醒了!”他的声音里有欢快的情绪,笑颜绽开,阳光的味道迎面扑来,“可是好些了?”
她点点头,却又惊疑地问道:“你怎会在此地?”说罢便要起身。
他急忙将她扶起,意味悠长地说道:“你们如何能将我欺骗?”
她略略一怔,望向他,坚持地说道:“皞,我不会回去的。”
他一笑,却有苦涩的滋味:“你无须多说,我会将你安全送到烟凌山。若这便是你的心愿,我定会替你搭成。”说到最后,他竟有些喃喃自语。
她的脸微微一红,垂下头来:“你定是误会了,我并非、并非……”却是无法出口。
“掬月已经对我说了,你的姐姐在烟凌山。我会帮你找到姐姐的!”他的声音轻松快活起来,是想要解除她心中的烦忧,“你再歇息片刻,掬月取水去了,待她回来,我们便起程,到前面的集镇上找间客栈。无论你要做何事,都要先将身子调息好了再说。”
他平淡的言辞里却有那样绵长的情意。她感激地微微一笑,仿佛破云的皎月般光彩夺目。他不禁怔住了,忽然发觉,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的笑容。她仰头望向他,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将他打量。他有那样清正淡雅的脸颜,眉目间是青山绿水的气息。他和龙昳如此不同!龙昳杀伐征讨是为了所谓的信念,而他却是为了和平,为了有朝一日归隐田园;龙昳的爱剑拔弩张,时刻都要掀起惊涛骇浪,而他的却是让人如沐春风。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从未想过,自己竟会对那样狂傲自负,那样不可一世的龙昳心存悲悯。再没有谁的世界比他的更荒凉冷漠了,她即是他惟一温暖的火源,而她,竟忍心将他舍弃!
“为何叹气?可是哪里不舒服?”不明就里的皞不禁紧张地问道。
她摇了摇头,却见掬月捧着一堆野果子兴冲冲地跑了进来。“你终于醒啦!”心直口快的她毫无城府地说道,“你昏睡了两天两夜,他便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地守了两天两夜。你若再不醒啊……”
“快收拾东西,我们赶路吧!”皞急忙将她打断,站起身来,向庙外走去,却不知她还会说出怎样的话来,让自己尴尬不已。
掬月笑着吐了吐舌头,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苏兰身边将她扶起,又对她耳语道:“瞧他,脸都红到脖子了!”在她纯真的心中,温婉宁静的苏兰和淡泊冲和的皞才是神仙眷侣吧。
“不是说三个月,我就可以住进龙祗的宫殿吗?如今我们还在这烟凌山间盘桓,甚至就要被龙昳赶出烟凌山,赶出龙族的地界了!”昊天正在对着素月和海晋大发雷霆。
素月此时也是一肚子的火气,她不喜欢败仗,更不喜欢被昊天这个心胸狭隘的庸才呼来喝去。说是御驾亲征,可将士们浴血沙场,他却只会躲在安全的后方夜夜笙歌。如今战事受挫,他却指手画脚大骂别人无能。
见素月一脸愤懑之色,海晋赶忙说道:“大王息怒!那龙之族国富民强,原本就不是一个轻易就能拿下的族类。更何况,还有星族与之同盟抵御我巫族。但属下派遣的使臣回报说,我大军压境,星矗已在犹豫之中。星族若是反戈,于龙族而言,定是致命的一击。”
“公主不是月姬转世吗?理应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昊天对星族之事早已明了,此时,他几乎是在霸道地挑衅。
素月再也无法遏制心中的怒火,冷冷地说道:“灭掉龙族如果那么容易,没有素月,大王早些年就该直捣天娑城了!”
海晋急忙接口道:“大王、公主,请听属下一言。灭掉龙族并不难,关键是能不能及早除掉龙昳。”他是一心要想平息两人之间的争端。
“不错!星族乃弹丸之地,如何能与巫族对抗?我们真正的敌人是龙昳。如果不是因为龙昳,我们的大军现在已经开始攻打天娑城了。”素月赞同地说道。
“那你说,要怎样才能除掉龙昳?”昊天也耐心地问道。
“风,你进来吧!”海晋向帐外喊道。
瘦骨清相的风应声走进了昊天的军帐。虽然右手已残,但凭借自己的忠诚和智谋,风已成为海晋身边不可或缺的仆从。
“风?”昊天冷蔑地扫了一眼恭敬肃立的风,冷冷地说道,“为何还把此人留在军中?他右手已废,莫非还能替孤王刺杀龙昳不成?”
