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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的华人极多,安子奇用不到担心自己不精通日语,走出羽田机场的大门,马上就有一个华人男子上来搭话:“先生是到日本工作的?”那人说一口纯正的普通话,年龄在三十岁左右。
安子奇说:“你怎么知道我是来工作的?”
“你没有行李,肯定不是来留学的。一个人出来,没有人来接你,也肯定不是旅游的,所以我认为你是来日本工作的,是日本的海外公司派你来的?”
安子奇笑了起来,提起手上的挎包说:“这不是我的行李?”
那人也笑了起来:“一只背包算什么行李,你没看见那边,行李都堆成山了。日本的东西贵,只有从国内多带一点。”
安子奇知道他误以为自己也是刚从国内来,他能这样主动上来搭话,肯定是有目的,也许是以此作为职业,安子奇说:“我是第一次到日本,希望能在日本找工作,你能不能帮助我?”
“你是到日本来找工作?是移民?”那个男子有点惊奇。
“也不能算移民,我只是想来试试。如果工作好找,再考虑是不是移民。”
那个男子摇摇头说:“日本现在不景气,工作很难找。不过你遇到我,算是你的运气,你有住的地方没有?”
“日本的宾馆不好找?我第一次来日本,当然是住宾馆。”
那个男子再次惊奇:“你想住宾馆?你是有钱人?妈的,日本的宾馆也住得起?”
安子奇大笑起来,对那个男子说:“我对你说老实话,我是到日本来旅游的,只是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的。既然你这样热心,我就雇你做我的向导,你看怎么样?”
“你雇我做向导?可以,你出多少工资?要做几天?”
说到工资,安子奇还真不好回答,虽说给多少都无所谓,只是怕给得太多反而会有麻烦,只得含糊地说:“你想要多少?我大概想在日本一个月。”
“一个月?你给我日元?”
“不,是美元。”
“那就一天算一百美元,一个月算三千美元。”
“你是敲诈?你给我做一个月的向导,我给你两千。”安子奇不知道两千算不算多,讨价还价是天经地义,总要还个价。
那个男子算了一下,摇摇头说:“两千实在太少,我也说老实话,我每天在这里拉客,挣的也不止一百美元。我只是看你的时间长,我才说三千。”
安子奇点点头,答应说:“那就算三千,你先带我去宾馆,到了那里再算钱。”
那个男子显得很高兴,马上就招手叫来一辆出租车,坐到车上才说:“我姓李,我年龄比你大,你就叫我老李,你姓什么?”
“我姓诸,诸如此类的诸。”安子奇假护照上的姓是诸,过去曾经用过。
“诸先生,你想住什么样的宾馆?我是说高级的,还是低档的。”
“一般的吧,还是要住的舒服点,人不能亏待自己。”
“就是,人生在世,吃穿住行,住的舒服是很重要的。”老李对出租车司机说了几句日语,很快出租车就停在一个宾馆前。
“诸先生,这里离市中心比较远,所以房价不贵,条件还是很好的,诸先生要是不满意,我再另外找。”
安子奇用零钱支付的车费,下车走进宾馆,登记了房间后说:“你陪我去吃饭,饭钱算我的。”
有工资,还有吃饭,老李当然高兴。宾馆有餐厅,进去坐下后,安子奇便说:“老李,你知道日本有什么好玩的?”
老李对穿着和服上来的服务员点了几个菜,听到问有什么好玩的,忙说:“诸先生想玩什么?是风景,还是温泉?日本人什么都不行,就是红灯区还不错,诸先生是不是想去?”
安子奇之所以让老李做向导,是看到老李在机场专门找华人拉客,肯定他是在日本的黑户。这些人因为没有日本的绿卡,所以对如何躲避日本警方的查问很有一套。自己当然不可能在日本找工作,只是要想找到已经失踪的建文帝密旨,希望渺茫。也许在这些生活在日本下沉的人中,能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红灯区?开玩笑,我怕得病。”安子奇说。
“诸先生,我说你是第一次到日本,根本就不知道红灯区的妙处。日本人对红灯区抓得很严,定期对那里的小姐做检查,日本人什么都不怕,就怕红灯区的妓女得性病。所以你尽管放心,绝对不会得病。”
安子奇还是摇头:“我对这个没兴趣,我想看日本的古迹,还有博物馆。我问你,日本有没有古董商店?”
“古董商店?诸先生,你算是找对人了,我住的地方,就有一条古董街,两边都是古董商店,诸先生要是有兴趣,我们明天就去。”
老李脸上露出得意的笑,他和那些古董商店有些关系,按常例,只要他带人去,总能拿到回扣。“全世界都一样,坑旅游者的钱,是天经地义的。”
一夜过去,安子奇还没起床,床边的电话就响起来,拿起电话就听到老李的声音,安子奇肚里暗骂一句:“妈的,生怕我不要他,一早就赶到宾馆来。”
不过只能说是老李热心,吃过早饭,老李便领着安子奇去那条古董街。
街两边几乎都是不大的古董商店,随便走进一家,便可见到店里摆放着世界各国的古董,其中尤以中国的为多。安子奇明白,在中国的清末,大量的古董和文物都流向日本和欧洲。尤其是日本侵略中国的几年里,更是数不清的中国文物被日本掠夺。所以在日本的古董商店里,中国古代的文物要远远超过中国自己的文物商店。
除了中国的文物,这些商店还大量出售欧洲和俄罗斯的文物,也许日本人善于掠夺,所以日本的古董商店里,也是以欧洲人为多。
安子奇只是对明朝的感兴趣,在询问了几家商店后,都是空着手走出门。老李看到安子奇虽然对商店里的古董感兴趣,却是问的多,真正动手去拿的少。
走到一个交叉路口,老李终于憋不住,开口问道:“诸先生,你究竟想买什么古董?”
