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测……”
“如果有她的消息,还望霹前辈相告。”陈如风头晕目眩地说道,霹守阳不知道陈如风心神受震,还当他是刚刚与蓝玉儿大战一场过度劳累,当即颔首道:
“盟主尽可放心,若晴儿回来,老夫必定第一时间告知。”
陈如风心中拂过唏嘘,只觉现在比起方才与瑞云和蓝玉儿的激战之时还要辛苦。
长安,相府。
李林甫一回府,便已引得全府上下噤若寒蝉。
毕竟在相府效力多年,对李林甫也懂得察言观色,一众下人战战兢兢地对李林甫行礼,看得到他眼中强压着的狂怒。
他一进书房,田一山也已尾随而至,将书房门掩上,双手颤抖不已。
“老爷,刚刚传来消息……”
“说!”李林甫憋了一肚子火气,“还有什么坏消息尽管说出来!”
田一山立刻犯起哆嗦来,听李林甫这样一说他就更加不敢出声了。
他不知道李林甫今天一上朝得知皇上要撤去对陈如风的通缉令,当下力劝皇上收回成命,可皇上却吃硬他的立场,认为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陈如风真的是意欲加害李林甫,对李林甫府中府客的几十双眼睛置若罔闻,任凭李林甫如何伶牙俐齿,皇上始终是皇上,纵使他是错的也没有人敢说个不是。李林甫就像活生生地被人打了一巴掌一般,有苦说不出,一口恶气憋到现在。
“说啊!”李林甫对着田一山吼道。
“是……是……”田一山将头垂得低一低,酝酿了许久才以蚊声道:“瑞云和陆炽阴、元凡、柳飞龙、贺承飘等人都败于天风帮,被鬼府所擒,瑞云更是被陈如风打得重伤……”
书桌已被一下子掀翻,李林甫犹如被拔了一身毛皮的凶虎般扑向田一山,将他的颈狠狠地掐着,暴跳如雷地道:“你再说多一次!!”
可田一山被他掐着脖子,连气都喘不过来又怎么能说出话呢,他看着李林甫失控疯狂的表情,面上已涨红发紫,拼了命地想扳开李林甫的手,但近乎窒息的感觉一漫而上,令他根本无力挣扎。
就在田一山暗叫吾命休矣之时,门外却传来了叩门声。
“老爷……外面有一个尼姑来了找你……”一把颤颤的声音隔着门说道,似乎察觉到了书房内发生了什么事,但又不敢阻止。
李林甫如同被人当头棒喝般,蓦地恢复了一点冷静,双瞳一张,缓缓地放下了田一山。
第七十五章:放与不放(下)
“让她进来。”李林甫有点失神地道,田一山连连地喘着粗气,低首退到一旁,方才从李林甫手中死里逃生,脸上已经重拾恭敬之色。
门外那下人应了声,匆匆地退下。
“你出去。”李林甫简短地指示道。
田一山不敢有半分迟疑,连忙急步奔出书房。
李林甫独自像泄了气一样地跌坐在椅子上,胸膛起伏不已,眼神露出一点迷离困惑之色。
房门徐徐打开,一个身着朴素灰袍的尼姑双手合十、眉目紧闭地缓步走进,从她的面容犹可见其俏丽,显然遁入空门前她必然是一个绝色美人。
李林甫一见她,饶是他心中早有准备,也不禁一震,双手紧握,气恼地咬着牙关。
“贫尼念草庵清音,拜见丞相大人。”清音颔首道。
李林甫声线发颤道:“你可知‘孝’字为何?连父母授之的名字都敢舍弃……”
清音微微张目,一丝淡淡的伤愁掠过眼中,脸上依旧静如清水,道:“贫尼早已斩断俗缘。浮生泡影,都只是沉沦之苦而已。”
“你这个不肖女……”李林甫气不打一处来,瞪着她已是结舌难言。
清音又再度闭目,有隐约的一点愧疚之意,不再说下去。
“既然你已一心向佛,你又为何要今日重回故居,让我看着不清净?”李林甫自然不知道她是为了帮自己清洗罪过才削发为尼,终日过着千篇一律敲经念佛的日子,还怨恨她堂堂丞相之女跑去做尼姑,大丢自己的颜面。
“贫尼今日到来,是希望施主能够放下。”清音说道。
李林甫冷笑一声,问道:“放下什么?”
