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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贺音拉了她一把，她便顺势倒在他的怀中。闭上眼，她的小手有些发抖。
“城里还有百姓，不准士兵们祸害无辜。”
“我知道，你先歇会儿。”
由贺音扶着百里安坐下，而后叫来手下传达了皇妃的命令。百里安深呼吸。
对战是一回事，战争是另一会儿。当你身陷敌营之中，面前都是明晃晃的刀与血，生命如同流水一样快速消逝，你能做的，就是不断砍杀。不让自己成为这流水一员。
高强度的压力，如同绷紧的弦。当你可以放松之后，你就会发现自己早已被这弦透支了全部的心力。
露国攻陷了城池，大军暂时在城中休息。由贺音将百里安送入到一处华丽的地方，屋中已经摆放好了装满热水的大木桶，旁边跪着一个婢女，显得瑟瑟发抖。
“娘娘，末将就在外面，娘娘洗好了就喊末将。”
百里安点头，门被关上了。百里安看着那个发抖的婢女站起来，抖着声音说道：“娘娘，奴婢服侍您沐浴。”
百里安看着她：“你叫什么？”
“奴婢叫小环。”
“多大了？”
“十七岁。”
“你不要怕，这里不会有人伤害你。”
小环称是，帮百里安写下铠甲，扶着她走入木桶中。
小环虽然是个丫鬟，但却长得十分标致。小手也雪白柔软，很会伺候人。她轻轻地给百里安擦拭身子，百里安随着百里安脸上手上的血融化洗净，小环也赞叹地说道：“娘娘，可真是个大美人儿。”
百里安微微笑，她现在双臂还有些不好使唤，所以她依旧依靠着木桶，柔声说道：“你以前是谁的婢女？”
“回娘娘的话，奴婢是方城刺史的婢女。”
“你家主人呢？”
“城破后，刺史一家都被杀了。下人们有的给放走了，有的杀的，像奴婢这样的婢女，有几个被带去伺候兵将，那个将军将奴婢拉过来说要伺候娘娘，伺候好了，就留奴婢在娘娘身边，不送给其他将领了。娘娘，奴婢一定会好好伺候娘娘，娘娘要打要骂怎么都行，奴婢一句怨言都不会有的。”
小环的话语中，显得紧张，也充满了恐惧，更是多了哀求。百里安知道，所谓的伺候其他将领，就是被当做玩物给糟蹋了，而且多半是活不了了。所以这个小环才渴望能留在百里安身边。
百里安想到了在北方大营中，那些可怜的女人，转过头看着眼前的小环。多么可爱水灵的小姑娘，倘若给送去那些大老粗男人的手中，还不知道要受怎样的罪。
“你想跟着我？”
“是，是，娘娘到哪里，奴婢就跟到哪里。娘娘，奴婢早就没有家人了，娘娘就是奴婢的天，奴婢一定会全心全意地伺候娘娘。”
“我们是杀了你原来的主子，你不恨我？”
小环垂下眼说道：“不是奴婢不忠心，奴婢在这里实在过得不好。刺史和他的儿子都……都强迫过奴婢，还常常将奴婢吊起来打……”
小环说完，站起来，就在百里安面前脱光了衣服。她的身上布满了新旧的鞭痕，在她娇弱的身子上，那样的触目惊心。
小环哭了，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说道：“娘娘，奴婢真得好怕。落在那些男人的手中，奴婢真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所以求娘娘可怜可怜奴婢，收留奴婢吧，就是当牛做马，奴婢也绝无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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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7 兄弟
这小小的身子原来承受了如此的痛苦。百里安看着她满身的伤痕，心中为她疼惜。她笑着说道：“快把衣服穿上吧，我也不用你当牛做马，只要你没有二心，我就会带着你。”
