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括苍山恩仇记-第3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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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帮办听她说话斯文,不是小家气派,故意问她说:

“听你的口音,好像是上角人。请问是哪个村的?尊夫贵姓?”

瑞春心中一动,话到嘴边,赶紧又改口说:

“我娘家姓赵,嫁在壶镇,拙夫姓吕,就住在大桥脚。马帮办有机会到壶镇去,请光临舍下拜茶!”

马帮办看到她胁下夹着一顿草席,会心地笑了笑问:

“如此说来,你来寨上烧香,也是为求子啰?”

瑞春马上想到了自己的年龄,忙着分辩说:

“不,不是,我是陪着我小婶婶来的。”

两个人都没有话可说了,又不能就此走开。略一沉默,马帮办表示关切地问:

“要不要我帮你去找一找你婶子?”

瑞春轻轻地摇了摇头:

“谢谢你,不用了。我已经转了一圈儿,场上这么多人,哪儿找她去?反正这戏我也不想看了,不如趁早回房歇着去,我婶儿她困了,自然会找我去的。”

说着,又向马帮办深深福了一福,就告辞转身进了庙门儿。马帮办目送她进门以后,这才带了两名随从团丁,别处转悠去。

瑞春进了娘娘庙,发觉大殿和两廊的空地上都已经铺满了席子,有许多女香客正盘腿坐在席子上用扇子使劲儿地搧着风。这些人,并不是为了睡觉才来到大殿上占据一席之地的。她们这是为了“求梦”──就是请求织女娘娘在梦中告诉她们:是否命中有子或应当如何办理才能有子之类。这些妇女大都属于还没有下定决心去借种的那一路人。因此虽然也买了草席,但却不是夹了去看戏,而是铺到了大殿上来,请娘娘的示下:要是娘娘指示“不妨借之”,那么她们的席子明天晚上就将铺到哪一丛灌木丛的后面去了。

她们之所以那么早就到大殿上来,并不是不想看戏,而是按照当时人们共同的理解,织女娘娘只有在子时正庙外台上戏文停锣休息的时候,才抽身回庙里来给信女们托梦的。因此,她们必须在子时以前朦胧入睡。不过这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者门外锣鼓喧天,人声鼎沸;二者殿上殿下到处躺满了人,叽叽呱呱的说话声几乎片刻不停。而最最难于令人入睡的,还在于那难禁难熬的闷热:不要说是人挤人地面上毫无空隙了,单就神龛前面点着的几十支蜡烛和无数炷香,就给这小小的大殿增加了多少热度哇!

瑞春从人缝儿中踮着脚尖儿走进了后院儿。院子里四廊挂着好几盏灯笼,倒是不黑,但是静悄悄儿的没有人声,所有的香客,都去看天亮戏去了。这时候还不到子时,谁肯回来?瑞春走到普慈的房前,推了推,推不开,仔细一看,才发现门上挂着锁,不由得心里起急,正不知道到哪里去找普慈,忽听得库房里有响声,急忙走到那窗户下从一个窗棂的破纸洞里往里一看,只见普慈一个人弯着腰正在那里整理一堆一堆的残烛和供品,墙边的两个架子上,放满了一尺来高的泥娃娃,加上放在地上的,总数不下二三百个之多。大约这是专门用来供应女香客们临走时“偷”的。瑞春轻轻地敲了敲房门,又叫了一声“师父”,普慈听见了,手端烛台开门出来,生怕让人发现秘密似的急忙拉上了房门,又拿灯照了照,认清来人是谁以后,这才露出一个强装的谄笑,慢吞吞地说:

“林大奶奶这么早就回来了?进不了房门了,是吧?这都赖我,事先没把钥匙交给你。这地方,平常时候连个鬼都见不着;一年中,也只有这几天,山前山后都是人。一不小心就会撞进个什么人来,失落了小尼的东西倒不打紧,要是顺手掳走了大奶奶的东西,我们可是赔也赔不起的呀!”说着,放下烛台,从自己裤腰带上解下一个铜钥匙来,递给了瑞春。