“风虽已成废人,不能再使剑,但风可用智谋替大王致龙昳于死地。”风胸有成竹地说道,“潜伏在龙昳身边的云将军传来消息,明早龙昳会出现在烟凌山北面的早阳谷一带勘察地形。大王只要按这张图布置伏兵,就算是生擒龙昳亦非难事!”
“是这样吗?”昊天狐疑地望向自己宠信的臣子,见海晋肯定地点头,这才喜形于色,“那就多派些人马,守住早阳谷的每一条小道。明日孤王就要取龙昳的小命!”又和颜悦色地对素月说道,“公主近来太过操劳,孤王心中实有不忍。明日公主可与孤王一起在军帐中等待好消息。”
“多谢大王惦记,我要和海将军一起去。”素月冷冷地说着,眼睛里闪现出一道怨毒的目光,“我要亲手杀了龙昳!”
“你不是说,翻过这道山梁便是龙族大军的驻扎地彤城了吗?”连日的奔波使得掬月也是一脸的憔悴和疲惫。
“翻过山梁,下到谷地,再向东走一两个时辰便是彤城了。”皞关切地问道,“你们可是累了?下马在树林里歇会儿再赶路吧。这附近有一眼甘泉,可以令长途跋涉、疲乏已极的人神清气爽。我去取一点来。在这里等我,千万别走开!”龙巫两族边境长年征战不断,他对当地的地形已经烂熟与胸。
“幸好有他在,不然这一路艰难辛苦,我们俩如何吃得住!”看着皞的身影消失在密密匝匝的丛林中,掬月不禁感慨道。
苏兰却是有些惘然,若跟随他们去到彤城,势必会再见龙昳。那时,他如何肯放自己离开。可自己又有什么法子可以孤身闯进昊天的千军万马中找到素月,并说服她离开呢?纵使她能做到,皞又怎会允许她独自冒险?思前想后,却是有些无可奈何。
“就快到彤城了,你在想什么?”掬月好奇地问道。
“我在想如何才能找到姐姐。”
“等到了彤城再慢慢打探吧。没准你姐姐也在彤城呢!”见她摇头,掬月不禁问道,“你究竟在担心什么?是怕再见到他吗?其实,你只要跟他说明,他一声令下,岂有找不到你姐姐的道理!”
苏兰自是晓得她口中所谓的“他”是指何人。若是真让龙昳知道了她的心事,今生今世,她恐怕再也见不到素月了,更枉谈和她一起回到苍灵山。她有些悻悻地牵起缰绳,在树林里随意地踱着,心中千愁万绪,不知不觉间竟已走上了下山的路。一阵兵器互斫的声音和喊杀声隐隐传入耳鼓,她有些不安地望向掬月。
“我们去看看!”喜欢凑热闹的掬月说着,翻身上马,便循着声音的方向向前奔去。
“等等皞吧!”苏兰明知无法阻拦,却还是说道。
“他那么大的人,怎会丢得了?不然,你在这里等他,我去看看就回!”
苏兰想了想,不放心地翻身上马,随她而去。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她们走上了一座小小的山丘,厮杀声已经非常清晰了,就从下面的谷地中传来。苏兰循声望去,十余个白衣的龙族将士正被数以百计的人马围困在狭窄的谷地中无法脱身,谷地里已然是尸横遍野了。定睛一看,苏兰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那被围的人中,其中一个骑马仗剑、浑身染血的人不正是龙昳吗!她的心一阵慌乱,急忙呼喊皞,才发现他根本不在身边。
“那不是龙昳吗!”掬月也失声叫了出来,却见苏兰脸色惨白,心中方寸大乱。
附近的山丘上突然有人高声喊话:“龙昳,明年今日便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