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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什么死……”
疑问化作深深浅浅的喘息,对话再也进行不下去。
灵巧的小手拨开他的衣襟,滚烫的身躯贴近他的胸膛,滑软的舌尖在他纹理分明的肌肉上打着旋儿,一路向下……
“璧儿……”他紧紧扣住她的腰肢:“你再想一想,若非替我医治寒毒,你……还会这么做吗?”
她嫣然一笑,犹如万千世界齐放光华。
她温柔而坚定的拉开他的手:“我会这么做,只因为是你。”
纤腰款摆,缓缓下沉,进入的瞬间,身体沦为无尽的虚空,却又因为彼此的存在而满足。
那一刻,他与她,互为天地。
一夕生变
铁链细微作响,沉璧为慕容轩披好最后一件衣物。怀抱中的他已经沉入梦乡,呼吸均匀,她一遍遍轻抚他英挺的眉目,唇角不觉扬起浅浅的弧度。
牢房外有人咳嗽,她心知是在催促她趁早离开,却久久不愿起身。孰料对方咳个不停,实在耽误不下去了,她无奈低头,在他的唇畔烙下一个吻,似安慰,也似承诺:“会没事的,我等你。”
他依旧沉睡,随呼吸轻颤的睫毛扑闪出孩童般的稚气,神态安然而满足。
沉璧走了几步又折返,解开颈后绳结,取下钻戒推进他的无名指,有点紧,不过没关系,至少不容易滑落。
全身上下,没有别的东西,唯有这枚钻戒,这一世,从出生起就属于她。
米切尔之泪,永恒的爱情。
爱情,从来都不应该被遗忘,它甚至可以用来许愿,许下携手相伴的心愿。
轻叩石门,门开了,领沉璧进牢房的看守正在警惕的张望把风,她的拖延显然让他有点紧张。
沉璧低声道谢:“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我就怕交班的弟兄来了。”额头可能出了汗,他习惯性的挥手去擦,“当”的一声,敲在头盔上。
沉璧想装作没看见,别开眼的瞬间,却见对方吃痛偷偷甩手,终于忍不住笑出来。
这一笑,好比莹玉生光,直将对方看傻了去,她方才意识到人皮面具丢在了牢房里,立刻回头。
“等等,我还有样东西……”
话没说完,忽闻对方小声嘟哝:“河神送给我的婆娘。”
沉璧犹自惊疑不定,下一刻,对方摘下头盔,露出一张憨厚老实的脸。她好容易才看清对方的长相,不甚清晰的记忆在头脑中翻来滚去,她犹豫着叫出他的名字:“黑……蛋?”
“可不是我么?”被认出的人十分高兴。
“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年那个壮实的少年如今已是人高马大,铁塔般的身形投下的暗影将沉璧罩得严严实实。沉璧想了半天,依稀记得黑蛋跟着沉非的部队下了山,整编从军,再往后,就不知音讯。
“说来话长。”黑蛋示意沉璧跟着自己往外走,“总之,王爷带我逃离战乱,将我安置在吃皇粮的衙门,还接来了我爹娘,如今他有难,我不能不帮。我本想拼死护王爷离开此地,郑大哥却不许我轻举妄动,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王爷受此等折辱,还要装得和其他人一样冷面无情……”说着说着,他嗫嚅苦笑:“你定然瞧不起我这般孬种,贪生怕死,毫无用处。”
“谁说你毫无用处?”沉璧停下脚步,“你必须听从郑大哥,不可露出半点破绽。任何风吹草动,都要教他及时知晓,但凡暗中行事,务必与他提前商量。有你照应着,才能保王爷狱中平安,尤其是在食宿上,切记多留个心眼。黑蛋,”千叮万嘱抵不过一句重托,她望着他的眼睛,“五年前我不慎坠崖,若非得你相救,早已不在人世。大恩尚不及报,而今,却又是我视作比性命还重要的东西,求你一定要将它完好无损的交还给我。”
黑蛋极认真的应道:“你说的我都照办。可是,有什么东西会比性命还重要?”
