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括苍山恩仇记-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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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溪自己的下处来。

……………………

①  下水──猪肉铺里称“心肝肚肺肠”等内脏为“下水”。“安的是什么下水”,是“安的什么心肠”的贬义说法。

本良刚一迈进店堂门,店家就含笑迎了上来说:

“小表弟②回来了?前脚你刚走,后脚你师傅就来了。听说守备衙门派人来传你去问话,不知道是什么事儿,你师傅放心不下,还在你房里坐着等你回话呢,快去吧!”

……………………

②  小表弟──当地对年轻人的客气称呼,没有任何亲属关系。同样,表兄、表叔、表伯、表婶等等,斗士客气的称呼。

听说师傅来了,本良心里正有一肚子话要跟师傅说,急忙三步并作两步奔向后院去。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他是多么需要有个亲人来帮他出出主意,听他诉诉一肚子的委屈和不平啊!

路边的小客店,大都是门面上卖粥卖饭,后院儿有几间小房间供客人歇宿。本良刚穿过店堂,就听见师傅在隔壁房间里跟雷一鸣闲聊天儿。听他们满口劈刺架隔的,像是在谈论枪棒拳脚。本良一面大步走上前去,一面老远地就叫开了“师傅”。

房里的俩人听见有人招呼,忙起身迎出屋来,却一齐来到本良的屋内落座。桌上有堂倌刚沏的一壶大叶茶,摸一摸,还是温的,将就着一面给师傅和雷一鸣倒茶,一面把到守备官署见主考官动问籍贯,以及到县前请刀笔先生写改籍呈子等情况,详细诉说一遍。刘教师还没开口,早已经气炸了那位南乡老哥,用拳头一捶桌子,哇哇地大叫大嚷着说:

“岂有此理!在当地一连四辈儿住了五十多年还不算本地人,难道倒应该算是外乡人吗?要这么说,我祖上也是顺治十八年从福建迁到丽水,乾隆二十六年又从丽水迁来缙云的,从来没听说办过什么改籍手续哩!难道我也不是缙云人了?这不分明是存心找碴儿生事吗?下场那会儿,我见林炳那小子长得鹰鼻子鹞眼的,走起路来鼻子眼儿朝天,胳膊肘儿朝外,八百个不在乎,一千个瞧不起人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子准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天看来,果然不错!武功这玩艺儿,强中还有强中手,谁敢吹这样的大话:一手能遮过天去?自己不如别人,想出些邪门儿歪道来压人一头,能算是真有本事吗?今天他把这头名武秀才抢走了,大家要是知道这底细,还不在背后用唾沫啐他?我是个跑码头耍枪棒卖伤药过日子的穷光棍儿,实在是太穷,拿不出这一百两银子来。要是大家凑一凑能凑出个三五十两银子来的话,我就非跟这姓林的小子制制这口气儿不可!他不是想得头名么?我就偏不让他!唉!一文钱难死英雄汉哪!咱们手上没钱,说什么!饶是这样,我也得在各处码头上人多的地方,给  这小子张扬张扬,抖落抖落这小子的丑名儿,出出咱们这口冤气!”说着,憋不住满腔怒火,又是一拳,砸在桌子上,气得破桌子叽叽嘎嘎直叫;茶碗里的茶水也愤愤不平,像波浪似的晃荡起来,流了一桌子。

刘浪倒是不动声色,皱着眉头听南乡老哥发完了这一通牢骚,见流了一桌子茶水,毫不犹豫地举袖子权代抹布擦干了,这才干咳一声,平静地说:

