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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洛托手轻轻一抖，一滴肉汁滴落在了餐桌上，“哦，哈，你说哪颗啊？”
贺琳淡淡地说道：“你少打哈哈，当然是那颗珍珠白的。”
大祭祀一脸苦笑道：“那可是我当年拿命换来的，全大陆大概都找不到第二颗了，你可真大方。”
贺琳喝下一口朗姆，拿布巾轻轻擦了擦嘴，说道：“我当然知道，否则怎么配得上我这徒儿。”
“行，行，你的天才徒弟嘛。”布洛托失笑道。
尼诺抬头瞧见老爹正在和那个格雷说着些什么，他立即转头凑到弟弟耳边，低沉着声音说道：“楚鹏，你昨晚是不是故意灌卡亚的？搞得他现在还昏昏不醒，嗯？！”
“哦？还没醒吗？”楚鹏夹起餐桌中央一个不知什么鸟类的腿放到爱汀的碗里，然后扫了这大哥一眼。横眉怒目的样子，像吓唬谁啊？“我对此表示极度的关切和非常的遗憾，但愿他别永远醒不过来。”
“你！……”尼诺气的胡须一抖一抖的，他又迅速回头瞧了老爹一眼，低声咬牙道：“你昨天肯定使诈了，否则你怎么可能喝赢卡亚！是不是用了什么魔法？！”
楚鹏耸耸肩，说道：“那你去问塔尔伯伯好了，他是昨天的见证。”
尼诺呆了呆，他哪敢。矮人最重视自身的荣誉，如果他去问，就是置疑塔尔身为一个矮人应有的耿直品性，说不准塔尔会找他决斗的……
塔尔是族里为数不多的几位七阶战士银月战士之一，他可不是对手。
懒得再搭理这个没脑子的大哥，反正也和他毫无感情可言，楚鹏站了起来，举起酒杯遥遥敬向金发男，笑道：“格雷，我们也好久没见了，喝一杯吧。”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格雷被搞得莫名其妙的，心想五年前两人虽见过一面，但不过是在路边遇到，说了一句话而已，可听这矮人的语气，好似两人多么熟裣，老朋友一般。
不过想归想，他还是立即站了起来，举杯笑道：“是啊，五年前得到你和罗克大人等托隆城众人的亲切招待，我可一直念念不忘。这不，虽然诸事缠身，但还是亲自跑来了，呵呵。”
你就扯吧，五年前关我屁事。楚鹏暗笑，说道：“说实在的，我对你才念念不忘呢。长得又高又帅，这些年想必又吸引到了不知多少美女吧，哈哈。”
格雷差点被自己一口气给呛到，轻轻咳嗽了几下，面色尴尬地说道：“楚鹏兄弟真会开玩笑，呵，呵呵。”
艾伯克皱眉转头望向身边的塔尔，说道：“看来你说的不错，这小子的确变化不小。”
塔尔失笑道：“好像我说的还不够准确。”
“的确，”艾伯克叉起一块野猪肉放到了自己盘子里，“变得更不像个矮人了。”
塔尔神色一窒，摇头笑了笑。这个老友，就算在矮人中而言，也严肃了点。
楚鹏笑了笑，坐了下来。格雷暗舒了口气，也跟着缓缓坐下，不知怎么，他觉得和这个据说在托隆部落里最受人轻视的矮人说话，简直比他和以往打过交道的无数人类商人还要费神，似乎总有什么陷阱在等着他一样。
看来应该让风组多放点精力在这个托隆上……
他刚想喝口酒，楚鹏又一句话传来，让他心头一跳。“格雷，我们托隆产的麦酒和朗姆，外面口碑不错吧。”
他愣了下，不禁望了对面的塔尔一眼，这种话，似乎更应该出自于这个酿造官之口。莫非是他授意的？不对，这不太合矮人做事的秉性，他们有什么话，都是直接说出来的……
塔尔似乎没感觉到格雷在看他，一直望着楚鹏，脸上有些奇怪的笑容。
格雷得不到答案，转头望着楚鹏笑道：“那当然了，要不我们卡特家族怎么会一直和托隆保持百余年的合作关系呢，呵呵，希望大家以后一直合作下去，这可是我的一大心愿。”他面色虽然轻松，但心里却十分谨慎，仔细地盯着楚鹏的面容。
