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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凌烟见附近并非荒芜之地,便提出采些止血的草药替章渊疗伤,他虽不专精医术,不过作为天池弟子,寻常的疗伤人人都懂些,于是不多时,他便带回草药,还寻了个破旧瓷碗,燃起火堆煎药。
一番周折总算将药熬上,连日打斗与奔波,体质本也不算强盛的他亦很累了,当时本想叫洛晓枫来帮忙盯着药,可见她仍睡着,又不好叫醒她,阮羁涯又忙着在附近巡逻,于是只好自己靠在山石上,盯着火堆上的药碗,不觉眼皮开始打架。
他直到后来才想起,自己支撑不住终于睡去的前一刻,余光扫到的是阮羁涯从身侧走来的身影,同时闻到一种类似迷香之类的古怪气味,随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后来不知过了多久,是阮羁涯将他叫醒,醒来发现药已经熬好,便端进去递给了林雅,再后来又是连日混战,直到那一天——
战火弥漫了整个荒原,林雅、洛晓枫、阮羁涯早已被冲散,当他带着一身伤冲进那几乎坍塌的山洞找到章渊时,那倚着石壁而坐的人早已重伤不治,奄奄一息。
“章师兄,我背你走!”他大惊之下,便要背起章渊,浑然忘了自己伤势已然不轻。
章渊费力地摇了摇手,挣扎半晌才勉力说出几个字,“我……走不了了,你快走吧,别管我了。”
“不行!”叶凌烟不容分说,便要带章渊离开。突然间,身后一阵劲风呼啸,像是有什么暗器由洞口激射而来,他不及躲闪,本能地挥起羽扇一挡,岂料那暗器劲道极大,他受伤之后力气偏弱,这一下没能挡住,章渊手疾眼快,双手抓着他肩膀飞快地将他推开,那暗器震断了他一根扇骨,而后正插在章渊的心口。
“师兄!”他大惊。
而此刻他已看清,那插在章渊心口的暗器,是一柄天池派的银柄飞刀。
“师兄……”他连忙去看章渊的伤势,此刻外面火势更大了。
“快……走……”章渊缓缓挥了挥手,只说了两个字,手便从空中无声落下,气绝身亡。
他心中震撼无比,不忍让章渊葬身火海,然而此刻火势加剧,同样重伤的他别说将章渊带走,便是自身也在劫难逃。然而,他终究不是别人,而是叶凌烟,是在危急关头扔能保持冷静头脑的叶凌烟。他知道,章渊死在自己门派中人之手,插在他胸口的银柄飞刀便是最好的证据,然而适才那飞刀劲道十足,将自己的一根扇骨也已定在这石壁缝隙中,为保不受牵连,他便去拔那扇骨,无论如何不能让自己的痕迹留在这里。
然而料想不到的事,他伤了元气,那扇骨又插入石壁极深,运了几次功力硬是拔不出那扇骨,此刻火势更为凶猛,此处再也耽搁不得,他长叹了口气,跪倒在章渊尸身面前,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然后转身奔出山洞。
几天之后,他伤势恢复了些许,再次来到这山洞企图取回扇骨时,不料却遇上了苏逸风、尹情侠和云雪晴一行人,更让他惊异的是,章渊胸口插着的银柄飞刀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自己原先插在石壁中的那枚扇骨。
果真是中暗算了,怎奈此刻解释不得,所以他当时第一时间便是飞身逃走,以待日后亲手抓出凶手,为章渊报仇。这便是当时他甩开尹情侠等人,独自消失的缘由。而此后,便是独闯天山大营、独斗阮羁涯了。
尹情侠将那一份墨书一份血书小心收好,藏入怀中,持续缓缓输入功力。
致命伤是心口那一掌,天池派的内功,震断了心脉,而能够使出这雄浑无匹一掌的,在有嫌疑的弟子中,也只有阮羁涯了。
正思索着,怀中的人微微动了一下,却没能睁开眼。
“凌烟!”他几乎是意识混沌的叫出这两个字,多年来的征战江湖,原本以为自己的心已麻木,如今却是前所未有的心痛。
怀里的人似乎微微动了动,将头略略向他靠得近了些,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尹情侠此时也顾不得什么江湖名声,颤抖着手抓住他的手,轻轻贴在自己心口,然后,感受着怀里的人身子渐渐变冷。