沉璧略一思索,反问:“你常舞刀弄枪,不妨先告诉我,人的要害在哪处?”
黑蛋把前胸拍得咚咚响:“这里。往日村里杀牲口,也只消往这里捅一刀便没了声息。”
“那便是了,你也知道要害处断然不能受伤。”沉璧学着他的样子按了按胸口,“假如这里出了差错,不分昼夜的疼,那活着还不如死去,你说,它怎么不比性命重要?”言至此处,眼眶没来由的一热,“我的一颗心全牵系在王爷身上,只有看着王爷好好的,它才会觉得欢喜,往后活着才有滋味。”
黑蛋似懂非懂,沉璧却再也说不下去,不是没有爱过,却没有哪一次来得如此汹涌,唯愿长相厮守,一刻也不分开。她的目光流连在牢门边缘,恨不得将那紧闭的巨石生生凿开。
黑蛋默默的瞧了她一会,忽然出声问道:“那欢喜的感觉,就像我方才见到你一样吗?”
清澈的眸子闪过一丝讶异,沉璧顿了片刻,唇角渐扬,想和从前一样去摸他的脑袋,发现早已够不着,只得点头道:“是。”
黑蛋咧嘴憨笑:“那我就懂了。你放心,我一定将完好无损的王爷交还你。”
天空泛起鱼肚白,启明星渐隐,两匹高头大马并肩走在雁门关外的草场上。
“你……还好吧?”
衣领遮不住雪白颈项间的紫红吻痕,半隐半现的一点,便让眼尖的郑桓宇看得清清楚楚,他自然明白沉璧和少主之间发生了什么。虽感慨少主多年夙愿以偿,却也不免担心,毕竟少主体内寒毒正盛,难保沉璧不会因为被汲取了元气而虚弱。而且,倘若正赶上少主毒发之际神识不清,对她用了强……
郑桓宇仔细观察,终于排除了这一可能,因为沉璧看上去还和平常一样,双颊甚至还多了层淡淡的红晕,似霞光所染,又比霞光娇艳百倍,朦胧的表情更是给那张生动的小脸无端添上几分妩媚。
他自觉问得有些多余,却已打断了沉璧漫无边际的遐思,只见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怎么不好了?”
“呃……”郑桓宇语塞。
沉璧心念一转,顿悟他此问何来,脸孔骤热,强作镇定的看向远方。事前事后,她没有半点犹豫和后悔,相反,当看到慕容轩熟睡中微微泛起血色的脸庞时,她觉得一切都很圆满。虽然刚开始有点疼,久了也有点累,但是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难道她的体质和别人不一样吗?
想到这,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慕容轩从前恐怕是在为自己的花心找借口吧,从今往后,他的寒毒,只有她能解……不过,他似乎也提到过根治的法子……她顾不上羞赧,开口问郑桓宇:“他一直都在找炎炙石,至今还没有半点线索吗?”
“要是有线索,属下翻山倒海也要替少主找到。”郑桓宇提及此事就忿忿不平,“倒是有人说可以通过卜卦卜出来,可是卜了五年也没个结果。”
“卜卦?你是说,游笑愁?”
郑桓宇不屑道:“是,此人惯弄玄虚。你去了天义门,也有机会见到他。”
“人我倒是见过,不过……”
话没说完,远处忽然响起一声嘘哨,沉璧警觉的拉紧马缰。
“不要怕,是自己人。”郑桓宇说着拔高音量:“出来吧!”
马蹄由远及近,来人翻身下马,恭敬道:“郑都统,马匹和盘缠都已准备齐全。”
“不错。尔等送这位公子前往恒州,祖父会在那里接应,途中不可有任何差错。”
“属下得令!都统需要带话给郑老吗?”
“不必,未尽之事我留作书信。”郑桓宇从马背上解下一个长形包裹,转而看向沉璧:“这是少主命我转交给你的,此剑是少主常佩之物,你代为保管,必要之时亦可防身。”
“郑大哥……”沉璧欲言又止。
郑桓宇见她忧心忡忡,忙宽慰道:“你且安心,这边还有我们。少主经历过的大风浪不在少数,此番也定能化险为夷,相信不久之后便会有好消息捎给你。”他想了想,又补充:“你只需照顾好自己,不管你信不信,少主一向把你看得比他自己还重要。”
出乎他的意料,沉璧很快接过话去:“我相信,所以他一定不会丢下我不管,对不对?”
