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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飞残月天-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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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眸倏地一荡,轻声道,“请教公子大名?”柔柔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更曾娇媚之意。

卓南雁的目光却熠然一闪,哈哈大笑:“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咱们谁也不识得谁,同行一程,却才有趣!”低头只见桌上的菜肴只四五样,全是清新小菜,菜样清丽,色香俱佳,跟这女郎倒是颇为相配。卓南雁自怀中取出酒葫芦,端放桌上,故作狂态地笑道:“佳肴还需配美酒!姑娘可会饮酒吗?”

“小女子不胜酒力,只怕要让公子见笑了!”那女郎淡淡一笑,伸出雪也似的纤纤玉手接过了酒葫芦,微一摇晃,便蹙起娥眉,摇头道,“这浊酒淡薄如水,又未加入石灰,只怕会味有些酸苦!”

古时之酒有清、浊之分:清酒是指投料精细、酒液清澈的高档米酒;浊酒则多为百姓自酿,因用曲量较少,酿制简便,酒色浑浊,味道也差些。当时品酒以酸味为败,这道理卓南雁倒是知道,但他素无酒瘾,饮酒也就兴之所至,自然不知道酒味发酸的缘故。

这时见这女郎只略一摇晃酒壶,便将酒味说得丝毫不差,不由大奇,但心下又有几分不服气,笑道:“加入石灰的才是好酒吗?只怕未必吧?”那女郎倒点了点头,掩口笑道:“官酒总是太爱加灰,那又是过犹不及了。但加了灰后,便减却酸味,品来终究味道佳些!”

卓南雁听她说得头头是道,心下佩服之余,又有几分不服气。想到在龙吟坛时,燕老鬼和钟离轩最是好酒,但此时他搜肠刮肚也想不起来这两大高人曾发过什么酒中高论,索性大咧咧地道:“这你便不懂了,当真到了酿酒的极高境界,便不加石灰,也能使酒味不酸!”

“公子果真见识不凡!”那女郎却连连点头,嫣然笑道,“若不投石灰,又能酒液清澈无酸,那才是最最上乘之酒。但这等美酒,却是百中难见其一。”卓南雁不过顺口胡诌,听她诚心夸赞,倒觉不好意思了,抬头之际,却见她正向自己深深凝睇,美眸之中耀出盈盈异彩,心弦也不禁微微一颤。

那女郎“扑哧”一笑,玉手轻点,将葫芦里的酒倒入茶杯中,之瞅了一眼,便又蹙起娥眉,道:“此酒颜色也是不佳,浊绿不清,终是下乘。黄山谷有云:驼峰桂蠹樽酒绿,樗蒲黄昏唤烧烛。酒色为绿者,当以浅绿如竹叶者为佳。小女子嘛,却是非鹅黄之酒不饮!”说着玉掌轻拍两声,一个身材窈窕的白衣小鬟自后舱缓步而来,用玉盘捧着一套酒具放在桌上。盘中的杯盏均是白玉制成,三只酒壶方圆形状各异,却全是小巧玲珑。卓南雁曾久居芮王府,各色精致玩意儿见的多了,却也不以为意,这时脑中琢磨的,是这女郎的话。他想不到饮酒也有这么多讲究,忍不住道:“鹅黄颜色的酒,便是最上乘之酒吗?”

那女郎眼波一荡,道:“鹅黄之色胜过绿色,但比鹅黄更胜一筹的,乃是黄中透红之色,这叫琥珀色。”说着将那长颈细瓶中的酒倒入杯中,立时一片浓香自那黄澄澄的酒汁中荡漾开来,弥漫满舱。

“这是家酿浊醪,请公子品评一二!”那女郎春葱十指捧起玉盏递来,盈盈妙目直望过来,这时她全身媚意全无,眸中更是清纯如水。“当真是琥珀色!”卓南雁接过杯来一饮而尽,哈哈笑道,“好酒!这若是浊醪,天下便没有美酒啦!”

