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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点头道:“贾伯伯想得很妥当,就这么办,对了,我记得贾伯伯昨天进城采买了一车猪肉鲜鱼,还没分下去,如今既遇上这事,不如先拿出来应急,以后再采买东西分给庄子上的人。”
黛玉在北府时经管事指点,知道驭下之道,应该恩威并施,才能赢得底下人的忠心。
念在庄子众人辛苦了一年的份上,入冬之后,黛玉常让贾喜带人进城采买东西,虽然花了不少钱,但黛玉却认为很值得。
贾喜听了她这番话,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踌躇道:“奴才买的那些东西,虽然不贵重,却也花了三十多两的银子呢。周家庄那些人,能吃上饭必定就心满意足,何必……”
黛玉打断他的话,摆手道:“既是真心做善事,这些蝇头小利,却是不必在乎的。贾伯伯,时间紧急,你还是照我说的话,快些去打点吧。”
贾喜对黛玉素来恭敬,听到黛玉执意要将肉鱼拿出来,虽然心中仍旧有些不舍,但他向来唯命是从,他便没有再劝,只恭声道:“既如此,姑娘且到奴才院中稍坐,奴才这就下去打点。”言罢,便行了一礼,起身去了。
黛玉这才进了院,先见了陈氏,让陈氏将四合院中的厨房用起来,也让人回自己的院子跟黄嬷嬷说了,命大家一起动手置办饭菜,免得外面忙不过来,周家庄的人会挨饿。
陈氏忙按照黛玉的嘱咐行事,将家里的粳米、精米全找出来,一并洗了,蒸了分量很足的大锅饭,又用猪油炒了一大锅腌菜,炖了一大锅骨头汤。
黛玉近日来时常下厨,也带着雪雁在里面帮忙,大家一起动手,忙活了半日,总算做出了大量的饭菜。
陈氏担心黛玉累着,忙道:“既然饭菜已经备好,奴婢带人送出去就是,至于姑娘,还是去小女房内歇息吧。”
黛玉颔首应了,带着雪雁进了春纤的房间,此时春纤已经大好,正躺在床上发愣,见她们进来自是喜笑颜开。
主仆三人寒暄了一阵,陈氏进来回话道:“姑娘放心,奴婢的丈夫已经将周家庄那些人客客气气请进来了,除了奴婢这边之外,大厨房那边也做好饭菜了,足够周家庄三四百人吃个半饱。”
黛玉听了忙道:“辛苦婶子了,还请婶子再到厨房操劳一番,好歹让那些人吃饱饭。”
陈氏点头道:“姑娘善心,奴婢的丈夫是尽知的,已经让大厨房的人继续做饭了,至于奴婢这边,厨房的火也没停,奴婢担心姑娘挂心,这才先来说一声。”
黛玉略略宽心,婉声道:“贾伯伯办事,我是放心的,婶子还是去忙吧,我与春纤聊聊天,倒是很自在。”
陈氏应了下来,忙行礼出去了。
时间容易过,很快就到了午时,雪雁正要劝黛玉回去用饭时,贾喜亲自来回话,隔着帘子道:“姑娘,外面的事情奴才都安排妥当了,进来的人都吃好了,正聚在平时议事的院子歇息,周家庄的地保一定要跟奴才过来,说是要叩谢姑娘的恩德。”
他话音刚落,便有人恭敬地道:“小人周信,乃周家庄的地保,姑娘于小人全庄有大恩,小人无以为报,只能在此叩谢。”
黛玉忙用帕子掩面,走了出来,果然见有个男子直挺挺跪在雪地里,只有二十多岁年纪,虽然穿的是旧衣,但浑身上下,却是不见丝毫卑微轻贱,让人顿生好感。
黛玉心中一惊,忙道:“只是一顿饭罢了,周大哥这样,倒叫我当不起。”顿了一顿,又向贾喜道:“贾伯伯,你快将周大哥扶起来吧。”
贾喜忙应了下来,伸手去拉周信,周信却不肯起身,执意叩拜了三下,方才站起身来。
他一直是低着头的,此刻抬首,方才看清黛玉的身姿,虽然黛玉面上罩了帕子,但其人身形窈窕,气质脱俗,却是让人为之眼前一亮。
