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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忘了我们小时候是见过面的,甚至还忘了我们其实在一起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将你记得牢牢的,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把你忘记,可你一转眼就忘了我,我这辈子真的是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狼心狗肺的女人;小的时候你跟着师傅,我也跟着师傅,你仗着自己那时候个子比我高,常常欺负我;师傅叫你去砍柴做饭,你就拉着我一起,表面上是做个师傅看,其实你是拉着我给你做苦力,跟你生活的一年多,我为你捡柴、砍柴,还给你洗过衣服,大冷的天你说想吃野兔子肉,我就跑到雪积堆满的荒原上给你抓兔子,我冻了一整天,守了一整天,好不容易用夹子夹了一只兔子回来,可你想也没想,直接当着我的面把兔子也放了,还说那是一只正在哺乳的母兔子,吃了母兔子它们的孩子就要被饿死冻死;当时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吗?我真的很想揍你一顿;你只知道那只母兔子可怜,你可有可怜可怜我?为了给你逮兔子我冻得手都肿了,也正是因为那时候冻得太惨,直到现在一到冬天只要我不注意,手上的冻疮就会发作,痛痒难忍,夜里都喊着你的名字恨不得把你那副天真傻缺的模样扯碎了!”
“你一直都很喜欢戏弄着我玩,师傅夸我乖巧听话,你就嫉妒的厉害,一心想要将我骗走丢掉;所以常常带着我玩各种各样古怪的游戏,所以每次你都把我带到好远的地方丢开,然后又独自一个人摸着路回家,我那时候还以为你在跟我玩,就一个人在陌生地方等着你,哪里也不敢去;有一次我等了你足足两天,事后还是师傅拽着你耳朵逼得你不得不带着路将我找回来;你从来都是这样,不喜欢我,巴不得我丢掉,玩躲迷藏也骗我,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曾经住过一个村落,那个村子一到春暖花开的季节,满地都开满了黄橙橙的油菜花,村里的小孩儿很喜欢跟你玩,你就带着我一起和他们躲迷藏,可是你每次都使坏,每次都将他们找出来后都往往忘了找我出来,害得我一个人总是到了深夜还躲在油菜地里等着你来找我,其实那个时候你早捂着被子睡大头觉了!”
“阿颜,你一直都是这样鬼灵精怪,带着我去河里抓螃蟹,故意扒了我的裤子把螃蟹的钳子夹在我那儿,疼的我上蹿下跳,事后好几天都不敢穿裤子;师傅打你,你还有理的不行,说那东西你都没长我也甭想要有;你到七八岁的时候还尿床,师傅罚你,你还怪到我头上说是我是尿的;咱俩一起去老农的地里偷西瓜吃,你吃的太多拉了好几天的肚子,师傅心疼你给你买了糖葫芦,给我买了梨糖膏,你吃了糖葫芦还来抢我的梨糖膏,我打不过你只能瞪着眼睛哭,你指着我的模样说我像小媳妇,还说将来我这个小媳妇要是没人要,你就娶了我!从那以后,你就天天叫我小媳妇,师傅打你要你改口,你这个倔犊子死咬着牙就是不改口,还说我长得像个娘们,唇红齿白、个子也没你高,不当你媳妇全天下人就没人要我。”
“我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宫里,前呼后拥、富贵荣华,永远都是别人顺着我,可自从遇见你咱俩就颠倒了个;其实,我真的很感谢国师要师傅带走了我和你生活在一起,虽然过着奔波流离的日子,也成天吃着寡淡并不美味的饭菜,但是只要和你在一起,不管是不是被欺负着的,我都很开心;我开心你捉了知了烧好了给我吃,我开心你抓了蝴蝶给我玩,开心你瞪着眼睛喊我的名字,跺着脚要我给你顶罪干活;师傅说,咱俩是天生的冤家,一个愿意打一个愿意挨,也不知道是谁将就了谁,谁纵容了谁;我觉得师傅这句话说的很对,因为我愿意当那个将就你的人,纵容你的人,就算是把你惯得无法无天、嚣张跋扈,我也觉得开心,只有跟你在一起时,我才觉得我不是那个被朝臣寄予厚望的天子,不是那个让黎明百姓远远仰视的一朝之君;我是夏如君,是一个很简单普通的男人,我会喜欢人,也希望被喜欢,然后和喜欢的人过一辈子,每天吃饭睡觉,平安淡静!”