“公子谬赞了!”那女郎喜上眉梢,也将酒浅浅饮了一口,又道,“白居易曾说‘荔枝新熟鸡冠色,烧酒初开琥珀色’,这琥珀中的红色须得越浓越妙!请公子再品一盏‘鹅黄醉’!”拾起那扁圆的酒壶给卓南雁倒酒。她那杯中酒只半干,却换了新杯,倾酒入怀。

卓南雁举杯细瞧,但见这“鹅黄醉”果然酒色微红,逸兴横飞之下,一口饮了,点头赞道:“味道果然醇厚许多!”那女郎仍只浅浅一饮,便再换新盏。他忽觉一直让这女郎给自己倒酒,未免失礼,便拿起扁圆酒壶,给她和自己各满一盏“鹅黄醉”。

那女郎秀眉一挑,娇声道谢:“小女子素来量浅,但公子敬酒,可不得不饮!”眼波流荡之间,昂头将酒干了。卓南雁也将那杯酒昂头饮了,心中一动,笑道:“既然这琥珀色中之红越重越好,岂不是红酒最妙?”

“公主真是雅人。”那女郎明眸一转,雪白的尖尖下颔悠然轻点,“最妙的酒之颜色唤作‘真珠红’。所谓‘酿作真珠滴小红’、‘小槽酒滴真珠红’,说的便是此色美酒。”举起盘中那最高的葫芦状玉壶,给两人各满上一杯,笑道,“敝宅中的这‘真珠红’乃是用上等红曲酿成,请公子品评。”

晶莹的玉杯中满盛红艳艳的美酒,更有醇厚浓香扑鼻而来,卓南雁忍不住双目灼灼闪光,举杯一饮而尽,笑道:“色味俱佳,真是妙品!”那女郎掩口轻笑:“公子既然抬爱,不妨多饮几杯!”雪白的纤指和樱红的香唇交相掩映,更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媚惑之力。

卓南雁似是酒意上涌,仰头笑道:“一杯一盏的,太不尽兴!”举手提起玉葫芦来,昂头鲸吸龙吞,将壶中美酒狂饮一空。醇酒入怀,心头发热,一眼瞥见那女郎,他不由忽然怔住了。记得是在当日重阳鞠会上,完颜婷连饮数杯后,香腮蕴红,千娇百媚,这时骤见这女郎酒红初起的脸颊正与明艳绝伦的完颜婷依稀相似,霎时间他心底就觉一阵撕裂的旧痛,满腔愁绪,轰然涌上。

那女郎见他忽然间双目痴迷,只当他被自己的媚功迷惑,芳心窃喜之下,媚目中异彩更浓,腻声道:“公子莫不是醉了?”卓南雁直视那双勾魂摄魄的双眸,黯然道:“道我醉来真个醉,不知愁是怎生愁。”这本是当年钟离轩醉后所吟,但直到此时,卓南雁才略略体味出诗中意味。

“公子……”那女郎的声音拖长了许多,幽幽的目光似怨似嗔,“你喝了奴家这多的酒,要怎生谢我呢?”

“我的确要谢你!”卓南雁目光倏地变得锐利逼人,似乎在瞬间自醉中惊醒,冷冷笑道,“无论如何,小姐总是我今生所见最为雅致的敌手。你这便走吧,我饶你一命!”那女郎娇躯一震,媚目也骤然冷了下来,缓缓道:“卓南雁,你知道奴家是谁?”

两人适才还谈诗论酒,相得益彰,但此刻冷言冷语,舱内登时便是剑拔弩张。透过四开的窗子,只闻栏外的滔滔江水滚滚而过,似乎这涛声都紧了许多。

卓南雁紧盯住这张晶莹剔透得带着几分妖异的雪白玉面,冷冷一笑:“小姐的眼光、神态、气质均是瞬息万变,或妖媚,或端庄,媚术已臻化境,但这一身修罗真气却终究掩饰不掉!当日在萧裕府中,在下便险些丧在这修罗阴风指之下!”他顿了一顿,身子猛地前倾,森然道,“小姐来自上京太阴山,巫魔门下!”

“哦?”那女郎烟雨迷濛的媚目中不由掠过一丝震惊,却将娇躯软软前倾,樱红的双唇嫣然轻启,曼声笑道,“师父曾说过你这小子机智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哼,你早就看出来了吧,却还一直耍弄人家!”两人本就隔着一张小桌,这时她娇躯前凑,脸面跟卓南雁间不盈尺。她身上浓香醉人,声音娇媚柔腻,更增缠绵勾魂之意。

卓南雁却不为所动,冷冷地道:“在下不知碍着萧教主什么事了,竟让他千里迢迢地派你来对付我?”那女郎吐气如兰,笑道:“公子又想耍弄人家吗?这会儿哪能告诉你?待奴家废去你的武功,割断你的筋脉,自会老老实实地说与你听!”她语音柔腻,似是少女撒娇,但说的事却是残酷无比。

“当年我曾目睹萧老魔在完颜亨手下大败亏输,但只凭这一点,也不值得他如此兴师动众!”一念及此,卓南雁仰头打个哈哈,目光愈发冷锐,“莫非……他也要插手龙蛇变?”

