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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大帐中铺地的皮毡早已撤去,但这里却还坚持留着,似乎这里的主人过分迷恋那份奢华,忘记了时令。
帐中,几个将领低着头,聆听主子的教诲,并等候下一步命令。
忽地,一个年轻将领道:“王子,我们还是速速处决了咄?吧!”
苏察不耐烦地道:“我不是说过了么?多吊他一天,拥戴他的人便要少一批!”
那将领鼓足勇气道:“我听说……朵尔丹娜已经回来了!”
每个人都是一震,“朵尔丹娜”,那是一个比咄?还要传奇的人物,有着传说中魔鬼的力量。
苏察缓缓踱了几步,尽量压制着自己的不安,不在属下面前暴露自己的恐惧。终于转过身来,大声道:“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会杀了他!”
咄?一直吊在大帐前的旗杆上,身子下面是血写的诏书,写着他的罪恶。两天了,无数人从他身上经过,目光中有愤怒,有不耻,有信任,有怜悯……他没有逃避,静静地迎接着每一束投向他的目光;他没有申诉,每一次长老的问话他都会静静地回答一个“是”字;他没有哀求,只静静地等候,等候最终的命运。
他的手臂已麻木,嘴唇干燥地一层层褪皮,却依然是安静的,不失尊严的,依然是个王子。
他并不后悔,咄?并不是个孝顺的人,但也不能看着母亲死在自己面前,
他缓缓看着天外,夜很深。
忽地,一阵吆喝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站住!”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看守他的人密密围了七八圈,最近的便是一圈弓箭手,如有劫囚,格杀勿伦!
这是铁一般的命令。
咄?的心中开始翻涌,好快的速度,大王帐下的精兵在这个人面前似乎是不堪一击,他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远处,一团白影冲了过来。她一路挑开挡路的刀枪剑戟,速度几乎没受到什么影响。一匹高大的白马几乎是神灵附体,几个腾跃便从人群中挤了过来。那些当值的守卫士兵们听得同伴相互提醒的大呼,纷纷拔刀,雪亮的刀光映照着夕阳,一片璀璨冷厉。
看守的将领从没见过这种功夫,大喊道:“放箭!”
成百上千枝利箭一齐离弦,靶心正是咄?。
咄?却丝毫不在意,脸上满是惊喜与欣慰,柔声而激动地喊道:“朵尔丹娜——”
朵尔丹娜双足一顿,寒阒枪舞起一团冷电,人已冲至杆顶,滴溜溜转了一圈,那无数枝利箭再不能前行半寸,纷纷绞成寸断,跌落了下来。她左手扣住杆顶,定在咄?身边。咄?压低声音道:“我母亲在苏察手里!”朵尔丹娜点头:“我明白。”寒阒枪点处,已将咄?身上的锁链砸开,带着他一起跃回地面。
咄?盯着她的脸“朵尔丹娜,你真的长成大姑娘了”。
是的,那是一张成熟,绝决而美丽清秀的面庞,终于褪去了最后一起稚气,显得英气勃勃。
朵尔丹娜将他手脚束缚除去,轻轻揉着替他活血,微笑道:“咄?哥哥,好久没见了。”
他们就那样久别重逢地叙话,似乎并没有将身边的千余名兵将放在眼里。
那为首的将领壮胆道:“朵尔丹娜,你知道他犯了什么罪?你这般救他,是与上千万突厥人为敌!”
朵尔丹娜轻轻放下咄?的手,站起,目光如冷月般清寒,随口道;“那又如何?”
这句话当真张狂至极,说得看守张口结舌,想动手却又不敢,不动手却又不甘。
她回头凝视咄?;“你的伤?”
咄?道;“不碍事,中毒虽烈,但毒性已散了大半,看来那只是折磨人的法门。”
朵尔丹娜从怀中取出几枚丸药,纳入他口中,轻声而坚定地道:“你先休息,我去找苏察。你放心……风云盟的人,怕也快到了。”
咄?一把忙拉住她的手,在她手心划下“霍里”二字,口中却道:“你一切小心,谈不拢千万别动手!”