“放下仇怨。”清音答道。
“哼,敢情你还是为陈如风那小子来求情的?”李林甫愤懑地说道。
清音一摇首,恳切地道:“唯有放下,才是施主最好的选择。”
“你是怕我斗不过他?”李林甫误解了清音话中之意,双目圆瞪,顿时火气爆发道:“我堂堂丞相,岂会不够一个江湖混混斗?”
清音无奈地暗叹一口气,“施主如此执着放不下,又何尝不是在加重自己的负担?若能听贫尼一声劝说,放下仇怨,才能解开狭窄,得到更为宽广的体味。”
“你休要跟我说什么佛偈!”李林甫勃然道,念起自己先是失去金易来,收来的女婿江晟天倒戈相向,女儿出家为尼,后又折了叶之杭,连收买回来的瑞云都不敌陈如风,碧血轩四帮更是功败垂成,反弄得四分五裂,自己与陈如风的连场比斗下来反倒弄得自己遍体鳞伤,这口气他咽得下的话他还是李林甫吗?
“就算要我倾尽所有,我也要陈如风万劫不复!”李林甫陡然站起来,面目狰狞,怒吼一声将自己坐着的椅子抱起,一把摔倒一旁以此泄自己心头之愤。
清音见李林甫如此执迷不悔,知自己今天不能劝成他,他日将会酿成大祸,不得已扑通地跪在地上,苦言道:“念在贫尼往日俗家的一点情分上,还望施主能幡然醒悟!”
“我现在清醒得很!”李林甫大声吼道,脑袋忽然一阵晕眩,像是被人当头敲了一下,脚步左摇右摆,跌跌不稳,只得发了狂一般地将书架搁倒,书籍散落遍地,借此来缓解头晕之感。
清音长跪不起,似是不忍看着李林甫狂性大发,一直闭着眼睛。
到最后李林甫却像泄了气一般,僵凝地瞪着眼睛,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着。
直到听到“噗”的一声,清音才睁开眼来,却惊惶地看到李林甫已一头栽下,躺在地上不醒人事。
天宝十一年,李林甫怏怏抱病而终,享年七十。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静听浪花拍崖之声,曹孟德这一首诗油然生于胸臆。
极目望去,四周怪石嶙峋,不见有一处平地。远眺大海,无边无垠,只见海天一色,碧波倾尽,粼粼生光。
遥想当年,三位高手泽崆云、朝虢、冷非绝便是在此崖与声名响荡一时的魔君刑石一战,将他打下悬崖,藉此还江湖一片平静天日。
再联系此崖之名“断石崖”,确实颇具讽刺意味。
陈如风在这里也已停留了两天,他一身淡绿衣袍,腰间负着怒风剑,眉目间深锁不解,两日以来他都只是一直盯着不着边际的汪洋,仿佛在等待着这片汪洋会写出字来一般。
海风轻拂面庞,陈如风不禁惬意地闭上眼睛,展开双臂,好好地感受着自然轻松的感觉。
不知何时,他的身边多了一个人站着,与他一同远眺碧洋。
陈如风似浑然不觉,只顾在这享受海风的抚慰。
风力渐退,陈如风放下手,极不情愿地张开眼睛,目光一动不动,道:“泽门主,久违了。”
二人的衣袂扬起,尽管年纪上有一定差距,气质上却有几分相似之处,陈如风身上更透出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沧桑。
“我得知你重新决定监察赤魔圣坛,限制其扩张,正想到天风帮拜会,却被告知你已离去帮中数日了。”泽崆云淡淡地说道。
“泽门主又如何得知我在此处?”陈如风微微一笑问道。
泽崆云将手负后,道:“我也是胡窜乱撞来到这里的,没想到碰巧就撞到盟主你了。”
陈如风也没有去追问他为什么偏偏要胡窜乱撞撞到来此处,只是笑了笑,继续道:“赤魔圣坛的野心路人皆知,若不对其施予手段,他们只会越发猖獗,不知收敛。”
泽崆云道:“据闻当日在天风帮你先败瑞云,伤媚尊,捍卫帮派,从此以后无人再敢怀疑你天下盟盟主的威严,难怪你敢重新对赤魔圣坛下禁制。”
陈如风苦笑道:“实不相瞒,当日我撤去对赤魔圣坛的监察,实在是有难言之隐。”
泽崆云没再说话,思索片刻后才道:“我信你,你等到今日自己有能力与他们抗衡你才敢拨乱反正,想必当时是受到其威胁。”
“泽门主果然是明白事理之人。”陈如风说道,泽崆云做梦都不会想到当日陈如风是为了保全千剑门下夜孤鸿、泽宇和沈馨雨才不得不妥协。
“今日碰巧在此见到泽门主,我有一事相求。”
“盟主请说。”
“我希望泽门主能替我接过盟主之位。”陈如风语气平平地说道,似乎这并非大不了之事。
泽崆云微微一惊,问道:“这是为何?”
