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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英慧性子耿直,跟潘冬冬聊到现在,早已觉得极对胃口,此刻正说起陈默仗义帮忙这回事,泪水簌簌而下。潘冬冬默然良久,环顾着这个狭小简陋却也同样透着温暖的家,多少明白了陈默当时的想法。
吴妈再次打来电话,潘冬冬起身告辞。临上出租车前,她亲了亲陈默的脸颊,神情中全是不舍,“你是大男人,我是小女人,我懂的道理你一定全都懂,自己在外面要小心。”
“我会小心的。”陈默说。
“爸爸这些天提过你一次,我等你来接我!”出租车开动时,潘冬冬大声叫道。
“死都会来接你。”陈默挥着手,并没有把这六个字说出口,而是在心中狠狠砸下烙印。
回到沈大力家中,陈默一直坐着没动,脸色苍白,表情扭曲。沈大力以为他是不舍得潘冬冬,愕然道:“怎么跟中了超必杀似的,我跟你嫂子也没粘到这种程度啊!”
“咦,家里味精怎么少了这么多?我昨天明明加满的,现在连一半都不剩了……”王英慧在厨房里惊奇地叫。
陈默额角上有根青筋跳了跳,跟着平静地站起身,“大力哥,我憋不住了,得去吐一下。要是过两分钟没看到我回来,就说明我去医院洗胃了,晚上能不能上班不好说。”
第四十三章 事不过一(上)
红镇老街位于延城市北,全长600多米,街边建筑飞檐吊角,古色古香。
当年鬼子打来延城,红镇百姓奋起抗击,男女老幼没有一个退缩的,老街血流成河。鬼子退去后,街面上的青砖竟似浸透了鲜血,日晒雨淋半个多世纪,仍旧透着股隐约的赤红。
直到今天,红镇老街的名气在延城仍旧极其响亮。延城大大小小的混混打架拉场子,从不敢打来这块地界。从老街走出去的小子哪怕是被几车人撵,只要跑回了家门口,就绝对不会再有事。谁都知道老街的妇孺都敢拎刀砍人,心齐到可怕。
陈默正站在老街街口,看着一家挨一家的酒吧迪厅出神。
“去雪龙山旅游的都爱上这里玩,老街早就成了酒吧街了。你别看现在没几个人,晚上可热闹得很,洋鬼子遍地都是。”沈大力叼着烟卷,懒洋洋地说。
“有洋妞没?”一个保安傻乎乎地问。
“洋马洋驴都有,你上不上?”沈大力笑骂,跟着陈默向北街新店走去。
丛林迪吧今天开业,没搞仪式没放鞭炮,门口别说是花篮,连草都没半根。刚走马上任的迪吧经理高洋亲自动手,带领服务生把落地窗擦得纤尘不染。见几个穿着天宫制服的保安大摇大摆走进店门,他老远就迎了上来,显得惊喜之极,“沈队长,原来这次是我俩搭档啊!”
沈大力一回会所上班,就跟林轻影提出,要调来这边给陈默打下手,还拉了队里一半保安过来。尽管另一半人听到红镇老街的名字就面如土色,宁愿辞职也不肯调职,但沈大力已经觉得很满足了,来时一路上都在嘻嘻哈哈,跟几个保安开玩笑。
对着高洋伸出的手,他却沉下脸,往后退了一步,“我是跟陈哥过来的,有什么事你跟他说。”
干保安的没几个斯文货,称呼起头儿不是“老大”,就是“哥”。高洋听懂了他的意思,看着唯一站在身前没动的陈默,倒着实有点发愣,“陈哥?”
总算弄明白这个年轻人就是调来的保安主管之后,高洋大笑出声,抓住对方的手一阵猛摇,“怨我没弄明白!以后搭档的日子还长,有什么地方兄弟做得不到的,还请陈哥多担待,多指教!”
