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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结婚我就考,你让我考什么我就考什么,只要你不怕我考胡了就行。不就是考大学吗,没什么了不起的。你看还有什么?”她像是看穿了我的阴谋,把我的退路堵死了。
我还能有什么呢?在这个寒风呼啸的世界,我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和她结婚。
就这样,我和林姝成了一家人。我们走进婚姻这座围城时,彼此之间没有爱得死去活来,也没恨得咬牙切齿,平平淡淡,从此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而已。然而,我们的灾难也从此开始了。
矛盾首先是从床上开始的。林姝成为新娘子的当天夜里,按照约定俗成的习惯,我要行使作丈夫的权利。没想到,她竟然拒绝我的进入。我开始以为她在婚礼上酒喝多了,怕万一怀孕影响孩子。我们是在一家中档餐厅摆的酒席,来宾都是亲朋好友,加上双方不多的同事,大家吃得还算斯文,没有谁跳出来强行灌酒。在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后,我的腿还没有打软。林姝也没有喝醉的迹象,她找出针线,把衣服上掉下来的一个扣子准确无误地缝上了。在把衣服脱掉之前,一切都是正常的。新婚夫妻自然应该钻一个被窝,虽然没有爱得死去活来,也要有正常的夫妻生活。可是我的如意算盘被她打破了,她居然不同意我和她睡在一个被窝。
“你是不是喝多了?”我问。
“你才喝多了呢。”她拽着被角说。
“那你这是干什么?”
“不干什么。今天夜里我们各睡各的,谁也别招谁。”
“为什么?我们是夫妻了,这是很正常的事。”
“我不方便。”
“你又没来例假,有什么不方便?”
“我现在是排卵期,搞不好会怀孕的。我现在不想怀孕,至少1年不想怀孕。”
“你要是担心怀孕,我们可以用安全套,或吃避孕药。”我单位医务室的张大夫,听说我结婚,早就替我把避孕措施准备好了。
“不行,吃避孕药会发胖,戴安全套会过敏。”她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谬论,成为她捍卫身体的坚强盾牌。
“胡说八道,没有的事!”
“我说不行就不行,等我排卵期过了再说。”
她把被角攥得很死,防守得固若金汤。我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身边睡着属于自己的女人却无法真正拥有,我几次忍无可忍,要把她撕烂,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漫长的10天过去了,生理上的冲动如潮汐般在我体内滚滚而来又滚滚而去。林姝每天晚上睡觉时都像第一天一样,拽着被角,像防贼似的防着我。虽然我可以名正言顺地干我想干的事,但看她那样子,我的冲动就会像烧红的钢钎插进凉水里迅速冷却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冲动像一只没捕到猎物的狼一样消失了。在夜晚降临以后,我可以心平静气地坐在写字台前进入我的幻想世界,与我创造的人物同喜同悲,而林姝的喜怒哀乐已经进入不了我的感情世界。我差不多忘记了她的存在。当我入睡时,躺在她的身边,偶尔会对自己生出来的定力感到吃惊。我感到遗憾的是这种定力来得太迟了,要是早几个月,就不会发生那件该死的“诱奸事件”。
“你到底想不想干?”结婚第10天的夜里,在表针指向12点的时候,她把我从幻想的世界中叫了回来。
“干什么?”我明知故问。我现在更愿意和我的笔较劲,因为我写字的速度远远赶不上喷涌的文思。
“你说干什么?”她掀开被窝,一丝不挂地跳下床来,把我手里的笔夺过来,使劲扔到桌子上。
“我说你文明一点好不好?”笔对作家来说就是武器,我不能看着自己的武器被蹂躏而无动于衷。
“今天都第几天了?我可告诉你,你要再不干,我又该倒霉了。”
“倒霉就倒霉,我早就倒霉了。”
“你别跟我较劲好不好?人家的男人都怜香惜玉的,谁像你,跟木头一样。”
“我是木头,你是什么?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结婚都10天了,还什么事都没干,你说这叫什么事?”
“我不是怕怀孕吗?今天你可以干了,你却装蒜。”
“你想什么时候干就什么时候干?干这事需要情调,没有情调还不跟牲口一样?”
