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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他真没关系,你怎么就是不信。”陈默抬了抬手腕,七星漂在碧池中一粒粒地斜坠,水面反射的阳光有点晃眼。
“欺负老头子年纪大了,没眼力了?”陈青岩很固执,照例听不进去,“小小子,今天怎么有空来陪我玩了?”
“怕你饿晕了,变成鱼钓你,就跑来给你送点早饭。你快吃啊,我还得去上学。”陈默拎着玻璃钢钓竿,总觉得轻飘飘的,没家里那根大竹苗趁手。
“奶奶的,原来是怕我浮尸了……”陈青岩笑骂,不小心被豆浆烫得龇牙咧嘴。
要是市委办一帮干部在场,只怕会被这两人没老没小的对话震到傻眼。陈青岩是延城市委书记陈穆兰的父亲,政法大学退休教授,挂着七个博士头衔,在社交场合很少会正眼看人,说是一见某些家伙的大肚子就脑袋疼。陈穆兰受老父影响颇深,上任这两年狠抓反腐倡廉,让不少贪官落了马。提起这位雷厉风行的女书记,省里都是人人皆知。
通过林轻影认识陈默后,陈青岩当天就心痒难搔,请他作画来看。老人在大写意画派中最喜花鸟,便央求陈默画一幅百鸟朝凤图,坦言自己苦练多年,却始终不得神韵。
陈默没有参照对象临仿,又哪里能画得出什么百鸟朝凤?被逼了半天,只能摸起笔来,运气半晌,在顶级生宣上凝神挥毫。十多分钟后,他退到一边,老人大喜过望,抢到书桌前准备再次感受震撼。
他也确实是被震撼到了。只见宣纸左侧被点了许多个小黑点,旁边加个括号,注释“百鸟”;右边一只鸡不像鸡,鸭不像鸭的怪物,翅翼畸形,拖着条长尾,头上老大一个包。
“这难道是凤凰?”陈青岩看了半天,哆嗦着嘴唇问。
“是啊,画的有点不大好。”陈默谦虚地说。
陈青岩以为这小家伙在捉弄自己,差点抽出龙泉宝剑将他当场劈死。总算林轻影也在,暴怒的老人才算被安抚下来,等陈默开口一解释,他却不由怔住。
只会临仿不会原创?陈青岩将信将疑拿出旧作,陈默却仍然画不出。直到陈青岩亲自动起了笔,这才真正大吃一惊。
一副《秦岭横云》,陈默比他晚了不到半分钟完成。即便是陈青岩自己,也分不清两幅连细微处都完全一致的作品,到底谁真谁假。
从这天开始,陈默就成了市委书记家的常客。陈青岩说女儿官威太大,怕吓到小友,总挑她不在的时候招呼陈默过去。陈默这手神乎其技却仅限于临仿的本事,让陈青岩觉得自己就像面对着一个巨大的宝藏,却始终找不到发掘口。从未学过作画,却能仿成这样,又岂是天赋异禀能够形容的?陈青岩一颗爱才之心跳得难以遏制,收起全部脾气,以前所未有的耐性教起陈默国画入门,连重话都不敢骂上半句。陈默却学得气闷无比,常常借故不来。老人逼到没有办法,某天见他瞅着家中酒柜似乎颇感兴趣,当即一拍脑袋,当晚连开三瓶茅台,美酒肥鸡威逼利诱,这才扭转局势。
陈青岩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生个男娃,跟陈默时间处得久了,一天不见总觉得少了点什么。陈默身上那股独有的朴实味道,令老人越看越是顺眼,有次假意借酒发飙,问他称呼自己为什么从来不用“您”。陈默想了半天,最后嘿嘿一笑,说你没架子,我不跟你来虚头巴脑的那套。陈青岩同样是酒鬼一个,有次陈默在迪吧被促销小姐硬塞了瓶芝华士,便拎去给他。陈青岩很奇怪这家伙居然能省得下酒不喝,陈默的回答却很简单——不喜欢洋人的玩意。
这句话对极了陈青岩的胃口。他同样不理解老祖宗酿了几千年的高粱有哪一点比不上洋尿,就此刻而言,眼前这古板少年已不仅仅再是个惊喜,而更像朋友。
“我走了啊,你用点白酒泡米,撒位子鱼才多。”陈默等对方吃完早点,把钓竿塞了回去。'TXT小说下载:。。'
“潘家千金下个月过生日。”陈青岩慢悠悠丢出一句,同时抛钩。
陈默停住了脚步,颇为惊讶,“你怎么知道?”
