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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花雪月-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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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式家庭矛盾2

我不满地说:“爸,那些小人的话你也听得进去?他们分明是嫉妒咱们家,嫉妒你的待遇问题一下子就解决了。”

父亲反问道:“嫉妒?你要真没做那些事,他们会这么说吗?”

我说:“你这是中了小人的埋伏,你是君子,你是道德楷模,你无欲则刚,所以你被套进去了,咱们中国人就是在这样的儒家思想里活得太累了,死要面子活受罪。”

“小兔崽子,你还狡辩,老脸都给你丢尽了,本来你找那古宛儿我就不是很同意了,他父亲是遭罪之身,在大院里名声不好,见了人都得躲着,你却好,偏偏要娶他的女儿。”

我愤怒地回击道:“你不过也就是一个伪君子,和那些大院里那些整天就是为了待遇问题喋喋不休的老家伙一样,牢骚满腹,给了调研员(正处级待遇),还想要助理巡视员(副厅级待遇),他们是在眼红你,如果不是商厅的关照,副巡视员的待遇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头上?比你资历老的人大有人在。”

母亲劝道:“爽,别这样和你父亲说话,他也是一时糊涂。”

父亲固执地说道:“我一点都不糊涂,我是为没教好我自己的儿子而感到痛心。别人怎么腐败是别人的事,咱们张家的人就算不做官也要有骨气,子曰,居处恭,知事敬,与人忠(平常在家规规矩矩,办事严肃认真,待人忠心诚意),你哪一点做到了?”

我回击道:“孔子也说过,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毋自辱焉(忠诚地劝告他恰当地引导他,如果不听也就罢了,不要自取其辱)。”

父亲怒吼道:“说我自取其辱?你还真想反了。自古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你就是做到了再大的官,你还是我儿子,古时候,就算是宰相,如果父母过身,是要辞官回家守孝两年的,你要真把我气死了,我看你还真得会厚着脸皮,因为工作忙不来看我最后一眼,你和那些人都是没有良心的,为了自己的前途,为了一个舍小家报大家的‘美誉’就把孝心抛到脑后去了。”

“我是那样的人吗?再说了,别老拿孔夫子那套来教化别人,中国人受得毒害够深了。”我说道。

“你说我毒害你,那好,你给我滚出去,我不要你这个儿子了。”父亲暴怒了,胸口起伏得厉害。

母亲对我劝道:“他正在气头上,你还是快走吧,别惹你爸生气了。”

我悻悻地离开了父母家。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黑得看不见一丝星光。南宋理学家朱熹的一句话:天不生仲离(孔子);万古如长夜。他说的真的对吗?

这时我看见一辆奥迪把宛儿送了回来,看车牌不是大院里的车,但看车号,至少是位副省级官员的座驾。父亲的话又萦绕在耳边,也许我真得该好好反省一下我自己了。

省厅级领导的娱乐秘密

我回到家的时候,宛儿正在卧室里的梳妆台前卸妆。我走到她的身后,我们的目光在镜子里相遇了。眼神熟悉却又陌生,就像每一刻,人都会有不同的想法,这一刻我们是陌生的。我从身后抚摸着她的肩膀,再到她的头发,脖子,哦,那是女人敏感的部位,她歪了一下脖子,用这种沉默的身体语言来表示一种抗议。冷漠、抗拒、逆反,种种情绪都表明这是一种病态的夫妻关系。仿佛她已不是我的女人,就像那污泥中的莲花,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你喝酒了?”我问她

“以前做镇政府接待办主任的时候就常喝,现在喝酒的次数少多了。”宛儿一边用卸妆水抹着眼圈周围的眼影一边说道。

“我看见一辆奥迪把你送回来,你和谁喝酒了?”在这样一个聪明的女人面前,尽管我很不想这样问她,因为这样会让我处于被动,可是我还忍不住问了。

宛儿嘴角微微地翘了一下,微笑道:“因为厅里面要给下属局购置一批近千万的设备,报告打上去了,省里的领导也批了,但是财厅那边还是‘慢动作’,于是陈厅(分管后勤)请了财厅的领导吃饭,为了加强效果,又把秦秘书长也请上了,希望这笔钱能尽快批下来,陈厅特意把我也叫上了,让过去混个脸熟,晚饭后,他们还有特别节目,我一个女同志不方便,秦秘书长就叫司机先送我回来了。”

我冷笑道:“别忽悠我了,秦秘书长那么大的官,还会去玩那些处级干部喜欢玩的‘特别节目’?”

