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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他相处了近七十年,听起来是个可怕的数目。他很容易吓跑人,但与他相触久了就会就得他很容易相处。我们一共搬迁五次,他是喜欢旅行的,在住处没定下来之前那些信件就到处散失,人家抱怨起来他也很有理由的说,又搬了。
一直以来他睡床,我睡地铺。有时候我外出偶尔睡一次床,竟觉得高了,地球引力像是少了一大半,连白天也很难睡下——不得不再睡地上。
黑与白的交锋 【番外】界王外传3
我用了近三十年学习完他所有的能力。辨认一些药堂里都不存在的奇怪草药,怎样将针迅速扎入对方气管致其死亡。之后他也教我禁术,一旦使用敌我全灭的升天型恐怖咒语——他多次声明我不能用,但我想不叫我用又教我做什么呢?
最后我还是用了,抵抗衍魄的那一次,我并没打算活下来。
对于妖精来说时间就是时日的重复。我不确定他到底活了几千年,总之是很久了——他对世界漠不关心,一旦住所被尘世的人发现,就又是一次搬迁。人世的事与我们莫不相干,这也使我们过的很安定,除了民国后期通货膨胀到一百法郎买不到一盒火柴——他这才抱怨上一句,活不活了。
偶尔也说政府的无能,但到头来也只是说说,改变不了什么。
历史依旧按他的进程发展。
那还是内战时期,渐渐的就麻木了动荡的局势,风云变化不在新奇。我只是有几次突然想起,这种局势下……天师那边会怎么样。
我不该多想,这与我何干。但一旦想起,这个念头就愈发频繁的出现——
已经离开很久了。
他察觉的出我这种微妙的心理,问我,是想回去么。我当然是摇头,他从柜子底抽出六封信给我。这突然让我无言,应为是……我师父的来信。
而他,至此时,已经是死了几十年。
信中内容很简单,全部是写给奈岚的,我记得那最早的一封,也就一句话:
还是不放心呐。
奈岚说,“我回信告诉他,你很好。”
其余的信都是一些问候的琐事,但结尾都会提起我,问我过得怎样——
我只是沉默。
奈岚其实与师父有几十年的交往。奈岚也曾去过天师镇,那时我还没出生——
奈岚在很多事务上已经力不从心。然而他在那里转了一圈也没看中任何的候选者,老的不行,主见太多惹人心烦;年轻的更不行,没能力又有过多的楞楞角角。
他就认识了我师父,两人一起喝过茶也算是相互了解。他无意中流露出一些失意,就算有上继承者也会因为是人类的关系寿命不长,走的比他还要早——
也就是在我被关押的日子里,师父写信给他,说有个很好的人选,符合他所有挑选的条件,只是——
是个很麻烦的家伙。
“要回去么看么?”他再次问我,我依旧是摇头。
师父已经死了,我既然不能再看到他……还回去做什么。就算是灵位前说声谢谢,恐怕他也不知道的吧。
哪怕那些我再见到天师们,我也只是个过路人。认识我的人都因为年岁渐渐远离了尘世。
奈岚有兴致了会提出与我单挑,那纯粹是他手痒——我从没打赢过他,他也从没把我的脸当成一张人脸——通常都是我捂着脸在地上滚来滚去他才住手,完全不记得我和他之间还有几千年的差距最后还要踹我一脚,“没用。”
唯一的好处是,接下去几天有活干只能是他上——毕竟让别人看到一个鼻青脸肿的界王滚上台很损他那光辉灿烂的形象。
我也会模仿他,几十年下来动作已经丝毫不差。唯一明显的差距是身高,他比我要矮半个头——确切地说我在他这里住了两年后竟然还能长高——
这也是我的自豪,有一次我很兴奋的用手在他头顶比划看他到底矮了我几公分,他突然转身提腿接下去一个鞋底出现在我面前——
我被他踢出两米远。那次的教训是:永远不要和他提起身高,永远不要做出任何侮辱他身高的举动。
他一向把揍我看做一件放松身心并且缓解工作疲劳的娱乐。
我一直以为我身体很好,并且从不在意——直到有一个夏日,太阳比往年更毒。觉得有些不适,但认为在夏天热的不舒服很正常……我在北平做一件事,本是中暑,之后又赶上了一场北方的突然暴雨——
之后就病了,烧得厉害,甚至认不出那个喂我喝药的人是谁,脑里总是回想起那些痛苦的往事,想起师父,这唯一还挂念着的人,他至死还挂念着我吧……我却没能再见到他……
我才知道我也并非是铁打的,爱惜身子绝对比干活重要。过了几日烧退了,依旧是没什么力气,又是南方连绵半月下雨的阴湿天气,我全身酸痛,奈岚也没出门,只是陪着我,说着一些比下雨天更无聊的对白打发时间。木屋湿透了开始滴水,房梁上甚至长蘑菇,散发霉味。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搬家。也确实,再在木屋里住下去我也会长蘑菇。
也就是这最后一次搬家搬出了他这辈子最大的麻烦。很久以后我也回想,如果那一次我没生病,如果那一次我们没搬家——他肯定能活的再久一些。
我还在做梦的时候被他抱到了新住处。
我很佩服他能强大到把这么大个宅子搞到手,还夏日大酬宾买房配送管家婆——事实上那是一个年纪还不到二十岁的瘦弱女孩子,长得很安静,为我们洗衣服做打扫极为勤快,很少说话,会脸红,可爱的有趣。
