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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我感觉这个家对我最好的就是我的母亲,可是她在我5岁那年,已经因为不治之症离开了这个世界——我深信如果有天堂,她必然是最靠近神的那位天使。
和二哥之间的疏远,似乎是父亲和大哥有意为之,当初我不明白为什么,可是后来我知道了他们之间截然不同的用意之后,我忽然很可怜父亲——他对我这个孩子的拳拳父爱,居然被那个禽兽肮脏地利用了。
很多年以后,父亲才告诉我,他之所以隔离我,是因为二哥是在那时侯知道,我不是这个家的孩子——而他一贯的花花公子习性,也实在不能让父亲放心。
父亲经常说,如果我的二儿子可以和我的长子一样沉稳就好了。小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可是逐渐长大之后,我可以见到二哥在花样繁复的桌布之下那紧握的拳头。
事实上在最初,二哥的成绩好得几乎出类拔萃,甚至胜过了大哥,但是在看到大哥被训斥之后,他就转而沉醉于每个Tatti男人都非常热中的艺术之中。
10岁的我,可以在很多个夜深人静的晚上,透过画室并未完全闭合的门,看他用画笔蘸取颜料,全神贯注地作画。
我感到我身体里,某个隐秘的地方正在发生变化。我的姨妈、我母亲的姐姐悄悄告诉我,我正在逐渐变成一个女人。
当我把我起伏不定的心情告诉她时,她沉默了许久,然后说,恭喜你,我的孩子,你在逐渐懂得爱情——不过这个过程,会非常漫长,痛苦与欢乐交杂,它的多少,因人而异。
后来我终于明白了她垂怜的目光的真相,太早开始懂得爱情,意味着生命之初最纯粹的欢乐,已经开始离我远去。
可是我喜欢这感觉,我看着他,安静的时候如同一株植物,我喜欢那时候的他。可是多数时候,他的血管里淌满了酒精和对于性的欲望。
12岁的时候,我来了第一次月经。大哥似乎很高兴,因为我已经开始成长了,他似乎如同所有西西里男孩一样,为他越来越有风情的妹妹自豪。
二哥什么也没有说,他给了我一个吻。在嘴角的亲吻,我应该欣喜若狂,可是当他那还属于少年的柔软的嘴唇轻轻覆上我嘴角的时候,我只能竭力控制自己潸然泪下的欲望。
那是个只属于伤感的吻。
我的爱情,只是一段欢乐而悲哀的独白。
父亲将我叫进他的书房,给我全部他所能知道的真相——我不是他们的孩子,我只是一个弃婴。
那一刻无言的喜乐和悲伤在我心中纠结,不断撕扯着我——我不是这个家的孩子,意味着我可以去爱他;我是个弃婴,说明连把我带来这世上的那对男女,都不爱我。
原来二哥,早已在我10岁时候就已经知道一切真相。而大哥,连我的名字,都是他给我的。
父亲提供了他的猜测,认为我可能是一个东方人和一个北欧人的孩子。可是我丝毫没有寻找他们的欲望——既然我的父亲和兄长们仍然爱我。
这位被称为“阿尔卑斯山狼”的男人,舍弃了他的冷漠,用家庭和父亲的爱温暖了我。这一生,我最感激也最怨恨的人,就是他。
快满13岁的时候,二哥的3位美术老师都被人莫名其妙地杀害了。在一开始,我并没有想通原因,为什么敌对的家族,会找一个人微言轻的二哥下手,直到我听到大哥与父亲的对话——
“父亲,Rafael还是太冲动了。他潜入了最底层,却也不想想,卖给他的消息是真是假,莫恩格里克家族就算要下手,也会找我或是找您,不过我想这次给他一个锻炼,也许他会展现出他惊人的才华。”大哥似乎在笑。
“的确,这孩子一直在隐藏自己的实力,我也觉得你的弟弟,会是你最好的助力——你们两个联手,整个意大利,都会是我们家族的天下。”父亲低沉着声音。
“父亲,关于纽约的Christiano家族的求婚,您同意吗?”大哥问,我甚至可以清楚地听到他微微加大了力度的呼吸声。
父亲似乎犹豫了一下:“我的同意并没有用,他们求婚的对象是我的女儿,而Gloria的年纪还那么小,我还是希望以她自己的意愿为主。”
他们在说我!感觉心脏瞬间被一只手牢牢掐住,我屏住呼吸,专注地倾听。
“我认为不用把她嫁那么远,可以把她嫁在西西里,我的妹妹会让很多人放弃他们的疑虑的。”
“不,Antonio,”父亲忽然用了严厉的语气,“你不是瓦伦蒂诺公爵Cesare。Borgia(恺撒。布尔琪亚),你的志向是控制全意大利的黑帮,但是你真能够像他一样,每次都能够成功地夺回你的妹妹吗?”
“父亲,我……”
大哥,他想要把我卖给他未来的敌人吗?抑制不住的恐惧让我颤抖不已,怎么办,怎么办?
绝望之中,忽然想到,既然瓦伦蒂诺公爵可以用毒药,为什么我不行?
找到了我的姨妈,整个南意大利最出色的药剂学家,我要学配制药剂,最起码,我要自保!
那一天之后,我只要见到大哥,就必须要用尽全身力气去遏止自己的瑟缩——他怎么可以这样一边笑着送我我喜欢的蛋糕,一边又镇定自若地出卖我?!他是狼,是真正的狼,即使手段狠辣如父亲,也没有出卖自己女儿的意图,然而他却有!