“凌烟,你的清白,我懂。你的心意,我亦懂。”
这一刻,他觉得什么师门,什么江湖,一切都不重要了,那拼了性命夺回的寒影剑,仿佛深深刺入他的心里。
寒影剑,是叶凌烟最后一个心愿吧,只因那是他尹情侠的心愿。叶凌烟的心意,他一直都懂,只是他给不了。而如今,他不用再给了,却也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了,哪怕是眼前的战场全军覆没,也跟他尹情侠再无一丝一毫关系。
血色的风,依旧凛冽如同穿越万古。云雪晴仗剑而立,面前并肩站着的,是一男一女两人。离沐天与风陵。
离沐天一袭黑袍,风陵一身素白,那样执手而立的感觉,默契得犹如多年的夫妻。
她承认,她的心再一次疼了。因为眼前的男子,眼神明显冰冷得不同从前。即使是再无瓜葛的分道扬镳时,他还会温言恬淡地让她保重,他的目光也不曾如此决绝,而今,仿佛一切都变了。
终是战场相见,她早该知道有这一天,面前男子手中的焚阳剑散发出灼热的火光,而这火光在她看来,却冷彻骨髓。
她亦缓缓抬起剑,划下幕天席地的光,就如同祭奠那太遥远的岁月。
他手中的焚阳燃起焚天灭地的火光,仿佛把那些再也回不去的过往燃尽,那时,他还无恨,她亦无邪。
如今的她,依然笑得无邪,只是那笑中,多了一分宿命的无奈,“小天,此时此景,你心中可还念有一份旧情?”
她觉得自己已经卑微到难以言喻的地步了,倘若对方不给她一个明明确确的答复,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甚至给了她明确的答复,每隔一段日子,还需要再确认一遍,断绝自己的幻想。
她自来就是这样的人,表面云淡风轻实则纠结万分。
对面的男子口中缓缓吐出几个字,接踵而来的是幕天席地的剑光。
“离沐天,早已无情。”
一切就这样吧,说与不说又能改变什么?看到她的瞬间,他就觉得心累了,此生他的江湖,只有剑,没有情。
作者有话要说:苏逸风:小言,如今你功夫学成,即将下山,切记不可狂妄自大,定要尊重他人。
陌言:掌门师兄,我明白,只有尊重别人,别人才会尊重我。
苏逸风:唉,我的意思是,就你这功夫,不尊重别人会被打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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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言:掌门师兄,女朋友是什么?
苏逸风:等你长大了,成为一个好男人,就会有一个女朋友。
陌言:那如果我不是一个好男人呢?
苏逸风:那你就会有很多女朋友。
☆、第五十二章 战后离伤(1)
云雪晴默默看着眼前的人,她的剑,与他交织,她以为,他们的世界就只有他和她,然而,她万万不曾留意到的是,还有一个人,一身轻衣,一丝浅笑,就那么定定地站在那,然后,从身后袭来迅雷币及掩耳之势的一掌。
风陵的笑,如雨后斜阳里的一抹胭脂红,似远还近,那一抹如风般轻扬的衣裙,硬是被她穿出些许清冷之姿,她打出那一掌后,便似笑非笑地站着,漠北的烈风中,传来那轻轻幽幽的声音:
“我本不想伤你,这一掌算是还你射我那飞刀。”
云雪晴来不及回头看她,只觉得后背中了那一掌时,有种排山倒海气血翻涌,那力量将她震得向前跌出,直接一头撞进离沐天的怀里,刹那间眼前一黑,一股热血从心口处向上涌出,直到喉咙。
她努力睁大眼睛,刚刚对上焦距,看到的却是离沐天扶着自己的身子站稳,然后骤然退出了数十步,手中焚阳一震,似乎欲言又止,而后转身攻向其他天山弟子了。风陵也已回到他身边,最后看她的那一眼,藏了无尽的深意。
她心口痛得眼前阵阵发黑,单手捂住嘴,指缝间渗出丝丝殷红,她咬了咬牙,硬是将那一口涌至嘴边的鲜血生生咽了下去。多时不曾交手,风陵怎变得如此强悍了?她可以确定,以风陵从前的功力,无论如何也打不出这样霸道的一掌,此刻她心口传来阵阵刺骨寒意,那感觉,就如同初时触碰月御剑。
难道说,风陵掌握了月御操纵之法?!又是谁传授给她的?!