迪吧经理的职位自然在保安主管之上,高洋的年龄也比陈默大上一轮还多,这声“陈哥”却叫得亲热无比。
“高经理,叫我名字就行。”陈默有点不太习惯这个称呼。
“陈哥就别跟我客气了,员工宿舍在华光小区,离这里不远,我先带你们去放东西吧!”高洋看了眼几人身后的背包,笑眯眯地提议。
“麻烦了。”陈默点点头。
高洋当即抢过他手里的东西,屁颠屁颠走在前面,看得大厅里服务生面面相觑,不知道经理是不是吃错了药。
高洋跟沈大力是旧识,素知这杀胚是天王老子都不服的脾气,这会儿却发现他似乎在捧陈默,想到老板娘向来用人如用刀,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决意要好好探下路子。
做夜场这个行当,讲究的是八面玲珑滑不留手。偏分头锃亮的高洋给陈默留下的第一印象也正是如此,相对而言,他倒是觉得跟沈大力这种人打交道更舒服,至少不用说什么话之前都想一遍。
“我这种人……”沈大力在宿舍里扣着脚丫子,一边闻一边感叹,“世上还有几个?”
丛林迪吧分上下两层,底层是舞池酒吧,楼上是VIP包房。场子很大,但这次过来的保安加上陈默跟沈大力,总共才八人,显然不够。
调拨调不到,临时招人又来不及,沈大力想了半天,只得给战友打电话。其中有几个家在北方的家伙答复说正好没事干,沈大力便让他们自己转车碰头,一起来延城。
今天是接站的日子,高洋知道事情后,还给调了辆车。
路上堵得厉害,陈默跟沈大力到了火车站,那班列车早就到了。沈大力有点着急,摸起手机刚想打,却听到不远处传来气势汹汹的喝骂:“当兵的了不起啊?臭不要脸的玩意,该罚还得罚!”
沈大力边拨电话边走了过去。
广场上人山人海,传出骂声那块地方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陈默好不容易挤进去后,看到三个穿得土里土气的汉子正站在花台边上,其中一人手里拿着退伍证,正跟面前戴着红袖章的中年妇女解释着什么。
“都像你们这样烟头乱扔,火车站的环境得变成什么样?少废话,快交罚款!没钱别出门啊,在这装什么可怜!”中年妇女不依不饶。
沈大力阴沉了脸,上去一把将那娘们掀开,“滚蛋!”
“哎呀打人啦!”中年妇女夸张地大叫,正迟疑着要不要顺势躺下时,沈大力已经把一张百元大钞扔到了她脸上。
那三个被指着脸骂了足有半小时却始终赔着笑的汉子,见到沈大力后如释重负,上来就是结结实实的熊抱。沈大力没再理会捡了钱骂骂咧咧走远的老娘们,拉着陈默介绍,“他叫陈默,我现在跟着他干。保安的规矩是不分年龄大小,谁是头,谁就是哥。你们要入伙,也得守规则。”
那三人相互看了看,其中剃着光头的一个伸出手来,向陈默笑笑。沈大力微变脸色,刚要阻止,陈默已经跟那只手搭上,在空中握了握。
“还不错。”光头撒手后说了句,另外两人投向陈默的目光也微微缓和。
“我介绍的人还能有错!”沈大力得意洋洋。
在这一刻,围观者奇怪地发现,这几个自称是兵的土包子身上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完全改变了。
当天晚上,高洋在自助烤肉店请客。三名保安新人完全遵循着扶墙进扶墙出的原则,光是三两装的分金酒就喝了不下二十个,各种肉类更是大盆大盆地扫空,看得周围食客瞠目结舌。
于大、刘二、孙四,三人这样介绍自己。于大就是那个剃光头的汉子,看模样像是三人中的话事者,身板像块铁碑,说话极少超过五个字,总是板着张死人脸;刘二个子不高,圆脸朝天鼻,算是相对能说的一个;孙四怎么看怎么像是瘾君子,苍白瘦削,眉眼阴森,坐在那里往往半天都没个屁出来。
陈默注意到他们在偶尔望向自己时,仍旧会带着些毫不掩饰的漠然。