“牲口就牲口,你要不想干就算了。”林姝说完就上床睡觉了。
我重新拿起笔,但没思路了,脑袋里像塞进了一团乱麻。我只好放下笔,脱衣睡觉了。林姝并没有睡,她等我躺下后,对我发动了突然袭击。在一般情况下,女人无法抗拒男人的袭击,在特殊情况下,比如是夫妻关系,男人就很难抵抗女人的袭击了。我的生物能量在她的攻击下很快就得以释放了,但我没有欢愉,甚至快感也没有,我最突出的感觉是,我被强Jian了。
父母对林姝的不满日益强烈。除了不能马上抱上孙子之外,林姝的懒惰和对他们的不尊重,是引起他们不满的主要原因。
林姝出身于劳动人民家庭,以她的背景和婚前的表现,我设计的婚后生活是男主外女主内。所谓主外,就是我拿出全部精力在工作和事业两条线上发展,争取若干年后我不仅在工作岗位上能混出个样子,在我所追求的文学事业上也能取得越来越大的成就。所谓主内,就是林姝除了在学校打字之外,还应该把家务活儿全包下来,一是减轻我母亲的负担,二是为我创造一个良好的生活和创作环境。
林姝进了陈家门之后,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原来勤快能干的林姝,随着婚后生活的开始,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以非常自觉主动的态度积极躲避家务劳动。因为我和父母住在一起,饭在一起吃,所以做饭和刷碗是必不可少的家务劳动。母亲退休在家,在我们回来时已把饭菜做好,我们吃现成的。除了休息日需要林姝动手外,平常的日子林姝没进家门就能闻到饭菜的香味了。
母亲操劳一生,把大半辈子的心血放在了孩子们身上。从20岁走上讲台到55岁离开校门,她教过的学生有上千人。母亲还没退休的时候头发就被粉笔末染白的。她本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她父亲是个开明的乡绅,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年代,她父亲送她进了学堂,而且一直读到高中。她和父亲就是在上高中时认识的,俩人在一个舞台上演文明戏,戏演完了,俩人也成了恋人。那时母亲才十七八岁,父亲也不过比她大1岁。后来就解放了,俩人一起留在了北京,成了同一所小学的教员。母亲烧得一手好菜,同样的原料和佐料,经她的手烧出来味道就是不一样,这可以从各家厨房飘出的香味分辨出来。母亲天天从厨房进进出出,容貌也在一天天变化。人变老了,自然应该多注意休息。我劝她不要再下厨房了,晚饭等林姝回来再做。母亲说,你们都忙,她闲着没事,再说你父亲习惯吃她做的饭,别人做的吃不顺口。
在母亲的坚持下,我只好退而求其次,把刷碗的活儿揽下来转包给林姝。不料林姝并不买帐。她先是勉强刷了几天,接着改为将碗筷收拾到厨房并到此为止,后来索性吃完饭撂下筷子就走,自己躲在房间里看电视上的动画片。开始我还迁就她,她不干就我来干,但眼看着成了习惯,我觉得有必要和她谈谈什么是妇道了。
“在这个家你不觉得应该干点什么吗?”这天晚上,在父母出去遛弯后,我用商量的口气说。父母吃过饭后一般都要到什刹海岸边走一走,这是他们多年养成的健身习惯。
“干什么?”林姝躺在床上,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比如刷碗扫地。”
“凭什么我来干?”
“凭你是我老婆。”
“是你老婆就该当奴隶?”
“不就是干点儿家务活儿吗,这跟当奴隶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你们吃完饭一抹嘴就走了,刷碗扫地的事都是我的,我成什么了?成了家庭奴隶。”
“你总不能让我母亲干吧?她已经给我们做饭了,吃完饭再收拾桌子,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她反正也没事,多干点儿家务活儿还锻炼身子骨呢。”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她是我妈,操劳了大半辈子,就不能让她多休息会儿,干自己喜欢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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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说非要她干,我看你不干得挺好吗?”
“我干活还要你干吗?”
“哦,在你心里我嫁过来就是给你家刷碗扫地来了?你想得美!姑奶奶我是享福来了。”
“结婚前不是说好了,你要全力支持我的事业。现在你连碗都不肯刷,还谈什么支持?”
“我是支持你,让你刷碗扫地就是对你的支持。你是干脑力劳动的,一天到晚用脑子我怕你累坏了。刷碗扫地是体力劳动,适当参加体力劳动对你有好处。你说对你是不是一种支持?再说了,你也得心疼我呀,我在学校打了一天字,累得腰酸腿疼的,吃了饭想休息会儿你都看不顺眼,我算你什么老婆?”
“你简直是胡搅蛮缠。”
“后悔了吧?告诉你,晚了!”
“有什么可晚的,过不下去就离婚。”
“离婚?你想得美!好不容易把你追到手了,我能轻易放你走?你脑子进水了,我没有。我不会离开你的,你最好别有这个念头。”
“我真不明白,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你不明白的事多了,别着急,咱们还有几十年的日子要过,你慢慢就会全明白的。”
“你简直就是个泼妇!”
“泼妇也是你老婆。”
我被愤怒冲昏了头,抓起枕头就砸了过去。枕头砸在林姝的头上,林姝像被点燃的二踢脚从床上蹦了起来:“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她的手直奔我的脸上抓来。她的指甲修成了宝塔型,要是抓在我的脸上,肯定会留下深深的血痕。在她的手伸过来时,我的手如铁钳一般抓住了她的胳膊。她改变了进攻策略,张嘴咬住了我的左胳膊。她咬得很深,一阵钻心的疼痛如闪电般袭来,我第一个冲动的是想抡圆了巴掌把她打入地狱。但这样事态会迅速扩大,已经对我的婚姻不满的父母,会因此而伤心的。我抑制住我的冲动,盯着她的脸看她咬。血终于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来,滴落到地上,像一朵被崩碎的红花儿四散开来。
“还不撒嘴,想把肉咬下来?”我冷冷地问。
林姝松开嘴,跑到外屋,把桌子上的碗全胡撸到地上,怒气冲冲地说:“不就是刷碗吗?我把它们全摔了,我看你还让我刷不刷!”
我无法理解眼前这个女人,也无法理解自己当初的选择。这个歇斯底里的女人竟是我自己选中要陪伴终生的人。我没有采取进一步的行动,这是我应得的报应。等她发泄完了,我拿起拖把。
说起林姝对我父母的不尊重,最突出的表现是,她不肯开口叫“爸”“妈”,婚前她还一口一声“伯父”“伯母”,婚后就变成了点头微笑,背地里说到我父母时,她就一口一个“你爸”“你妈”。有时我真想骂她一顿:“你妈的,你是石头子里蹦出来的,还是牲口变的,叫声‘爸’‘妈’会死人?”我终究没骂,并不是文化人的身份限制了我的语言表达能力,而是林姝的古怪性格规范了我的语言表达方式。我如果真骂了,她至少会反馈回10倍的语言垃圾,最终会形成炮火连天的强大攻势,迫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