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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委班子(第二部)-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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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春江朱牤儿认得,在看守所的时候,李春江给他们讲过话,后来还找他了解过事儿,都是些跟潘才章有关的事儿。朱牤儿当然不会乱说,不过他却因此把李春江认牢了。

朱牤儿先是跟在后面,犹豫着该不该走上前去。他有一肚子话要跟李春江说,这一年,真是把他受罪死了。如果能拿肚子里的秘密换回平安,他情愿把所有的秘密都说出去。可真能换到吗?朱牤儿不敢确定。

逃出看守所前,朱牤儿拿到过一样东西,是从高压室童小牛抽屉里偷的,不过没能带出来,藏在看守所小院一个极隐蔽的地儿。这东西如果交给李春江,相信童小牛一伙有好日子过。

朱牤儿一直跟着李春江父女,从假发店跟到他们分手,还是没下定决心。他的内心矛盾死了,经历了这么多劫难,朱牤儿变得比以前成熟,也更有心计了。他手里握着的,可都是些要命的证据,也一定值不少钱,到底该不该全说给李春江?

直到他跟踪朵朵到医院,还是没能拿定主意。

马其鸣跟秦默来到省城,两人绝没想到,他们会无功而返。

谈话是在省城一家宾馆进行的,马其鸣少了许多客套,甚至没对叶子荷的病情表示过多关注。只说:“你的心情我们能理解,请相信,我们跟你一样难过,一样盼她早日好起来。”接着,话峰一转,“你现在必须回去,三河的情况你最清楚,而且你也付出过努力,相信这一次,汗水不会白流。”

秦默的目光紧张地盯在李春江脸上,从医院到宾馆,秦默似乎已经感觉出些什么。还好,李春江并没当场拒绝,不过也没答应。他显得很犹豫、不安,脸上充满痛苦。

“春江……”秦默欲言又止,这个时候,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自己的战友,把一个男人从身患绝症的妻子身边拉回到冲锋前线,自己是不是残忍了点?马其鸣摆摆手,说:“这样吧,春江,你考虑考虑,我们也多想想办法,眼下绝不能丢下子荷不管,最好能找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当夜,马其鸣便要妻子梅涵跟北京抗癌协会联系,看能不能送叶子荷去北京治疗。这是马其鸣到三河后夫妻第一次团聚。一听他要来,梅涵早早就把手头的工作处理掉,专门去超市买了鱼,还有他爱吃的牛排,结果忙了一个下午,马其鸣回来却说吃过了,跟老秦在农民巷小吃一条街吃的。气得梅涵真想把牛排给倒掉。梅涵是那种嘴上不说心里却十分计较的女人,无论马其鸣做了什么令她不开心的事,嘴上从来不把不满说出来,心里,却给他一笔笔记着。偶尔地发作上一次,马其鸣一个月也消受不了。看梅涵脸色不大好,马其鸣赶忙陪着小心说:“老婆,是不是我又说错了,要不,明早联系也行?”

梅涵仍就不说什么,只是坐在灯下凝望着他,有点痴,有点怀疑。马其鸣让她的目光望慌了,摸不着头脑地问:“老婆,今儿个咋了,一句话也不说?”

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梅涵忽然觉得很好玩,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这一笑,让绷着的气氛松懈了下来。梅涵是一个很注重小情趣的女人,有时她会故意弄些情景,让马其鸣慌,让马其鸣急。男人的慌和急是很好玩的,能慌多少,急到啥程度,跟男人心里的爱有很大关联。这是梅涵的逻辑。

这晚他们过得很愉快,想不到四十好几的人,还能跟年轻时一样接连打出几场漂亮的仗。

打仗是他们之间的暗语,他们觉得打仗比什么都形象,还热烈,还有点一个不服一个的劲儿,更有种这次打不赢下次再打的执著和渴盼。

第二天一大早,梅涵便跟北京联系。梅涵给欧阳子兰做助手,结识了不少医学界的朋友,有的甚至是国际上都很有威望的专家。北京那边很热情,要她把叶子荷的资料及术后观察情况寄来,分析完后给她一个答复。

