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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今天是金月国的金月节,相当于现代的春节。
到处都是灯,到处都是人。
无数彩灯在风中摇晃,如同天上繁多的星星洒满了这个帝都的角角落落。
彩灯下是如织的人潮。
在这一夜,几乎全金月城的百姓都已出动。
就连那居于高位的公卿人家也不禁女眷游冶。
那一晚整个城中的百姓几乎倾城而出,看灯兼看看灯人。
金月城的所有城门一律打开,不禁百姓出入,便于乡民入城。
如果女子已经嫁了人,这日一定要与夫婿一同观灯,同往同归,寓意夫妻恩爱,相守白头。
这一日,皇帝要登上高大的城楼,和百姓同乐。
风凌烟原本并不知道金云国有这样的节日。
她是被北宫皇后硬给拉来的。
说是让她散散心,出来看烟火,顺便与百姓同乐。
此刻,她便站在这高大的城门楼上,夹杂在一众宫廷女眷之中
金云国五国已经统一四国,只剩下一个土云国在风雨中飘摇。
五国统一是迟早的事儿。
金云国的百姓自然和乐。
喜洋洋的百姓只要吃的饱,穿的暖,又哪里在乎现在是谁做这个皇帝?
金云国的朱雀城楼上,点了无数盏彩色的纱灯。
整座楼台如同琼楼玉宇,烛影交错,金碧辉煌。
楼上垂着大红的帷幕,在风中飘飘摇摇,猎猎作响。
从来没有觉得这一切离她是如此遥…
城楼上仪仗成队,各宫的娘娘们都穿盛装在城楼上走动。
就连那些宫娥,侍女们也一个个喜气洋洋。
风凌烟身上裹着厚厚的披风,站在这一众繁华里。
只觉与这繁华格格不入。
风猎猎吹在脸上。刀子一样刺的生疼。
俯瞰着城下万家灯火,心头一阵阵恍惚。
市井街坊,高楼广厦,如棋盘般陈列于前。
远远望出去,如同一片星星的海洋。
蓦然,城下一片欢呼起来。
原来帘幕揭开,金萱帝,北宫皇后终于出场。
楼上楼下山呼雷动,纷纷欢呼着‘万岁,万岁!’
欢呼雷动,如同浪潮。
风凌烟半扶着栏杆,淡淡地瞧着,从来没有觉得这一切离她是如此遥远……
金萱帝挥了挥手,四周慢慢安静下来。
金萱帝讲了一些冠冕堂皇的官话。
风凌烟心不在焉地听着,只觉得好笑。
看来这古代现代当官的全是一个样,喜欢在人前作秀……
说到最后,金萱帝忽然话锋一转,大声宣布了一个举国振奋的消息。
这个消息的中心内容便是,自今日起,正式立八王爷——寂月梵香为太子,下一任储君!
在金云国百姓心中,寂月梵香就是一则不朽的传奇,神仙一般的人物。
这个消息虽然早在百姓的意料之中。
但一旦正式宣布,还是引发了一轮疯狂的骚动。
欢呼之声惊天动地,海潮一般翻滚。
金萱帝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挥了挥手。
身后的帘幕再一次呼啦啦拉开。
有两个人并肩走了过来。
风凌烟也终于又一次看到了宫湮陌,不,是寂月梵香。
他今天不同往常,穿了一身太子的朝服。
一袭银色的锦袍,袖口以几朵祥云点缀。
黑发用金冠束起,腰间束着玉带。
从侧面看,他的轮廓依旧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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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不知道,原来心也可以这么疼的
入鬓的眉眼,狭长的双眸,挺拔的鼻梁,薄薄的粉红唇瓣。
天然一股华贵而优雅的气质。
完美的如同神邸。
他的身侧是一身盛装的北宫静儿。
看上去宛如一对璧人。
在他们身后,是华丽的翠盖。
风吹动九曲华盖上的流苏,亦吹动了他们的袍袖……
所有的人都跪了下去,不知是谁起了头。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的呼声’。
如滚雷般在天地间滚动。
风凌烟死死地抓住身后的栏杆,指尖都握成了惨白色都不自觉。
满天的云压得极低。
月亮星星都瞧不见,只有风割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从来不知道,原来心也可以这么疼的。
他和另外一个女人站起一起接受万民的祝贺……
似乎整个胸口都抽搐起来……
她伸出一只手,如同禁受不住似的握住了胸口
梵香,你让我相信你——是啊,我也相信你。一直在相信你……
可是,可是为什么一定要我看到这个?