宛儿说:“你以为他们省厅级领导会去卡拉OK那些污七八糟的场所?既容易给同僚们暗中拍照又容易让私家侦探暗中取证,你错了,他们去的是俱乐部,实行会员制,外围有严格的保安监控系统,一般的人门都摸不进去。里面一个客人使用一栋别墅,别墅里有私家泳池,有超大的冲浪浴缸,洗鸳鸯浴是绰绰有余了,还有单独的桑拿浴室,甚至连玩SM的用具配齐了,除了这些,当然也少不了精挑细选的扬州美女,她们的身份大部分都是艺术学院的大学生,被俱乐部精心培训后便成为了高级应召女郎,总之你能想得到的它里面都有,你想不到的它里面也有。他们那帮人去了以后,先在大厅里喝喝洋酒,看看艳舞,然后再彼此各投所好,完事以后自行离开,这些俱乐部甚至也关照到了这些领导们的司机们,给他们安排个洗脚、按摩之类的服务。你们男人就是好这套,听说只要出得起价钱,明星都可以帮你叫来。”

我戏谑道:“你也可以去啊,相信那里一定也有女宾部。”

激情桑巴

宛儿说:“我还没你想得那么坏,你这个人心眼小,自己做了亏心事,还拍着胸脯说没有,也不过是一个‘正龙拍虎’式的无赖。”

我无精打采地坐在床上,一种很沮丧的感觉在到处蔓延着。我打开音响,想舒缓一下自己的情绪,但音响里却传来了热情激烈的桑巴舞曲——今生她嫁的人,上辈子为她付出最大,而有过一段恋情的人,上辈子仅仅为她做了一点点。是真的么?…………

在热烈的音乐下我的艺术细胞开始活跃起来,我一把拉起宛儿,用身体暗示她陪我跳一曲桑巴。宛开始有些抗拒,但女人却是最感性的动物,她似乎被这种氛围感染了,当我紧紧贴着她的臀部挑逗性地随着热烈激情的音乐节奏猛烈地顶撞她的时候,她给以了热烈地回应。我扶着她的腰扣住她的手背在空中划了个弧形后从脸侧划下,我们的身体第一次这样地贴切,爱恨交织着舞动的身躯,欲望在微醉的情绪中膨胀,这是一种比交合更高的境界。当她一个转身离我而去的时候,手却被我紧紧地牵着,她脸上露出了愤怒且幽怨的表情,我觉得很美,一种残忍的美,美的我忍不住要多看几眼。这就是距离产生的美,舞蹈产生的美。美不只是那些被世人普遍认同的奢华、妩媚、高尚。它更包括被艺术感化了的情绪,被节奏俘虏的身躯。欲望从未停止过膨胀,彼此疯狂地张扬着个性,甚至想冲破这种被古老的晨钟暮鼓笼罩了几千年的死水一潭。

随着激情的舞步,我才感觉到一种生活下去的希望,一种面对困难的勇气,一种冲破藩篱的冲动,我也明白了巴西的足球为什么踢得这么好,因为这个民族骨子里就透着一种激情,不像古老的东方古国死守礼数,顽固不化,我想起了父亲引用孔子的那句‘居处恭’(在家规规矩矩)就觉得太礼教化了,中国人的人性也许就被这正统的儒家思想桎梏了几千年,并且错过了一次又一次变革的好时机。