保安培训的流程还是要走,林轻影对手下员工的要求向来严格,无证上岗是行不通的。三名退伍兵每天除了去培训以外,不是窝在员工宿舍睡觉,就是在场子里发呆,仿佛行尸走肉。只有在跟沈大力喝酒聊天时,他们才会稍微透出点正常人的生气来。
于大脖子上有个小疤,跟香烟烫的那种很像,脖子另一边却留着几寸长的缝合痕迹。沈大力说子弹要是再偏半点,世上就没这个人了。
陈默看出这三个家伙跟沈大力似乎不是一个路子,问起时,沈大力直接挑了个大拇指,“兵种不一样,他们是最牛逼的。”
“你是干啥的?”陈默从来没听他说过,很好奇。
沈大力老脸发红,憋了半天,讪讪道:“我在部队是养猪的。”
时间一晃过了两周,丛林迪吧始终冷冷清清,晚上最多就只有喝醉的客人认错了店,才会进来。高洋找来了不少暖场女孩,却仍旧毫无起色,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帮保安无事可做,便站在大落地窗后面瞅着街上来往的洋妞美女,倒也乐得清闲。
高洋干这一行已经快十年,自然知道夜猫子出来玩,本就是认熟不认生,老街的娱乐场所实在太多了,新店想要在夹缝中求存无疑很难。但把店开在这里是林轻影的决定,高洋同样清楚自己在质疑跟补救之间,究竟该如何选择。
他现在只希望事情不要变得更糟。
第四十四章 事不过一(中)
老天似乎跟高洋开了个狰狞的玩笑。
杨疯子走进丛林酒吧时活像是领导视察,背着双手昂着脑袋,唯独少的就是一身正儿八经的行头。街面上黑压压的混混都站着没动,不少人手里都拎着衣服裹起的狭长物件,眼神冰冷。
几个正在门口派单的服务生相互看了看,明智地退回了店里。
“百威。”杨疯子坐到吧台前敲了敲,将嘴里嚼的口香糖吐在了台面上。
“杨哥来啦!”高洋快步走到近前,掏出香烟双手递出,一脸招牌式的热情笑容,“怎么没让外面那些兄弟都进来玩?这不是跟我见外吗!”
杨疯子一口气吹完啤酒,皮笑肉不笑地咧嘴,推开了他的手,“家门口有一阵子没开过新店了,我过来转转,马上就走。高经理,你在南市区混得好好的,怎么跑来这边了?”
“工作调动,我也没办法,以后全靠杨哥照顾了……”高洋毕恭毕敬,白净的脸上透着谄媚。
此刻他却在心里长叹了一声,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眼前的杨疯子瘦瘦巴巴,看上去还不过百斤重,却是红镇老街新生代混混中风头最劲的一条疯狗。几年前他因为女人跟南市马六指有了过节,却毫不在意对方的大佬身份,常常只身到南市闲逛。某日在饭店被堵到后,他笑嘻嘻地上去给马六指身边的小弟发烟,唯独跳过马六指本人,发完烟摸了摸口袋说是没火,赤手在炭烧火锅里摸出块烧得血红的木炭,一个个替人点上。
一圈烟点下来,杨疯子捏着木炭的指头早已糊烂变形,焦味飘出老远,却连眼皮都没跳半下。众人呆若木鸡,杨疯子自己点完烟后随手扔了炭火,等了半天见始终没人敢上,不由哈哈一笑。
“你就让我这么潇洒地走啊?”临走前他特意问了声马六指,这才扬长而去。
事情传出后杨疯子声名大噪,如今提起他来,全延城的大小混混已是无人不知。高洋跟他以前接触过几次,知道这种好勇斗狠烂命一条的家伙最是难缠,所以是敬而远之。
自从调来这家新店,高洋就一直在担心有本地混混上门,却没想到竟然是杨疯子亲自上阵。这年头收保护费自然是扯淡,但敲竹杠打秋风却是混混最擅长的套路之一,真要变着法子来祸害,也着实够人头疼。
“林总说了,生意做不好,名头打不响,我就得卷铺盖走人。唉,打工的命,苦啊!”高洋瞥了眼店门外的那帮人,有意搬出林轻影,想点醒一下对方。
杨疯子缺了半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