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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说,我必须留下来?”
“不,你不但可以走,而且我还要赐给你足够享用一生的奖赏。但是,你得答允我不再为他人作画。”
“我一定遵命。”费尔达兹急忙回答道。
卡里达沙忧伤地摇了摇头。
“我可不会轻信艺术家的诺言,尤其是当他们不在我的权力管辖之下的时候。所以,对于你的诺言,我必须得到实现的保证。”
看来,费尔达兹已经作出了某种重要的决定。
“我懂了。”他挺起身躯,然后从容不迫地转过身去,背向着卡里达沙,仿佛是国王主宰一切的威严已不复存在,然后睁大双目向着太阳直视。
卡里达沙知道,波斯人是祟拜太阳的,而费尔达兹用又低又含糊的声音所说的话语,显然是祈祷的词句。这算不了什么,人们还祟祀恶神呢!可是,画家凝视那辉耀夺目的光轮的神情,却仿佛这是他命中注定最后一次看到的东西……可惜卡里达沙醒悟得太迟了。
“抓住他!”国王失声喊道。
卫兵迅速向前扑去,但已经迟了。尽管费尔达兹显然已经双目失明,但他的动作仍是准确无误的。他跨出.三步就靠近了胸墙。当他纵身跳向那花了这么多年心血才修筑成的极乐园时,连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而当雅克卡迦拉的建筑师落到自己作品的基础上时,人们也没有听到任何的声息。
卡里达沙伤感了好些日子,可是,当人们把费尔达兹的遗书译给他听的时候,他的伤感又变成了愤怒。有人事先警告过波斯人,说是当他一旦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他的眼睛会被弄瞎;这是极其无耻的谣言。然而,尽管已经有好几个人因为企图证明自己无辜而被折磨致死,但卡里达沙却始终未能查明流言的来源。使卡里达沙伤心的是,波斯人竟然相信了这种谎言:他本该懂得,无论如何,一位画家是永远不会去剥夺另一位画家对艺术品的观赏能力的。
卡里达沙并非是一个残酷无情或者忘恩负义的人。他本来准备把黄金赏赐给费尔达兹……至少也要赏给他白银……他还准备派遣仆从护送费尔达兹回到家乡,并让这些仆人侍候他终其天年。他本可以什么也不用亲自动手去做,并且很快就会过上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
第七章超级纤维
“差点儿没有把我吓瘫了,”拉扎辛哈一边倒着咖啡,一边带着责备的神情说道:“甚至连我都知道,反重力作用是不可能的。您是怎样做到这一点的呢?
“请原谅,”摩根微笑着回答道:“我没有料到有人在监视我的行动……使我感兴趣的是为什么石凳的位置紧贴着崖边,因此,我决定把这个问题搞清楚。”
“其实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秘密。以前某个时候,在深渊上面曾经悬空搭起过一个木板脚手架。从峰顶到壁画那里有梯道相通。在壁画上至今留有凿出的沟痕。”
“是的,”摩根惋惜地说:“这就是说,已经有人勘察过它。”
“那是二百五十年前的事,”拉扎辛哈想起来了:“考古学家列特勃里兹也和摩根博士一样从悬崖上下去过,可情况却并不完全相同……”
摩根取出了那个使他得以完成惊人之举的小金属匣。上面有几个按钮和一块带有指示灯的控制盘;从外观上看,很可能会把它当成是一台袖珍式的无线电话机。
“就是这个东西,”摩根不无自豪地说道:“既然您已经见过我那直上直下的百米散步①,您对于它的作用就可以有一个大致的印象。”
【①这指的是第5节最后所描写的摩根从悬崖上跃下之举。】
“我的望远镜好象有点不顶用了。不过我可以发誓,您绝对没有拉着什么东西辛哈答道。
“是啊,很显然,这种场面会给人留下强烈的印象。平常,我就是用这种噱头把人们逗乐的……好吧!现在就请您把一个手指头伸进这个环里。”
拉扎辛哈犹豫了一下。摩根拿着的是一个不大的金属环——总共也就比订婚戒指大上一倍——它给人的感觉好象是带电的。
“我会不会触电?”拉扎辛哈颇不放心地问道。
“不会的,但可能会使您大吃一惊。请把它往自己怀里拉!”
