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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想了想,只得自认倒霉,离开的时候带走了那副手套。老王哼着小调,撕了刚写好的报失单,然后将陈默留下的十元钱揣进了自己口袋。
他干这行干了十多年,有些地方确实是要比陈默清楚得多。
跟往常一样,206寝室灯火通明。几个懒家伙都没去晚自习,见陈默活脱脱成了只泥猴,吓得都扔了手里的牌,围上来问东问西。
“被摩的撞了下,没事的。”陈默苦笑。
所幸陈默头上就鼓了个大包,没开口子。众人倒热水的倒热水,拿毛巾的拿毛巾。绰号“胖子”的王伟从柜子里摸出瓶正红花油,倒了点在掌心中搓热,摆出武林高手的姿势呼喝运气。
“我看见了……看见了……”王伟半闭双眼,在陈默头上揉搓片刻,猛然间似有所悟,“那不是摩的,是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暗器!”
随着嘘声,“暗器”从四面八方砸向了他,全都是拖鞋。
王胖子自从重温了港片《东成西就》,就一直有点走火入魔。他上次在食堂打饭,手里端着饭缸玩“大海无量”,结果把一个荷包蛋甩到政教处主任的秃头上。政教处主任姓罗,人称“罗阎王”,顶着还热乎的荷包蛋当场就要发飙,看到闯祸的是王伟,这才艰难无比地压下了火气。王伟他爹是延城医院的外科大夫,前几年罗阎王的老婆生孩子住院,老王没少帮忙。
王伟柜子里红花油、云南白药、碘酒什么的向来不缺,用他爹的话来说,这叫有备无患。寝室里六个人,都是精力最旺盛的年纪,平时擦着碰着不算少。王伟自己却向来惜命,连走路都四平八稳,反而一次没用上。
“好了胖子,别揉了,跟我有仇还是怎么?”陈默推开王伟,换了衣服靠在床上,这时候才知道全身骨头都在痛。
“叫你别送快递了,还不听。两块钱一单,费这么大劲,值得吗?”王伟笑嘻嘻地说。
“陈默还要供妹妹念书,哪像你,靠着你老子就什么都不愁了。”隔壁床上的小四眼马上喷了他一句。
“胖子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他哪里有腰?”
“哈哈,是没腰,光有个腐败的肚子。”
几人当中数王伟家境最好,平时没少被重点“照顾”。这会儿被群起而攻之,他也毫不动气,望着小四眼露出一脸贼笑,“小伙子发育的不错啊,让我检查检查你的胸肌?”
“去你奶奶的,又来了!”众人一顿笑骂。
王伟没再去打牌,而是坐到陈默床上帮他包扎擦破的双手,压低了声音,“说真的,别干了!快递能挣多少?大不了我去求我老子,让他在医院里给你找个兼职干干。”
“不用,快递多自由,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份活。”陈默摇了摇头,不想欠他人情。
“啥时改变了主意,啥时找我。”王伟又叮嘱了一句。
这胖子表面上谁都能捏上两把,实际却颇有心计,全寝室唯独只服陈默一个人。当初刚念高一那会,楼上体育特长生跑来讹烟抽,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消息,知道胖子家里有钱,硬是要他买一条骄子。胖子不干,牛高马大的特长生到楼道里捡了块红砖,运了运气,一拳砸成两截,手背上连块油皮都没破。胖子吓得花容失色,正准备就范,却没想到陈默也跑去捡块砖头,同样一拳砸下,血肉跟砖屑一起飞起。
几个特长生愣了半天,屁都没放就走了,从那以后206寝室再没人上门过。被问及为啥要出头时,穿得土里土气的陈默只说了句:“他讹完你,指定要讹我,要钱还不如要我的命。”
王伟从此拜服不已。
