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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么说还真让我的心里闪过一丝内疚,感觉自己去年办的事情有些唐突。
“涛哥,听说你想开一家海鲜酒楼?”我转话道。
“是啊,正需要你的帮助呢。”涛哥宛尔一笑,“在这方面,你是我的大哥。”
“涛哥可千万别这样说,大哥在什么地方都应该是大哥,大哥吩咐的事情我尽力办就是了。”
“兄弟,咱们就别这么客气了,”涛哥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正色道,“从去年在朝阳那里一见你,我就认准了你是我的好兄弟。朝阳也没少在我的面前夸你,他说你是你们那里最有前途的兄弟……算了,不说他了,”我能感觉到涛哥说话的语气很是不满,“唉,我也不知道你们到底弄了些什么事情,按说你们之间不应该搞成这样……”
“哈哈,涛哥的消息真灵通啊,”我打断他道,“不过你的消息还真不怎么准确,听你这意思是我跟朝阳哥关系处得不怎么融洽。你只说对了一半,我们是亲兄弟明算帐,什么事情都摆在桌面上,哪怕争个脸红脖子粗,这总比那些整天躲在背后互相算计的人好吧?朝阳哥那人你还不知道?受不得委屈,一受了委屈就跟伙计们告状,哈哈。”
“你错了,有些事情还真不是朝阳告诉我的,”涛哥的笑在脸上凝固了,“我跟朝阳在潍北农场呆了好几年,他从来不跟伙计们乱叨叨自己的事情,他的牙都在肚子里长着呢。是凤三告诉我的,这个老鸡巴操的惟恐天下不乱。”
“凤三的话还有法听?”我打个哈哈道,“出名的老婆嘴,还不知道把我‘臭’成什么样呢。”
“说你是条好汉,”涛哥斜眼看着我,冷冷地说,“专干虎口夺食的买卖。”
“我操,那是什么好汉?”我一时语塞,这帮老家伙到底都串通了些什么玩意儿?
“这怎么不是好汉?简直算是孤胆英雄了……”
“涛哥,我很尊敬你,”我实在是不想跟别人在脑子上费事了,“可你也别用这种口气来跟我说话呀。”
涛哥慢慢把脸转向了我,看了我足有三分钟:“那么我应该用什么口气来跟你说话呢?”
我猛地站起来,横下一条心,大不了我横尸济南就是了!
扫他一眼,我一屁股坐到了他的对面:“涛哥,我真没想到你是这么种人,你让我来就是想‘办’我吗?”
涛哥悠然把身子往后一仰:“哈哈哈,这话有点儿意思,兄弟,我就那么‘操蛋’吗?”
我的脑子很累,不想跟他罗嗦下去了,单刀直入:“说吧,你想把我怎么样?”
我用眼睛的余光看到天顺把手悄悄地伸进了裤腰,行,大不了来他个鱼死网破!
转头看了看门口,静悄悄的,我也把手垂到了离藏枪近一点儿的地方,一旦不好,我想直接掏枪。
涛哥歪着脑袋看看天顺再看了看我,突然放肆地笑了:“我操,过江龙啊这是!想玩野的?”
我直直地瞪着他不说话,我想看他下一步的动作,我做好了一拼的打算。
涛哥跟我对视了一阵,懒洋洋地把双手举过了头顶:“哈哈哈,蝴蝶,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混起来的,就这么点儿‘抻头’?你怎么知道我想‘办’你?我凭什么要‘办’你?”见我还在不动声色,他直起身子,抓起桌子上的一杯啤酒倒进了自己的嗓子眼,舔着嘴唇摇了摇头,“你呀,可能是吃亏吃多了,见了什么人都想防备着,你就没想想,当今这个世道谁还会为谁去拼命?你以为这是到了梁山?哥们儿都是义薄云天的好汉子?哈,我真想哭……好了,咱们别闹了。刚才我的那番话也是在气头上说的,你想想,我跟孙朝阳这么多年的兄弟,他受了委屈我能连个屁都不放吗?再说,你蝴蝶干的那些事情就都占理儿?人不能太贪,要懂得适可而止,不然你在道儿上就没有说话的权利。你跟孙朝阳的纠葛我早就知道,从一开始你就跟那个叫胡四的折腾他,后来你又……呵呵,我相信你自己的脑子也不会不遭罪。报纸上不是整天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吗?经过检验,你跟朝阳两个都不好受,这是我的理解。”
看来我又多心了……这一阵紧张,让我有一种虚脱的感觉,手心也在出汗。
涛哥可能是见我的目光柔和了下来,轻松地笑了:“蝴蝶,你上起火来很吓人。”
天顺也稳定了许多,抱着膀子倚回了座位。
“涛哥,你得理解,”我咽了一口唾沫,“我在你们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
“再怎么说,我也得讲点儿江湖道义不是?”涛哥捂着嘴巴打了一个假哈欠,“能干那样的事儿?”