二哥自从那次奇袭得到胜利之后,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放纵于酒精和女人之中,却非常突然地,在一次晚餐的时候对父亲提出,他要去美国读书。父亲虽然为难,但还是答应了——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次子是个可以走在正道上的天才,家族中并没有那样可以掌握整个集团运作的精英。
他走的那天,我并没有去送他。只是在他不知道的前夜,我听到他房间了酒瓶晃动的声音,明白他又坠入酒精的怀抱,才蹑手蹑脚地走进他的卧室。沉睡的他是天使,让我懂得了爱情,那种最美好最生动的情感;沉溺酒精中的他是恶魔,让我懂得了痛苦,被生生撕裂般地疼痛。
轻轻俯下身,拂开我碍事的长发,含吮他的嘴唇,忍不住在唇舌间体会到了咸涩——那是我的泪水。
我爱着这个他从不知道我爱他的男人。我注定只能遥望他,看着他为了除了我以外的一切悲喜,直到我死,或者他死。
忽然有种冲动,想要被他占有,想要这身体烙印上他的痕迹,想要他让我痛。可是不想让他难过,所以我永远只能这样看着他。
这是他的第几个吻呢?数不清了吧……却是我的第一个。
仿佛就在这一夜之间成熟,走出房门的时候,忽然有种错觉——我已经成了一个女人。
“你爱他?”黑暗中那双晦暗不明的眼眸,低沉而微带嘲讽的声音,还有在他指尖闪烁着的烟头,这个让我畏惧的男人肆意地倚靠着我和二哥之间的墙壁。
忍不住挺直脊背:“是的,我爱他。”我想要把我对他的爱告诉一个人,哪怕这会成为影响我一生的把柄。
“你的脸很漂亮,所以很有用,知道吗?”他拉高我的下巴,淡烟味道在我的鼻端萦绕,手指有些冰凉,让我畏惧。
“卡塔尼亚的Gianni对你很有兴趣,他是那里最强的家族继承人,”他的手下滑,在我的颈项上停顿下来,“啧啧,不知道你将来,能不能成为Lucrecia。Borgia(与恺撒有不伦恋情的他的妹妹)那样淫荡的女人——如果那样的话,我们的家族一定可以成为意大利的霸主。”
拨开他的手:“你不是父亲的儿子,真无耻!”
转身,想要走进房间,却听到身后传来的轻蔑的声音:“无耻?我的弟弟在美国要是受到了什么伤害,我可不一定能够及时保护他哦……”
无奈地闭上眼睛,转过头:“那你想要怎样?”
“你就乖乖等到16岁,我会把你嫁去卡塔尼亚。”
我深深地后悔了……我的大哥,竟然是如此冷血的男人!
二哥去了美国,父亲常年在巴勒莫开疆拓土,只剩我和大哥。他要我去学国际象棋,我去了,他要我去学油画,我也去了,惟独没有落下姨妈的药学课程。等到3年以后,我一个人被嫁到那里去,只有药物才能拯救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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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是2年,期间二哥回来过,但他只去了巴勒莫见父亲,逗留了2天就走了——他没有来看我,我明白的,在他心目中,我不过是个比较疏远的妹妹而已。
中学我读的教会学校,一个男老师都没有,而我上下学都是专人接送,当初也曾经非常幼稚地问过大哥,为什么不让我和同学一起回家,他以打量货品的目光审视了我,然后说:“你就要嫁到那边去了,我想他虽然不在乎你是否是Chu女,不过也不能把什么把柄落在他手上。”
那一刻我就懊悔,不该如此愚蠢地质问他,因为那答案,永远不会是为我好的。
16岁半,在我的同意下,父亲答应了和Vanozza家族的联姻,我嫁给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没有我厌恶的婚礼、没有登记,但是我是被整个西西里的所有家族认可的Gianni。Vanozza的妻子。
二哥没有回来,因为他的学业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新婚这一夜,我把这个与我没有关系的男人毒杀了。
不能忍受除了二哥以外的人得到我的这个事实,所以在他侵占我之前,我先杀死他。
理所当然地回了家,因为那药只要时效一过,就再也不能检测了——它只能让心脏麻痹,但是食道、胃肠和血液检测都不会有效果。
大哥显得非常高兴,因为他还没有动手,他的夙敌就死了,还是死在他妹妹的床上。
我怎么会下得了手?这么的罪恶……我的家族都是罪恶的,连我慈爱的母亲,都曾经为了挽救自己的丈夫而毫不犹豫地杀了无罪的人。
但是他终究是我的大哥,我不可能像毒死我名义上的丈夫那样毒死他。
17岁的时候选择了中国文学作为大学的主修,没有去米兰或者罗马,而是选择了英国的学校——直觉自己身上的东方血统,是来自于那个遥远神秘的国度。而自从知道身世以来,学习的中文和日语似乎也帮了我不少忙,最起码,我不会觉得课程多困难,自己阅读古文书籍,也不再有障碍了。
我是怎么认识照熙的?似乎是在特拉法加广场的斜阳里吧……他是那样酷似二哥,除了发色和眸色不同之外,几乎都是一样的——我明白寻找替代品的方法不可取,然而我不能不那么做,对二哥的思念,已经让我濒临崩溃。
照熙喜欢楚辞,事实上我不是很喜欢,相反,我更喜欢那些自由纯净、所有感情都鲜明的诗经。但是我不会告诉他的,我不想让他难过。我会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到他身上——我太明白得不到回应,是多么痛苦的事情。
我们在我17周岁半的时候结婚了,在墨西拿的家族里。照熙是个孤儿,而他也希望,在我成为他妻子的瞬间能够是最幸福的。
那一刻我是如此感动,他的体贴、他的宽容,都是我从未在任何男人身上得到的,一个爱着我的二哥……忽然生出了这样罪不可恕的妄想。
我们的这一次结婚,父亲也好,姨妈也好,两个哥哥都来参加了婚宴,因为我已经嫁过一次了,所以他们没有弄得很铺张,但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都来了,哪怕看着二哥心不在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