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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图匍匐与蔓延,无从决断,而脚下的路,只是一种真实记忆的虚空。
从七点五十到八点的这一时间段里,我看了三十多回手表,却一直不见苏苏的到来。其间还有个面若屠夫的乞丐向我乞讨,我好心好意把背包里上回吃剩下的半包苏打蔬菜饼干拿出来,递给他,没想到丫竟然不要。我看着他戳在我面前的黑漆漆的手,只好背转过身去,然后把饼干装回了自己的背包里,心里暗自愤愤不平。昨天同桌毛毛向我要了半天,我都没舍得给呢,你丫一要饭的还挑三拣四,什么世道啊。
等到九点钟,太阳已经老高了,悬挂在天空的正中央,射出灿烂的光环,直照得我晕头转向。我看着地面上自己孤零零的影子,心里忽然泛起一阵阵悲哀。
我知道,苏苏不会来了。
我曾经固执地以为,这世界上最不可能骗我的就是苏苏,但是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多么的愚蠢。事实上真理只可能是,这世界上唯一不会骗我的人就是我自己。在今后的若干年里,这句话简直成为我的座右铭,指导着我对待生活和感情的态度。
另外还真得补充一句,他妈的昨天晚上的梦还挺准。
事实上,苏苏失约于私奔这件事情,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深刻地影响着我和苏苏之间关系的平衡。几年之后,依然会在我们吵架的时候把这段荒诞的往事再倾吐在互相的口水中,当然往往是由我先提出的,并且是我在争吵中明显处于下风的情况下。
举一个例子。大二那年寒假里的一天,我和苏苏去了趟中关村,在海龙电脑城五层的一个私人柜台买了一大堆盗版DVD电影。回到家里,我想先看《月黑风高》,苏苏却提出要先看《天使之城》。
“咱们先看《天使之城》好不?她们都说好看呢。”
“谁们?你周围那些妞儿,也就这么丁点儿精神追求。”
“怎么啦?人家没说你帅,你就有意见啊?”
“我有吗儿意见?我告诉你,就她们丫那操性,我连提意见的兴趣都没有。”
“少废话,赶紧给我按播放键。”苏苏一边说一边把盘推进影碟机里。
我坐在沙发上,按了下遥控的开仓键,“咔嚓”一声盘又从机子里退了出来。
“《月黑风高》又名《肖申克的救赎》,绝对有震撼力的大师级作品,苏苏你最应该看了,让真正的艺术来救赎一下你那庸俗的审美情操吧。”
“呸,你还真以为你是审美大师啊?鼻子上插俩葱你跟这儿给我装大象。就看《天使之城》,尼古拉斯的眼睛多迷人呀。”苏苏一转身又把盘给推了进去。
我再次按动遥控:“心灵的沐浴你不看,非看尼姑垃圾,不行。”
“你有毛病啊?人家可是好莱坞大腕儿。”
“我只能说老外欣赏水平实在太差。瞅丫那熊样儿,搁国内也就配给葛优和姜文擦擦皮鞋。”
苏苏急了,开始向我发飙,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串:“丁若,你除了会耍嘴你还会干吗?你还能干吗?你还敢干吗?”苏苏这话一下子就说到了我的痛处,琢磨来琢磨去,我似乎没有什么特别能拿得出手的特长。想说一句我体育比较强,可是再强也没强过苏苏的百米跨栏,想说我学习成绩比较好,妈的上学期还挂了两门。“你不能个儿了吧?你倒是说话呀。”苏苏一脸得意的笑容,一边说着一边过来抢我手里的遥控器。“干吗?我还会私奔呢我还能私奔呢我还敢私奔呢。”我把声音提高了八度,手把遥控器高高举起,大喊着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苏苏愣了一下,没有说话。我继续说:“私奔是一项高难度的活动,它不仅考验着人的胆量,更重要的是它还能检验人与人之间的诚信度。”苏苏不再说话,“噌”地一下坐在沙发上,抬起头用直直的眼光盯着我看。我继续追击,“曾经有一场私奔的机会摆在我们的面前,可是有人并没有珍惜,等到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如果有一个机会可以重来一次的话……”苏苏忽然坐起来,从茶几上拿起《月黑风高》,放进碟机里,用力地按下了PLAY键。
《指间的幸福》9
苏苏失约的那天,我赶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两堂课之后了。同桌毛毛从老远处看见了背着大包的我,立即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丁若,你马子的老爸来了,现在正在办公室里和班主任谈话呢。”“他来了关我鸟事儿?”我的心情不好,说话无精打采。“刚才数学课老师点名啦,我帮你答到来着。”毛毛笑眯眯地看我。我从背包里取出那半袋没送出去的饼干递给毛毛:“这些都给你,别跟着我了,我不想说话。”毛毛把脏兮兮的手在他的蓝色毛衣上使劲擦了几下,“谢谢哦。”一边说着一边就把饼干接了过去,开心地往嘴里塞。
当我走进教室把背包放在座位上的时候,苏苏从外边走了进来,门口站着一个高大健壮的中年男人,想来是她的父亲。苏苏走到我面前,眼圈有些红,看得出来她刚刚哭过。“对不起。”苏苏先小声说了句。我没有说话。“我爸叫你出去一下,他想和你谈谈。”我仍然没说话,把刚放在桌子上的背包又背了起来,径直朝教室的门外走去。
我们三个人在距离学校不远的“郭林家常菜”餐厅里坐下,四个人的方桌,我和苏苏的父亲坐对面,苏苏坐在中间。苏苏的父亲戴一副方框的金边眼镜,看起来很斯文。他说话的声音很柔和,面带着微笑。几句话过后,我意识到不会有什么太激烈的冲突发生,心里的紧张与对立情绪也就一点点随之消散。“丁若,叔叔今天把你叫出来吃饭,一方面想见见你,另外呢,还想和你交流一下思想。”“叔叔,您多吃点儿这个萝卜干炒腊肉,算是这儿的特色菜,味道很不错。”我说话的同时把盛菜的盘子朝他坐的方向推了一下。苏苏的父亲夹了一口菜,在嘴里嚼了嚼,然后继续说:“你和苏苏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也不想批评你们。年轻人之间彼此爱慕,这个很正常。”我停下夹菜的筷子,抬起头看他,说真的,这句话让我很意外。“这是一个崇尚自由的年代,做家长的我本来不应该干涉你们的自由。”这回我没让他继续讲下去,而是很快地接了句,“您说的太对了,我们应该充分享受这种自由,这绝对是人类思想史上的一个伟大的进步。”苏苏的父亲在听见我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地愣了一下,很显然我的话也让他意外了那么一下。但是很快他就恢复了自己身为家长的表情和语气:“但是你们现在所处的时间不允许你们充分享受恋爱的自由,丁若你想想,还有一年就要高考啦,你和苏苏都应该把有限的精力集中在学习上。”“政治课上老师说社会主义建设就是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说这话的时候我一只手用筷子夹着菜,另一只手用勺子盛了一勺汤,然后轮流把它们送进了自己口里。
也许是苏苏的父亲已经对和我谈话的效果彻底绝望了,他不再说话,终于起身结账。我斜过头来看苏苏:“你放我鸽子是不是比较好玩啊?”
