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括苍山恩仇记-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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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世伯适才所言,句句金玉,字字珠玑,小侄涉世不久,见识短浅,世情不熟;老世伯在官场中周旋多年,人情世故,事事通达,官司上的事情,一切全仰仗老世伯鼎力襄助。金太爷面上,幸喜还没有发作,不曾责怪下来,老世伯总得帮我想个办法,从中斡旋,把这件事情圆过场来才好。”

老讼师搔了搔脑袋,正在低头寻思,小讼师却已经有了门径,先发话说:

“他们在地方上做父母官的,说句不好听的活,叫做又要当婊子,又想立牌坊。明明做官为的是发财,脸面上却还要好看,还要博个清廉的名声。你要是真把整箱的银子大模大样地从衙门口里送了进去,他不把银子给你扔了出来,再打你四十大板发进站笼里去示众,那才叫怪事哩!要想找门径,我琢磨着这事儿还是非走太太的路子不可。先探探口气,得多少银子才能不露头尾地了结官司,既不能叫你吃亏,还不能便宜了姓吴的那小子。这件事情,既然要走内线,我跟我爹出面就都不合适,少不了还得叫我女人去走一遭儿。只是这头一趟的买卖,见面礼轻了不是重了也不是,倒是送些什么礼品去才妥当呢?”

老讼师听他儿子已经把话引到这上头来了,就点点头,把下文接过去说:

“我看也是先去探探金太太的口气倒把牢些。头一遭儿的见面礼嘛,倒是有一宗最合适的现成礼品,只是价码儿略为高些。不过为了官司上的事情,我想贤契总不会也跟那些不开眼的土财主似的,把钱财看得比命还要重,舍命不舍财,为小而失大吧?你不是也知道,这位金太爷是个旗人么?他们这些做京官的,跟外乡外地的官儿们又不一样:除了鸦片烟和水烟之外,还嗜好一种烟,叫做鼻烟。这东西,看起来就跟土面儿差不多,只要倒一点点儿在手心儿上,搽在鼻子眼儿里,登时就能打几个嚏喷,打过了这几个嚏喷之后,就好像吃了人参果相似,周身上下十万八千个毛孔没有一个不畅快、没有一个不舒服的。任你有几天几夜没合眼了,困得睁不开眼睛抬不起脑袋来,只要一抹这鼻烟,打两个喷嚏,顿时就把那瞌睡虫赶到了东阳外国去,连一丝儿睡意都没有了。久闻鼻烟,据说还有明目去疾之功,所以合朝上下,几乎没有一个当官儿的身上不带这玩意儿。”

老讼师说到这里,小讼师把话接过去说:

“我没有用过鼻烟,是不是有这样大的功效,也说不上来。听丁拐师爷说,鼻烟这玩意儿,原产意大利,本名儿叫什么‘土拿’。前明万历九年,有个叫利玛窦的意大利人到东土来献方物,才第一次传到中国来。大清朝开国之后,西洋人常用这东西入贡,朝廷也常用它来赏赐大臣。以前,所有的鼻烟都是从外国运来的,直到近年来才有人专门到外国去学会了制作鼻烟的方法,闻鼻烟的人也越来越多,尤其是京师中的大小官员,几乎人人必备,成了鸦片、水烟之外的第三种嗜好了。鼻烟的种类,名目繁多,有一种叫做‘飞烟’的,算是上品,中等的叫做‘鸭头绿’;还有一种叫做‘蚂蚁矢’的,在鼻烟中要算是最好最好的了。这种鼻烟用上等原料制成之后,又用蜡密封几十年,叫它气敛质结,打开来看,有的舒卷如烟霞,如水波,如晴沙,都是佳品,而形状像蚂蚁屎的一种,则最为名贵。这种蚂蚁屎鼻烟,每箱装十三罐,俗名就叫‘十三太保’。正中央一罐儿是八角形的,周遭一圈儿放八罐斜方形的,另有四罐儿三角形的塞箱角。这样一箱鼻烟,在京师地面你花一百两银子,只怕还没地方买去呢!”