拉扎辛哈小心翼翼地抓住了圆环……这一下可好,差点儿没有让他打了个趔趄。圆环好象是有生命的,它向着摩根,更准确地说,是向着摩根手中的匣子冲去。匣子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发出低沉的蜂音,而某种神秘的力量则把拉扎辛哈的指直往前拉。“磁力?”他自问道:“不对,磁铁并不能起这种作用。这是另外一种东西。拉着绳索拔河?”对了,这正是他们眼下所干的事情,只不过这条绳索是看不见的。
无论拉扎辛哈怎样地圆睁双目,他还是看不出圆环和摩根的小匣之间有什么细线或者金属丝连着。他把另一只手伸出去,打算摸索一下那看上去一无所有的空间,但工程师把他推开了。
“对不起,”摩根说道:“所有的人都是打算这么于的。弄不好您会被割伤得很厉害。”
“这么说,您那里确实有一条看不见的金属丝。真妙……可它能干什么用呢——只是在抽签的时候玩花招吗?”
摩根咧开了嘴微笑着,不无得意地说道:
“许多人的反应都是这样的。可是,您之所以看不见这条细线,只是因为它太细了,细得不超过几个微米。它比最细的蜘丝还细。”
“这简直难以置信!”
“这是固体物理学二百年以来的发展成果——假单基金刚石单晶体。准确地说,它不是绝对纯的碳,里面含有定量配制的、某些元素的微量添加剂。这种线只有在窨轨道的综合性企业内才有可能大量生产,因为那里没有干扰晶体生长的重力。”
“真够吓人的,”拉扎辛哈喃喃地说道。他轻轻扯了几下圆环又接着说:“您的细线倒是可以派各种不同的用场。比如说,可以用它切干酪……”
摩根不由得笑了起来。
“利用它可以在两分钟之内伐倒一棵很粗的大树呢!但是,它使用起来却并不那么简单……甚至是相当危险的。我们必须设计专门的微型绞车来收放它……我们把这种绞车称做“卷尺”。这种用蓄电池工作的“卷尺”是专供表演用的,它可以轻而易举地吊起二百公斤的重物。”
拉扎辛哈恋恋不舍地把手指从圆环中退了出来。圆环掉到了地上,随即像是没有任何牵制似地前后摇滚起来。摩根掀下了匣上的一个按钮,“卷尺”便发出轻微的蜂音将细线收绕起来。
“摩根博士,难道您这么远道而来就只是为了用这种奇妙的科学成就让我大吃一惊?……诚然,我确实是吃了一惊。假如可以的话,我很想知道所有这一切同我有什么关系?”
