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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出处确实是来自于她父亲不假。问题是,她的父亲为什么会提出这样一个警告?自己可是修建医院,又不是修兵工厂……呃,换句亚里斯大陆的话,就是兵器铺什么的,没什么威胁才对啊?徐铮想不通。
阿里斯奥分析的时候,吉里米听在耳里,拿捏不定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
和徐铮的交往,他一直都是奉着父亲的旨意。从他本人来说,并不见得对徐铮这个布衣平民很感冒。从骨子里说,他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贵族,有着常年身处贵族阶层培养出来的优越感和贵族习性。认真说来,他其实有很多地方看不惯徐铮。比如,徐铮吃饭的时候嚼东西的动静很大,一但高兴了,还喜欢一边嚼一边讲话,到达兴奋之处,那是口水横飞,食物喷溅,别提多恶形恶相。他还喜欢见人就打招呼,无论三六九等是什么人,一律热情的呼来喊去,半点没有魔法师这个高位职业应该有的神秘、倨傲和矜持。他还喜欢习地而坐,恶心巴啦的在那只魔兽宠物身上摸来搞去,也不怕那种东西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可怕的传染病。他还喜欢瞎折腾,半点没有身份和礼仪的顾忌。诸如此类的等等,吉里米都看不惯他。
但是,慢慢和他相处了一段时间,吉里米有些不确定自己究竟是喜欢他,还是厌恶他。说不上来为什么,有时候他就是觉得这少年会发光,有种说不出来的与众不同。比如他以一套可怕的满地打滚的方式救走自己和杰士卡尔,又比如他在说到修建医院为所有人服务时散发的光彩。不得不承认,这些东西很让吉里米心动,随之热血澎湃,很想像他那样毫无顾忌的折腾一把!
所以,吉里米句斟字酌地想了一阵,然后才斟字酌句的缓缓道:“不光是医院选址的问题,就算建立医院本身就是一个大问题!”
卷八 振翅! 142 阻挠 02
徐铮心中一动,觉得隐隐约约把握住了什么,又不太敢确定,便问道:“怎么说?”
吉里米回忆着父亲的话,在心里组织着语言,道:“不知道你们了不了解马达加尔目前的势力形势?”嘴里说着,用眼光认真地看向两人。
徐铮赶紧摇头。上辈子他倒是把这些势力构成当作重要的资料和条件来进行分析和处理,但这辈子嘛,对付这些复杂而又充满着阴暗气息的东西,他实在是对触碰它兴趣缺缺,平时也不怎么上心。总之就是稀里糊涂的来,又稀里糊涂的去,说白了他连半点了解它的心情都欠奉!
前一阵子倒也不是没听安格尔提起过,但说者用心,听者一边吃零食一边打呵欠,还要本性使然犯贱般的去捉弄安格尔,到底听进去了多少只有徐铮自己才知道。听吉里米这么一说,徐铮倒是心里小有羞愧,貌似自己过日子真的过得有点糊涂啊……但这种心情立马就抛到了九宵云外,只用一种小狗般仰慕的眼光去看吉里米,让吉里米突然很想暴走打人。
这世上,怎么就有这种人呢?吉里米忍不住一直想。
阿里斯奥道:“我隐约知道一些,马达加尔最大的两的大头目,一个是尼娜的父亲,菲立德·扎马,他不是城主又近似城主,手里握着几乎接近一半的实权。另一个则是你父亲,米勒·维奇,他手中握着马达加尔城近一半的武装力量,你父亲要是跺跺脚,马达加尔厚实的地皮也得抖两下。”
吉里米沉默着,也不反驳,算是认同了阿里斯奥的话。
阿里斯奥又道:“接下来是各个商会和工会。他们占据去了马达加尔的一部份力量。商会把握着经济,和各个工会形成马达加尔的脉络体系,平时他们显得低调沉默,但一但浮出水面的时候,同样也不能忽视他们。甚至这些商会和工会中,又有各自的排行和影响,他们无时不刻不在发生变化,不大容易具体描述。”仔细想了一下,最后总结道:“再加各个贵族之间的集力力量——只要不是贵族之间的互相内斗,它们总是抱成团,形成一股颇具有影响力的势力。这么说来,马达加尔不容忽视的势力可以分成四股。”
徐铮听得点头,这和他听得稀里糊涂的安格尔的分析比较接近,那天晚上安格尔说的和这个差别不太大。
杰里米听了后摇着头,道:“你忽略了一个。它是最低调,最不显山露出,易容易忽视的一个。但却又是力量最大,最具有影响力的一个。”
徐铮开始很没形像的挠头皮,抠得头皮屑到处乱飞——头发好像更长了,打理真不容易,呆会儿要不要洗不洗头?他心不在焉的想。阿里斯奥则愕然问:“哪个?”