我真的好想,好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啊……
胸口处疼的发紧,腿脚一阵阵发软。
四面都是人,四面都是灯。
所有的灯都亮的刺目。
她下意识地抓着襟口皮裘的带子,只觉全身一阵一阵发冷。
寂月梵香的目光似乎朝她这边看来。
微微一顿,眸中闪过的神色谁也看不懂。
他一脚不知踏中了什么,忽然踉跄了一下。
“梵香哥哥。”
北宫静儿忙扶住了他一条手臂。
寂月梵香刚刚的失态也仅仅是一瞬。
他淡淡一笑,拍了拍北宫静儿的肩膀:“放心,本王没事。这里又该修一下了。”
北宫静儿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他的脚下。
那里有一个小坑,刚刚寂月梵香一只脚正踏进小坑之中。
“梵香哥哥,你的脚不要紧吧?”
北宫静儿还不放心。
同去同归
“没事!你以为我是纸糊的啊?”
寂月梵香清冷的声音里隐隐有一丝不耐。
北宫静儿扁了扁小嘴。
梵香哥哥好久没这么疾言厉色的了……
寂月梵香似意识到了什么,微微叹了口气:“静儿,在这么多的臣民面前,你想让我丢脸么?”
一句话点醒了北宫静儿。
自己,自己也的确莽撞了些……
她刚刚那一问简直就是在拆寂月梵香的台!
“梵香哥哥,对不住。”
北宫静儿声音低的如同蚊蝇。
寂月梵香看了她一眼,微微舒了一口气:“没事。”
“梵香,静儿,你们过来。”
北宫皇后柔声开口。
又看了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的风凌烟一眼:“兔儿,你也过来。”
北宫静儿眼眸中闪过疑惑。
不悦地看着北宫皇后,不明白为何让他们三个站在一起。
“梵香,静儿是你未来的皇后,兔儿是你的爱妃,今天金月节,你带她们两个出去逛逛吧。同去同归,博个好彩头。”
北宫皇后一脸的宽厚大度。
“我不去!”
风凌烟开口。声音清清冷冷的:“就让他们夫妻两个同去同归吧……”
北宫静儿眼珠一转,上前揽住风凌烟的一条手臂:“兔儿,你和我们一起去玩吧。我们去放烟火,我和梵香哥哥昨夜就放过一次了。很好看的。你也来瞧瞧。”
风凌烟费了好大劲,才忍住没把她甩出去。只将她推了一把:“滚开,放手!”
她的力气实在是不小,推的北宫静儿一个趔趄。
寂月梵香顺手抱着她。
“梵香哥哥……”
北宫静儿的眼泪立即掉了下来。
“阿烟,你到底在别扭什么?!大节日的,别扫了父皇母后的兴,走!”
不由分说,一手拉一个,转身就向下走。
“寂月梵香,你放开我!”
风凌烟立定脚步,一字一句地说。
我们好聚好散罢!
她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她怀有八个多月的身孕,寂月梵香也不敢强拉她。
眉毛一挑,似有不耐:“阿烟,你到底想干什么?”
风凌烟微微闭了闭眼睛,淡淡地道:“我受够了!寂月梵香,我们好聚好散罢!你放我走!”
寂月梵香的手指微微在袖中握紧。
她是认真的?还是?