她没有精力多想,眼前阵阵昏暗,那一掌的内伤竟比想象的还严重。她不怕被风陵所伤,也不怕被离沐天所伤,唯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离沐天刚刚转身离去时,那无所谓的表情。
她可以受伤,可以恨,但是,她不可以倒下。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一种潜能是怎样被逼迫出来的,甚至连自己都觉得不认识自己了,像是换了个人。
因为在下一刻,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提剑便刺向离沐天的后心。前面的男子轻轻一闪,便躲开了,她心口气血翻涌,一个收势不住,险些撞上一块山石,山石后面,便是这漠北难得一见的悬崖峭壁。
“师姐!你受伤了?!”一个灵巧的身影不知从哪冒出来,一把将她扶住,是陌言。
“小言,我没事……”她摇摇晃晃地站稳,一个没忍住,噗地一口鲜血尽数吐在陌言衣襟上。
“师姐?!”陌言吓坏了,他几乎从没见云雪晴受过伤,当下扭头一看,离沐天就在不远处,立刻手中长枪一展,追了上去。
“离沐天!是你伤了我师姐?!”到底是孩子心性,挺枪便刺。
离沐天正自与顾云然交手,无暇顾他,实际上此刻以他的功夫再配上焚阳剑的辅助,制服陌言早已不在话下,当下也不甚在意,焚阳剑一挥,便是一道剑气,将他震了出去。
然而,他们脚下几步远便是那万丈悬崖,他这一震,陌言一个没站稳,立刻从那崖边飞了出去,云雪晴大惊之下一把抓住他的手,扑在崖边,两人就这么一上一下地悬空吊着。
“小言……”她连叫喊也没有力气,脑海中一想起想起多年前,还是他们初次下山,在忘川蒿里附近的山崖上,也是陌言这般摔落下去,可那时有离沐天、有陆潇青,大家一起将他拉了上来,而如今,一个身受重伤的自己无论如何也拉不上一个悬在半空的陌言了。
身后的打斗声在耳畔缭绕,此时哪怕出现一个寻常天山小弟子轻轻一推,都能将他们一并推落悬崖。不过事实上,好像没有人注意到她们,她想呼救,却放眼看不到一个同伴,唯有自己拼了命的握着陌言的手。
“师姐,放手吧……”陌言挣扎着,眼下是看不到底的万丈深渊,抬头是云雪晴凌乱的发丝和满身血污的容颜。那一刻,陌言觉得小小年纪的自己也像是个英雄了,不畏敌,不怕死。
她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却摇摇头,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放手,除非坚持到她再也抓不住,亦或是与陌言一同坠落下去,尽管这么想想,觉得死的有点窝囊。
陌言的手腕在她掌中一寸一寸滑落,连带着她的身子也一寸寸向崖边跌落,五指间已开始流淌鲜血,她不知道此刻流淌在自己脸上的,究竟是泪水还是汗水。她的神智开始变得模糊,心中唯一剩下的念头就是一定不能放手。
“师姐……记得让掌门师兄给我报仇……”陌言言罢,挣扎着用另一只手也抓住云雪晴的手,然后轻轻掰开将她每一根手指,终于,她再也无能为力,看着眼前那小小的身影坠落万丈深渊,连回声都没有留下。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几乎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