吉里米沉声道:“光明教会。”
阿里斯奥呆了呆,禁不住垂头沉思。徐铮则在头皮上抠到第四下时就已经明白了吉里米的所指。
无论身处哪个地域,哪个时空,只要宗教存在,它的力量就会非常的巨大。最可怕的是它的渗透力,它通过信仰,像水滴石穿一般渗透于各行各业中,宛如众多细密的线,把不同的人、不同的势力穿到一起,形成一股表面之下的暗流。和阿里斯奥所说的四方势力相比,它的力量才是真正的巨大且很难抵抗。无论商会也好,工会也罢,甚至是高到菲立德·扎马或是米勒·维奇这样的地位,或是低到贫民区最贫穷的流浪者,只要他信仰光明之神,那么他就是光明教会的一份子,这股势力就延伸到了他身上。
而在马达加尔,这样的人有多少?怕是搞一次人口普查都弄不清楚。
阿里斯奥想明白了这点,禁不住脸色微白,显然是明白了它的可怕性。
反观徐铮,这厮根本就没有什么宗教信仰,就算是他一边享受着战神玛里斯的好处,一边又受着自然女神艾露蒽的宠爱,甚至连兽神巴鲁·卡的荣光都照到了他头上时,这小子仍然是没心没肺的。所以他老神自在的继续抠头皮,还在纠结晚上到底要不要洗头的问题,一点不像吉里米一样满脸肃然,或是像阿里斯奥一样惊得脸色发白。
“尼娜家父亲信仰啥?你父亲又信仰啥?”徐铮好奇的问,他完全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
“光明教会。”吉里米吐了口气后才道。
“你呢?”徐铮又去问阿里斯奥。
阿里斯奥小心的去瞅了吉里米两眼,又看着徐铮,道:“商人重利。以前我信仰金币,现在么……挺仰你的。”
徐铮愕然:“我是财神?”未了忍不住想笑,自己这德性可是跟那个记忆中那个总是捧着个金元宝,穿得一身福气安康的剌目的红,笑眯眯的俯视众生的老爷子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儿。一身红艳艳的红呢……恶!
吉里米被两人弄得也有些想笑,他发现只要跟徐铮在一起就很难正经得起来。明明现在谈的这个问题比较惊悚,这人就是有本事把它变成闹剧。特别是阿里斯奥对金币的信仰,很搞笑,也很实在。比起光明之神,对商人来说金币确实比他更具有吸引力。
阿里斯奥再次小心看了吉里米两眼:“呃……你不会到外面去乱说吧?”
“我懒得说。”吉里米道,惦量了两下眼前的情形,又道:“反正我也不是很虔诚的光明教会的教徒。”
“小心你爹扇你!”徐铮不怀好意的笑。
吉里米傲然道:“我父亲他也不是。他信仰光明教会的教义,但并不信仰光明教会本身,更何况现在的光明教会也不见得就那么光明!接照我父亲的原话,它做事已经偏妥!”
