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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她走了出去,我又坐了下来。
直到凌晨五时,我紊乱的脑中总算已经理出了一个头绪来。第一点,我肯定,事情和白老大有关。当然,更和大量的财富,有著关连,而且,不只是白老大一人,三山五岳的人物,只怕都在参与这件事。其二,“十六晚上”,那当然是日子。今天是阳历十三日,阴历的二十四日。“十六晚上”,是指阴历还是阳历呢?大概是指阴历,因为像白老大这种青帮头子,都带有浓重的中国气息,很少以阳历计算日子的。
其三,我决定不顾一切恐吓,继续“管闲事”,而且,还希望再有人来恐吓我,至少,可以再给我一点线索。
我索性拟了两段稿,明天送到报上去登广告,稿是这样的“白先生,短函收到,恕难照办。卫。”在旁人看来,这一点也代表不了什么,但白老大(我相信送匕首来的人和他有关)可以知道,另一段则是:“汤姆生:25之约,毋忘。”那是我的“花招”,希望人家以为我已然知道了那几个字的秘密。
在做完了那些事后,我才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上,十一点左右醒来,才一打开房门,便见老蔡哭丧著脸,站在房门口。他显然已等我许久了,我忙问道:“又怎么了?”老蔡道:“红红走了!”
我不禁吃了一惊,道:“走了?什么意思?可是一个人出去玩玩?”老蔡道:“不,她将行李什么都带走了,我问她上那里去,她说既然没有人关心她,她上那里去,都没有必要说的。”我呆了一会,问道:“她旁的什么也没有说?”老蔡道:“什么也没有说,但是我却记得她截住的那辆的士的车牌!”
我松了一口气,说:“好,你到的士公司去走一次,向司机问一问,红红去了什么地方,将她接回来。”老蔡欲言又止,终于点了点头,道:“好。”这一件事情,算是解决了(当时我是如此以为的),在这几天中,我实在不能再添多什么麻烦,因为麻烦已经够多了。
我漱洗之后,匆匆吃了东西,又到医院去看小郭,小郭虽然未死,但是情形却毫无好转,我在病床面前,呆了好一会,心中又感到无限的内疚。同时,我的脑海中,也迅速地盘旋著“汤姆生25”这几个字的意义,因为这几个字的意思,弄不清楚,什么都解决不了。
至于那纸摺的猴子,神秘的外衣,至少已然揭开了一些,那是从少女的一句话中得来的。那少女对那三个挥鞭击我的人说:“纸猴为记”,可知那纸摺的猴子,乃是一种信物。
我知道,凭我一个人的智力,只怕难以解决这一个问题,因此我决定去找我一个当私家侦探的朋友。这位朋友在侦探学上的成就极高,可以称得上大名鼎鼎,他说在这里,如果写出他真姓名的话,会有“做广告”的嫌疑,因此,我为他取了一个假名,称他为黄彼得。
我到了黄彼得的事务所,他却出去了,我等了他整个下午,也未见他回来,只得留下了条子,告诉他我有一件他极感兴味的事,请他到我家中一次。天色傍晚,我回到家中。
老蔡仍是哭丧著脸,在门口等我。我不经意地道:“红红回来了么?”老蔡道:“没有。”我又不禁冒起火来,道:“她不肯回来么?”老蔡摇头道:“不,我找到了的士司机,他说他载了红红。到了一家酒店门口,红红下了车,可是那家酒店的侍者,却看到红红在门口等了一会,又截了另一辆的士走了,不知她去了什么地方!”我叹了一口气,麻烦,再加上麻烦,这几天不知交的是什么运?
我一言不发,也没有心思吃饭,只是坐在阳台上,等黄彼得来,一直到了九点左右,才听到门铃声,接著,便是黄彼得的声音,叫道:“斯理!斯理!”我连忙道:“你快上来!”
黄彼得向楼上而来,他是一个三十五六岁的人,学识相当渊博,兴趣也极其广泛。他的外形,十分普通,像是一个洋行的普通职员,绝看不出他是有名的私家侦探。他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握了握手,道:“我也恰有一件很有趣味的事。”我苦笑了一下,道:“还是我先说我的事。对你来说,一定是有趣味的。对我来说。却头痛之至!”他点头道:“好,你先说。”我便将从于廷文来找我起,一直到最近的所有的事,都讲给他听。
黄彼得听完之后,冷静地道:“有趣得很,我的事,和你的事竟有联带关系。”我道:“什么联带关系?”黄彼得的声音,更变成了懒洋洋地,道:“就是汤姆生25这几个字。”我立即道:“彼得,你别卖关子,那几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黄彼得一笑,道:“说穿了,一点也不稀奇,就是汤姆生道,二十五号。”我呆了一呆,道:“你何以如此肯定?”黄彼得望著天空,道:“我本来已经知道,事情定有蹊跷的了,如今听得你那样说法,我更可以肯定,这是一件非比寻常的大事!”
我并不发问,虽然我心中的问题,多似天上的繁星。因为我知道他的脾气,你越是发问,他便越会将事情扯得更远,令你越发心急。
他点著了烟,吸了几口,又道:“你知道,我对灵魂学很有兴趣”
我心中暗叹了一口气。果然,他从十万八千里之外谈起,不知要多少时间,方可谈入正题!以解决我心中的疑问。
我只得点了点头,黄彼得笑道:“今天晚上,就可以有一件事来证明”我不禁大声道:“什么事,莫非是闹鬼么?”
黄彼得道:“是闹鬼。”我连忙道:“我没有兴趣。”
黄彼得道:“你非得有兴趣不可,因为闹鬼的便是汤姆生道二十五号。”
我实际上,在他第一次说出了“汤姆生25”的意义之际。已然相信他的判断的了,因此我只得道:“好,你说下去。”
黄彼得道:“汤姆生道二十五号,是一所已有七十年历史的巨宅。”我讥笑道:“这才有闹鬼的条件哩!”
