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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陀道:「你们这些道士,谁带她去别房穿衣服!」
烈火道长摆了一下手,两名弟子忙上前道:「请随我们来……」
武威公主却摇了摇头,道:「陆寄风,你也过来。」
陆寄风以为她是害怕,柔声道:「跟他们去,他们不会伤害你。」
武威公主道:「可是……可是我不要不相干的男子帮我穿衣服……」
陆寄风愣了一下,群侠也全怔了,不知这位公主这话什么意思。
陆寄风道:「那你便自己穿,他们不会偷看的。」
武威公主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道:「我……我不会呀!」
陆寄风道:「你不会穿衣服?」
武威公主点点头,委屈可怜地看着他,道:「贺兰和狸儿都不在,没人帮我,我……我不会穿,你帮我好不好?」
陆寄风实在是无言了,竟有连衣服都不会穿的公主,看来她一定连怎么穿鞋也不会!放眼堂中,当然没人可以碰她的千金之躯,但要让陆寄风去别处帮她穿衣,众人又怎会放人?
跋陀道:「你就跟她去,快穿好了回来!」
有人发出不满的声音,道:「陆寄风,你别装模作样了,这根本是你与这丫头套好的脱身之词,实在是荒唐至极、可笑至极!」
陆寄风冷冷地说道:「只怕在下想破头,也想不出这种脱身之词。」
烈火道长道:「罢了!陆寄风若是跑得了,也不必想这种脱身的法子。若他跑不了,让他去帮这位姑娘穿件衣服,又有何妨?骆观之,你们师兄弟四人,带他们到东厢去。」
骆观之等四人连忙应声,请陆寄风及武威公主随他们而行。陆寄风见地上冰雪甚厚,便再打横抱起武威公主,与他们一同步出堂中。可是陆寄风等人一走出去,群侠竟也都纷纷起身,跟在陆寄风背后,一长串的人直跟到东厢。
烈火道长看了这架势,内心暗暗叹息。武林人心荒唐贪婪若此,当初师父的闭尘绝俗,果真是正确的选择。如今通明宫已踏入武林,管起俗事,看来通明宫将难以再恢复往日清圣,甚至连道心也将灭绝,成为争名夺利之场了。
骆观之开了东厢房门,让陆寄风抱着公主进入,门又应声关上。小小的房间外,包围着西北各地高手,都侧耳听着房内动静,以免让陆寄风脱逃。
武威公主一进了房间,关上房门,转过身望着陆寄风。
陆寄风替她拿着衣服,也有些窘,两人对站了半天,武威公主才道:「你怎么还不动?」
陆寄风见她微仰着脸,意思好像是要他替自己先除下白裘,原来不要说穿,她连脱衣服都不会脱。
陆寄风叹了口气,道:「是,我这就动,请公主恕罪。」
他伸手解开武威公主颈上的束带,脱下白裘,公主雪白无瑕的玉体,整个呈露在陆寄风面前,散出一股幽幽花香,令人心醉。幸而陆寄风自制力甚高,面无表情地替她穿裤着衫,她冰凉的长发不时抚在陆寄风脸上身上,公主自己倒是落落大方。
陆寄风跪在她面前替她系上纤腰的带子,一仰脸就可以看见那对突起的柔美胸脯,不由得脸红耳赤,还是先替她套上了上衣,拢上衣矜穿了起来,遮住她大半个身子,眼不见心不乱。
陆寄风不禁想道:「替你解开镣铐时,连半片肌肤都怕被我碰着;怎么替你换衣服,裸裎相见你又一点也不羞?胡人的姑娘到底以什么为贞?」
武威公主自己竟先问了:「你抱着我时,力量何等的大,横冲直撞的;怎么现在帮我穿件衣服,手却发抖?」
屋外的群侠一听,有的沉着脸哼了一声,低声道:「无耻!」有的则嘿嘿窃笑,暗羡陆寄风艳福不浅。谁知道公主所说的「抱」,就真的只是「抱」而已,没有别的。