“你胡闹什么?放心,我终究不会负了你……”
“算了,我累了。真的好累。我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能和相爱的人安安稳稳的生活。寂月梵香,这些……你都给不起。你注定属于你的臣民,既然这样,你就和静儿小姐白头偕老罢。道不同不相为谋,两个人的世界,三个人………太挤了些。就让我退出吧!”
她是真的累了。
明知道……
可是,她还是很难过,很憋气。
现在的她只想做个鸵鸟,躲到一个谁也看不到的角落,去慢慢舔自己的伤口……
寂月梵香站在那里,一双眸子瞬也不瞬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她是认真的!
她的眸子里一片绝望死寂,脸色苍白的像个鬼。
她的整个手掌冰冷潮湿,俏脸上是他熟识的决然。
就像……就像在火云国城墙之上,她要和他划清界限的模样!
“休想!”寂月梵香缓缓出声吐出两个字。
北宫皇后,金萱帝目光都朝这边看来。
寂月梵香接着道:“你肚中还怀有我寂月家的骨肉,本王决不让自己的亲生骨肉流落在外!”
他说的理由合情合理,北宫皇后悄悄吐了一口气。
……………………………………………………
今天到此。
打他一记耳光
他说的理由合情合理,北宫皇后悄悄吐了一口气。
她眼眸一转,站起来打圆场:“好了,好了,是哀家疏忽了。
兔儿毕竟有了这么大月份的身孕,行动不便,在人群中挤坏了反而不好了。
这样罢。梵香,你带静儿去祈福,也为兔儿求个福禄荷包来。”、
又看了风凌烟一眼:“兔儿,你不舒服就先回去歇着罢。”
风凌烟扭头便走。
她怕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吐血……
她走的又快又急。
下城墙的台阶颇陡,她挺着个大肚子,却是三步并作两步,几乎是蹦跳着下的。
旁边的侍卫看得都捏了一把冷汗。
唯恐她会直接滚下去。
她是太子的女人,也没人敢去扶……
耳旁风声一响,风凌烟的一只手被紧紧握住。
“放开!”
风凌烟脸色苍白,向回猛扯自己的手。
她不想让他碰。
一想到这只手曾经亲亲热热地挽着另一个女人的手她就感到分外闹心。
他的手比她的还要冰冷。
却根本容不得她挣扎。
强行将她抱起,飞身一纵,直接跳了下去。
终于落在实地上,宫湮陌将她放下。
俊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
冷冷嘱咐随后跟下来的两个侍女:“带她回去!让她摔一个跟头,你们俩个便也就别想活命了!”
两个侍女吓得脸色一变,忙忙答应一声,一左一右扶住了风凌烟。
“梵香哥哥。”
北宫静儿也追了下来,俏脸上有一些慌张。
伸出手,悄悄抱住了宫湮陌的手臂:“梵香哥哥,你,你生气了?”
从今天起,你我恩断义绝
宫湮陌冷冷地道:“她好歹是本王的偏妃,如果在台阶上摔下去岂不是成心给本王难堪?太不懂事了!
宫湮陌似乎余怒未息,声音也没有刻意压小。
原来——
他只是怕丢人……
不是对她还有怜惜之心……
北宫静儿总算是放下心来。
她尚没有说什么。
风凌烟忽然一步一步走上前来。
不同于刚才,她这一次走的很稳。
唇角甚至还挂着一抹微笑。
尽管——
这微笑让北宫静儿心中直冒冷气。
“啪!”
宫湮陌脸上挨了她清脆玲珑的一记耳光!
“宫湮陌,寂月梵香,我是瞎了眼才会爱上你!从今天起,你我恩断义绝!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我再也不会爱上你!我要彻底忘了你!”
转身快步便行!
宫湮陌像是被她打懵了。
竟然没有躲闪,一时愣在那里。
袖中的双手禁不住抖颤。
如同她辨不清他的真假,他也有些辨不出她的真假了……
北宫静儿气得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