快到十点熄灯了,胖子还没包扎完事,纱布裹得一塌糊涂,打完结老往下掉。陈默早就困得连眼都睁不开,让他从包里拿出那副花了十元冤枉钱换来的“矿工手套”,套在了自己手上。
“这下行了。”胖子见纱布被压得严严实实,满意地咂咂嘴。
这天晚上陈默睡得很不踏实,在梦境中也觉得两只手火烧火燎,似乎仍在流血。到了天亮时,他迷迷糊糊睁眼一看,当场睡意全无,怔在了那里。
手套已经不见了,连同那些裹了好几层的纱布一起无影无踪,床边的地上残留着一小堆焦黑物事,看上去像是烧过的布料残骸。
而两只手上所有擦破的伤口,竟然已经完全愈合了。
陈默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伸手一摸,更是傻了眼。他小时候曾经把蜡烛油滴在指头上玩,这会儿双手互相触碰的感觉,就如同隔着层油膜。
“这是什么玩意……”陈默打了个寒战,一点点摸到左手手腕处,向上掀起了一层完全透明的“皮”。
整个扯下来以后,他这才发现,原来手套还在。只不过变薄了,变轻了,变得自己看不见了。
陈默正目瞪口呆中,刚爬起来的小四眼跟邵大头又打闹了起来,扔出的拖鞋偏了准头,径直飞向这边。陈默下意识地抬起右手去挡,隐约感觉到还没脱下的那只手套颤了颤,如同放出了一股微弱电流,连带着整条胳膊都麻了麻。手掌先是轻飘飘地挡下鞋子,跟着拍在了钢丝床的床杠上。
整张钢丝床轰然大震,上铺晾着的短裤袜子一起飞起,床脚在水泥地表面磨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声,被陈默拍中的那根床杠居然凹下了一块,就像是刚被八磅大锤砸过。
寝室里鸦雀无声,小四眼死死抱着邵大头,两人几乎吓得尿了。
良久之后,胖子一溜小跑过来,举起陈默的右手手臂看了半天,吐了口口水上去,用力擦了擦,“我草!师兄,你平时送的什么快递?还招人不?!”
第三章 不能不打的架
好不容易打发走众人,陈默愣在寝室里掐了好几下大腿,痛得要死。他又试探着往墙上打了拳,这次手套放电的感觉更加清晰了,手臂上的肌肉似乎是在瞬间膨胀,拳头压根也没觉得痛,墙面却顿时陷出一个碗大的凹坑,石灰簌簌地往下掉。
陈默这才确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赶紧脱下这古怪之极的手套,揣进兜里,走向教室的一路上全身寒毛都在倒竖。
怎么办?
这个问题似乎无解,陈默只知道在弄清楚一切之前,最好不要被别人发现手套的存在,免得出什么岔子。真要是什么高科技产品,那失主肯定得回来找,到时候万一报了案,自己又拿不出东西来,岂不是要坐牢?
陈默仔细考虑了一下找老王商量的可能,得出的结论是照这家伙只贪便宜不吃亏的性子,恐怕昨天那十块钱都被他吞了,对着这么一件稀罕玩意,显然更靠不住。
在外面跑得多些,注定陈默考虑的东西要比普通高中生周全些,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手套的价值越高,也就越烫手。陈默决定以后还是尽量多去东书房路转转,看到底有没有曹冰蝉这个人。
现在只能暂时留着手套,走一步算一步了。
中午妹妹陈静找来宿舍楼时,陈默完全心不在焉,直到小丫头吞吞吐吐地说要钱,这才集中起了注意力。
陈静今年念初三,也在朝阳中学念书。陈默怕自己“打工专家”的名头不好听,这两年几乎从不会过去初中部那边,实际上却相当宝贝这个妹妹。两人的母亲早在多年前去世,父亲又没什么能耐,下岗后就靠着修自行车度日,一家三口过得紧紧巴巴。陈默很小就开始在外面找活干,一直到今天仍是如此,妹妹平时要用钱,十有八九都是找他拿,家里那个做爹的反而摸不出票子来。
“要多少?”陈默问。
