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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津也是颇为担心周颜,只是想到在临出发前,当周颜告诉他自己的计划并告诉他相信他时,他就决定相信这个在战场上能力挽狂澜的人;“广玉,大将军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有胆识的大人物,他敢这么帮我们,自然也会有脱身之法;更何况,楚襄王爱子如命朝堂皆知,皇上就算是想要让大将军履行那三百板子的承诺,也要顾全楚襄王的面子!”
“也对,皇叔一直一来就很疼爱阿颜哥的。”广玉靠在李津的怀里,柔声道:“李津,只有要你们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害怕;不管是你也好,阿颜哥也好,甚至是连花容月也好,只要想到你们,我就充满了勇气,再也不恐惧了。”
李津知道她这段时间饱受煎熬,心疼的吻着她的发顶:“对!我们什么也不害怕!”
……
周颜一直骑着马在前头打头阵,以前在战场上,不管是大仗小仗,她永远都是站在第一个;在还未出名之前,很多军营里的人以为她不过是个热血的小子,急于建功立业;但是在她表露身份是楚襄王的三公子时,又得到了天子的加封成为将军后,军营中很多人都劝她最好能站在军队的中央或者是在城楼上观战就好;毕竟身为主帅,只要站在战场上就能鼓舞士气,完全没必要身先士卒,将那些单挑单扛的事儿交给先锋官去做便好。
可是周颜就是个遇事不怕的混家伙,战场上刀起箭落都是极为狠厉,根本就瞧不起那些站在战场上没多大点本事却充大胖子的家伙;所以每每打仗,不管是有多凶恶难测,她总是冲在第一个;血光杀戮的战场上,她身着金色的虎头甲胄,黑色的长麾如黑压压的黑云重重的压在西蛮武士的头顶上,只能她一声怒喝,身后万千将士相迎冲锋,各个骁勇善战、无坚不摧。
她在战场上,是胜利的标识,只要是她出现的战局,不打的西蛮小儿提着裤裆喊娘那都不算一场胜仗;赤羽皇子身下一共有十八名悍将,每个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猛主子,可是这些人遇到周颜这个疯子,不是掉头就跑便是人头落地;以至于以后,当西蛮军队听说大周又是周颜打头阵的时候,那些昔日在战场上逞凶耍狠的人物都哆嗦着不敢前进,恨不得亮出白旗先求饶再说。
在西蛮部族中,将西北军分成了三个级别;周颜手底下的亲卫兵是禽兽,周颜身边的左右副官是野兽,而周颜本人,则是魔兽,而且还是魔兽中的最高级别;所以,当他们遇见禽兽的时候还能硬着脖子拼一拼,遇到野兽的时候打不过还能跑,可是当有一天遇见了魔兽,别跑了,不管是装死还是被杀死,只有死路一条。
现如今一行人行至到老虎关,老虎关处于山峡之间,两端都是鲮鲤的石头山和还算平坦的石子路,过了这个关口在往西北方向行走五十里左右,传过后峡便是曾经他们经常踏足的地方。
随着冬季的天天过去,晚冬暖春,大周帝京那边已经有了冰雪消融的迹象,而在这黄沙满布之地,虽然不比京都来的温暖和煦,可这数日走下来却也是艳阳高照、大有冰雪龟裂之象。
周颜走在最前头,看着这地势颇为险要的老虎关,一路以来一直平静的眼波中终于腾起了警惕之色,回头就朝着跟在身后与其他人嘻哈说笑的季海交代:“小心护着,老虎关一直以来都是兵家之地,高坡险陡的山峰再配上这狭长拥挤的要道,是最适合敌人伏击的最佳之地;要守在公主凤撵附近的弟兄们都警惕些,别让头顶滑落的石块砸下来惊着公主。”
季海看周颜一脸肃穆,也不敢像以前那样油腔滑调;忙应了一声后,就指挥其他侍卫和亲卫兵各个严禁以待;在西北战场上训练有素的亲卫兵身着铠甲手扶宽刀,从队尾呈寓意的姿态冲上前,将这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尽数护在最安全的里侧;然后一行人缓步慢行在这山石陡峭的要道,不紧不慢的跟着。
可就在一道人走到老虎关的中间,一道道明亮的阳光从头顶上的山峰中倾泻而下之际;周颜抬手遮光,眼角处,却猛然瞥见一处银质的亮光,紧跟着,一支长剑,夹杂着破空狠烈之势,朝着她直直的射过来!