小讼师说到这里,老讼师咳嗽一声,又把话茬儿接了过去:

“鼻烟这东西,在咱们缙云闻的人好像还不多。我也只是看见金太爷闻过,究竟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巧的是前几天有个温州客人正好带来了这么一箱,还外带一十三个鼻烟壶。他不过是听人说起缙云县知县是个北京贬来的旗人,这才顺便带了来,想送进内衙去给太爷看看,价钱对付呢,就留下;钱数相差太远了,他情愿带到京师去卖。他听说我们翠花儿跟金太太有些私交,就把东西拿到我家里来,要托翠花儿送进内衙去给金太爷看看。借这样一个机缘,我总算也开了眼,不但见识了鼻烟是什么东西,连那极难得一见的内画瓶鼻烟壶,也见识了一番。”

小讼师听他父亲提起了鼻烟壶,又把话茬儿接了过去,把他从丁拐师爷那里听来的有关鼻烟壶的见闻卖弄一番:

“说起这鼻烟壶来,在京师如今也是花样百出,种类极多。凡是闻鼻烟的人,几乎人人家里都收藏有十个八个的,轮换着使用,有的人还把收藏各种各样鼻烟壶成为一种嗜好,只要看见那出奇的,出多大价码也愿意。早先的鼻烟壶,大都是用五色玻璃做的,后来古月轩改用套料,有套到四彩五彩的,就算是比较珍贵的了。此外,也有用金银、玛瑙、碧玉或者景泰蓝镶嵌各色珠宝的。这位温州客人带来的,是一盒十三个玻璃内画瓶,画的是一套仿唐伯虎的工笔春宫,每瓶两面,一共是二十六种不同的画面和姿势。这种内画瓶,材料并不值钱,值钱的是那画儿。那画儿上的人头,还没有一粒黄豆大呢,却连眉毛头发都是一丝儿一丝儿画上去的,看得清清楚楚,情态十分逼真。前几天我内人替他拿进内衙去给金太爷看过了,两样东西,要价一百五十两银子。太爷心里倒是爱得了不得,可又心疼银子,只肯出个半价,扯来扯去,温州客人这边已经落到一百了,太爷那边却咬住了牙分文不加。也是估计到这种货色在本地除了他买之外没有别人会要,存心煞价的意思。温州客人见不是路,赌气把货取回去了。买卖没有成交,太爷又后悔得了不得,可又不便于再吐口,双方就这样僵住了。有人说,光是这十三个内画瓶,要是送到京师去,少说也值十两银子一只呢!有这样好的茬口儿在这里搁着,你如果肯出一百两银子,把这箱十三太保连同十三个内画鼻烟壶一起买下来给太太送过去。只要她赏脸肯收下,头一炮就算打响了。下一步棋怎么个走法,不就全瞧咱们的了吗?”

林炳听说有这么一宗现成的合适礼品,大喜过望,连忙朝老小讼师拱拱手说:

“有这样罕见的礼品送去,投其所好,外加又是太爷过了目的,也知道值多少钱,那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就烦世伯明天代小侄把那个温州客人找来,让我也开开眼界,见识见识,回头就烦嫂子辛苦一趟。要是当天就能讨个数目出来呢,当然更好,就是当天不便,隔三五天再去听回话,也是不要紧的。只是这鼻烟银子还得求世伯暂且先代垫一下,等嫂子跟金太太那边讲好数目以后,回家去一总取来奉上,想来总还信得过吧?”

老讼师透着十分近乎满脸带笑地说:

“这个当然不在话下!小可家境虽则贫寒,百把两银子的数目,倒还垫得出来,你尽管放心,都在小老儿身上。这份礼品,念起老堂翁当年看承的情谊来,就算是我爷儿俩的一点儿意思,也是应该的。”

林炳正要逊谢,一个丫头来请吃饭。林炳赶紧站起身来告辞,老小讼师哪里肯依?一边一个,连拉带拽地扶到客厅里强按在上首坐了。本是家常便饭,多少添几个菜,加上一壶家酿的黄酒。席间又说了一些衙门里的新闻,打官司的诀窍,太爷上任以来的种种德政以及金太太的风流泼辣之类的话题,都是林炳闻所未闻的。饭后,天色已经不早了,丫头送上洗脸水来,林炳略擦了擦,跟主人一起回到内书房来待茶。又闲谈了一会儿,林炳告辞,李家父子一定要留他在家安歇。林炳生怕有误人家词讼上的书写策划,苦苦告辞,讨得一盏灯笼来叫来旺儿提着,李家父子一齐送出大门外头,再三叮嘱明天早来。看林炳走得远了,才进门去。