那女郎诡艳的娇靥终于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波澜。她淡淡一笑,举起那盏“真珠红”缓缓啜入口中,悠然道:“公子何必忙在一时?稍时你四肢筋脉尽断,奴家自会知无不言!”这时她满面怅然,身上又涌出一股玉洁冰清的凄美。卓南雁一愣之间,她的玉面忽地向前一凑,樱唇陡张,一股浓香向卓南雁迎面喷来。

卓南雁知她这口吐香气必是一种惑人心志的邪术,忙身子疾闪,霍地避开,虽是屏息敛气,仍觉头脑微晕。那女郎格格娇笑:“你喝的酒中,前两种全无异样,但最后那壶色香俱佳的‘真珠红’,却给我加了一味调料,这时觉得怎样?师父曾夸你智勇双全,照我瞧,也是有勇无谋!”

卓南雁却仰天大笑:“这色香俱佳的‘真珠红’,全还了你吧!”蓦地张口一喷,一股绛红色的酒浪迎面直向那女郎射去。原来卓南雁在龙骧楼时,曾多次受过下毒验毒的苦训。他指头上套着一枚银环,看似毫不起眼,实则却是验毒的利器,适才每次饮酒,早就暗以针环试探,觉出那真珠红有异,忙以真气裹住毒酒。

那女郎料不到他功力如此深厚,竟能运真气裹住毒酒。这时猝见酒浪飞来,她应变也快,柳腰忽地变得柔若无骨,向后疾折。那股红浪贴着她的酥胸疾飞过去,直打在舱壁上,迸出万千红花赤玉。

白衣疾飘,那女郎窈窕修长的娇躯已然诡异无比地飘起,悄立在窗棂上,胸前雪白的儒服半边全是酒汁淋漓,原来那一股酒浪毕竟没有完全避开。朱红的酒汁湿漉漉地贴在她的襟袍上,衬出她胸前峰峦起伏,更增娇媚。她脸上却没有半分尴尬,眼中耀出一抹璀璨的艳光,嗔道:“卓南雁,你如此暴殄天物,当真辜负了人家的一片痴心!”

“留些气力吧!”卓南雁依旧端坐桌前,双掌蓄势待发,森然道,“这些惑人媚功对我全然无用!”那女郎娥眉蹙起,幽幽地道:“是吗,奴家当真比不上你的婷郡主吗?”卓南雁于完颜婷的婚事轰动金国,这女郎自然有此一问。卓南雁听她提及完颜婷,心中蓦地一痛,剑眉一挑,喝到:“住口!你怎能与婷儿相提并论!”

蓦地白影骤闪,那女郎乘着他心神激荡之际,忽地疾扑过来,雪白的玉指疾戳猛凿,使的全是修罗阴风指的夺命招式。卓南雁端坐不动,左掌施展龙虎玄机掌,见招拆招,便将这一轮疾风骤雨般的狂攻轻巧封住。随即一声大喝,卓南雁右掌急探而出,猛扣那女郎的香肩。这招“陈抟封山”乃是忘忧剑法中的精妙招数,乘着那女郎攻势一顿之际攻出,更增威力。

猛听砰然一响,两人之间的小桌忽然碎裂成片,那女郎香软的娇躯陡地欺近身来,登时将他右掌拦在外门。这一下她几乎要钻入他的怀中,两人呼吸相闻,卓南雁更觉出了贴在胸前的一阵温软,心神一荡之间,陡觉脑后劲风飒然,却是那女郎手臂弯回,反向他后脑抓来。

卓南雁自出道以来,从未见过如此香艳如此狠辣的打法,惊怒交加之下,身子一伏,百忙中挥掌拂在了那女郎身上,触手之间只觉温软柔腻,似乎已按在了她挺拔的玉峰上。那女郎嘤咛一声娇呼,声音缠绵酥软。卓南雁手掌收也不是,按也不是。这一愣之下,那女郎已错身避开,玉腿却无声无息地向他胯下踢来。卓南雁顿时先机,只得斜斜退开两步。

这一轮疾攻快如兔起鹘落,两人的身子霍地分开,均觉奇险无比。那女郎却玉靥飞霞,眼波荡漾,嗔道:“小色狼,瞧上去正人君子,却尽会占人家便宜!”

卓南雁见她酥胸兀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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