陆寄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没好气地说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
武威公主道:「你是因为外面有很多人,才会发抖的吗?」
陆寄风道:「不是!下官也没有发抖。」
武威公主道:「明明就有,否则怎会在我腰上缠了这半天?唉呦!好痛,你轻点!」
陆寄风忙道:「是,公主请别乱动!」
屋外群侠听着里面的对话,感到怪异,难不成陆寄风真有这样大的色胆,让众人等在外头,自己就在里面与武威公主胡天胡地起来了?可是又觉得不像。
不一会儿竟听见公主细细的喘息声,惊叫道:「等等,这里太紧了,别塞进来……」
陆寄风也有点儿喘气,道:「是,下官鲁莽,一会儿就松了……」
几名根基浅的弟子血气上涌,把持不住,有的连鼻血都冒了出来。而耆老们个个脸色甚臭,没想到陆寄风竟如此蔑视世俗,做出这样伤风败俗之事。
陆寄风把原本塞入的上衣衣摆拉了出来,为了把束得太紧的腰带给解开,已经弄得焦头烂额,明明是普通的衣服,替一个大姑娘穿上,竟会变得扎手绑脚,自己都快不会穿了。殊不知屋外群侠听得个个莫名其妙,不知道要不要进去打断他们的行为。
陆寄风越想解开反倒绑得越紧,想到群侠等在外面,自己反倒不好意思了起来,高声道:「诸位英雄请勿心急,在下立刻就好了!」
群侠一听此话,气得愣在当地,陆寄风此言实在是轻人太甚,难道是把他们当成皇帝散播龙种时,等在外头的内侍小臣了吗?等陆寄风出来之后,此辱非报不可。
武威公主叫道:「我……我受不了了,你快把它给弄掉,别再上上下下的啦!」
陆寄风道:「是,是……」接着武威公主闷哼一声,便无声息。
严隽终于受不了,大力踹破木门,喝道:「你们在搞些什么无耻勾当?」
但见武威公主昏厥在陆寄风怀里,陆寄风一手抱着她,一手还拉着她的裤头,武威公主满脸通红,一身是汗,头发凌乱,陆寄风神色慌张,与大厅中一夫当关的气概,不可同日而语。
陆寄风像得到了解救,放下公主,一步上前便取下严隽腰边的短刀,道:「多谢!」
他迅速割断缠紧的腰带,身子一闪,严隽的短刀竟已又放回原处,他取刀还刀的身手,快得根本无法看清,严隽这才回过神来,道:「你……」
腰带被割断,武威公主攸然醒转,喘了口气,怨道:「你怎么连穿件衣服都不会?」
陆寄风心里暗想:「这句话应该是我来说才对!」
但他也不跟这小女孩争辩对错,又转身关上门,将众人推了出去,道:「抱歉,再一会儿便穿好了。」
公主腰身甚小,腰带被割成了两半,还足以系住她的腰。一回生二回熟,陆寄风总算成功地帮她穿好下裳,武威公主喘了口气,微笑着安慰他道:
「谢谢你,第一回能穿成这样,也是不易了,你很认真,很好。」
听她口气,穿衣服还真是件困难的大事,陆寄风哭笑不得,只好道:「多谢公主。」
武威公主穿上了道袍,像个小道童一般,更加可爱,陆寄风以手指替她拢齐秀发,又拿那另半截的腰带作为发带,轻轻地束起她的一头乌丝。武威公主凝视着他,一会儿才道:「陆寄风,他们全要杀你,是不是?」
陆寄风点了点头,武威公主蛾眉轻蹙,道:「没人可以帮你吗?我看那位跟老虎学武功的和尚是好人,他或许会帮你。」
陆寄风道:「公主你不必忧心,就算下官有所不测,他们全是名重一方的英雄,也会平平安安地把你送回平城,不会伤害你的。」
武威公主眼里突然涌满了泪珠,道:「我没脸回平城,陆寄风,我本来很想死,可是见到大家都要你死,我反而不想死了。我们都别死,你保护我到大漠去,投奔我姑姑。」
陆寄风按着她的肩,温柔地说道:「公主有什么委屈,皇上会替公主讨回公道,别胡思乱想了。」