“对不起,我不够勇敢。”
“错了,你已经相当勇敢啦,你都敢告诉你老爸啦。”
苏苏低着头嘴里嘟囔着:“对不起。”
“你有没有点儿新鲜的?”
“有。”
“说啊。”
“我想和你打啵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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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间的幸福》10
和苏苏酷爱打啵儿一样,我也有一个很私人的喜好——爱幻想。我常常会躺在床上想一些看起来莫名其妙,但却让我自己感觉和生活很有关联的事情。比如我想怎样才能把取之不尽的水变成全球趋之若鹜的石油?比如我想冷酷的普京和###的麦当娜拍拖会不会引发世界大战?再比如我想未来的高科技动物园能不能收养来自太空的外星人?
苏苏总是会说我:你是不是洗澡的时候不小心,脑子里渗进水啦?我也总是理直气壮地说,你懂不懂你懂不懂你懂不懂,这是思想的艺术。
我告诉苏苏:“也许这个世界上每一个成功的人都有一个共性,就是对事物保持着高度的好奇感。正是在这种好奇感的驱动下,才会诞生一个又一个的成功。而那些对任何事物无欲无求并且不愿意去创造的人,永远也不可能成材。请原谅我说出了真相。幻想无罪,幻想有理。天才就是这样诞生的。所以,苏苏,请尊重你身边这个拥有天才特质的优秀人类。”
《指间的幸福》11
私奔未遂之后没多久,苏苏就在他父亲的命令下被强制转学了,具体转到哪里我当时也不知道。苏苏的父亲盯得紧,所以她临走的时候也没来得及和我说上只言片语。
苏苏被带走的时候,我趴在校门口的铁栏杆上,目送着苏苏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不见。秋风乍起,心里涌上来一阵阵的难受,眼泪也终于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在苏苏转学一直到高考期间,我都没有再见到她。说老实话,我非常想念苏苏。高三那年每一个总复习的晚上,我都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地温习苏苏甜美的容颜柔软的手臂丰满的胸脯拥抱时陶醉的神情打啵儿时紧闭的眼睛。属于苏苏的一切,都是那么生动,那么让人难以忘记。
即使时间流动,伊人无踪,往事仍像一个咒语,压缩在记忆里,挥之不去。我不知道这能不能被定义为所谓的爱情,可是我知道我是多么地渴望与苏苏再重逢与苏苏再相拥与苏苏再一次又一次不知疲倦地练习打啵儿。
《指间的幸福》12
在那一年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就是我考上了大学,以全区文科考生第三名的成绩拿到了人民大学新闻系广告学专业的入学通知书。仿佛只是一夜的工夫,我就扭转了自己在老师们心中已被定了位的形象,从一个不学无术的桀骜少年迅速转变成为一个勤奋好学的三好学生。我觉得自己像极了幼年时读到的童话故事《鲤鱼跃龙门》里面那只跳过了龙门的鲤鱼,只因为自己跨过了那道门槛,就有了笑傲同类的资本。
我成了学校的明星人物,丁若这个名字开始频频地出现在校园的各个公告栏里,出现在老师同学家长的谈话里。我的班主任也因此而沾了大光,被评为全区的优秀教师,后来还上了北京电视台,在一档非常低级趣味的访谈节目中,大言不惭地向那些端坐在电视机前的广大淳朴善良的观众们推销着她所谓的“先进”教育经验。
后来竟然还有记者采访我,问我在考试中成功崛起的秘诀是什么,我当时说了一句很酷的话:高考实际上就是一场赌博,恰好那两天我的运气比较好。
高考成功使那个和往年一样炎热一样干燥的夏天,变得异常美妙无比轻松。我不用再晨起五更去赶学校的早自习,不用再头悬梁锥刺股熬夜K书,再也看不到数不清的复习题,再也听不到吵醒我春梦的闹铃声。我拥有的是父母欣慰的表情,是同学们艳羡的目光。如果说还有什么不完美的事情,那就是苏苏不在我的身边。
对苏苏的思念无时无刻不在煎熬着我,苏苏,你知道吗?如果我是带鱼你就是我赖以生存的海洋如果我是帆船你就是推我远航的风如果我是杨树你就是我足下生根的土壤如果我是向日葵你就是沐浴我成长的阳光。苏苏,我是那么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