徐铮有些讶然,倒是对吉里米和那位米勒大人有些刮目相看。有太多的宗教,本身的教义都是好的,但却被人类本身的暴行和贪婪玷污了,打着它的名号做着失去了它的教诲该做的事。能信仰代表着真、善、美的教义本身,而放弃了去信仰那层华丽的外皮,吉里米和米勒大人已经站得比很多人都要高。
想着那天打无赖一般的地趟拳时,米勒出现后孤绝卓立的身姿,那手持两枚短枪,整个身体如同挺拨的标枪一样笔直的傲然背影相当的令人震憾。忆起当初所见,徐铮突然对这位双枪大叔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敬意。
徐铮毫不掩饰的敬意直接表现在脸上,吉里米对徐铮的好感不禁又多了几分。能发现别人的优秀之处的人,本身就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因为他有着能够容纳海水的肚量。米勒的原话这样说。
存着这样的心态,吉里米放开了一些顾忌,道:“修建医院从本身来说是好事,这点我了解,它可以给更多的人带来健康,带来好处。问题是,一但医院出现,它就不可避免的会和光明教会抢生意。就现在的情况而言,除了在野的人,绝大多数的牧师、医师、药剂师都控制在光明教会手中。他们产生的利益大量都流入光明教会,成为他们手里的钱和发展的资金。你建这座医院,面向所有人服务,更别提你所说的更低的收费,再完善的服务,这就意味着你在他们嘴边抢粮,断了他们的财路,影响到了他们的享受,这相当于正面和光明教会之间产生了冲突。这种结果,谁会喜欢?”
徐铮沉吟着,吉里米又道:“这种矛盾直接导致的就是光明教会的拒绝,它所产生的表现就体现在医院的选址问题上。所以我才说不光是医院选址的问题,就算建立医院本身就是一个大问题。再放到扎马大人和我父亲身上,这样的庞大潜藏势力,他们不能不顾忌。就算修建医院本身确实是好事,他们也不敢轻易动弹。换句话来说,教会的拒绝,以至于他们两人的拒绝是在情理当中,他们传达的其实就是教会的意愿。明白了吗?”
徐铮继续在沉吟,他原先想得过于简单,一个为民服务给大家带来好处的公益设施也会产生这样重大的阻挠,他事前半点也没有想到过。现在经由吉里米的分析,这件事竟是想像不到的棘手。因为对于徐铮来说,特别是那个经历了太多丑恶事件的前一个徐铮,他深刻知道宗教势力的巨大能量和能力。一般来说,它都不是个体力量可以抗衡的强大。
见徐铮一直不说话,阿里斯奥踌躇着问:“那……我们还弄不弄?教会可不是那么对付的。弄个不好,财产全光光还不说,命都得搭进去。”
吉里米也目光灼灼地望着徐铮,眼底闪耀着一种跃跃欲试挑战禁忌的战意。循规蹈矩的日子过久了,偶尔干点什么不一样的,好像也不坏的不是?
徐铮也在想这个问题,做,还是不做?
To be or not to be,it's a question。‘
重生的徐铮,只想平淡的好好生活,并没有想过要去挑战什么,打破什么。抱着这种生活态度去和光明教会碰撞,未免太不明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他不爱做。
但是,重生的徐铮又是一个做事并不深思熟虑的直肠子,要不也不会整出这么多乌龙事件出来。To be or not to be在他看来还不如What should I do重要。更何况,他有一种深重的预感,虽然说不清为什么,但他就是隐隐约约觉得这个医院要是不健,那么就会有更加可怕的事情发生。而最关键的问题是——以现在跳脱性格的徐铮同学而言,他心很痒,手也很痒,不做点什么来止痒,他就憋得难受。
所以他嘿嘿乐了,不是很正经地道:“光明教会,哈?”
阿里斯奥有些烦恼的直抠眉心,道:“光明教会,唔……”
吉里米则嘴角翘了翘,不屑地道:“光明教会?哼!”
三个声音,三个尾音,分别代表着一种平常心,一种担忧,一种藐视。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