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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灵官望着卓南雁哈哈大笑:“小娃儿,你早早地埋伏在此,以为道爷们不晓得吗?”卓南雁望着那张白惨惨的面孔,暗自叫苦:“原来这两个老道士竟早知道老子在这里!”原来适才激战未起之时,他心急气促,已被二灵官感知。这时银灵官见卓南雁静静端坐,倒是一凛,叫道:“你这厮弄什么玄虚?”虞允文激战金灵官,正自捉襟见肘之际,劈眼瞧见神像后的卓南雁,先是一喜,待见他端坐不动,登知他身上有伤,蓦地大叫一声:“万秀峰,你快让这两个老怪物住手!”万秀峰乃是格天社中名声最盛的铁卫首领,金灵官听得虞允文这声断喝,心底微凛,也不禁向卓南雁瞧去。银灵官正待伸掌抓向卓南雁,忽听虞允文叫喊,瞥见卓南雁一身格天铁卫的打扮,登时一怔住手。虞允文身形疾晃,已横在了卓南雁身前,冷笑道:“你们连万大人都要杀,当真是无法无天!”口中虚张声势,乘着银灵官错愕之际,瞬间连拍数掌,将他逼退两步。
虽然殿内昏暗,金灵官却已一眼看清了卓南雁的形貌,悠然道:“老二,休得听他胡言,一并拿了!”银灵官笑道:“老道是九幽地府中人,无法无天几十年了,小娃儿才知道吗?”袍袖挥起,陡向虞允文脸上拂来。
他出招并不如何快捷,但大袖一挥间,便有股铺天盖地的气势,掌风中更隐隐夹有风雷之声。卓南雁单听掌风之声,便知这银灵官的功力较之铜灵官三人又胜一筹。虞允文勉力接了两招,立见不敌。他的武功长在灵动飘逸,但要回护卓南雁,不敢移步,这般硬撑硬打,数招间便险象环生。好在金灵官自重身份,并不上前夹击,只在一旁冷眼旁观。
卓南雁双目微垂,但身前激战的形势全知道得清晰异常,这时丹田内真气忽强忽弱,暗叹道:“再给我一炷香的工夫便可复原,却只怕允文兄难以支撑!”虞允文尽处下风,却忽往大殿外瞧去,满面焦急。银灵官叫道:“小娃儿瞧什么,想诳道爷回头吗了”虞允文乘他开口,压力稍减之际,扬声大叫:“仆散门主,这两个老怪物要造反,您还不出手?”
银灵官脑筋不灵,虽知虞允文在虚张声势,但刀霸仆散腾名头响亮,还是忍不住回头观瞧。却见殿外夜色沉沉,没个人影。猛听金灵官喝道:“小心!”银灵官听得身侧风声飒然,疾步蹿开,才避开了虞允文那快如追风的两掌。
“这贼小子!”银灵官恼羞成怒,合身扑上,掌力如潮,劈面撞来。虞允文连接三掌,真气受震,一步步地向后退去。
这时卓南雁忽觉一股淳和内气自丹田间腾起,霎时上身的真气一阵畅通,眼见银灵官的掌力刚猛至极地拍到,虞允文已退到自己身前,窘势全显,忙挥掌抵在了虞允文背后。此刻虞允文正瞧见银灵官的掌力泰山压顶般拍下,明知不敌,却也只得奋力迎上,陡觉背后命门穴上传来一道雄浑热力,登时掌力骤增。
砰然一声闷响,虞允文岿然不动,而银灵官却连退了三步,大叫道:“稀奇!稀奇!”金灵宫道:“是他背后那小子弄鬼!”倏地逼近,又一掌疾向虞允文胸前撞来。他身为五灵官之首,果然功力远超同门,雄浑的掌势间杂着轰轰闷响,竟似有几道轻雷随掌滚动。虞允文只得挥掌相对。殿内登时爆出一声劲响,虞允文浑身剧震,双臂格格作响。金灵官却也退出一步,心底惊疑不定:“他背后那人年纪轻轻,怎地功力如此之高?”却不知这时卓南雁更是难受。他真气稍复,便跟这等顶尖高手连碰掌力,奇经八脉都似要爆裂一般,急忙定气运功,调和体内翻滚的气息。
“九幽五灵,却也不过如此!”虞允文觉出卓南雁注人自己体内的真气忽然消逝,知道他和自己一样已是强弩之末,但言语间却仍是一副成竹在胸之状,“二老好大的名头,难道只能凭掌力取胜吗?”