“我还是不明白,”这时候,我反倒想套他点话了,“你叫我来,不会是单纯开酒楼的事情吧?”
“当然,”涛哥的表情很不自然,“我受了别人的委托处理一个人,我想好了,把他交给你。”
我正想问问这个人是谁,门就被推开了,五子站在门口咋呼道:“酒来了,人也来啦!”
天顺瞟了门口一眼:“你他妈整天弄这些一惊一乍的事儿,是谁?”
五子嘿嘿一笑:“猜猜。”
天顺悻悻地翻了个眼皮:“你二大爷?”
五子一把将那个人拉了进来:“你二大爷!仔细看看!”
我一怔,阎坤?心不觉又是一阵抽搐。
阎坤的脸肿得像个猪头,眼睛眯缝着,跟用刀子割了两条缝差不多。他好象看不清楚里面都坐了谁,像根木桩子一样杵在那里一动不动。五子撇开他,一把甩了衣服,从沙发后面拽出一瓶啤酒,喀嚓咬开瓶盖,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抹着嘴巴嚷道:“我操他妈的,累死我了,这小子跟个死猪似的,以为我要把他沉塘呢,死活不跟我走。”
涛哥把身子倚到靠背上,乜我一眼,嘿嘿一笑:“蝴蝶,人来了,你看着处置。”
阎坤的耳朵好象出了毛病,像个瞎子那样,转着脖子想要听清楚刚才涛哥说了什么。
这次我该好好收拾他了!胸口闷得难受,全身的血似乎也在这一瞬间凝固了,想站起来,竟然没有了力气。
五子又灌了一口啤酒,歪着脑袋看我:“你怎么了?说话呀。”
天顺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鸡啄米那样一个一个地看我们,脖子扭得咔咔响。
“这位朋友,别在那里傻站着,”涛哥用指尖点了点茶几,“挪挪脚,过来坐着。”
“涛哥,你是在叫我吗?”阎坤的身子直打晃,他似乎站不住了。
“操你妈的,不叫你还能叫谁?跪下爬过来!”五子将手里的酒瓶子猛地摔在阎坤的脑袋上。
酒瓶子撞上阎坤的脑袋以后,砰地弹到了门框上,阎坤像一只听到枪响的兔子一样,一抱脑袋半跪在了地上,随着五子的一声“爬!”,阎坤手脚并用,急速地爬到了涛哥的脚下,一路血迹。涛哥用脚尖勾起阎坤的下巴,阴森森地说:“朋友,你也知道害怕?你他妈捅人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怕?知道今天谁来了吗?来,往左边再爬两步。”
“啊?是远哥!”阎坤这才看清楚坐在黑影里的是我,“远哥,你不是饶过我了吗?”
“你们见过面?操他娘,朝阳这是弄了些什么鸡巴事儿!”涛哥失望地哼了一声,“你们谈吧。”
“慢着,”天顺跳过来横在了我和阎坤之间,“阎八,你怎么得罪了远哥?”
“远哥,你饶了我吧,”阎坤看了天顺一眼,没看清楚,继续跪在那里磕头,“饶了我吧。”
“阎八,”五子踹了阎坤的肩膀一脚,“跟大家说,你是怎么得罪远哥的?”