瑞春怕老尼跟进房来唠叨个没完,接过钥匙来,说了声:“麻烦你了。你忙你的吧!”就转身走到房前打开门锁,进了房间。

房内昏灯如豆,将次熄灭。掭了掭灯,插上房门,就轰蚊子、放帐子,上床和衣而卧。其实,连一点儿睡意都没有。眼看着帐外的昏灯,耳听着庙外的锣声,心里却在想着这一天的经历。

在她短短的一生中,这一天的经历,可以说是既有趣,又奇特,既陌生,又新鲜,确确实实是她有生以来没有见过的另一个世界。她说不清这一天的经历是可喜还是可悲。要说长了见识,又烧了香许了愿,有得子的希望,当然是好事;但是遇见那帮青皮光棍儿一吵一闹,可就实在太煞风景,不能不说是坏事了。

一想到受了青皮们的气,立刻就迁怒于高脚灯台,埋怨她不应该一去不返,害得自己四处去找她,方才招来了这一场是非。从青皮们的吵闹,又想到了全亏马帮办及时解救,方才得免当众出丑。要不然,那帮青皮不把人逗哭了是绝不肯罢休的。一想到马帮办,眼前登时出现了一员腰悬宝剑的白袍小将,尽管林炳比他要年轻得多,但是没有人家英俊威武,特别是他那一副嘹亮动听的洪钟般的嗓音,林炳就没法儿跟他相比。想着想着,自己忽然又失笑起来:“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人家的男人,再好也是人家的,想他干什么?这不是邪魔迷住了心窍了么?!又转念一想:要是自己真想借种,这样的模子,脱出来的坯子,大概不至于太差吧……

瑞春正在想入非非,朦胧中忽然听见房门“呀”地一声推开,忙问:“是不是小婶婶回来了?”没听见回答,只听见房门“呀”地一声关上,又“卡嚓”一声落了闩。急忙掀起帐子看时,只见一员白袍小将腰悬宝剑笑嘻嘻地迎上前来,一揖到地说:“得知小娘子一人独宿,唯恐那帮青皮又来吵闹,在下是特地来保护小娘子的。请小娘子稍往里一些让我一席之地,好让我在此陪伴于你。”说完,除去袍剑,就撩帐子上床,像饿虎扑食似的扑上身来,紧紧地搂着,压得人动也动不得,叫也叫不出,只得任其轻薄。正在无可奈何间,忽然见他呼吸急促,两眼倒插,手脚冰冷,一动不动,分明已经死了。瑞春见是个死人压在自己身上,大叫一声,一觉醒来,原来是南柯一梦!

摸摸头上,冷汗淋淋;摸摸身下,湿了一摊;看看房内,昏灯如故;听听庙外,传来了喇叭的呜呜声,说明台上“讨添”已经结束,后半夜正戏开锣,正是子正时刻。回想刚才的梦境,不知道是凶是吉:猜不透织女娘娘托的这个梦,是叫她大胆地借种呢,还是暗示她将有性命之忧。这样的梦,又不能去请别人代圆,翻来覆去地左思右想,再也睡不着了。

一直到了天色微明,方才朦胧睡去。但是没有睡多久,忽然传来敲门的声音,睁眼一看,窗户上已经大亮,急忙答应。门外高脚灯台拖长了尖细的嗓音说:

“哟!好我的大奶奶,合着你一直就睡到这早晚才醒,那么好的戏,也没出去再看看么?天亮戏的规矩,可是越往后越精彩的呀!”

瑞春下床来开了门,让高脚灯台进房来,埋怨她说:

“你说你过东司去去就来,怎么一去就不回头了?我等了你半天儿,不见你回来,干脆就回房来睡下了。要说那戏,不过是拿咱们女人散德行罢咧,也没见天下真有那么犯贱的女人的。”

高脚灯台噗哧一笑:

“大奶奶真会说笑话。不说我找了你一个大圈儿,倒说你找了我一个大圈儿。我过东司回来,碰见个熟人,说了几句话,回头去找你,就再也找你不着了。我还只当你到哪儿凉快去了呢,没好意思去找你。后来左等你不来,右等你不来,我这才前前后后去转了个大圈儿,哪儿都找不着你。想到你也许回房来了,进庙来碰见普慈,才知道你睡下都半天儿了,这才放心。回到戏台前,台上正演《双背凳》,大奶奶没去看,算是错过了。那两个怕老婆的死男人,才叫活现呢!可真给咱们女人扬了眉吐了气了。今天晚上七月七正日子,演的是全部《天河配》,这是他们新天喜班的拿手好戏,大奶奶可别错过了。”

瑞春看了看高脚灯台那并不太凌乱的头发,疑惑地问:

“要这么说,昨儿晚上你就没合一合眼,一直看到天亮散戏么?”