九点五十分,马其鸣来到西部贫困地区的教育救助中心。梅涵上班前告诉他,欧阳子兰要见他,上午特意为他挤出一个小时的时间,说有要事谈。救助中心是一幢老式楼房,样子有点仿苏联的建筑,处在省城繁华的北京大街。如果你没来过,决然想不到这就是每年拿出几千万救助贫困生上学或西部儿童免费接受义务教育的地方。欧阳子兰的办公室在三楼。穿过二楼走廊时,马其鸣看到梅涵正跟几个外国人谈事情。那些高鼻子大眼的友人一定是让梅涵小巧的嘴巴说服的,主动跑来掏票子。马其鸣没敢打扰妻子,上了楼,欧阳的秘书已等在那里。

欧阳子兰是位五十七岁的妇人,可一点儿也不显老,风采一如当年。这位风姿卓绝的知识女性既是马其鸣的恩师,也是他一生最为信任和尊敬的朋友。

欧阳子兰吟笑着起身,她的热忱跟她渊博的知识一样,始终内敛得让你看不出,可那份温和劲儿让你永远都觉得她是那么可亲。简单地问了一下他在三河市的工作,欧阳子兰开门见山地说:“请你来就为一件事,我想听听你对吴达功的看法。”

这一问,马其鸣哑住了。

这段时间,他最怕听到的便是“吴达功”三个字。要说对这个人,一开始他还是有好感的,吴达功热情、好客,而且工作能力也不错,上上下下关系又很投缘,马其鸣便觉这是个人物,是个可造之材。但是他冷不丁拿出那么一封信,便让马其鸣小看他了。不是说马其鸣不给欧阳子兰面子,只要欧阳子兰欣赏的人,哪怕他马其鸣一点也不了解,也完全可以拿他当朋友。人嘛,互相之间哪有那么多障碍?但是他拿欧阳子兰给自己施加压力,甚至想借助这份关系达到某种目的,马其鸣便不高兴了。马其鸣最憎恨的便是办事曲里拐弯的人。如果你吴达功真有那个能力,也有那份责任感,完全可以直接提出来,他马其鸣不会不考虑。工作毕竟是靠人干的,公安局局长也毕竟要有人当,但靠这种手段就证明你心虚,证明你心术不正。马其鸣不得不三思。尔后,接二连三的告状信、检举信雪片似的飞来,几乎每一份都要提及这个吴达功,马其鸣这才意识到,吴达功不简单啊!

“这……”马其鸣吞吐着,不知该怎么回答欧阳子兰。

“好了,其鸣,你不说,我也不问了,你的犹豫已经告诉我了。”欧阳子兰是从马其鸣的沉默里看到答案的。事实上,她对吴达功,也并不十分了解,写那封信,有她不得已的苦衷。为此事,她还深深自责过,现在好了,马其鸣的犹豫和沉默算是帮她解掉了一个包袱。她很坦率地说了声“谢谢”,反倒弄得马其鸣更为不安。

告别欧阳子兰,马其鸣独自走在省城大街上,他在想,吴达功这个人,手里到底还有什么牌?按说秦默复出,最先着急的应该是他,可他偏能稳住神。难道真如秦默所说,此人深不见底?

也就在这一天,李春江给了马其鸣一个很失望的答复:“对不起,马书记,这个时候,我不能离开她,把她带回三河,我做不到。”李春江眼里噙了泪花,看得出,作这番决定,他费了多大劲。

秦默还是不甘心,要留下来说服李春江,马其鸣说:“走吧,事情不等人。”路上,秦默一遍遍念叨,说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在这节骨眼上生病。马其鸣有点听不惯,略带责备地说:“生病还让人挑时间呀!换了你老婆,你咋想?”说完,又觉得不该拿这种口气说话,笑着道:“老秦,说说你老婆。”

半天,车里没了声音。马其鸣意识到什么时,就听秦默沉沉道:“死了,12年零8个月21天前,让人开车撞死的。”