楚鹏细细的咀嚼了一番一块鲜美多汁的羊肉，咽下去后露出一番心满意足的表情，这才望向格雷，轻笑道：“当然了，都合作百余年，这关系的维持可不简单，要是再合作个一两百年那就好了，免得大家都麻烦。塔尔伯伯，你说是不是？”
塔尔没想到话头一下转到了自己身上，怔了怔神，立即点头道：“那当然了，呵呵。”
他这话倒不是敷衍。由于对人类许多习性的不赞同甚至鄙视，矮人并不容易和人类成为朋友。而矮人常说：“从认识到朋友，得花上百年。”人类生命短暂，和矮人要结成深厚的友谊，往往得花上一个家族几代人的时间。
而人类许多商人尤其让矮人讨厌，觉得他们狡诈奸猾。所以卡特家族能和托隆部落做上近百年的生意，实属不易。反过来对于矮人来说，也是如此。
不过楚鹏这话，丝毫没让格雷感到轻松，作为家族里这一代经商最有天分的人，他敏锐地感到楚鹏肯定言犹未尽，绝不是单纯的表示两方合作愉快而已。
他感到有些头疼了。这次要不是王后的生日和国王登基二十年纪念日凑到了一起，需要大量的麦酒和优质的朗姆，他也不会亲自过来了。原以为只是一趟普通的旅程，只是找托隆多拿写优质好酒，路上小心运送罢了。哪知……
他脸色一正，摆出一副诚心正意的样子，举杯道：“我以自身的荣誉起誓，一定要让我们双方的合作持续下去，直至百年，甚至千年以后。”
第十三章 谁是奸商
千年？那时候你我都化作渣中之渣，连灰都剩不下，还合作个鸟。楚鹏暗自好笑，不过桌上众人听了这话都微笑着举起杯来，一起喝了一口。
这厮摸准了矮人的脾性，奸商啊奸商。
楚鹏放下酒杯，笑着望向金发男道：“格雷你的话真好。只是我恰好听过人类中流传的一句谚语，‘誓言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哈哈，玩笑玩笑，你可千万别介意。”
格雷哭笑不得，这分明就是暗里讥讽自己，还怎能不介意？
罗克倒是火了，怒声道：“楚鹏，你在说什么？注意自己的言辞，这是我们尊贵的客人！再这样，你就给我立即出去！”
大祭司贺琳这时用淡淡的语气说道：“罗克，别这么暴躁。楚鹏也说了，只是句玩笑而已。”
罗克怒瞪了楚鹏一眼，不再说话了。
爱汀在一旁轻轻拉了拉楚鹏的衣服，低声道：“楚鹏哥哥，你别说了，免得惹罗克叔叔生气。”
楚鹏混不在意地耸耸肩道：“我当然知道格雷是我们尊贵的客人，开几句玩笑嘛，有什么关系。本来我是有个疑问想请教他的，既然老爹你不许我说话，那我就闭嘴好了。”
罗克气得嘴角直哆嗦，转头望向塔尔，心说你还告诉我这混小子变得和以往不同了，这的确是不同，简直更气人了！
塔尔这时却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专心的叉起盘中一片羊肉，那闭上双眼细细咀嚼的模样，好似嘴里是什么绝世美味一般。
部落王只得望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喝道：“我什么时候不让你说话了？只是让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语！”
格雷苦笑着，他分明感到前面有个陷阱等着他，可自己却要自动跳进去。但这尊贵的两父子争吵的源头看起来就是自己，不管是身为合作者还是朋友，不能闭嘴不言瞧好戏不是？
他望着楚鹏勉强笑道：“不知道楚鹏兄弟有什么疑问，只要我格雷知道的，一定让楚鹏兄弟弄得明明白白。”
楚鹏双眸中笑意莹莹，说道：“哦，是这样的。听说这五十年来，我们卖给你们格雷家的酒，价格从来没变过是不是？”——这“听说”，是听爱汀在来时的路上说的，爱汀自然搞不清楚楚鹏干嘛问这个。
格雷心里咯噔一下，面色隐隐有些泛白，他强笑道：“这个的确，我们两家合作关系良好，稳定当然是最重要的了，塔尔大叔，你说是吧，呵呵。”