银灵官本待疾扑而上,听得虞允文最后这句嘲讽,倒不好再行上前对掌。微一犹豫,却见虞允文“咦”了一声,眼望殿门笑道:“罗老,您这时才到吗?”银灵官正待转头,忽然醒悟,怒道:“贼小子,又想诳老子回头!”大步跨上,掌势起伏,轻飘飘地便往虞允文腰间扫来。这一回果然不再依仗掌力,掌影错落,恍若万花飞落。
猛听金灵官一声断喝:“二弟小心!”银灵官未及回头,便觉背后微一麻,穴道被封,跟着“呼”的一声,身子倒转,已被人倒提在手。
金灵官见这人身法之快,出手之奇,委实平生罕见,一惊之际,只得顿住身形,凝目瞧去,却见阴沉沉的大殿中已多了一道挺拔冷峻的身影。
这人身子虽瘦,却透出一股铜铸铁打般的刚硬气象。卓南雁登时惊喜交集,叫道:“罗堂主,果然是你!”那人并不回头,纵声大笑:“贼小子,你还好吗?”笑声豪迈,可不正是“狮堂雪冷”罗雪亭嘛!久不现身的罗雪亭终于在这万分紧要之时赶到。
“你便是‘狮堂雪冷’罗雪亭?”金灵官沉声道,“阁下一代宗师,却怎地突施偷袭?”罗雪亭翻起白眼,道:“又不是擂台比武!老夫偏爱偷袭,又怎地了?”金灵官从未见过如此放浪形骸的高手,登时哑口无言。
银灵官身高八尺,给矮小的罗雪亭倒提手中,却无丝毫挣扎之力,只气得哇哇大叫:“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虞允文笑道:“什么暗箭伤人,我适才早已跟你打了招呼!”银灵官身子倒垂,只能看到罗雪亭的双足,口中却“呸、呸”连声:“你这小老儿有种便放道爷下来,咱们大战三百回合!”
罗雪亭冷冷道:“你再叫得一声,老子将你的白胡子尽数拔光!”银灵官登时住口不言。金灵官冷森森地瞥了一眼端坐在地的卓南雁,转头对罗雪亭道:“好,请阁下放了我师弟,今日之事,就此作罢!”罗雪亭笑道:“这才干净利落!”他知卓、虞二人有伤,不宜久战,猛一扬手,将银灵官向他抛去。银灵官只觉一股巨力推送,头前脚后地呼呼疾飞,大叫不迭:“师兄,接住!接住!”金灵官踏上一步,单掌轻拨,将银灵官壮硕的身子拨得滴溜溜一转,跟着斜斜一带,将他稳稳放落在地。罗雪亭道:“当真不赖!嘿嘿,可惜你们身怀绝技,却给秦桧那奸贼效命!”
金灵官冷哼一声,携着银灵官之手,转身便走。罗雪亭道:“金老头,令师在世时虽富贵而骄,却也曾力斥蔡京奸党,眼下你们阿附秦桧,岂不大违令师遗训?”金灵官本已走到殿门口,闻言微微一愣,随即长叹一声,怅然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我五兄弟在九幽地府恭候大驾,敬请堂主光临指点!”大袖飘飘,身形几晃,便去得远了。
罗雪亭望着他们的背影,不由叹了口气,转身大步走到卓南雁身边,伸掌按在他颈后大椎穴上,内力缓缓注人。他二人曾在翠鹤山互送内力,真气颇有相通之处,罗雪亭浑厚的真气只在卓南雁体内转了两个周天,卓南雁便觉真气陡畅。他长啸一声,腾身跃起,笑道:“亏得罗老不早不晚,恰好在这紧要当口赶来,不然那九幽地府,又多了两个冤死鬼!”