“潘瑾瑜从她十岁开始每年摆酒,延城有点身份的都知道。”陈青岩望着他笑笑,老眼中有着呵护之意,“最近有点不太平,你要是想去,就跟我一起去吧!”
陈默挥挥手走了,却没回答。
七星漂沉了沉,被拖到水下,跟着向上浮起。陈青岩轻扯鱼竿,一条筷子长的鲫鱼带起银花,扑刺刺跃出水面,落在身后的草丛中,蜷曲着身体不停扑腾。陈青岩捡起鱼儿,又放回了水里,看着在朝阳下离去的陈默出神。
他跟陈默下过一盘棋,后者的棋艺很烂,被杀得溃不成军。然而在开局起手时,陈默却是选择了飞相。如今满口敬语的后辈仍然不少。但还记得这种古老礼节的年轻人,陈青岩就只遇上过这么一个。
第五十二章 风度
陈默跟林轻影打电话要车时,那边忍不住笑了起来,银铃般的声音听上去如若少女。
“有空去考个驾照吧!我现在开的这部卡宴过户给你,或者买部你喜欢的。”林轻影显得很快乐,“除了打拳以外,这还是你第一次开口跟我要什么。”
“你好像听错了。”陈默冷冷回答,在湿漉漉的脸上抹了把,“我在金色沙滩,现在派车过来接我。”
电话里沉寂了片刻,传来林轻影略带惊讶的问话:“到底怎么了?”
陈默直接挂机。
整个地下停车场就只有他一个人还站着,血流披面。周围横七竖八地倒了数十个混混,钢管利器满地都是,远处一辆宝马车还在响着防盗警报,除此以外再无半点声息。
金色沙滩俱乐部位于北城,是林轻影最早开的店面之一。今天突生事端,陈默到地方后却是风平浪静,想到分头去老西门的沈大力等人,心里不由得一紧,再打电话,几个家伙的手机却始终在无法接通状态。
陈默当即要走,却被一名神色慌张的服务生叫住,说是停车场有人闹事。陈默看出蹊跷,暗自冷笑——停车场能闹个什么事?
他也不说破,到了地下,那服务生转身就跑。跟着从各个角落冲出一帮混混,手里全是长家伙,昏暗的灯光下,众人神态竟比恶鬼还要狰狞几分。
陈默站在一条减速带边上,从第一拳挥出开始,到最后一人在他面前颓然跪倒,不曾后退半步。他仍旧没用到爆发期,并且强逼着自己在最小的闪躲范围内应对攻击,并开始尝试模拟卓倚天跟私拳拳手的踢技。
2分36秒,这是他如今的底牌时限。除了这根救命稻草以外,他希望手里握有更多可控的、属于自己的东西。
“缩头乌龟缩成你这样,都快成精了吧!”陈默忽然大吼。这场埋伏无疑极具针对性,阿瑞斯机器人的异常活动也让他再次感知到了那个湛阳佬的存在。
隆隆声浪滚荡了很久,他没等到任何回应。
林轻影派的车很快赶到,司机还带了两个人,见他的衣服已经被血湿透,不禁变色来扶。陈默一把将司机推了个趔趄,坐上后座,语声沙哑无比:“去老西门。”
“陈哥,你这个样子还不上医院?”司机吃了一惊,又看了看呻吟不已的几十个混混,“这些家伙就让他们去吗?”