瞧涛哥的意思是想看我的笑话,我突然改了主意,不能让他说,太掉价了……作为老乡,我是不会在外人面前做出一点儿影响家乡观念的事情的,我杨远还没傻到那个程度,再说,我怎么处置阎坤自己心里早有主张,凭什么让你们这些外人看出来?我把天顺推到一边,点上一根烟,定定地瞅着阎坤:“你不用求饶,告诉我,你是怎么来的?”
“远哥,我也不知道啊,”阎坤极力想把眼睛睁得大一点儿,但是他的努力失败了,除了从那里挤出几滴脓水以外,眼皮依然像张饺子皮一样,紧紧地包着里面的馅儿,“迪哥把我揍了一顿……后来,我就见着了涛哥……”
“哈哈,不赖不赖,”五子又启开了一瓶酒,咕嘟咕嘟地往阎坤的脖颈里面倒,“你以为你是个神仙?还是他妈驾着云彩来的?或者你是个大款,还是他妈打了个飞机来的?告诉你吧,是爷爷我去押你过来的,憨腚眼!”
我吃了一惊,怎么会呢?我刚刚从孙朝阳那里出来就接了你的电话呀,难道这个电话不是在济南打的?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那一刻,我突然发觉自己是那样的渺小,感觉我的周围全是陷阱,一下子对所有的人和事产生了怀疑,这种怀疑伴随着我直到现在。我知道五子对我没有什么恶意,可是我不明白,这么一点小小的事情,他们为什么要搞得如此神秘。我突然就想小杰和金高了,他们才是我真正的兄弟……我无力地叹了一口气:“五子,别折腾他了。”
五子的口气跟小迪一个样:“操啊,真的?俺的老哥哎,你没有火性吗?你是个男人吗?”
天顺彻底忍不住了,一把揪住了阎坤的头发,把他的脸反上来,厉声问道:“你到底干了什么?”
一揪头发,阎坤的眼皮就被提了起来,他看清楚了天顺,一咧嘴哭了:“我把远哥捅啦……”
天顺丢下他,反身来拉我的衣服:“伤在哪里?”
我打开他的手,大吼了一声:“你他妈有完没完了?我说了算,这事儿过去了!”
“好,哈哈,好,”涛哥摸着大腿沙沙地笑了起来,“蝴蝶跟我一个脾气,爱面子啊,哈哈。”
“涛哥,你的情谊我领了,你得告诉我,朝阳哥把阎坤交给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想让我养他两天,”涛哥收起笑声,正色道,“这小子养不活,我怕他连我也杀了。”
“我还是不明白,我跟阎坤的事情关朝阳哥和你什么事儿?还他妈一惊一乍的。”
“兄弟,你不了解朝阳啊,”涛哥无聊地摇了摇头,“算了,不说他了,说了你又好上火了……既然你想放了这个杂碎,我就听你的,本来嘛,我就想交给你处置他。我有什么权利管这些事情?呵呵,你们那里的朋友在我心目中都不错,我没有打算想搀和你们的事情,你,孙朝阳,甚至凤三,我都想交往,但是,你们谁说的话我也不想听,因为我总归是个外人。我跟你说实话吧,孙朝阳把这个杂碎交给我就是想让你暂时找不着他,他想好好研究研究这个杂碎,可是你一个叫李什么海的兄弟把孙嫂绑架了,孙朝阳就不打算继续玩下去了……蝴蝶,不是我说你,你们这么个玩法很没意思啊,哪有搀和家里人的?这样下去还怎么混?这不是街上的下三烂玩的把戏吗?操,不说了,在这个问题上我是倾向于孙朝阳的,我从来没听说过孙朝阳还为了屁大点的事儿闯进人家家里的……好了,你看着办吧。”
江湖水深啊,脑子里蓦然就想起了胡四的这句话,他们怎么知道得这么多呢?
五子不相信似的看着我,目光闪烁:“远哥,真的?这么做可没有什么形象啊。”
我的心堵得更厉害了,不这么做我在那里等死?再说,我也没想到李俊海会这么做啊。
涛哥悠然嘬了一下嘴巴:“呵呵,你不会嫌我说多了吧?”
“涛哥,你这么说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