“关系极大,调解员先生,”工程师回答道:“您刚才说这种材料可以应用在许多不同的方面,这是绝对正确的。它的用途之一是要使您这宁静的‘小岛’变成世界的中心。不,应该说是整个太阳系的中心。因为有了这种高强度的细线,塔波罗巴尼将成为通向太阳系各大行星之路的第一个梯级。将来到了某个时候,很可能它会成为通向星际之路的起点。”
第八章玛尔迦拉
当玛尔迦拉王子最后一次望着他那同自己一起度过童年时代的兄弟时,浮现在脸上的表情是如此的复杂,以至于连最了解他的亲密朋友也会感到无从猜度其心意。战场上的一切都已平息下来,在药物或利剑的作用下,伤员们的喊叫声也都消失了。
最后,王子转向了同他并肩而立的、身穿黄色衣裳的长老,用一种深沉莫测的声音说道:
“您曾经为他举行过加冕礼,圣博特希特哈尔玛。因此,还得您费心安排一下,用合乎国王身份的仪式为他举行葬礼。”
一度沉默之后,长老小声回答道:
“他拆毁了我们的庙宇,还赶走了祭司们。如果说他也敬神的话,那么,他所敬的也只有湿婆一个神。”
玛尔迦拉露齿狞笑了一阵,在玛哈纳雅盖剩下的有生之年里,他将会对这种笑的含意好好地领略一番的。
“至圣的长老,”王子用——种流露出狠毒的声调说:“他是巴拉瓦纳大帝的长子,他登上过塔波罗巴尼国的王位,至于他所造成的灾难,已经随着他的死亡而消失。请您费心关照!在您胆敢把脚踏上圣山斯里康达之前,务必按照应有的规格礼葬他的遗骸。”
玛哈纳雅盖·泰洛用勉强才能看出的动作躬了躬身说:
“这件事一定会办妥的……既然您乐意这么办。”
“还有一件事,”玛尔迦拉说道,但这次是对着自己的侍从副官们:“当我们远在印度斯坦的时候,对卡里达沙喷泉的名声就已经有所耳闻。在动身去拉纳普拉之前,我们要去看一看这些喷泉……”
在卡里达沙的葬礼上燃起了簧火,浓烟从极乐园的中心冉冉地飘向万里无云的晴空,驱散了成群盘旋着的白兀鹫。玛尔迦拉带着严峻而冷酷的神情看着浓烟向上飞去,它向全国宣告:塔波罗巴尼国已经有了新的统治者。
仿佛是在同火焰继续进行着永恒的角逐,喷泉的水柱也昂奋地直射苍穹。等到蓄水池内的存水枯竭之后,水柱便萎落了下来。在它们再次从卡里达沙的极乐园中升起之前,历史已经跨越了一个又一个的里程碑:罗马帝国垮台了,穆斯林的军队席卷了整个非洲,哥白尼把地球赶出了宇宙中心,签署了独立宣言,人类登上了月球……
葬礼的篝火还没有燃尽,余烬不时地迸发出点点火星。玛尔迦拉耐心地等待着。当最后一股烟柱飞向雅克卡迦拉山的高空时,他举目遥望悬崖顶峰之上的宫殿。
“人不应该向天帝挑衅,”他说完之后沉默了一会儿:“把宫殿夷为平地!”
第九章超级大桥
保尔和马克辛娜都是拉扎辛哈的老朋友,可他们在此之前还从未见过面。老实说,在塔波罗巴尼以外的地方,恐怕未必有什么人听说过萨拉特教授的名字。可是,整个太阳系却都熟悉马克辛娜·杜瓦尔的容貌和声音。
他们在图书室里就座:客人们坐在舒适的安乐椅上,拉扎辛哈则守在总机旁边。三个人全都目不转睛地望着呆呆地站立着的第四个人。
太呆板了!假如客人是一位旧时代的人物,对二十二世纪日新月异的电子奇迹毫无概念的话,那么,经过几秒钟以后,他也许会认定所看到的是一个蜡制模特儿。可是,假如他看得十分仔细的话,就可以发现两种奇特的情况:“模特儿”在直射的光线下是透明的,而他的双脚在紧靠地面处却并不清晰,甚至渐渐地模糊起来。
“你们认识这个人吗?”拉扎辛哈问道。
“素昧平生。”萨拉特当即答道:“我以为,既然您打断了我的发掘工作,那他准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那我呢?撒哈拉大沙漠萨拉泽湖①上举行的快艇比赛刚刚开始,我就不得不撇下了自己的三体船。”马克辛娜·杜瓦尔以压人一头的口吻说道。对于任何一个脸皮不如萨拉特教授那么厚的人来说,她那著名的女低音所流露出的不满,该是足以使他懂得自己的分寸了。接着,马克辛娜以她特有的明快语调说道:“当然,我认识他。怎么着,他打算从这里造一座通到印度斯坦的大桥吗?”
【①这是作者虚构的湖泊,借以说明人类在22世纪已将干旱的撒哈拉大沙漠改造成为另一个天地。】
拉扎辛哈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