第二十七回

严刑吏治,众口交誊站笼魔力

金钱美女,豁然领会财色神通

第二天早上,林炳心知李家父子以刀笔为业,大都借着更深人静,好用脑子,好做文章,早上不到日上三竿是不会起来的,所以暂且不去打扰。闲着没事儿,想起昨天老讼师讲的站笼来,倒想见识见识,就吩咐来旺儿在屋里等着,不要走远,自己安步当车地踱到县衙门前面来。

县衙门的对面,是一爿灰色的照墙,照墙的南面,有一个小小的莲花池,长不过一丈二,宽不过六尺,周遭砌着白石栏杆。莲花池东西两边儿,一边儿放着两个六尺多高的木头笼子。老远地就看见有两个女人手扶着木笼子在说些什么,其中一个连说带嚎地哭得十分伤心。走到跟前一看,西边的两个笼子全都空着,东边的两个,每个笼子上面都有一个头发蓬乱的脑袋。

尽东头那个,仰面朝天,胡子拉茬的,像有四十五六岁光景,两个跟珠子瞪了出来,满是血丝儿,一动也不动,微张着的嘴里吐出半条舌头,脖子和整个后脑勺都深深地陷在木枷的圆形缺口里,把一张原本焦黄精瘦的黑脸,憋得青一块紫一块的,样子十分怕人。就在下巴颏儿前面不到半尺远的地方,圆孔里卡着两只粗糙、黧黑、长满了老茧的大手,手背上全是一道道血口子,指甲缝儿里填满了黑土,手指头微曲地合拱着,好像捧着一个无形的馒头,也像是在祷告苍天。再看看笼子里面,破衣烂衫裹着一个瘦弱、病态、略为有点儿畸形的身子,肚子显得很大,跟他那瘦弱的四肢极不相称。蓝布破裤子上,又是屎又是尿的,臭气熏天。卷起的裤脚管儿下面,踝子骨的上方,一节一节的黑紫伤痕,斑斑累累,重重叠叠,分明是三根无情木①留下来的记号。没有穿鞋的光脚丫子绷得笔直,就这样,大脚趾头也刚刚够得着脚下垫着的那块置人于死命的青砖。用不着说,这个人早在半夜里就已经咽了气了。看看笼子上贴的标示,写的是:“枷示抢劫犯一名王招财”,黑字标硃,落的还是四天前的日子。也就是说,这个人在公堂上受了酷刑之后,又在这个笼子里忍受了三天三夜无法忍受的痛苦了。

……………………

①  三根无情木──也叫三根木,是夹棍的别称。夹棍是用三根硬木制成的刑具,施刑的时候套在犯人的脚踝子骨上方,收紧绳子。

如果把夹棍儿比作烈火烧身的话,那么这个站笼就好比是文火烘烤,刚站上去的时候,全身的重量都由那踮着的脚尖儿承担。一个身强力壮的人,即便是专门练武的生员,谁又能踮着脚尖儿站上半天呢?先是酸麻,后是疼痛,接着就是两腿抽筋,伸又伸不直,缩又缩不得,无可奈何,只好让两手和脖子来分担一部分身体的重量,让两条腿多少歇一会儿。不过脖子终究是脖子,天生来脖子只能承担一个脑袋的重量,按当地的俗话来说,也不过九斤十六两,如今一旦给它增加了十几倍,而且还是卡在木枷的圆洞里,脖子怎么受得了?时间长点儿,连气儿也透不过来了。于是乎只好有苦同挨,先是轮换着承担这一百多斤的份量,后来是平均承担这一百多斤重量,等到这一百多斤重量完全交给脖子去承担的时候,笼子里的人也就完成了他做人的使命,不再觉着有丝毫的痛苦了。

站在这个木笼子外面的,是一个衣衫破旧头发花白年近七十岁的老太婆。看样子,像是死者的母亲,嘴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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