安子奇说:“我其实也不清楚,我只是对中国明朝的东西感兴趣,尤其是对皇帝的诏书一类感兴趣。”
老李拍了一下大腿,连声说:“你早就可以说了,我认识一个老板,专门做明朝古董的,就在前面不远。不过那个老板的要价很高,所以我没有带你去。”
“只要他的东西好,要价高算什么,去看看,要是真的有我想要的东西,我会给你小费的。”
那家古董商店的门面比较大,里面摆放的古董也很多,走进店里,老李就大声喊:“三本,我给你带客人来了。”
店堂后面走出一个穿着和服的老人,看到老李领着安子奇站在店堂里,马上就先鞠躬,微笑着用一口流利的汉语说:“先生喜欢古董?可以随便看。”又对老李鞠躬说:“你好久没来,还想得起我这个老头子?”
“我怎么可能忘记你?这位先生喜欢中国明朝的东西,所以我把他带来,具体我也不懂,还是你来接待他。”
老李转身对安子奇说:“这位三本先生是好人,我初到日本的时候,要不是有三本先生接待,肯定会流落到街头。”
安子奇听三本先生的口音是北方话,估计三本先生在中国个北方住过很久,也微微鞠躬说:“三本先生,我听说你这里明朝的古董不少,所以想来看看。”
“先生喜欢明朝的?我过去是专门研究中国的明朝史,所以对中国明朝的古董情有独钟。退休后,就开了这家古董店,基本都是明朝的,先生自己看。”
商店里大多是瓷器,放在店中间的是一尊明朝永乐的双耳瓶,三本先生得意地指着双耳瓶对安子奇说:“永乐的瓷器留到现在已经很少,像这样的双耳瓶,就算是英国的大英博物馆里也没有,这是我的镇店之宝。”
安子奇看到玻璃橱柜里有几件书画和丝织品,便问:“三本先生,我想搜集明朝皇帝的诏书,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
“皇帝的诏书?有,先生先请坐,我去拿给先生看。”
恭恭敬敬让安子奇在椅子上坐下,仆人送上热茶,三本先生在一个保险柜里取出一个小箱子,拿到安子奇的面前说:“明朝皇帝的诏书遗留到现在不多,幸好我有几件,先生请看。”
三本先生从小箱子里取出几卷绣有龙纹的丝织品,轻轻在桌上展开。安子奇走过去一看,果然都是明朝皇帝的圣旨,有嘉靖的,也有万历,不过都不是安子奇想要的。
安子奇装作对这些圣旨深有兴趣,仔细看了好久,才说:“有没有更早的,我想要的是明朝建文帝的。”
“建文帝?先生,建文帝的国家被他的侄子灭掉,他的诏书早就被毁,哪里还找得到?你们中国的博物馆里有没有?”
“没有,确实没有,就是因为没有,我才到日本来找。可能你们过去曾经得到过,日本人对中国的文化是最有兴趣了。”
“先生,要是真的有建文帝的诏书,我看也是天文数字,先生有这样的力量?”
安子奇听出三本先生的话里有话,赶紧说:“我有点钱,明朝的文物我搜集不少,就差建文帝的。要是三本先生知道哪里有,可以给我介绍,我会按规矩办的。”
“建文帝的诏书我看见过,不过很可惜,先生的钱再多也不可能买到。”
“为什么?”
“在日本的国立博物馆里,收藏着一件建文帝的诏书,我过去做研究的时候专门去看过,现在是日本的国宝,是绝对不会出售的。”
安子奇的肚里暗暗怒骂:“我们中国的文物,竟然被你们日本人当成国宝,妈的。”不过安子奇的脸上还是装出兴奋的样子说:“国立博物馆,真的有建文帝的诏书?三本先生,你专门研究过,是一份什么样的诏书。”
三本先生把安子奇请到椅子上,端茶说:“请喝茶,那是一份奇怪的诏书,上面似乎有好多空白,按说皇帝的诏书不会这样,可是我见到的就是这样奇怪。”
“会不会因为时间久了,朽烂了?”听三本先生的话,有点像那份密旨,安子奇再进一步问。
“不会是朽烂,诏书保存很好,下面还有建文帝的玺印和签名。我曾经要求对这份诏书去做放射性鉴定,只是因为博物馆有规定,才没有做。不过我敢相信,这份诏书肯定是真的。”
安子奇装出渴求的样子说:“我马上就去国立博物馆,要是博物馆真的有三本先生所说的诏书,我也不要求拥有,能看上一眼,有几张照片就心满意足了。”
三本先生大笑起来:“你去看,不可能看到的。这是日本的国宝,平时是不能展出的,除非文物部门有庆典,否则谁都看不到。”
安子奇的高兴一下子落到冰点,想了一会才说:“三本先生,你既然研究过这份诏书,那肯定是有照片,能不能给我看一下照片?”
三本先生拍着脑袋说:“是有照片,只是我早已忘记把照片放在哪里,那是我在十多年前研究的,现在我的资料都已封存起来,想找也难。”
三本先生的态度是认真的,安子奇对三本先生观察好久,认为三本先生不是在骗自己,便说:“三本先生,你肯定认识博物馆的人,你能不能带我去,就看一眼。”
三本先生用疑惑的目光看安子奇,摇摇头说:“不行,不是专门人员,是不能进去的。”
安子奇走到桌边,对上面展开的圣旨看看,转头问:“三本先生,这几份圣旨,三本先生想卖什么价?”
三本先生也走到桌边说:“我看先生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