本是这孩子的爹欠了地主的高利贷又酗酒身亡,房地和女儿作为抵押要被地主吞并——很狗血的故事,奈岚随便一出手甩出几张票子,房产顺利划归他的名下。
之后的日子一如既往的正常,我的身子好得很快,毕竟这个宅子干燥,而且能够一天吃上三顿正常的饭。奈岚做的菜我是不敢恭维的,一次我没吃的饭菜在半夜毒死了一窝耗子;他极少进食,也许是什么吸收天地灵气转化为内能——我不懂,倒觉得他是会光合作用的可能大。如今是有一个年轻漂亮小姑娘按时买菜做饭,我每次都能吃很饱——
黑与白的交锋 【番外】界王外传4
新中国成立后开始流行三大件,我就很潮流的给奈岚买了一只手表。我不确定他到底喜不喜欢,不过是一直都带着,哪怕是不走字了也习惯性的带着——很有可能是自始至终他就没看过时间……
他始终不知道如何让辨认时间,我教了他不下二十次,他依旧不明白走得快的是分针还是秒针——
“你笨啊。”这是我最后的感叹,他立刻就不乐意了,一拳挥过来,我头上的包三天都没消肿。
结论是:他永远是对的,他绝对是聪明的,全世界都被那个手表厂家给骗了,那走得最快的是分针而不是秒针——
他依旧会教我一些技能,但渐渐倾向于传授经验。
他也告诉我一些事,是他最为心痛的一点——
妖精的处境已经越来越让人担忧。人类的发展已经明显的表明要占有这个世界。
我是明白他的,要多站在妖精的立场上去想想,很多时候他们才是受害者……之后我见到的阿九,经历就是那么让人觉得难受。
还是会与我对战进行训练,那个姑娘会坐在墙根上晃着双脚安静的看着我们。他会出阴招,并且告诉我这完全是合理合法的事情,某些问题就必须得不择手段,危急关头逃跑也是必须——不要过分在意他人的想法,除了责任,就是为自己而活。
而他,面对延续千年而已经被人淡忘的责任,又是怎么样的茫然呢。
或许他已经是最后一个守护种族。守护之物随时间的失去,守护种族也逐渐离开这个世界……他还在工作着,因为他守护之物是时间永远无法解开的难题,他必须守护下去,但是……时间已经不允许他了。
他将所有的事务交给我,随后去追求了他的幸福生活——
我不确定能否将这定义为恋爱,对象就是那个人类女孩。
我不清楚到底是谁追的谁,就像那个女孩子永远也分不清我与奈岚谁是谁——我也曾天真的认为那女孩子喜欢的是我,但奈岚的存在让我不敢天真下去。
那个春天,公狗追着母狗**的季节,他们一起去田垄里走走……或许这样已经是够了吧,奈岚很享受空闲的时光,留得我因一叠信件头上冒烟。
那一次女孩捧着一束油菜花说她要嫁给我时奈岚发飙了——
我承认我已经很习惯被他无缘无故打一顿,但这次觉得特别委屈,在他眼里好像是一向纯良的我泡了他的女朋友……
能开心就好了呢,我一直这么想。
但最终一切消亡。
女孩死了,因为癌症。这也是她越来越瘦的原因,我带她去过医院,并且将检查结果告诉奈岚——他沉默,说,能治好的么。我说能延长性命,但最终不过半年。
没有再送她去医院,她始终是爱笑,整日黏在奈岚身边——她是农村的人,不认字也不识世态炎凉,我们就瞒着她,直到她最后笑着离开。
奈岚没什么表示,只是那天喝了很多酒。他不会喝酒,我怕他醉的过分就和他一起分了那瓶高浓度烈酒——我并不打算劝他,也不想说话,最终他醉倒在我怀里睡下,我觉得心痛,但什么都无法做。
他没有再提及,也逐渐适应了宅子的空荡。他对我说,是少了什么呢。我说是宅子太大——然而谁都知道为什么。
没有人再来清扫,房子夏天长青草冬天长蘑菇,兔子在庭院里做窝见了我也不跑。
我只能一周抽出半天时间做打扫,也就那么无聊的过了半年,半年之后——奈岚觉得累了。
我知道他本身就是因为累而收留的我,但我也能发现……他真的是累了。
所有的事务都已经转交给我,他只是做一些指导。我能感觉到他的力量的衰退,体力不如从前……有一天他对我说,颜,你做的很好。
他会夸奖我,这足够说明他已经有了麻烦。他没有生病也没有受伤只是因为……
他老了。
那种莫名的悲伤情绪正一点点侵蚀他的内心加速生命的终结。
他早就知道自己已经临近了寿命,所以几十年前接受了我作为他的继任者——
“是不是该回去看看?”他问我。
他依旧保持了三十岁的模样,但头发已经渐渐灰白。我考虑很久,对天师还是有着那么或多或少的恐惧……
“是介意身份么,作为半妖只是你自卑的理由。”
我说,“不想再见他们。”
“离群的滋味不好吧,你将来要怎么做,我只能陪你这些日子,我死了,你要怎么过?”
他说话向来直白,心情好坏都在言语中——他知道自己何时会离开。
那晚我抱着他到旷野上,是个晴朗的夜晚,星星,月。我们在草地上坐下来,他给我讲古老的传言,包括守护种族的衍变——
所有人认为他们有着纯正高贵的血统,但事实上守护种族是混合血脉,不同种族的交融诞生出强大的力量使他们各方面的卓越。
“所以这并非是你的问题,时代的局限总会过去——我给你这个名分,现在起你叫奈岚,你就是我的存在,你做任何事都是我的意愿——”
他能够信任我,笑起来,“还年轻呐,总会有习惯孤独的一天。”
离开后,我将他和那个女孩子葬在一起。只是后来人类侵略性的扩展破坏了那片草地,我把那个地方用结界隔离,再创造出一个独立的空间将此永久保存。
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