小环一听，又笑了起来，一边擦眼泪一边穿衣服一边还忙着表示衷心：“奴婢绝没有二心，以后奴婢就跟着娘娘了。生是娘娘的人，死是娘娘的鬼。”
百里安摇了摇头，这孩子，激动到胡说八道了。
因为小环，她的精神也好了一些。洗过澡，穿好衣服，小环将她的发丝重新梳好。百里安没穿铠甲，而是穿了件厚实的裙子，斗篷披在外面，遮挡了她的娇躯。小环打开门，由贺音就站在外面。
他还是战场上那一身模样，满脸的汗与血污，见百里安出来，一刻不耽误地问道：“娘娘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舒服？”
百里安微笑着说道：“没事了，现在倒有些饿了。”
由贺音舒了口气，而后板着脸说道：“以后，切莫再做这种事。”
百里安双眉一扬：“今日若没有我，那就是苦战。你不感激我，还要责怪我？”
“我当然感激你，只是你若有个闪失，我这条命都不够赔的。武妃娘娘，请您行行好，饶了末将吧，再这样下去，就是陛下不要末将的命，末将也得因为担心过度短命死的。”
百里安不以为然道：“我考虑一下吧。”
说完，她走出去，小环赶紧跟着，由贺音一脸无可奈何的跟上去。他是很欣赏这样的百里安，娇美的女人，打起仗来如此强悍。可身为雪国的大将军，他同时担心端木苍兰的反应。尤其这件事很快变得家喻户晓，这位本就具有传奇色彩的皇妃，又多了个话题。都说，武妃不愧是武妃。
不久，圣旨来了。由贺音哭丧着脸将圣旨拿给百里安看。端木苍兰已经警告他了，武妃再冲进敌营一次，就请大将军将她送回来。
“这也是针对我，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陛下说了客气话，一边情况下，陛下对谁说客气话，那个人也就活不久了。”
百里安掩口而笑。她的心情很好，因为随着圣旨一起而来的，还有青雨。
端木苍兰将百里安一个人扔到军营，当然会担心她的饮食起居。武华殿的奴才们更是放心不下主子，所以青雨就来了。
“娘娘，您别不当一回事呀。”
百里安笑够了说道：“好，我知道了。我想要做的事情还没做，也不想那么快回去。以后，我不会在那么做了。”
由贺音说了阿弥陀佛，说得百里安又是一阵大笑。
而后，百里安回去了帐篷，握着青雨的手坐在床榻上。小环端来了茶点，站在一边，偷偷地看着青雨。
青雨看她，她索性也大胆地看着她，露出微笑，很是可爱的样子。
“你是谁？”
“奴婢是娘娘的婢女，叫小环。”
“小环……长得到挺可爱的。”
小环赶忙说道：“多谢姐姐的夸奖，奴婢会一直跟着娘娘，娘娘说只要奴婢忠心，就会一直要奴婢的。”
青雨笑道：“机灵还是挺机灵的。”
百里安笑道：“服侍人也很好，由贺音给我找了个宝贝。”
小环红着脸，一个劲儿地谢谢夸奖。而后话题转移，百里安问向青雨：“孩子们可都好？”
青雨笑着说道：“都好。长公主听说奴婢要来，一个劲儿地央求陛下将她也送来，说要跟母妃并肩作战。陛下冲她发了火，她才打消了这个念头。奴婢临行前，她千叮咛万嘱咐地，叫奴婢别忘了告诉娘娘，她可是会天天为娘娘祈祷的。二殿下倒没说什么，就是要奴婢侍奉好娘娘，小脸板板的。小欢子说，二殿下时不时跑去御书房，问陛下娘娘的事，问长问短的，心里面可挂念娘娘了。三公主可以走了，奶娘抱着她在院子玩，她也会看向娘娘的睡房。好像在思念娘娘的。”
听到孩子们的事情，百里安总是听不够。笑着，好像痴傻的呆子。她也想他们，尤其是那个刚出生的，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子，只怕她回去的时候都认不出来了。
不，不会的。是她的孩子，就是变成了大姑娘，她也一定能认出来。
小环去打水给百里安洗身子，青雨便握着百里安的手问道：“听娘娘来到由贺音的军营，还真是担心了一把。那个由将军，没为难娘娘吧？”