激情欢快的桑巴音乐在大院的夜空里回荡,它打破了原有的宁静,并且与庄严肃穆的政府机关形象如此得格格不入。在这座大院里,以前很少人像商仪那样在房间里亮着粉红色的灯光,也很少人像我们这样放着异域的歌曲,但经济的大潮似乎把这些被因循守旧的人认为是洪水猛兽的小资情调、个性张扬、自由化的东西带了进来,它们不断地与传统的思想撞击着、磨合着,但腐朽的体制却仍然很坚固,作为既得利益集团的领导们死守着最后一道防线,于是这必将酝酿出更大的爆发。

灵堂闹剧

 每个人都是生活的过客,匆忙一生而又不曾留下片刻的足迹。再次来到B市的时候,已经是后天的上午。这里是B市殡仪馆里用来开追悼会的最大的一个厅。按照殡仪馆的潜规则,这个取名叫万年青的大厅是处级以上的官员去世时才有资格享用的。孙智刚的追悼会能放在这个厅里面开,完全是因为上级部门重视,并且组织上追认了该名同志为烈士,名份上也都说得过去。但我更觉得这庄重肃穆的追悼会更是做给活着的同志看的。

这个还算宽敞的大厅里,挤满了统一着装的同志们,下面齐刷刷的一片橄榄绿,不禁让人感觉到一种送战友的悲情。

我与宛儿同B市A局的主要领导站在第一排的位置上,神情严肃地听着商仪诵读着那极富悲情的悼词。我侧头瞅了瞅身边的江小合,他正在抿着嘴,眯着眼,哭丧着脸,他似乎盼望着电视台的摄像师能给他一个长时间的脸部特写,能够让看新闻的观众有一个深刻的印象。可惜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在这个追悼会上,商仪才是主角。于是他那张因为表情过分做作的脸因为长时间紧绷着,而造成了局部性地抽筋。他脸颊的肌肉不规则地抽搐着,进而带嘴角和眼角的肌肉产生了联动的效应。

我应该感谢他,一个经常“牺牲”自己的形象来取乐大众的官场小丑,就连追悼会这样的庄严肃穆的场面也不忘搞怪一下。也许他并不觉得自己在搞怪,因为他除了搞怪,就真得什么也不会了。

宛儿扯了一下我的衣角,示意我不要东张西望,摄像机的镜头开始往咱们这边扫过来了。江小合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脸部的肌肉开始加快抽搐,甚至连牙齿也来帮忙了。他呲牙咧嘴般、他捶胸顿足般、他痛哭流涕(其实是口水)般表示出他极大的悲痛。果然他出位的表演吸引了摄像师的目光,给他来了一个长达十秒的脸部特写。我几乎忍不住笑出声了来,但笑声还是被故意装成的咳嗽掩饰过去了。宛儿瞪了我一眼,示意我不该这么失态。我索性把头向下,让摄像机拍不到我的脸。

与江小合拙劣的表演相比,讲台上的商仪才是演戏的高手,你看她那如火纯情般的表情,滴水不漏般地表达,念兹在兹般地怀念,谁不会被感动?甚至连我这个自以为非常了解她的男人也感动了,这些悲哀的情愫伴随着她那芒寒色正般地言辞在大厅里到处飘荡,看啊,她哭了,她为孙智刚烈士哭了,这可是厅长的眼泪,多么得难得啊,多么得崇高啊。我太了解这个女人了,她为了保护自己很少会顾及别人的利益,但是这一刻她哭了,也许她是想着其它不幸的事情而渐入悲境的。就像导演教女演员怎样演哭戏一样:你爸死了,你妈死了,你男朋友不要你了,你哭啊……,但女演员还是没哭,于是导演内心纳闷了,昨晚你和我上床的时候还哭天喊地的要我给你演女一号,怎么现在就哭不出来了?你可要珍惜机会啊!

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

商仪掉眼泪的时候,下面的很多同志都感动了,最后她泣不成声,差点晕倒,宛儿一个箭步冲上去扶着她,并掏出手绢帮她拭去脸上的泪水。摄像机的镜头牢牢地盯着她们,长抢短炮们的闪光灯也闪个不停。

“一定会上头条,太精彩了。”一个记者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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