第三章 秘密战役刚刚打响,阻力便接踵而来(2)

—4—

秘密战役刚刚打响,阻力便接踵而来。

问题首先出在人员身上。令马其鸣尴尬的是,三河市公安内部早已形成两大派系:一派,坚决地跟李春江走;一派,则完全被吴达功控制。中间摇晃的,没几个人。秦默出山后,有意识地重用了一些李春江这边的人,使得公安内部一边倒的形势有所改观,但是真正跟李春江铁了心的,至今仍然不肯站出来。这些人在观望,他们还弄不清三河将会发生什么。几次的反复无常冷了他们的心,也使他们的处境一次比一次尴尬。马其鸣至今不在公开场合表态,不像车光远那样大张旗鼓地发动声势。秦默也是闪闪烁烁,这种琢磨不定的气氛让他们迟迟作不出决定。

下面调动不起来,就无法形成强大的力量,马其鸣犹豫了,现在他才明白,当初车光远为什么不顾袁波书记的反对,在会上大讲、特讲,靶子一样把自己置在枪口最前面。看来,在三河,你不冒点险还真是不行。

两个人商量半天,还是没商量出一个好的解决办法。秦默叹息道:“他们现在是不敢信任我,更怕吴达功玩什么花招,我过去伤了他们的心呀!”马其鸣劝慰道:“怎么又说起这种话来了,不是说好不再说的吗?”

可是……秦默一时语塞,工作开展不力,他比马其鸣还焦急。马其鸣安慰说:“不能心急,要相信,对方一定比我们更急。”话虽这么说,心里,却比秦默还急。恰在这时,秦默电话响了,刚一接通,李钰就在那边喘着粗气报告:“老局长,小四儿跑了。”

“什么?”

秦默赶到吴水,吴水警方已在到处搜捕。李钰讲,小四儿是趁他们开会时逃走的。这家伙很是顽固,任凭李钰怎么动脑子,就是一个字不吐。李钰急了,小四儿身上打不开缺口,案件便没法往下进展。他把大伙召集起来,想集思广益,研究怎么才能撬开小四儿的嘴。谁知就在会议当中,楼道内有人打架,是昨天住进来的两个客人,为喝酒打起来的。负责看管小四儿的警察听到打架声,出来制止,还没等把这边的战争平息下去,李钰的叔叔突然跑来说:“小四儿逃走了!”

有人将窗户从外面锯开,支了把梯子,接应走了小四儿!

这屋子的防范措施是一流的,关进来前,李钰仔细检查过每一个地方,窗户是从外面封死的,还加了钢筋条,很保险。谁知……李钰连连叹气,秦默也顾不上批评,迅速投入到指挥中。

突击审查两个打架者,两人交代,他们原本不认识,住进来不久,隔壁有人走进来,要请他们喝酒。他们推辞不喝,那人很热情,硬是打开一瓶五粮液,说出差在外,闷得慌,一个人喝没劲。两人抵挡不住他的热情,加上又是五粮液,忍不住就喝了。第二瓶喝到一半,那人说有点急事,出去办一下,还说如果能帮他个忙,他请二位吃晚饭,每人送条烟。说着就把烟拿出来,软中华,很高级的。两人还以为遇见了财神爷,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帮忙就是在楼道里打一架,打得时间越久越好。

很明显,帮凶就是那个请喝酒的人。再审,两个人便糊里糊涂,说不出什么了。只说那个人中等个,四方脸,年纪大约四十岁左右,穿得很体面,一看就是个有钱人。登记台一查,名字叫林加渠,兰州人。将身份证号送去查验,结果是假的。

很明显,李钰他们暴露了,对方早就摸到了这儿。

李钰叔叔甚是沮丧,这事对他打击很重,好像帮凶是他引进来的。秦默仔细检查了一遍林加渠住过的房间,里面什么也没留下,就连一个烟头都没。这个林加渠到底是什么人,消息又是怎么走漏的?

李钰再三说:“这不可能,我们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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