高脚灯台嘻地笑了:

“你还说呢!我买领席子,原打算困了找个地方眯一眯的。这倒好,转眼不见,你把我的席子拐走了,连房门也插上了。不看戏,你叫我上哪儿合眼去?昨儿晚上你睡够了,今天白天可就该我睡啦!”

正说着,老道婆端了一个铜盆儿,送进一盆儿洗脸水来。瑞春想起梳头还没有拢子,就向老道婆借。老道婆摇摇头说:

“这东西,我们出家人用不着,倒是没有准备下。”

高脚灯台闻言,打身边衣袋里摸出半截儿破木梳,炫耀似地说:

“到寨上来烧香,这东西可得自己准备。这山上,一杯清水比一杯茶还贵,那么多香客,有几个能洗上脸的?不过脸不洗不要紧,头发弄乱了,不抿上几抿,怎么见人?”

说着,高脚灯台帮着替瑞春草草地梳洗了一番,也没有胭脂香粉可擦,只得作罢。梳洗完毕,老道婆又端来两碗粳米粥,一碟萝卜干儿,把汤水端了下去。瑞春吃着,觉得倒还清口。高脚灯台吃了一碗,还不饱,自己又到厨下去盛了一碗来。一时吃罢,老道婆来收碗筷,瑞春见她已经七十开外年纪,老眼昏花,动作迟缓,衣服虽然破旧,倒还干干净净,不觉动了惜老怜贫之心,拿过准备布施的钱口袋来,抓了一大把铜钱给她,感动得老道婆满嘴上直念佛。

不久,一抹朝霞,染红了天边,房间里顿时明亮了起来。高脚灯台说:庙会已经开张了,趁这会儿天气凉快,先去上完了香,接着就去逛庙会。一过了巳时,天气太热,就出不去了。瑞春依言,打点了一份儿香烛,带着钱袋,锁上了房门,就相跟着往大殿上走去。

大殿上烧早香的香客熙来攘往,人头挤挤,好像全都约齐了这个时辰一起涌进来似的。其实,天亮戏还没有“团聚”,庙里的人就已经挤不动了。瑞春等了一阵子,见根本就抢不到拜垫,只好点起两支蜡烛一撮香来,就站在供桌旁边福了几福,默祷了一番──除了重复昨天说过的祷祠之外,又说了说“昨夜承蒙赐梦,弟子愚鲁,不解其意,乞娘娘明示”之类的话头,这才把香插进香炉,两个人一前一后挤出庙门儿来。

庙门外雁翅儿似的挤着两行叫花子,每人面前放着一个小笸箩,等待施舍。七月七娘娘庙庙会,是花子们的“丰收”季节,方圆几十里之内的大小花子们,不论是真是假是老是少是瘸是瞎,统统集中到这里来,准备发一票小小的横财,满载而归。他们大都席地而坐,把打狗棒放在一边,静等布施,只在拿到钱的时候,才拱手作谢,念一声“大慈大悲,功德无量”。就中有两膝着地,长跪不起的;有半蹲着身子,伸手讨钱的;也有一边打着竹板儿,一边唱着莲花落的。还有几个善于辞令的“丐中秀才”,大声念着自制的“劝善文”,诸如“前世不出手,今世学讨口;今世不布施,来世当花子”、“今天赍发一文钱,来日置下千倾田;今日出手多布施,明年准抱胖儿子”之类有腔有板、有辙有韵的词句,以广招徕。

瑞春叫高脚灯台抱着钱袋,每五个钱一注数好,递到她手中,然后由她自己挨着牌儿把一注一注的钱赍发给花子们。每人五个,暗含“五子登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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