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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亲’这个题目。我发挥得特别好,特别投入。我念到‘上下五千年,英雄万万千。黄
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这一段时,我自己都把自己感动得哭了。我也不知道想起
什么来了,也许想到我自己受的那些苦,在梦中就大哭了一场,结果没朗诵完就醒了。”
船上的两位广东省厅的同志都为肖童的孩子气暗暗发笑。庆春也笑了一下,却是一种很
温暖很理解的笑,她说:“不,你已经朗诵完了。你朗诵了很多遍,一遍比一遍好!”
她说了这话,和肖童久久对视着。目光里交流着互相的感激。她想象得到肖童这两个月
来都经历了什么,一切都不难想见。肖童的脸红着,他想用话语来掩饰自己的激动。
“我现在也理解了,一个人为国家为社会而牺牲而奋斗,也是有快乐的。他自己会觉得
很神圣,很光彩,很充实,很满足。以前报纸上这样说我觉得特假,现在我理解了。我帮你
们干了这一段事情,我就明白了你们这些人,包括你们李队长,你们的‘老板’,都特别伟
大!”
庆春笑道:“那你下次再参加演讲比赛,就把我们也写到词儿里去。连你自己,也可以
写进去。”
肖童眼里闪着兴奋的异彩说:“欧阳天他们不是还没抓到吗,如果需要我,我可以继续。”
庆春说:“真的不用了。明天早上海上的抓捕任务主要由武警部队承担,连我们都是配
角儿。而且,他们那边也来不少人,说不定战斗会很残酷。你这方面没经过训练,枪子儿可
不认人。”
肖童低了头,像在想什么,庆春说:“你别在这儿呆太久,说不定欧阳兰兰会很快打电
话找你。我在你隔壁租了一间客房,你有情况找我很方便。”
肖童点了头,告辞转身,走到舱口又站住,回头看庆春,又看看那两位本地的便衣,欲
言又止。庆春问:
“还有什么情况吗?”
他嗫嚅着,甚至把脸低下,回避开庆春的注视,他说:“我有一个要求,不知道你们能
不能答应。”
庆春用一种轻松的口吻,鼓励地回答他:“你说吧,什么要求?”
肖童抬了头复又低下,不知如何开口似的。庆春又说:“没事,你尽管说。”
“你们,你们,在海上,明天早上你也去吗?”
“我不去。”
“那你,能不能,让他们,让那些武警,别伤着欧阳兰兰,他们可以活捉她。”
庆春不明白肖童的表情何以如此郑重,而出语却又如此踌躇。她说:“当然,如果他们
缴械投降,我们优待俘虏,将来怎么样由法律决定。”
肖童的目光仍然躲闪着,说:“我是怕,欧阳兰兰那个性子,她手里有枪的话她会跟着
她父亲和建军抵抗的。她做事不顾后果的。我希望,你们,你们能保护一 下她。”
欧庆春疑惑地说:“你要知道,欧阳兰兰也是有罪的。”
肖童说:“她有罪可以判她刑,如果可以的话,别打死她,她是女的。”
肖童的这副表情,欧庆春已经看不懂了。那闪避的目光,歉意的眉毛,牵强的借口,和
吞吞吐吐的措词,几乎暗示出一种隐私的成分。她用和缓的,却是坚决的口气,说:“肖童,
告诉我原因,好吗?”
肖童不说。
庆春说:“你跟她呆了两个月,是不是觉得她还不错,还有不少优点,是吗?你们在一
块儿呆长了,多少有了点感情了,是吗?你用不着说不出口,其实这是挺正常的事情,我能
理解。和一只小猫处长了都有感情。”
肖童摇头,“不是,我跟她没有感情,一点没有,你不信就算了。”
“那为什么?”庆春抬高了声音。
“因为,她肚子里有孩子了。”
连那两位旁听的便衣,也面面相觑起来,整个船舱都愣了半天,庆春也半张着嘴,一时
说不出话来,但她终于还是用了一种镇定的声态,直截了当地问:
“是你的吗?”
肖童僵直地站着,没有回答,这显然是一种明确的默认。
庆春低头咬了一下牙,然后,抬起头,她想笑一下,脸上的肌肉却挤得十分难看。
“好的,我会通知武警部队,尽量不伤害她。”[奇+書网…QISuu。cOm]
肖童当然看到了她脸上那被极力掩饰的震惊。他因此而有些无措,也有些绝望。因此而
使自己的声音软弱无力,几乎让人听不见。
“谢谢。”
他说完这句就走了。
庆春站在原地,发着呆,几乎听不清两位同船的便衣如何跟她评论着这位年轻帅气的“特
情”,他们问她这小伙子是不是跟欧阳天的女儿在谈恋爱呀?能这么大义灭亲还真是觉悟不
低……
庆春想,他对她没感情为什么有了孩子!
十分钟后她走进宾馆,上了楼,进了自己的房间。在路过肖童的房门时她留意地听了一
下,里边没有一点动静。
进了房她先打电话向马处长汇报了刚才和肖童接头的情况。处长嘱咐她别让肖童离开房
间,因为刚刚接到市局的报告,欧阳兰兰在省体育场外面动作明显地测梢甩梢。市局怕暴露
了影响明天早晨海上的围捕,所以放弃了跟踪。那个出租车司机只知道欧阳兰兰在体育场下
了车,不知道她具体去了哪里。估计她还会给肖童打电话的,也不排除她返回去找肖童的可
能。庆春一一点头,说我知道了处长。
处长是今天下午赶到广州参加此案最后一役的指挥工作的。李春强、杜长发来了,他们
这会儿都在离广州六十多公里远的一个渔村里,对明天清晨的海上围捕做最后的检查部署。
这次行动将动用十来条快艇和上百名武警,此时应已进入了各隐蔽点整装待发。不要说肖童,
连庆春自己,作为6.16案的主办人之一,现在也已经算完成任务,只须静候佳音了,但她
心里却突然黯淡下来,没有一点喜迎收获的兴奋,没有一点胜利在望的心情。
没感情可居然有了孩子!