百里安笑道：“你怕什么？他什么也不知道，何况我现在也是个厉害的人。他想要欺负我？先自求多福吧。”
而后，百里安看向帐篷门口：“而且，来到这里之后才发现，由贺音与在皇城完全不一样。武将果然要在战场上才能展现他的风姿。虽然偶然对我还是油嘴滑舌的，却也是严肃不少了。带兵打仗，一丝不苟。他不愧左大将军这个称谓。”
青雨叹口气说道：“就是再好，哪还有穆将军好？要是陛下调由将军去云国，留下穆将军在这里就好了。毕竟比起由将军，还是穆将军更了解娘娘，娘娘也会呆着更舒心。”
穆飞白，他的确很了解她。而她与他在一起，也的确很舒服。
——如果不想回去，那就一辈子不好回去好了——
他也想要得到她，却不似由贺音只想着那种事，更多的，是爱着她这个人。与他在一起，真得有一种跟秋玄在一起的感觉。
可他毕竟不是秋玄，他们都不是秋玄，秋玄，只有一个，而她，失去了。
傍晚，在营地中散步。巡逻的士兵见到她，不再是起初的偷窥，而是望着她，个个露出憨憨的笑容。百里安也对他们笑，不再是装出的高雅大方，而是纯粹与真诚。
一起并肩战斗过，一起血雨腥风过，就成了兄弟。虽然只有一次，可想必在这军营中的生活不再拘束了。
百里安走到栅栏边，趴在上面看着外面的林木。秋天转眼就来，夜里的风也显得凉飕飕的。
初兰，随时随地都可能出现。可她，还没有想到如何破解这刺痛自己的心结。
记忆，回忆，端木苍兰一定也有。可他又如何不被困扰？他能做到，她也一定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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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8 都是骗人的
一道清早，小环端着铜盆进来，放在一边便不说话了。青雨服侍百里安洗漱，而细心的百里安却看出了小环的表情有些怪。
她看向小环，温柔地问道：“怎么了？”
百里安这样一问，小环反而涨红了脸。青雨也好奇起来，假装训斥道：“主子问你的话，你没听到呀？！”
小环小手捏着衣角，尴尬地说道：“刚刚大将军看见我，问我……问我想不想男人……”
青雨耷拉了眼角，百里安则是哈哈笑。小环羞得只有不断拽着衣角。
百里安穿好铠甲，见小环还是红着脸，便柔声说道：“他说话，你不要当真。这个大将军与其他的将军不同，是个很不正经的男人。你只要不理他就好了。”
小环眨巴着眼睛，一脸的惊异：“大将军不正经？他，他多吓人呀。”
百里安挥了挥手说道：“时间长了，你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是。”
百里安叹口气，走出帐篷，就看到不远处由贺音跟几个大将说什么。
还记得初次见面，他当中调戏她，扬言一定要娶到她。若不是当时端木雅轩阻拦，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样的笑话。而后一直，他都是那种花花公子的形象，更是一有机会就想她示爱，想要一亲芳泽。所以她对他一直没有好感。
但现在想想，他其实从未强迫过她，她坚持不愿意，他也不会动粗。这一点，要比端木苍兰强太多了。那个端木苍兰，自己想要得到，根本就不管别人的反抗。
这次来军营，对他有了个新的认识。不过这种玩世不恭依旧存在，这男人，从小一定是被蜜罐泡大的，才会这样天不怕地不怕。
深秋，雪国军队已深入露国腹地，他们将面临露国一道关卡，闯过之后，大军将如洪水一边攻占露国。
军队编制整齐，朝着关卡前进。先锋探路，主队随后，由贺音保护着百里安走在队伍中间。
他们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