周信几疑自己见到了仙子,呆呆道:“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特别又善心的女子?难不成竟是观世音菩萨特地下了凡尘,来扶持我们这些走投无路的人?”喃喃了几句,终于意识到自己失礼了,忙感激涕零地道:“奔波了两天,除了姑娘这里之外,竟没人肯伸手帮忙,多亏姑娘救我周家庄于水火,不然,小人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黛玉看着满脸感激的周信,声音温和大方,仿佛脉脉温水,能融化冬日的冰寒:“周大哥不必客气,平头百姓自家的粮食不多,纵然有心,也是无力的。我这庄子里,粮食是有的,让你们吃餐饭不成问题。”顿了一顿,又道:“天灾人祸,朝廷必定有安抚之策,周大哥且放宽心吧。”
周信闻言,依旧一脸愁色,叹息道:“姑娘不但救了周家庄,还如此好言安慰,小人感激不尽,朝廷是否会有善策,小人并不知晓,眼前的难关,却是难以度过去。”说到这里,却是抬起头来,露出欲言又止的模样。
黛玉心思灵敏,一眼看出他有话想说,款款道:“周大哥不必客气,有话直言即可。”
周信听了,默了一小会,方轩眉道:“在姑娘这真正心善的女子面前,小人就不客套了,小人是想求姑娘一个恩典。”他说到这里,叹息了一声,呐呐道:“周家庄那边,雪下得不停,又有雪崩,近来是住不成了。小人想求姑娘一个恩典,将周家庄的人暂时留在庄子住几天,候朝廷下了安抚之策,小人自会带众人离开。”
他说出这番话,众人都有些出乎意料。露出讶然的神色,连黛玉也有些被惊住了。
周信见了黛玉的神色,不由有些黯然,却依旧不肯死心,继续央求道:“小人知道,自己这话是强人所难了,若不是走投无路,又念在姑娘是真正善心人的份上,才出言相求。罢了,姑娘若是觉得为难,就当刚才那番话小人没说过。”言罢,向黛玉打了一躬,深深叹息。
黛玉忙道:“周大哥放心,我并不是不肯帮忙,刚才只是有些惊讶,来不及反应罢了。”顿了一顿,脸上的神色越发和婉,温婉道:“周大哥方才的话,我已经考虑过了,我这庄子虽然粮食尽有,但院舍却不算多,这样吧,周大哥若是信得过我,就让女眷和小孩都留下来,至于男丁,另寻地方如何?”
周信闻言不由松了一口气,忙不迭行礼道:“姑娘这样善心的人,我若是信不过,还能相信谁?”顿了一顿,声音中悲喜交加,微叹道:“姑娘肯收留女眷和孩子,小人实在感激不尽,剩余的人,就由小人安顿吧。小人记得,这附近有几座破庙,应该够住人了。”
黛玉眉心深蹙,声音中俱是悲悯之意:“这样冷的天,如何能去破庙容身?周大哥先别急,等我考虑一番,一定给你想一个法子。”说着,便立在原地沉吟了一小会,终于想出一个主意,便道:“周大哥带的人不少,若是住客栈,不但开支大,也不太方便。我记得,迦叶寺房舍甚多,到佛门之地借住,必定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如周大哥将男丁都带过去,跟那里的人说几句好话,好歹将难关应付过去再说。”
周信听了这番话,不由眼前一亮,越发感念黛玉的善心,几乎要感激涕零。
贾喜却苦着脸,摇头道:“姑娘不知,迦叶寺的方丈是个落第的举人,为人最是迂腐,只喜欢读书人,遇上读书人去借宿,必定以礼相待,安排在好房间里,若是寻常人去,虽然不会拒之门外,住的地方却是极破旧的,至于吃食什么的,就更差了。”
黛玉闻言诧异道:“有这样的事?我竟从未听闻过。”略想了一想,抬头看着周信,摆手道:“罢了,这事情也不难,我让人准备一车粮食,给你们带着,再给迦叶寺捐一百两银子的香油钱,那边自然就肯了。”