黄彼得并不理会我的嘲笑,道:“如今,这所巨宅之中,只住著两个老人,他们的名字,想必你也知道,就是田利东和他的太太。”
我点了点头,道:“这是大富翁,我当然知道他的名字,他们的独生儿子,不是在几年之前汽车失事而死的么?怎么样?可是那宝贝花花公子回魂了?”
那个大富翁有一个宝贝儿子,是谁都知道的事情,那个宝贝,前几年驾车坠崖而死,已经到阴间去寻快活去了,莫非是他变了鬼?黄彼得苦笑道:“不是,是他们的外甥女。”
“外甥女?”我感到很奇怪,因为未曾听说田利东有什么外甥女。“是的,”黄彼得道:“她叫做萝丝,是田太太妹妹的女儿,很早就成了孤女,一直由田家收养著,两老夫妇十分疼爱她,将她当作是自己的女儿一样。萝丝是一个十分好静的女孩子,几乎整天在家中不出去,在半年之前,突然死去的。”
我感到了一点兴趣,道:“突然死去,你这是什么意思?”黄彼得道:“当时,我也曾和警局一齐调查这件事,但是却没有结果。她死得很平静,面上没有一点痛苦的神情,身上也没有一点伤痕,作了解剖之后,只发现她的心脏机能阻塞而死,这是严重心脏病患者常有的现象,但是萝丝却一直没有心脏病,所以她究竟是如何死的,依然是一个谜。”
我伸了伸身子,道:“这倒不奇,据我知道,有几种不常见的毒药,就可以令一个人死亡之后,使全世界的解剖医生,都找不出原因来。”
黄彼得点了点头,道:“我也相信萝丝的死,被害的成份很大,可是,在那大宅之中,谁会毫无动机,毫无目的地去害一个像萝丝那样可爱的少女呢?我足足调查了三个月,才放弃了这件事,想不到萝丝居然冤魂不散,显起灵来!”
我哈哈大笑起来,道:“彼得,你快要改行了,去作洋行职员吧,我用你!”
黄彼得愕然道:“为什么?”
我笑道:“每一个被害的人,都显灵说出凶手的名字,你们当侦探的,还有什么事情做?”
黄彼得有点薄怒,道:“你怎么了?我在和你说正经的事情!”
我略有歉意,因为我深明黄彼得的脾气,若不是真有其事,他是不会那么认真的,我点头道:“对不起,你说下去。”
黄彼得又点著了一枝烟,道:“从半个月前开始,每到午夜,田利东两夫妇,总听到客听中那架钢琴,发出清脆的声音,所弹奏的,是萝丝平时最喜欢弹的乐曲,田利东夫妇,有几晚上,甚至看到钢琴旁有人影子,一见他们出来就飘了开去!”
我也感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一言不发,只是听黄彼得说下去。
黄彼得道:“一个星期以前,田利东邀我在他的住宅,睡上一晚,我就睡在萝丝生前所睡的那间房间,一交子夜,我就听到有钢琴声,和女子的叹息声,我悄悄地走出房门,见到黑影一闪,便自没有了踪迹,那晚我很清醒!”
我心中迅速地在转念,想著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我却想不出所以然来。
黄彼得继续道:“这件事在一些富家太太间,传了开去,以致令得那所大宅,更少人来往。直到昨天,才有一个人,来毛遂自荐,说他精于百灵之术,能使死去的萝丝,和田太太通话,并且,还可以由人旁观,时间就在今晚。”“地点呢?”我说:“当然是在汤姆生道二十五号了?”黄彼得道:“正是。”我站了起来,来回踱了几步,道:“降灵会这种事,我倒很感兴趣,但是我想不通汤姆生道二十五号闹鬼,和我所遭遇到的事,会有什么关系?”黄彼得道:“很多事,在一开始的时候,好像是绝无关系的,但是发展下去,很可能两件事根本就只是一件事情!”事情以后的发展,证明黄彼得的话是对的,但当时,我却是将信将疑。
黄彼得道:“那召灵专家,定在今日午夜,召降萝丝的灵魂,我们不妨早一点去,可以对那里的环境,作进一步的观察。”
我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时,忽然,听得我的卧室之中,传来“拍”地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跌落地的声音,阳台是既通卧室,又通书房的,这时候,我和黄彼得,正坐在靠书房的那一端,并看不到卧室中的情形,我立即叫道:“老蔡,是你么?”
可是,却没有人回答,我连忙又一步窜到卧室的门口,卧室中一片漆黑,我横掌当胸,向前跨出一步,开著了灯。
只见衣橱的门开著,一只衣架,跌在橱外,那分明是刚才“拍”地一声的来源,而橱中的衣服,也有些凌乱。
黄彼得也立即跟了来,他一著之下,便道:“曾有人躲在衣橱之中!”
我两步跨到了衣橱之前,黄彼得也跟了上来,道:“躲在你衣橱中的,是一个女子。”
我怔了一怔,道:“你怎么知道?”
黄彼得伸手,在一件西装衣上,拈起了一条长长的头发,道:“这就是证明。这个女子,身高约在一七○公分左右。”,在中国女子来说,那已然算很高的了,我立即想起那个令我几乎死去的少女来。
那少女,有著颀长的身材,本来我已然疑心,昨晚飞刀示警的就是她,如今看来,躲在我衣橱之中的,定然是她了!我呆了半晌,苦笑了一下道:“去,今晚我和你一齐到汤姆生道二十五号去!”
黄彼得笑了起来。道:“你知道躲在衣橱中的是谁了么?”我尴尬地笑了一笑,道:“别胡说!”我们两人又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