朵尔丹娜点头,环视一圈道:“我无意与你们为敌,只不过你们的责任是看守他,不是折磨他。懂我的意思么?”
她回手一枪横扫在旗杆上,那旗杆瓮口粗细,却应手而倒,轰然落在地上。
朵尔丹娜不再多话,只翻身上马,绝尘而去,再不理会身后惊骇的目光。士兵们一个个压低了声音感叹着:她就是朵尔丹娜……
一名士兵上前道:“将军,报告二王子么?”
那将领颓然道;“禀告大王子吧,至于二殿下……你快得过她么?”
他的目光转向咄?,似乎有话要说,又不敢说。
咄?一笑,满脸的不经意,抬起胳膊,伸了个懒腰。又将双手向身后一背,示意道“多摩,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多摩上前郑重地躬身,行礼道:“多谢殿下!“说罢,他亲手将咄?锁了起来,只是动作中多了几分恭敬与敬佩,
朵尔丹娜云一般飘上了苏察军帐的顶逢。
一个宫女老妇斜倚在榻上,没有人。
朵尔丹娜又滑了下去,闪入帐内,她端视那老妇:“你是安义公主?”
那老妇吃了一惊,道:“不错……。你是谁?”
朵尔丹娜拉了她手,道“你跟我走。”
那老妇急急穿上鞋子,跟上几步,道:“你是谁啊?”
这下朵尔丹娜心下生疑,心道这里王后怎么没平分威严气度,于是试探问道:“你来突厥那一年大隋年号是什么?”
那老妇一惊,吃吃道:“我忘了。”
朵尔丹娜冷笑一声:“安义公主来这里四十年,还坚持要别人喊她一声‘娘娘’。怎么会忘了大隋的年号?说,王后到底在哪里?”
那老妇急道;“我就是啊!”
朵尔丹娜实在不愿意向一个老女人逼供,左右一看,举手拿起个茶碗,随手一拍,那茶碗十之七八竟硬生生嵌入那张硬木桌中。
朵尔丹娜斜着提起手掌,冷笑道;“下一掌,我可就——”
她心下着急,那老妇若咬死不说,她总不能当真给她一掌。
谁料那老妇甚是怕死,早吓得面如土色,用手指了指床下。
朵尔丹娜推开那张矮榻,掀起皮毡,原来下面铺着一层青砖。轻轻扣击,果真有块青砖传出了空洞之音,朵尔丹娜恍然大悟,难怪苏察盛夏之际还在层中铺满了熊皮,原来是地下有鬼。她手上用力,将青砖推开了一丝缝来,随即向旁一闪,防备有什么弓弩暗器射出来。
只听下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母后,你存心要活活饿死,是不是?哼,只是你即便饿死,也救不了那家伙。”听到苏察的声音,朵尔丹娜不再犹豫,闪身跳下,她唯恐苏察再行以人质要挟,硬生生插入他与床上那女人之间。她手上蓄力,床上若再有诈,她这一掌便要挥出。
一张绣榻上斜卧一人,满头银发一片蓬乱,眼神已有些焕散,她看了看朵尔丹娜,从嘶哑的喉咙中挤出一句话;“什么人……燕云?”声音虽极虚弱,却还带着高贵与威严。向燕云这才放心,她小时候见过这位舅母几次,偌大的草原,只有她一人喊她“燕云”。
“是我,舅妈。我带你出去。”朵尔丹娜一手抱起老妇,回头,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苏察脸上。她这一掌手下已留了分寸,不然苏察的颅骨便是粉碎。饶是如此,他硕大的身子还是直飞了出去,跌了老远。
朵尔丹娜知道已惊动诸人,再不犹豫,纵身跃出地道,一面向外走,一面长长一个唿哨,唤来了摇光,翻身跨上白马。她刚要离去,一个迟疑又返回账蓬,抱起了那个假“安义公主”。苏察正从地道中爬出来,一见朵尔丹娜,便大喊“来人”。
“找死!”朵尔丹娜又是一掌挥出,苏察功夫原也不弱,却连看也不看清她是怎么出的手,那一掌是从何处挥来的,第二次直飞出去,撞在案几上杯盘碗盏,落了一地,“平平砰砰”之声不绝于耳。
朵尔丹娜心知她若一走,苏察必杀那老妇泄愤,索性救人救到底,连她一齐带走,但无论如何不得不防,还是一指封了她的穴道,以防万一。那白马驼了三人,但好在两个老妇人都不甚重,朵尔丹娜更是象一片落叶般沾在马鞍上,行动去来仍甚是迅速,转眼间已奔出苏察的地盘。
好容易停下来,朵尔丹娜将两个女人抱下马来,解开了那人的穴道,安静而犀利地盯着那个假“安义公主”:“你是谁?竟敢冒充王后?”王后也在看着她,眼中一点一点放出光来,好像突然想了什么,指着她,道:“你是……桑切儿,我见过你,你是霍里的妈妈。”
那个“桑切儿”急急跪下,惶恐而畏惧地喊;“王后恕罪,他们说不这样的话就杀我儿子……。我该死!请王后降罪给我吧!”