夏如君像是回忆到了这世上最美好的一切,紧了紧怀里那瘦的咯人的人儿,爱恋般的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轻抚着她枯燥的长发,细心小心的一点一点解着她有些打结的头发,满眼的宠溺:“阿颜,告诉你一个秘密哦,你别笑我……”他的脸微微发红:“其实我一直迟迟不立皇后,就是为了在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你;那个……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会对你很好的,听你的话,永远只缠着你一个人,别的女人在看,我心里就算是想多看两眼,我也会对你始终如一的;男人欣赏貌美的女人那是天性,可是男人只会和最爱的女人成婚生子那更是天性!”
说完这些话,夏如君就像个刚刚表白了爱意的毛头小子,整张脸红的像熟透了的苹果,滋滋的似乎还在冒着热气,他害羞的直往周颜的脖颈处钻,傻兮兮的笑,痴痴地眯着温柔善良的眼睛,手里的她,一如既往的坐在他怀里,没有任何动静,只是那双空洞无光的眼睛却忽闪着亮了一下,接着又变得陈黯。
后羽和铁翼的办事效率极快,不消半个时辰就找来了一艘很大的船只开过来。
数百张年轻张扬的脸,看着行驶来的船只开心的举着手嗷嗷直叫,兴奋地表情溢于言表。
夏如君抱着周颜上了船,在由后羽的带领下上了二楼的一间最为宽敞明亮的船舱里;船是匆匆找来的,已经算是记好了的;其他人将周颜一路过来用的东西都搬到船上,白色的虎皮扑在还算舒适的硬木床铺上,起居用的其他零零碎碎的东西都摆在一旁的桌子上;待众人都下去了,夏如君这才放下周颜,将一个还算厚实的灰鼠长麾盖在她的身子上,接着扶着她靠在船板上,像个对什么都好奇的孩子,在船舱里转来转去。
船舱中的布置颇为简单,一张木床,一张桌子,还有几个长长凳子和一个大红木的箱子;这些东西都被大钉子定在船上,想必也是害怕船在海上摇弋,钉牢实了也不会被一个海浪打过来东西就翻东倒西。
周颜无声无息的靠在船板上,身下的虎皮很松软,身上的灰鼠长麾也很暖和,可是她的身体还是冰冷一片,细长的手指有些泛黄,和苍白无血色的脸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些天她一直沉默不语,每天吃饭都是夏如君牟足了劲儿一遍又一遍的哄着她,她才偶尔吃上几口;只是在她每次吃下去不久,很快就又会被她吐出来,每次看她吐得连黄胆水都快流出来,他就心疼的恨不得自己变成那些食物,一下子能填饱她的肚子,让她再也不会瘦成像现在这个样子。
跟随着夏如君一同来的太医姓张,看上去也是个灵秀俊朗的年轻男子,听说他出声杏林世家,对医术颇为精湛,这也是为什么夏如君撇下那些太医院中所谓的‘首座’不要,而带着他在身边的真正原因;年轻热血,医术精髓。
在张太医提着医药箱敲响厚重的木门时,里面传出一声:“进来!”
推门而入,毫不意外的,那个站在北夏最顶端、最尊贵的男人正温柔无限的抱着怀中近乎快要失去生命的女子;张太医常年行走于后宫给宫中形形色色的人治病,他见过被送入宫中的美人娇艳如花的等待着那最尊贵的人多看一眼,可是那个人永远都是一副不冷不热的表情,就算是眼前是最美丽的一朵花儿,他也只是淡淡的扫一眼,甚至连一句话都不肯多说。
那时候,他就有想过,能配得上这个年轻君主的女人,究竟会是什么样的?