“天下盟盟主,实在不是我所能担当得起。”陈如风骤带唏嘘,抬首望向蔚蓝的天空。
泽崆云皱眉道:“陈盟主这番话未免太妄自菲薄了,当日泽某也是有份促成你坐上盟主之位,怎能如此儿戏又接过你的位置呢?”
陈如风像是被压抑着一般,涩涩一笑,道:“我实在太累了,我想放下一切。”
“难道就连天风帮你也想不管?”泽崆云不敢相信陈如风连自己一手一脚创立下来的帮派都弃之不理,当初天风帮筑于他们翠华山千剑门脚下,看着天风帮发迹,变成如今江湖四大擎柱之一,于陈如风来说天风帮无疑就是他亲自养大的孩子。
“就是因为我放不下,所以我才失去了一个又一个重要的人。”陈如风出神地望着天空,仿佛看到了几张熟悉的脸庞。
“自幼同甘共苦的兄弟、我心爱的人、于我有恩的师父……”陈如风心中愈发沉重,眼眶不知不觉湿润了。
泽崆云见陈如风面露伤情,一时不知该如何言慰。
“你不觉得你这样做是一种很不负责的行为?”泽崆云暗带着指责意味,陈如风转过头来,似有不解之惑地望着他。
“真正的放下,不是逃避。”泽崆云言简意赅地说道,有些事情需去亲身体悟才能明白,单凭口述是十天十夜也无法阐明的。
陈如风若有所思地紧凝着眉,望着浪花起伏的海水怔怔出神。
“我可以帮你暂代盟主之位,待你想清楚了,随时可以回来。”泽崆云说完这句话已经背过身去,无所察觉地离开了。
陈如风心中一股伤痛袭来,风波平息后他便离开了天风帮数天,他对自己说是想要去独自静一下,好为先前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作个平伏。
但当他静下来之时,便有不可避免的伤痛之感刺在心头上。
“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太过执着于建功立业,否则就不会连累江晟天丢了性命。如果我当初只是乖乖地在宁州城当一个浑浑噩噩的混混,就不会经历如此多的惨事。”陈如风心中一道懦弱的声音说道。
“就连自己所爱之人他都保护不了,还要因为他而让她受罪……”一种深深的自责、愧疚在他的心中疯狂地生长着。
于是乎,他便想要去放下一切,以求能得到片刻的安宁。
真正的放下,不是逃避。
泽崆云的话语时刻响在耳边,仿似不绝钟声,时刻地提点着他。
他猛然想到了自己该要去做的事情。
“或许,她还无恙。”
望向天边,隐约有人影漂浮在海面上。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却只是抓得到虚无缥缈的空气。
他自嘲地苦笑:“人,谁又能够真正地放得下?”
“人生在世,都只是像微尘一样,随风飘荡,身不由己。就像我自己欺骗自己说要放下,可最终都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