“老弟,这种事情,在这个世道里,还不是司空见惯,哪儿都一样么?干生气有什么用处?我要是爱生气,有十条命也都气死了。这次我让本良出来应考,本想让他见见世面,交几个朋友,在武艺上要是能压林炳一头,也省得他老是吹嘘‘壶镇林无敌’,煞煞他威风,以免他往后找碴儿,欺负到师兄弟们头上来。想不到山中无猛虎,猴子称大王,他们师兄弟倒争起头名武秀才来了。这就叫做‘烧香引出鬼来’了:原来是巴望姓林的从此不敢找碴儿生事的,没想到反倒节外生枝,先就这应考的事儿上找起碴儿来了。花钱改籍贯,并没有什么用处。本良说得对,咱们手艺人,要这头名武秀才干什么?你真想从此改行,一心一意去考武举中状元报效朝廷吗?一来你没这份儿本钱;二来你不看看现在是个什么世道?官场中有几个是吃人饭拉人屎的!就算你掌管着兵部,当上了兵马大元帅,你是能杀尽这帮豺狼虎豹,扭转乾坤呢,还是能铲除洋教,轰走洋人,在咱们中国建立升平世界?这个世道,只要你做了官儿,不是变豺狼虎豹去吃人,就是被豺狼虎豹撕碎吃掉,难道还有第三条路可走么?经过今天这一课,本良大概也明白了许多道理,这就算是见了世面,长了见识,没有虚此一行了。衙门里的路径,大体上我都清楚:改个籍贯,也花不了那么些钱。就算是十万火急,满打满算有三十两银子尽够打发的了。这些吃官饭的人,就好比一层层逮鱼的鱼网,你要是撞到了网上,谁不是狮子大开口?胆子小一点儿的,真能让他们吓晕了。其实呢,不过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碰上明眼人,给他个四大皆空,跳出名利圈儿外,他也就无能为力,无计可施了。实在逼得急的时候,还有最后一招,那就是:‘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要杀要剐,你瞧这办吧!’他看从你身上挤不出油水,也就会作罢。衙门里的人,个打个都是见钱眼开见财起意的主儿。今天收你十两银子,替你把籍贯改了,等你中了头名武秀才,就能轻轻地放过你去?那时候夹板儿套在你脖子上,小辫子攥在人家手心儿里,吃不了的就得兜着走。赶明儿就是把你整个吴石宕倒腾空了,还不够填满他们那一帮狗肚子的呢!更不用说眼下几天内就要放榜,这种临时抱佛脚的事儿,谁能保险明后天就把改籍的呈子批下来?要是晚了一天,那时候钱也花了,鸡也飞了,蛋也打了,只落一个‘下场再考’,又何苦来呢?要说三四十两银子,拼拼凑凑,倒还不是拿不出来。不过你我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犯不着送给那帮虎狼禽兽们去花。这一次下考场,显出你的本领比林炳高一着来,林炳对我已经有了二心,他家的武学馆,我也处不长了,早晚还得辞了回到你家去闲住。我也奔五十的人了,使了一辈子刀枪棍棒,只落得孤身一人流落他乡。有你们兄弟几个在身边,我就是穷愁潦倒,心里也是痛快的。你也别等放榜了,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就回家去吧,在这里住长了,指不定还会生出些什么样的枝节、变出些什么花样来哩!”

雷一鸣听完了这一番话,霍地站了起来,一手拉住刘浪的手,一手拽住本良的胳膊,十分激动地说:

“刘大哥这一番话,简直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看起来,在这样的年头儿,能够安安生生地混口饭吃,比什么都强。像咱们这样的人,腔子里还有一颗活蹦乱跳的红心,两只眼睛里也不揉沙子,眼看着咱们的国家像面团儿似的让洋人随便捏随便搓,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咱们多少还会几套拳脚,本应该为国家出一膀子力气,如果有洋人来犯,咱们一刀一枪,把这腔子热血洒在沙场上,也算是报效朝廷了。可是朝廷却不拿国家富强当一回事儿,只要你肯出钱,什么样的官儿都可以卖给你。光咱们这几个人有心,又有什么用处?即便得了一官半职,咱们的脾性又不随和,跟那些王八蛋们又不对味儿,背后又没个有势力的当靠山,早晚也是让人家一口吞掉算完事儿。今天听刘大哥这一通开导,我的心里也开了窍了:不管它中与不中,反正下考场也就是这一遭儿,下不为例,再也不往这窝弓陷阱里伸腿儿,自讨苦吃了。”

刘浪点点头,无限感慨地说:

“其实,咱们中国这些年来的内忧外患,千疮百孔,不聋不瞎的,谁看不见?谁听不到?京城里那些当官儿的,连皇上都在内,他们真就不知道?只是这班人千里为官,图的无非是一个财字,天下越乱,越是可以浑水里摸鱼,趁火打劫。平民百姓当中,也有不少忧国忧民的仁人义士、英雄豪杰,愿意轰轰烈烈地干一番事业,用自己的才学本事去改变这个世道,让中国人从此富强起来,国泰民安,叫普天下的老百姓都能过上舒心的日子。可是这班有识之士偏偏又大都手中无权,纵然有一肚子的治国良谋、匡世善策,没人赏识,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空口说白话,不但无济于事,说多了,只怕连身家性命都保不住。自打庚子一役①战事失利以来,洋人们看清了朝廷里上自皇帝、太后,下至王公、辅臣,一个个不是愚昧昏聩,就是奴颜婢膝,十分软弱可欺,确实是一块可以任意宰割的俎上肥肉。洋人强迫朝廷割地、赔款之外,还借通商、传教为名,在各府州县横行不法,欺压百姓,地方官不但奈何他们不得,还得赔着小心去拍洋大人的马屁,才能保住自己的顶戴前程。大英帝国的火轮船在沿海港口和内河上穿梭般来来去去,倾销廉价的洋纱洋布,运走了大量的黄金白银,又用最低贱的价格,收购了一船船丝绸、茶叶之类的土产,转销各国。中国的老百姓,身受内外土洋两重盘剥,过着牛马一般的苦日子,胆子小的,只好忍气吞声,逆来顺受;胆子大的,忍无可忍,反正好死赖死只有一死,就铤而走险,啸聚山林,当起‘平等大王’来。到了咸丰元年,这种分散在各个山头的小股义军,终于聚到太平天国的义旗下来,成了中国历史上规模最大、人数最多、占地最广、势力最强的一支起义军。可惜太平军的头头脑脑儿们私心太重,还没有打到京城,就为了争权夺利,起了内讧,互相残杀,削弱了自己的力量,给了官军以可趁之机,一场熊熊大火刚刚点燃,就被扑灭了。要不然,今天的天下,也不至于会糟到这步田地吧?”

……………………

①  庚子一役──指道光二十年庚子(1840)因虎门禁烟而引起的鸦片战争。

一提起当前的天下现状,刘浪的气儿就不打一处来,像打开了水闸一样,滚滚洪流,奔腾汹涌,倾泻而出,一时间难遏难阻,难止难收。等说到了太平天国,这才想到今天是在小客店里聊天,不是对起义军兄弟们讲话,座中除了本良之外,还有一位初次谋面不知底细的陌生人雷一鸣,不觉有点儿后悔自己说话造次孟浪,于是赶紧关闸,就此打住,不再说下去了。

刘浪的这一番话,简直把吴本良和雷一鸣两个人都听呆了。正听得入神,刘浪却忽然打住,愣起神来。本良自从跟刘浪学艺以来,师傅除了指点拳脚枪棒或是说些各地的风土人情之外,很少说到国家大事。像今天这样慷慨激昂,侃侃而谈,可以说还是五年来的头一次。本良估计师傅有些来历:凭他的武艺超群、器宇非凡,绝不会是个庸庸碌碌只知牟利的富商巨贾;也不会是个久居人下供人驱使的贩夫走卒。不过,他却从来没有想到过师傅对天下大事竟会这样熟悉,好像现当着军机大臣、现管着国家大事似的。不是么,远的不知道,九年前壶镇大桥上吕慎之惨杀太平军和官绅们借故陷害百姓的事端,本良不但亲眼目睹,而且还全家受到牵连,爷爷因此死于非命,自己也饱受苦楚,这些往事,回想起来,依旧历历在目,不由人不义愤填膺。雷一鸣呢,今天头一回跟刘教师会面,只以为他是从大地方来的人,经得多,见得广,心里更是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两个人眼睁睁地等了足有半袋烟工夫,还不见他说下去,雷一鸣沉不住气儿了,站起来直竖大拇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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