事情发生的太快,几乎要人反应不过来,周颜骇然睁大眼目,粗粝的大手当空一舞,竟是牢牢地抓住微自震颤的箭羽,脱口而出,大喝一声:“有敌来袭!戒备!”
一声涛喝,如战鼓擂动;顿时让守护在大队两侧的亲卫兵唰唰唰的从腰间抽出宽刀,银亮锋利的刀刃,散发着嗜血骇然的光芒;一张张年轻刚毅的脸颊上,瞬时收起刚才的嬉笑散漫之意,肃杀之气铺天盖地而来!
季海骑着快马赶上前,看见周颜手中抓着的长箭,大骇道:“老大,淬了毒!”
周颜低头一看,可不就是见那铁尖的箭头处,黑黝黝的一圈油渍一样的东西散发着阴毒的光泽:“没事,你快与赵括护着公主的凤撵!”
赵括知道老大这是要独自一人扛在前面,心里颇为担心,刚还在犹豫的时候;身前,周颜就又传来一声怒喝:“这是军令!”
对于一个铁骨铮铮的军人来说,军令堪比生命一样,就算是心里不太愿意可也必须服从。
季海看着周颜的背影:“老大,你要小心!”
说完,他就打马回头,朝着已经将公主的凤撵围得水泄不通的亲卫兵奔去。
早在周颜一声怒喝提醒的时候,跟随在大队后面的送亲队伍除了训练有素的西北军和从宫中一道出来的大内侍卫面带警惕之外,那些随性的宫女太监已然慌了阵脚,抬着假装的太监啪啪啪的扔掉手里的东西,顾不得其他,只能抱着头瑟缩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而宫女们更是吓得尖声尖叫,乱成一团。
周颜听着身后乱糟糟的声音,心下火大;一把掰断手边的长箭扔在地上,对着带着回音的山壁,怒喝一声:“都给老子出来!”
那一声涛喝之声,如闪电劈里一般,狠狠地霹炸在山壁之上,然后带着回音,一阵阵的传响了很久。
而就在语音回震之时,就看山石上,瞬时出现数排衣着整齐的黑衣人,各个如从地狱中钻出来的鬼魅一样,来的悄无声息!
身下的踏雪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地逼近,长嘶着扬起马头,前蹄瞭月一样高高迈起,将周颜高大颀长的身躯也跟着带起来;一人一马,如弯弓利刃,气势勃发。
黑衣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山道中的队伍,就听一声令下,从山顶瞬时滚落无视石块;硕大的石块顺着山体的斜体滑坡倾斜而下,雷雷之声让整个队伍开始陷入慌乱和惊恐之中;亮出刀子的亲卫兵没想到他们会用石头来攻,在一怔之际,没反应过来的立刻被飞下来的石块砸破了脑浆,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而反应过来的,皆是自保躲避,哪里还顾得上照顾凤撵里的公主和附近仓皇而逃、尖叫声不止的其他人。
季海和赵括身下的坐骑显然也是受了惊吓,慌不择路的开始逃窜;声声马嘶声在山道中不断地传来,听着都让人心惊到发憷。
季海记住周颜的交代,要誓死保护在公主的凤撵附近;干脆舍弃爱骑从马背上跃下来,飞快站在凤撵附近,看着莹透而来的飞石,二话不说就劈刀砍下,硬是将那坚硬的石块都击得粉碎。
赵括也舍下爱马,守在凤撵的另一侧;抽刀击石,硬是将迎面而来的石块击的碎如齑粉。
周颜看着身后乱成一锅粥的手下和众人,怒喝一声,也抽刀而起;脚尖猛地窜着一股劲儿,踩在踏雪的脊背上,竟顺势而上,在空中几个飞快的起跳之后,居然跃起几十丈之高,在顺着飞下来的石块,直直的飞到山石顶上,看准一个还在往下投石块的黑衣人,宽刀在空气中凌烈的一挥,就看一道白光朝着黑衣人的脖颈处狠狠地一滑,高举着十块的黑衣人身体一僵,接着,双腿跪地之际,一股鲜血从他的脖颈处迸射而出,而高举的石块也无力的从他的手臂间坠落,闷声砸在他的心口,骨头碎裂,鲜血奔流。
黑衣人没想到周颜的武功如此了得,居然能从山下几个轻盈的起跳后跃上山头,干脆抽出弯刀,朝着她就厮杀过去。
周颜在山顶上以一人之力和这帮人狠斗起来,而山下的亲卫兵在经过了一阵慌乱之后,也都各自稳住阵脚,与不再往下投石反倒是举刀而下的黑衣人缠斗起来。
季海看周围的弟兄们都开始加入战局,叫了一声赵括,道:“你上去帮老大,下面有我守着!”