她在急剧的抖动,惊恐万状地看着那个昔日不可一世的女人,似乎她还是至高无上的皇后。王后喘息着,絮絮地道:“你大胆!你这该死的贱奴,你——”
朵尔丹娜却受不了这女人至死不移的盛气凌人,打断道:“不错,我正要找霍里,他在哪儿?”
桑切儿见这天神一般的女子,竟要搭救自己的儿子,实在是喜从天降,忙道:“就在大帐的石牢里,可怜的孩子,他们打他,折磨他……”想到自己儿子惨况奇。com书,她又忍不住大哭起来。
朵尔丹娜不免有些为难,她若去搭救霍里,这两个老太婆如何安置?再过两个时辰,天就亮了,到时再有什么举动,只怕会为难得多。想到咄?临行前在手心划的两个字,她霍然而起道:“王后,夫人,我去救霍里,摇光留给你们。你们就骑着白马,如果见到有人就伏在马背上,向阴山的方向跑——”
那王后刚条理过来一会,神气也烟消云散了,一把扯住朵尔丹娜的袖子,“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么?你,送我回宫!”
朵尔丹娜从小就不喜欢她,也不管她是不是咄?的母亲,冷冷地推开她的手道:“天亮以前,我一定回来。”说罢,她施展轻功踏草而去,速度之快,疾如弃雷,丝毫不逊于那天下无双的龙马“摇光”。朵尔丹娜心知苏察既打过照面,必有所察觉,索性倚仗一身震古烁金的功夫,硬闯一把。
大帐的石牢她还是很小的时候见过,许多年了,还丝毫没有变化。朵尔丹娜一露面就下重手,三下五除二便解决了门口一小队看守。
“当”的一声,寒阒枪挑断了石门上的巨锁。朵尔丹娜将外面的尸体扔进石牢,一走进门就看见了斜缚在石屋一角的大将军霍里,身上穿的依然是被擒当日的战袍,看上去似乎受了不少折磨。朵尔丹娜不敢怠慢,寒阒枪轻点,一块青砖粉碎,她随手抄起碎砖扔了出去,每融丈许远投在地面上。她确定没有什么埋伏之后,已轻烟般掠了出去。
“霍里,霍里将军?我是朵尔丹娜啊,我救你出去。”朵尔丹娜唤了一声,霍里慢慢张开眼睛来,看见她,居然有些害怕。朵尔丹娜一向不喜欢多话,解开他身上的锁链,挟着他就向外冲。哪知霍里的身躯刚一离开石柱。一排弩箭齐齐射了出来。
原来这机关一旦减轻压力即刻启动,四面八方,无数利弩当即射了过来。护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着实有些费力,朵尔丹娜将一股刚烈之气由臂及枪,一层层地震荡出去,寒阒枪舞成一个大雪球,激射的利弩纷纷震碎。“走”,她一手提起霍里,已向高高的石门掠去,一口气跃过丈许,足尖略一点地,顿觉得青砖竟下陷了一截,无数倒插的利刃已反弹上来。不敢再轻易着地,朵尔丹娜右手提枪急点,借反弹之力,弹跃向前,身后的地面已尽数下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