武威公主泣道:「阿哥一生气便杀人,我不想他再为我杀人,你别告诉他,不然他又要生气了。」
陆寄风哑然,拓跋焘发怒时,一刀劈了公主家令的头颅,那可怕的景象历历在目。若是让拓跋焘知道爱妹惨遭魔爪,恐怕后果更不堪设想。
陆寄风想不出什么安慰之词,与公主相对默然,一会儿才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道:「走吧,咱们出去把话说清楚,他们若不讲理,也动不了我的。」
武威公主点头,顺从地随陆寄风推门而出。陆寄风一推开门,本以为门外群侠包围,可是没想到一推开后,门外竟然空无一人,陆寄风愣了一下,武威公主也甚感奇怪。
两人面面相觑,地面上雪痕凌乱,处处都是被拖行的痕迹,陆寄风示意武威公主勿出声,便抱起她,以轻功赶往雪痕拖行的方向。武威公主替陆寄风提着铁链,免得在地上留下痕迹。
身后骤然风紧,陆寄风感到有人靠近,连忙提气窜至屋顶,低头一看,两名獐头鼠目的汉子押着一名愁眉苦脸的年轻道士,应该是安定观内的六代弟子。陆寄风惊心,想道:「难不成……全观都被制住了?」
陆寄风尾随着那两人,赶至前厅,一路上所有的通道回廊果然都已净空,看不见半个人。
陆寄风才掩近前厅,便听见有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接着一人喝道:「他妈的,要杀就杀,问这些废话做什么?」
又有人道:「别在老子身上乱摸!」
厅外,守着不少方才没见过的人,也朝厅内探头探脑,不知这些人是何时冒出来的。厅内的景象,更是令陆寄风难以置信。群侠倒了一地,无人动弹,而他们还不是东倒西歪的躺,而是整整齐齐,被排成一列一列的躺。通明宫的弟子们则全被堆在最角落,动也不能动一下。
每一列都有一名穿着苍衣的人在群侠身上搜摸,并有一人立在那个搜摸的人身边,手持纸笔,不知在记什么。
将这些武林高手全制住之人,此刻高立于堂上,原本是烈火道长所站的地方。他红光盈面,身材高大魁梧,身上的衣冠整齐端严,浆洗得十分笔挺,衣袖的每一处折痕,都熨得工工整整,整个人好像会发亮似的,乍看之下,真是仪表堂堂,有不世之威。陆寄风在官场待了一阵子,直觉得此人不像名寨主,倒像个领军。
他面带微笑,捻着自己的长须,高雅地望着倒了一地的众人。在他的身前,还林立着数名锦衣汉子,个个看起来都十分威严,衣饰一致,只是颜色不同,容色严谨,将他衬托得威仪万方。一名文人样的男子立在阶下,气度俨然地看着众人。
两名寨匪押着那通明宫弟子进来,道:「报告寨主,这里还有一个!」
高坐堂上那人微微一笑,道:「很好,归放在弟子类,再去看看还有多少漏网之鱼。」
「是!」他们将人捆在角落,和众弟子同列,便又赶了出去。
看来又是圣我教的喽啰,天下百寨联的人。但是就在陆寄风与武威公主说话的短短时间之中,竟然就能将所有身手不凡的武林名人给擒住,也委实教陆寄风不敢置信。
其中一名搜身者搜完了倒在地上的人之身,持纸笔者便道:「你叫什么名字?」
被问的那人怒道:「问这做什么?」
那文人道:「让你说出名字,免得做个无名之鬼,这是为你好。」
一人被反绑着手,仰着脸骂道:「你们用卑鄙手段迷倒我们,早晚是杀,难道杀了我们,还要立碑安葬不成?」
那文人道:「文书工作就是这样的,多多少少得问个清楚。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请说吧!」
那人道:「大爷的名字,你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