赵括虽然知道周颜英勇,可是毕竟敌人有备而来,而且老大重伤刚愈,纵然有以前的那种本事,可战斗力恐怕还未完全恢复,听了季海的话后,二话不说,嘴里咬着刀背,手脚并用的往上爬去。
季海看凤撵附近再无他人,从宫里一道跟出来的宫女和太监们早就逃之夭夭,有些没来得及逃跑的便早就成了刀石下的亡魂,灵机一动,跃上凤撵,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别,扯开凤撵前的帘子,就看向里面。
就见凤撵中,广玉公主在听见外面的厮杀声时早就吓得面色发白,此刻正缩在李津的怀里瑟瑟发抖,俨然一副受惊了的小鹌鹑模样。
李津突然见季海探头而入,忙开口问:“发生什么事了?”
季海来不得解释,只是草草几句:“中埋伏了,你们现在趁着乱子,赶快走!”说着,季海就探身进了凤撵,扯过一旁的红色凤纹长麾铺展在地上,然后看着凤撵中反带是值钱的东西都往上面放,还从一旁的小抽屉里拿出不少的糕点和食物放在长麾上,然后在李津和广玉公主睁大的眼瞳下,将长麾打包成了一个小包裹,塞进李津的怀里,抓着他们就往凤撵下拽,一边拽着一边还忙不迭的解释:
“老大早就跟我们交代过,说在路上配合他将你们悄悄送走;眼下,这不正是个机会吗?你们赶快走,先找一处地方躲起来,然后待风平浪静的时候再去老大的封地蕲州,那里有老大的府邸和别院,都是由可以相信的人看守着;从此宫里少一个大内侍卫总管和公主,可在蕲州却会多一对神仙眷侣,好好过日子!”
说到这里,季海就转过头看着被他的安排吓得目瞪口呆的两个人,眨眨眼说:“你们可一定要好好地过活,这样才不枉费我们费这么大得劲儿从中保你们呐!”
季海一手搂着广玉公主,一手抱着怀里的包裹;看着季海爽朗真挚的眼神,抿了抿唇,重重的点着头;看了一眼在混乱的周围,道:“季海兄弟,你要保重!”
季海拍了下李津,看了眼眼镜有些发红似乎蓄了泪的公主,也跟着点了点头;然后拿着宽刀,就在快活的一声大叫声中,活蹦乱跳的加入了战局。
对于季海来说,还是拿刀子砍人来得痛快,让李津和小公主就这样逃命去吧!
李津护着怀里的公主,抓了一匹混乱中四处逃窜的马儿扶着广玉公主坐上去,然后自己也反而而上,在回头看了一眼血光四起的战局时,一咬牙,抖动了一下马缰,就揽紧了怀里的人儿,朝着希望一步一步的飞奔而去。
……
这头,周颜一个人撑着在山头上与大批黑衣人火拼,正如季海和赵括所担心的那样,她重伤刚刚愈合,身体还没有恢复成原先的那模样;再加上这帮黑衣人与她当初在浣花楼中遇到的第一拨黑衣人似乎是同一处来头,刀法狠厉、训练有素,团团将她围住,用的都是杀招。
几番论战下来,周颜就觉得肩膀处的伤口隐隐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