“你要留下来请他们吃饭?”陈默冷冷地望向他,“别废话,去老西门。”
从北城到西区,司机一路把车开得飞快,偶尔在后视镜里看一眼陈默,仍旧带着畏惧神情。几年前,他在野生动物园的游览车上,曾用矿泉水瓶丢过一头连毛都快掉光的老狼取乐。当时那狼连跑开的力气都没有,伏在光秃秃的泥地上动也不动,投来的幽幽眼神却让他全身寒毛都炸了起来,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这个在各家门店风头正劲的年轻人,就让他联想起了那头狼。
老西门大酒店在延城相当有名,装修得富丽堂皇。陈默到大门口时,两名门卫没能认出他的保安制服,只看见了触目惊心的血迹,当即伸手来拦。
陈默扫了两人一眼,脚步不停。门卫的动作忽然僵硬,就这么让他直接闯了进去。
几名老兵好端端地坐在一个小包间里打牌,沈大力贴得满脸都是胡子,正在大吵大嚷,说对方偷牌。陈默问过服务员,在全场客人的惊骇目光中径直走到那个包间,推开门后神情顿时一松。
“没事就好,你们玩,我歇歇。”陈默坐到靠墙的一张椅子上,很快睡着。
这天晚上,沈大力等人没在医院陪夜。第二天清早回来的时候,沈大力头上挂花,刘二的保安制服烂成了性感流苏式,于大跟孙四倒是神色轻松,就像刚刚晨跑回来。
“找到了北城老窝,他们先动的手。”沈大力一脸的傻笑,额前刀伤也跟着扭曲,看上去丑恶如魔怪。
陈默盯着他的伤,跟着笑。最后三名老兵也全都笑了,石头人般的于大,居然是笑得最大声的一个。
小护士走进病房时,只看到病床边趴的趴,靠的靠,甚至还有四仰八叉睡在地上的。几个虎狼汉子全都打着鼾,被窝里的陈默也一样。
自此延城各区混混彻底偃旗息鼓,再没到各家门店闹过事。林轻影专门调了部别克过来,供陈默跟老兵们专用。三个老兵都会开,抢了半天,陈默看了看于大,倒是想起一件事。
每个学期,朝阳中学总有那么几个风云人物。
两名转学生无疑是如今的当红炸子鸡,洛璃柔弱绝美的身影,让男生总有股冲动想要把她搂在怀里好好呵护。而潘惊城则早已成了大多数女生的梦中情人,他会四国外语,文理科俱优,击剑和游泳在国外获得过奖项,形貌气质更是上佳。用王燕的话来说,她都不知道老天怎么会造出了这么完美的人。
潘惊城在学校里从不会跟潘冬冬交谈,后者也同样视他为空气。王燕很奇怪如此般配的两个人物,为什么没有相互吸引,吞吞吐吐问起潘冬冬时,后者的反应却是前所未有的冷淡。
自从潘惊城主动找梁民搭话后,两人就常一起去球场打球。高三年级要求梁民帮忙传纸条的女孩,多到让他都忍不住有点妒忌,却仍然是有求必应。
梁民最开始也曾紧张过一段时间,把潘惊城视为劲敌。然而从对方找到他的那天起,这份敌意就荡然无存了。
潘惊城的开场白足够简短,脸上带着优雅笑容,“我是潘冬冬的堂哥,你想上她吗?”
除了点头以外,梁民想不出自己还能怎么回答。
又到了课间休息时间,教学楼过道上站着许多女生,都在望着篮球场方向。等到快上课时,潘惊城才夹着篮球,跟梁民一起走回。他将毛衣脱下,搭在了肩膀上,强健的体形完全凸显出来,王燕在二楼几乎连眼都直了。
“冬冬,你快看你快看啊!”王燕紧紧扯着潘冬冬的衣袖,似乎只有这个动作才能让激动平息。
潘冬冬面无表情,等到另一人出现在视野中,却忍不住抿嘴微笑。
陈默剃了个比光头强点的平头,头皮上疤痕处处。他刚睡醒,出来伸了个懒腰。刚走上二楼转角的两人都看见了他,梁民当即阴沉了脸,潘惊城却冲他点点头,朗声招呼:“你好,又见面了!”
“傻X。”陈默扫了两人一眼,打着呵欠回去了。
就隔着一个教室的距离,这句粗口王燕跟潘冬冬都听得清清楚楚。王燕张大了小嘴,吃惊不已,“陈默怎么能这样?人家好心跟他打招呼,这也太没风度了!”
“我喜欢。”潘冬冬淡淡地回了句,转身走进教室。王燕愣在原地,已一句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