明眸映出绚烂的朝阳,似两簇跃动的火苗,燃烧着希翼与坚定。
郑桓宇肃然应答:“少主言必有信。”
沉璧微微一笑,最后往燕京方向看了一眼,花岗岩筑起的城楼笼在晨雾中,朱红色城门隐隐绰绰。当初的进去与现在的出来都非她所愿,唯一的不同是多了一个胶着进生命的人,慕容轩。哪怕只是默念他的名字,都会呼吸到阳光。
马不停蹄的一路沙尘,小队人马抵达恒州时,晚霞已布满苍穹。城门口的残阳下伫立着一个老人,似乎等了很久。
“郑伯。”沉璧跳下马,她已经无比确定老人就是在乌镇与她比邻而居的老铁匠。走近了,方见老人的胳膊肘上还停着一只鹰,褐黄色的眼珠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郑老。”随行的护卫一一上前见礼。
老人的神色一直很凝重,甚至于有些苍凉。他略略颔首,扬臂放飞了鹰,然后,一步步走向沉璧。
沉璧注意到他手中拿着一卷黄帛,虽猜不出是什么,忽然就觉得心跳很乱,升腾起莫名的惊惶,她往后退了好几步。
老人停住,对着遥远的地平线,缓缓跪下。护卫们的神情惊疑不定,也都跟着跪下。
“天亡北陆!燕京刚刚传来消息,六皇子病殁。”
盘旋在头顶的鹰发出高亢的鸣叫。
沉璧的身子晃了晃,想了很久,似乎都想不起六皇子是谁,她认识吗?似乎不认识。她只认识一个叫慕容轩的倒霉蛋,昨晚才被她吃干抹净,她走的时候他还睡得一脸傻笑,和“六皇子”这个高高在上的称呼根本搭不上边。
可是……为什么就快要不能呼吸?
要坠不坠的半轮落日折射出绮丽的光芒,刺得人眼疼,她烦躁得想冲过去把它踩扁。
抹了一把脸,满是水。
她怎么听见有人在哭?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干嘛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多难看,又不是死了天王老子。
她不哭,他不喜欢看见他哭。他说过,不高兴的事要忘得干干净净。对了,他还说过,要给她一个孩子……
脑海中不可遏止的浮现出一张英俊的笑脸,她惊恐的连连摇头,不,不是他,怎么会是他?他不会骗她,不会言而无信,不会始乱终弃。否则,上穷碧落下黄泉,她也要把他揪出来,告诉他,她后悔了,后悔不该爱上他。
“慕容轩!”
撕心裂肺的喊叫不像是她发出的,她踉跄着扑向马,模糊的双眼却怎么也看不清马缰,她只好放弃上马,朝来路狂奔。
“逝者已矣,望生者节哀。”一双苍老的手拉住她。
“我不节哀,我为什么要节哀。他根本没事,你为什么要说谎?”沉璧死命挣扎,似乎挣脱了,就能证明一切都是假的。
“少主在天有灵,若见到姑娘如此模样,只怕也不得安心。大局为重,请姑娘随老夫速回终南山。”
老人的语气沉而有力,沉璧目光狂乱的紧盯老人的脸,她希望老人能给她一点暗示,哪怕一个眼神也好。
然而,她彻底失望。
“你放开我,人都不在了,还顾什么大局!”那一刻,天似乎也塌陷了,沉璧已然魔怔,“我要去燕京,他一定还等着我……”
话音未落,她被人轻轻一掌拍在颈后,顿时失去了知觉。
芳年虚度
庭前花开花落,天外云卷云舒。时间不慌不忙的踱着步子过去了,带走快乐,也带走忧伤。
转眼又到了秋天,终南满山红叶。
天义门的一帮师兄弟们最近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