定是最妖娆、最美丽、最聪慧、最善良的人吧,因为自新皇登基到现在,北夏在他的带领下蒸蒸日上,国泰明安,数十万水军屹立在三百里宽阔的海域上,让铁骑闻名天下的西蛮不敢欺负,让西北军撼动三国的大周不敢侵扰;这就是他对我国,他的王,年轻俊美、骄傲强大,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就能让天下女子欣喜若狂的王,一个指令、一个举动就能带领北夏走向更加繁荣富强的王。
这样如天神般的王者,只有天底下最顶尖的女子才能匹配的上,就像当年的定国公主夏风华那样的女人才能与他并肩同行。
只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的王居然喜欢上大周的定北大将军,也是大周新上任的镇国公、容郡王也的女人;十几天前,他们还以为那定北大将军是个何等英雄的人物,可是当他们的王抱着残破如蝼蚁的那个女人珍惜如宝似的搂在怀里,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她的名字,疼惜如此的时候,他们这帮人才知道;原来假凤虚凰,一切秘密不攻自破。
对日来的诊治病情,已经让这个年轻的太医见多了夏如君对周颜的各种百般疼爱,可是每次在他看见夏如君如珍如宝的抱着周颜,她的一个急促呼吸都能让他拧紧了眉心的时候,年轻的太医就恍如做梦一样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温柔如水的男人,会是那个站在朝堂上指点江山的王者。
夏如君抬头的时候,正好看见张新进来,“她怎么现在越来越瘦?你不是开了要人胃口大开的药吗?”凝重的口气,不似先才在她耳边说那些话时的轻动自若,颇为责备的语气让张新慌忙躬下腰,赶紧回话:
“皇上,周姑娘日渐消瘦,并非靠那些令人胃口大开的药物就能让她缓过来的,而且臣还有顾忌!”
夏如君抱紧了怀里的小人,似乎只要一松手,他就又会弄丢了一样,冷冷看他:“什么顾忌?”
张新不是傻子,自然是看出皇上是对这位周姑娘动了真心,这也是他这段时间一直在犹豫的事情,要不要将事实的争相讲出来,可是如果说出来,纵然是这世间最大度的男人,恐怕也是无法忍受这一点的,更何况还是这北夏第一尊贵的男人。
看张新吞吞吐吐,犹犹豫豫,夏如君以为周颜还有什么难言的急症,瞬时就紧张的催促道:“快说!”
张新被吓得一惊,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扯着僵硬的嗓子,眼珠子转了好几圈,最后还是迫于从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凛冽之气,抖着声音,道:“周姑娘,已经有了身孕!”
夏如君一下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因为震惊而睁大的眼睛木讷的朝着怀中的人儿一看,接着,目光移动,缓缓地移到了那平坦的小腹上,手指也跟着有些发颤的停留在那处平坦之地,轻轻地哆嗦,微微的发抖。
张新听着耳边那粗重急缓的呼吸声,自然猜得出此刻皇上难看的脸色,他整个人也绷得发紧,压低着嗓音,缓而轻的说道:“皇上,臣有法子让这个孩子没了;好在周姑娘刚有的身孕,孩子这时候没了对她的身体也没多大的损伤;等事后好好调理也是能尽快复原的;再说以现在周姑娘的精神状态,就算我们不拿掉这个孩子,恐怕孩子也在母亲的身体里住不了多久,与其让孩子因为营养情绪不良而流掉,不如主动些,将危险降低到最低……”
张新尽量用最平缓清晰的声音说出他对这件事的看法和见解,可就在他滔滔不绝的时候,突然一只脚伸过来,重重的踹在他的肩头上,摔得他一个趔趄倒地,声音也是戛然而止。
夏如君不知在何时放开了怀里的周颜,快步走到张新面前,额头处怒急的青筋一蹦一蹦,攥紧的拳头几乎咬着招呼到张新的脸上:“你说什么?拿掉孩子?”
张新颤抖:“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