塔尔却只是望着他笑了笑，然后盯着楚鹏。酿造官自己都搞不清楚楚鹏干嘛提出这个不是问题的问题，正奇怪着呢。
楚鹏端起酒杯，望着杯中晶莹的酒液，慢悠悠地说道：“可我却听说，你们卖出去的酒，价格变了好几次了吧。”——这个不需听谁说也知道，别说酒这种快速消费品了，五十年价格不变的商品，他还真没见过。
格雷觉得现在自己额头肯定是不满汗珠了，他顾不得去擦，赶紧道：“这，这个的确，呵，其实，这次我来……”
他话没完，楚鹏又道：“而且啊，如果把我们的酒分分类，大概价格又有不同吧。”——这分层分销的手段，他前世里被商家用的不能再滥了。像那两个著名的显示芯片厂商，恨不得每一赫兹都安上一个品牌好。
金发男现在已经确定自己后背都湿透了，楚鹏说的不错，他们的确把托隆产的酒分类销售，但倒也不像楚鹏想的那么不堪，只不过麦酒分成了酒液清一些和浑一些的两种，朗姆就像现在餐桌上摆的这样，分成五十年和百年两种。其实就这方面来说，卡特家族倒还勉强不算太奸……
不过托隆部落可从没想到过这个，他们卖给卡特家族的酒，从来就是麦酒一个价，朗姆一个价，不管成色年份如何。对于他们来说，麦酒是懒得去分拣，而朗姆嘛，不就是在酒窖里多放了些年头么？酒窖随便在地下或者山腹中挖就是了，而五十年时间对于矮人的生命而言，只是刚成年而已。
格雷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免得流入眼睛模糊了视线。他如此紧张，一来是对突然冒出楚鹏这么个奇怪矮人毫无心理准备；二来，王国几大庆典就要开始了，时间有些紧张；三来，也是最重要，就像前面说的，如果因为这件事而失去了托隆矮人部落的信任，那要再回复过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而相比起托隆对于他们的依赖，卡特商业家族更依赖托隆一些，在他正式参与家族生意后，他才知道托隆部落的酒是如何之好，销量如何之大。他父亲还告诉过他，家族以前也从其他矮人部落买过酒，但都没有托隆的好。
明显，那个酿造官塔尔，还有铸造官艾伯克，以及身旁的罗克，都面带疑虑的看向了他。矮人很在乎金币，但他们更在乎自己是不是被人欺骗。
格雷脑筋急转，立即摆出一副无比坦陈的模样说道：“其实是这样的，楚鹏阁下说的不错——都用上敬语了，我们在售卖托隆的酒时，的确像那样做了些价格变动。但，唉，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表情丰富，唱作俱佳，近来大陆不很太平，各国之间常有摩擦，所以销售货品的成本飞涨——指一为十，奸商常用手段，所以我们只好做出相应的变动，否则就要赔本了，家族还靠什么维持生计呢——哭穷，手段低劣，但往往有用，不过我们当然不会在这事上欺瞒着托隆的——睁眼说瞎话，奸商天赋之一，这不，这次我亲自过来，一来就是和各位重新商定酒的卖价，二来，拿出一万金币作为稍许补偿，以表示我们卡特家族继续和托隆合作的诚意——还算识相，勉强放过……”
他这话说完，罗克，塔尔，还有艾伯克以及尼诺，一脸释然的神情，罗克还笑着端起酒杯道：“我曾听过人类中的一句谚语：‘商机瞬息万变，就像凡尔纳海的天气’。通讯不便，你们没能及时通知我们，也是正常的，来来，格雷，为我们以后继续的合作，干一杯。”
格雷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回了原位，他立即满脸笑容的和罗克碰了下杯，然后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