周信闻言,连忙打躬道:“姑娘想得如此妥当,小人只能在此多谢了,待日后有机会,一定报答姑娘的大恩。”
黛玉抿唇,笑容温洽如春风拂面:“算不得什么大恩,不过是尽力而为罢了。”转首看着贾喜,嘱咐道:“我的话贾伯伯也听见了,还劳烦贾伯伯打点一番,将周家庄的人都安顿了吧。”
贾喜听了这番话,虽然心中仍旧有些舍不得东西,但黛玉有命,他只能收敛了情绪,应道:“姑娘放心,奴才一定会照姑娘的意思,将事情办好。”
黛玉微笑点头,道:“此间事情已了,我先回去了,待事情办妥,还请贾伯伯过去回话。”
贾喜忙应了,黛玉便带上雪雁,在周信感激的目光下,缓缓步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住处,黛玉便拿出四百两银子,让小丫鬟秋儿送给贾喜,用来安顿周家庄众人,又让黄嬷嬷到大厨房帮忙,至于自己这边,则由雪雁煮些稀饭就罢了。
待到了傍晚时分,贾喜进来隔着帘子回话道:“我按照姑娘的意思,陪着周家庄的男丁去了迦叶寺,给了香油钱,也带了粮食,那边果然应了,肯将他们安置住进闲置的院子。虽然拥挤些,但好歹有容身之所,众人都是感激的,一直说让我带话,多谢姑娘恩德。”
黛玉听了,沉吟了一会儿,皱眉道:“这样冷的天,贾伯伯该给他们置办些御寒之物才是。”
贾喜忙道:“姑娘放心,这点奴才也虑到了,周家庄的人出来时,都是带了衣服和棉被的,奴才见其中一些人的东西有些寒酸,担心会冻着,吩咐人进城置办了两百张棉被,又拉了一车炭过去,必定是没问题的。”顿了一顿,方接着道:“因为天冷,这些东西都不便宜,竟花了一百多两银子呢。”
黛玉听了,不由大是安心,至于花了多少银子,却不在她思量之列。
并非因为她手头上有几万两银子,而是因为她觉得,做善事,帮帮人,是好事,至于开支,不必太在乎。
黛玉便笑了一下,又问起留在庄子里女眷的境况,贾喜一一回了,住处、吃食色色都打点妥当,因有人在雪崩时受伤,还请了大夫过来照应。
黛玉听得连连点头,真心称赞道:“贾伯伯办事,总是让人放心的,有贾伯伯在,能让我省不少心。”
贾喜闻言,连忙谦逊道:“我做的都是些小事罢了,姑娘实在过奖了。”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方接口道:“奴才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几句话说得吞吞吐吐,显然是挣扎了一番,才说出来的。
黛玉摆摆手,温婉道:“我视贾伯伯是自己人,贾伯伯有话但说无妨。”
贾喜默了一会儿,方低声道:“奴才是想逾矩提醒姑娘,之前姑娘收留陈福父女,又给陈福五百两银子当本钱,这事情已经让奴才万分吃惊了,如今姑娘又收留周家庄的人,为了那些无亲无故的平民,又搭进去不少银钱。姑娘在这些人身上花心思,什么回报都没有,未免太亏了。姑娘的善心,奴才很是佩服,但姑娘毕竟是个弱质女流,行善的事情,自有他人担当,姑娘何必往自己身上揽?”
他说到这里,似乎很不安心,呐呐道:“奴才这些话实在冒失,但奴才真心视姑娘为主子,逾越什么的,一时却是顾不上的。奴才话说得不中听,但心是好的,还望姑娘念在奴才一片忠心的份上,不要怪罪奴才。”
黛玉忙道:“贾伯伯何出此言?贾伯伯的忠心,我是很清楚的,你有话直说,我也是欣赏的,岂会怪罪?”她说着略敛了神色,郑重了语气道:“至于我今日如此行事的原因,只是因为之前我经受过求助无门的境况,很明白周家庄那些人的心情。花一点银子,能让几百人过安生日子,我觉得很值得。今后若是遇上这样的事情,我还是会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