“老夫今晚刚刚赶回。”罗雪亭扫了一眼虞允文,道,“我家老大说起你老弟要孤身试探九幽灵官,他要亲来助你。老夫却知那金灵官了得,怕我那老哥有失,这才巴巴地跑来!”虞允文忙躬身道:“惭愧,晚辈自以为是,小觑了天下英雄,险些丧了性命!”卓南雁道:“罗老,你的伤全好啦?怎地耽搁到这时才到?那天衣真气当真灵验吗?”眼见罗雪亭无恙,他心中惊喜无比,竟似有一肚子的话要问。
“天衣真气!”罗雪亭却“嘿”了一声,苦笑道,“成也天衣,败也天衣!”卓南雁见他脸色突变,忙问:“此话怎讲?”罗雪亭道:“老夫虽没野心练出完颜亨那样天下第一的绝顶掌力,以之疗伤,倒是绰绰有余!静养月余,便已回复了六七成内力。但老夫随即发觉,这天衣真气实乃世间第一魔功!”
“魔功?”卓南雁闻言心底一沉。罗雪亭已伸指搭在他脉门上,凝听片刻,面色愈发沉重,沉吟道:“自翠鹤山之战后,你便再也未练这天衣真气吗?”卓南雁道:“晚辈那次死里逃生,哪里还敢再碰这武功?”
“《冲凝仙经》,九伪一真;天衣真气,九死一生!”罗雪亭幽幽叹了口气,“这是一门让修炼者永远也无法摆脱的魔功!你虽不再修炼,但你体内的真气有时却仍会依着天衣真气之理自然潜转,更会在你意料不到之际突然爆发!”卓南雁听他言语凝重,心中也是一凛,随即呵呵笑道:“若不是这天衣真气,晚辈早死在叶天候那狗贼手中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管它是不是魔功!”
“难得你这小子什么都满不在乎!”罗雪亭眼光一亮,“老夫功力稍复,不敢久留,便一路赶来。哪知却在途中遇上一人,你倒猜猜是谁?”
卓南雁心念电闪,道:“巫魔萧抱珍?”罗雪亭笑道:“你这贼小子一猜便中,让老夫好没面子!”虞允文叹道:“罗老想必不知,那萧抱珍的得意弟子龙梦婵,早跟我们打过了数次交道!”当即便将龙梦婵先缠卓南雁、后袭太子之事说了。
“想不到巫魔竟也投靠了金主完颜亮,赶来相助这龙蛇变!”罗雪亭脸上忧色更浓,叹道,“老夫是在南归途中遇上他的。我们早就是一对老冤家啦,这一回他要进京相助龙蛇变,老夫要尽快赶回临安相助太子,见面后自是一场好杀!嘿嘿,换作当年,老夫自然不怕这不男不女的萧抱珍,但我功力未能尽复,好在这厮的修罗真气也略显不纯,算来还是半斤八两。”
阜南雁点头道:“不错,巫魔萧抱珍的修罗真气数月前曾被完颜亨破去!”罗雪亭连连苦笑:“那我还得多谢这位龙骧楼主了。即便如此,给这巫魔缠上,也是天底下最恼人之事。从桐柏山直缠到栖霞岭,我二人才知谁也杀不了谁。但却已耗去了多日时光!”他说着将目光扫向卓南雁,笑道,“老夫早听说你老弟受了好大委屈!哈哈,幸好方残歌那些浑小子也奈何你不得。”虞允文笑道:“南雁老弟性情坚韧豁达,自不会将这些小小委屈放在心上。但巫魔亲自南下,却是非同小可!”罗雪亭低喝道:“给这巫魔溜走,实是老夫最大的失策!”
“好在巫魔与刀霸素来不睦,又有余孤天心怀叵测,这三人聚到一处,未必会齐心协力。”虞允文目光闪动,“当务之急,还是要营救那些一直踪迹全无的老臣们!”卓南雁道:“听慕容行死前所说,他们都给人关押在了九幽地府!允文兄适才那一诈,也印证了此言不虚。”跟着将夜探林府的遭遇简略说了。虞允文长眉紧整,道:“太子殿下也一直为此忧急。今日一见,这九幽地府五灵官当真有些棘手!”
罗雪亭沉吟道:“林灵素在大宋徽宗年间名冠天下,殊非幸至!他道家神霄派的五行雷法厉害至极,那五个老怪承其衣钵,单打独斗已是极难对付,若是五老联手施展五雷诛心阵法,那就更让人头疼!”
卓南雁想到林逸烟也对这五雷诛心阵法心存忌惮,难怪罗雪亭也对此大叫头疼。他忽又想起一事,转头问虞允文:“允文兄曾说有一件万分紧要之事要办,便是冒险来此会这两个老怪吗?”
“正是。今日这险也没白冒!我心底那老大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