她搞不清肖童是怎么回事,他对欧阳兰兰没感情是可信的,因为正是由于他的一次一次
的情报,才将欧阳兰兰和她的父亲推上了灭亡的边缘。可他居然让她怀了他的孩子。庆春怎
么也想不通,难道爱和性,灵与肉,真是可以这样截然分离的吗?也许像肖童这种二十岁出
头的人,才可以并且乐于去和自己完全不爱的人睡觉,图个生理的快感。但这对于她来说,
真是最最难以接受的行径。
电话铃响了。是肖童在隔壁打来的。他说,庆春我想和你谈谈,是我对不起你,希望你
给我机会。庆春说,现在不是谈这些事的时候,你马上把电话挂了,万一他们打进来你占着
线他们会怀疑的。肖童还想说什么,庆春自己把电话挂了。
她想,也许事情就是这样,永远没有两全的结局,向一个二十岁出头的人托以终身是最
激情也是最不牢靠的事情。她想自己和肖童这半年多来的分分合合。她的所有的彷徨和苦闷,
其实都是在激情与理智间的选择和犹豫。一方面她曾经几次试图甚至决心离开他,但最终还
是离不开。另一方面她常常以为自己了解他了也适应他了,但又不断发现他的新的缺点和恶
习,好像永远离不开他同时也永远适应不了他似的,永远永远。
她想不出肖童以后将怎么处理他的这个孩子。一想到这个孩子庆春便心情败坏。明天早
上,只要欧阳兰兰不是负隅顽抗自取灭亡,肖童就必然地,成了一个父亲。即使欧阳兰兰被
判死刑,按法律规定,也要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并度过哺乳期,才能执行。作为父亲,肖童对
这孩子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而庆春自己,她能接受这个现实吗?
很晚的时候,电话的铃声又响了。又是肖童,他说欧阳兰兰来电话了,她现在在她父亲
的一个朋友家和他们一块儿打麻将呢。庆春问,她说她还回来吗?肖童说,她说明天早上回
来,庆春说,明天早上他们已经在六十公里以外的海上登船走了,看来她就没想带你走。这
样更好,省得你搅在里面我们的人更不好下手。肖童说,庆春,我想过去和你当面谈谈,我
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庆春说,你还是好好休息吧,关于这两个月来的情况我们会找机会认真
听你说的,现在你应该好好休息。她用了一种非常事务性的口吻结束了他们的通话,然后就
把电话挂了。可过了没多久,肖童当当当地过来敲她的门。她问清楚是他以后,犹豫半天才
打开了门。肖童一进屋她就先发制人,她说肖童,现在我们都是在工作,现在不是谈私事的
时候。她没料到肖童居然说,我不想谈了,我只是想,抱抱你。
庆春愣了一下,还是拒绝:“我说了,现在我们是在工作……”
肖童打断她,声音突然有些哽咽:“我知道,可这两个月来,我以为我不会活着再见你
了。这两个月一直在支撑我的就是你,是你给了我坚持下去的信念。现在,我只想再抱一下
你,然后我就走。”
庆春有些感动,她点点头,说:“好,肖童。”
他们两个抱在一起,肖童只是紧紧地,一动不动地抱住她。她感觉到他流泪了。她听到
他在她耳边说:“我知道,我们已经没有缘份了。”说完,他松开手,转身离开了她。她听见
那扇沉重的门在他身后砰地一声关住!
然后,她彻夜未眠。
她希望他还能再打电话来,她希望他能和她谈谈。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在这个把他们
俩连结在一起的案件就要胜利结束的时候,在他们久别重逢的时候,隔着一堵墙,为什么突
然会有这种离散的凄凉?他为什么就不能再打个电话来,细说原委,商量商量?他真的绝望
了吗?
凌晨,天还没有全亮,电话响了。静了一夜的电话在此时叫得异常尖锐。果然还是肖童。
他的声音急促而慌乱:
“庆春,是我,刚刚欧阳兰兰又给我来了电话,她没去海上,她说她现在在火车站附近。”
庆春心里一怔,问:“她在那儿干什么?”
“她说她要走了,向我告别。”
“她又在骗你,她一定和她爸爸在一起,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在海上了。”
“也许吧,可我觉得,她没必要骗我。”
庆春想了一下,说:“你马上下楼,在宾馆大门口等我。”
她放下电话,匆匆忙忙地穿好衣服,一边下楼一边用手持电话向省公安厅报告,请求支
援。尽管她这时仍然认为这个突然的变化有百分之八十是虚惊一场。
省公安厅在宾馆的车库里给她留了一辆车。她把车开出来,在大门口接了等在那里的肖
童和一直守在大堂的两位市局的便衣。他们向着破晓的霞光,穿过清晨冷清的街道,直奔火
车站驶去。
他们赶到火车站时,站前的大钟刚刚敲了沉重的一响。他们几乎没顾上看是几点了便跑
进了候车大厅。已经有几个线路的早班车开始检票了。市局的同志出示了工作证,检票员便
让他们全都进了站台。庆春说,咱们得分开找,如果谁发现了他们,能抓就抓,不能抓就跟
踪他们上车。注意别伤了群众,她又对肖童说,要是你发现了,你就缠上欧阳兰兰,要她带
你一块儿走,然后你有机会还是打那个电话!肖童说好!
她和肖童分开了,他们分头在两个站台上寻找。提着大包小包操着各地方言的乘客从她
身边争先恐后地跑过。因为是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