“两百。”陈静的声音怯怯的,就像做了什么坏事。她正值十六岁的花季,穿着校服,扎着干干净净的马尾,全身上下没有任何饰物,却是明眸皓齿,难掩清丽。
小丫头向来懂事,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开口跟陈默要钱。这次是班主任动员全班补课,初三课程紧,老师盯得也厉害。陈静向来争气,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早就成了重点看护对象。
“你们老师又缺钱花了?”陈默皱了皱眉。
听他的口气似乎不太好,陈静低下头不敢做声。
“你凶个屁啊,两百块我来给!”王胖子从寝室里蹦了出来,递来两张百元大钞,“小静,别搭理你哥,他就是这个馊脾气。”
陈静没伸手,连看都不看他。
王伟尴尬不已,带着求救表情望向陈默,被陈默横了一眼,登时吓得逃回房间去了。
“我看看够不够。”陈默从口袋掏出一叠整整齐齐的钞票,一五一十数了起来,其中大半都是零钱。
陈静见到那些零钱,知道是哥哥风里雨里一单单快递送出来的,眼圈立时就红了。
“胖子,你欠我的十几块钱快点还来,别老抓着大票子装模作样!剩下几个欠钱的也都自觉点,我懒得点名啊!”陈默数了两遍都是一百九十三,便冲着寝室里吼了声,见小丫头哭了,咧嘴大笑,“二毛,你哭个啥?看我挣这么多钱开心的?”
“你才是大毛!”陈静脸蛋微红,破涕为笑。
她小时候头发稀稀少少的,常被陈默说是“二毛流浪记”,如今满头乌黑顺滑的长发早已留到了腰际,验证着女大十八变的定律。陈静已经很久没听过哥哥这么叫自己了,不由想起当年两个人玩耍的模样——陈默别着木头枪,背着她在田埂上大叫“冲啊”,他没完没了的跑,她就没完没了的笑。
“哥,明天星期五了,一起回家吗?”陈静走的时候问道。
“我还得去送货啊,你先回去。”陈默说。
“哦。”陈静点点头,跟宿舍众人打过招呼,转身走了。
“小静好像越来越好看了啊!”王伟情不自禁地赞叹,见陈默眼神不对,赶紧摇手解释,“我可没别的意思,好看就是好看,她今年十六?还是小孩嘛……”
不管胖子说的是不是实话,在另外一些人眼中,十六岁已经完全不能算小孩了。
住校生一般都是周五回家,周一早上来校。陈静第二天下午放学时,跟同桌白小然一起出了校门,打算去坐车,走出没多远,却被人在马路边堵上了。
“陈静,陪我们去玩会呗!”说话的是班上的陶军,身材敦实,朝天鼻头,满脸的青春痘。他整天旷课打架,跟一帮社会上的小子鬼混,老师看到没有不头疼的。陶军给陈静传过不止一次纸条了,却从来没收到过回信,今天特意在外面找了七八个比自己大的哥们,来撑场面耍威风。
陈静还没说话,白小然那边已经不乐意了,皱了皱鼻子说:“谁要跟你们玩啊?没羞没臊!”
“呵呵,小妹妹还挺厉害!给个面子吧,大家交下朋友,一起玩玩!”一个顶着箭猪式黄毛的小子拦住路不让,用门牙咬着烟,故作潇洒地眯着眼,“我们陶军不差啊,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请你们俩出去玩,就那么掉价吗?”
“要钱有钱,要人有人?”白小然惊讶地看着他。
黄毛以为她被说动,弹了弹烟灰,抖着瘦如麻杆的腿,“是啊,不差钱!兄弟还多!看看我们几个的发型你就知道了,视觉系,杀马特!都是一个家族的,名字叫绝对嚣张!”
“好厉害哦!”白小然望向陈静,满脸吃惊,“你听到了吗?难怪他们都不念书呢,原来混的这么好!”
“那是!”黄毛得意洋洋冲着同伙丢了个眼色,趁着两个女孩不注意,悄悄将衣领往下拉了拉,露出脖子上的蛇头纹身,“咱们是去网吧呢,还是去蹦迪?”
“去网吧,老板我认识,上网费全免!”陶军觉得有点被抢了风头,赶紧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