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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妖道:“痛快,小妖我心服口服,日后但有好酒定奉上不藏。”说完倒地,酣睡不醒。
项长生哈哈大笑也道了句痛快,跟着倒在横七竖八的酒坛子间美美睡去,天高云动,酒香杳杳,那四仰八叉的美人儿竟是恣意至此,潇洒至此。
小妖修为不高,可毕竟算是酒里讨生活的妖。一人一妖不知睡了多久,小妖竟醒过来发起酒疯骚扰项长生,而项长生却半醉半酣只有勉为其难地应付着。
小妖一发酒疯话便多起来,它像是凡界酒家的说书先生般手舞足蹈说着故事,上说九重高天的神庭众仙,下说低矮凡界的痴男怨女,说得顺溜得很,也惹得意识并不清晰的项长生发笑。
说到后来,不知从何引起了小妖和项长生这样一段对话,便是这段对话勾起了项长生心中固有的骄傲和不甘,于是命运的齿轮滚滚向前,再没有谁能够回头。
小妖说:“都说神仙好,凡人修成地仙也算荣耀,可你上过神庭吗?没上神庭就不是神仙。那些大人们可是分得清楚得很。其实他们最是庸碌好欺,若按我们妖族的规矩物尽天择能者居上,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神仙只配给我们提洗脚水。哈哈!可如今,他们却高高在上决定我们的生死,你说可笑不可笑?”
项长生迷迷糊糊道:“你这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神仙都像你说的这么没用,神庭早被你们妖族给占了,还有你在这里说这话的份儿?”
这话说得实在,小妖却愤愤不平道:“谁说的!哼哼,你们凡界凡人修仙之前。我们妖族早有妖在修仙。要按照上古定下的规矩,妖族修成长生拥有仙力也该被供奉在如今洪荒神庭里,做个高贵逍遥的神仙。可事实呢?我们被称作妖。拥有的力量被称作妖力,便是长生……长生……”小妖突然哽咽,然后似再不能承受,竟哇哇大哭起来。
项长生不明所以慌忙劝慰,小妖却一抹眼泪吼道:“项长生。你是有本事,你去问问妖族最早得了长生的妖如今怎么样了,告诉你,上不得神庭,你就算称号里沾了个‘仙’字也还是卑贱的凡人任仙宰割。你以为你是有多高贵?早早离了这仙界投了轮回,仍旧糊糊涂涂做个凡人去吧!”
小妖这话自然偏激。可项长生后来真的去打听了一下,然后心中便长了一根尖尖的刺,时时刺着她骄傲不羁的心。
妖族最早突破了妖的大限悟道长生的妖叫九幽。九幽自以为得了仙道热血沸腾地上了神庭。要求一个与自身相称的称号和在神庭立足的位置。可结果被抽走了一身修为封锁在阴暗九重之下的地底,从此再也没能出来过。
九幽化身为地狱,如今是鬼族的领地。鬼王修建了枉生城占地为王,自己住在枉生城地府,管着一帮生灵小鬼。
项长生问:即便神庭不能接受妖族九幽。驱赶了也就是了,何必毁他修为断其生路?
她得到的回答是:若是毁他修为哪用封锁地底。九幽被锁之后。神庭新晋位了一位专门斩妖除魔的煞星神尊,你若有天看到他便知因果了。
项长生回去后细细琢磨了这番话,也禁不住一身冷汗。
那时的项长生心中尚保留着纯善的正义和公平,她因为这样两个美好的字眼而愤愤不平,心中不甘,又因着崖上走钢丝一样的危机感时时催促,终于在某天得了上神庭的法子。而她惊奇地发现九重天上的神庭其实并不像它所传说的和她所想象的那般固若金汤。
至少,真的有人寻到了那个藏在后院墙角的狗洞。
项长生是初生牛犊,艺高人胆大。雾杳云涌珍宝遍地的神庭如她想象中一般美好。这里有世间最美丽的女人,也有世间最英俊的男子,当然这些男男女女并不是凡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最贵的名字叫神仙。
项长生一边躲避天兵法器一边目不暇接游览神庭,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太走运,又实在太太强悍,然而这些欣喜和骄傲最后慢慢变成了浓浓的不甘和扎根心底等待春风雨露便要发芽生长的勃勃野心。
许久之后,项长生告诉自己:如果神庭真的那般不堪,为何不能让有德有能的人来统治整个天地?
而在当时,不过是愤愤不平的项长生很偶然地与神庭之中少有仙知的子翼神君相遇了。
说起子翼神君,大多数的神仙们知道有这么位神君,知道他的云端深处的云翼宫,却说不清楚他的来历。
项长生心里讥笑神庭不堪,面上露讽自有傲狂。她如闲庭漫步左右回顾,不知不觉误入深处,不经意抬头望去,一眼便已成痴。
云海波,白玉桥,远近层峦天宫巍峨,高低云水流萤微荡。那人高冠单衣,一身的白明明普通之至,无论样式纹路都极其简单,甚至都比不上神庭最低等的宫门卫穿得光彩。可他那么静静站在满眼洁白的云海玉桥之上,却比最华美的景致都要耀眼许多。
君子端方,温润如玉。
心不受控制地悸动,项长生突然想起十分十分久远之前的人间,那里也曾有过这样一个男子,他的面貌她已记不得了,但是真正当得起她此刻心中所想的那八个字。
然而这个神庭云海中孑然独立的男子却远远不止是这八个字就可以形容。
项长生不知道自己深思不属已经过了多久,只是当她自迷障中清醒之时,自己已在云桥之上,面前的男子皮肤果然像绝顶的白玉一样细腻,一双漆黑眼瞳则是终年无波的深潭。他似有些许好奇,但并不明显。他静静看着她的靠近,哪怕靠得如此近了,近得她都能数得清那两排长长的睫毛了,他却丝毫没有退却哪怕半步。
项长生的心跳乱了又乱,再如何努力去压抑都像是为了要达到相反的效果一样。她难得涨红了脸——她知道自己的脸一定是红了的,不然不会这么热,这么烫。
“我……我叫项长生。你……你呢?”项长生不受控制地开口,甚至都不太清楚自己说了什么。
男子睫毛微垂,良久才缓缓吐出两个字:“长……生?”似有若无的不确定被掩埋在云雾之中。
项长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下一秒,她看到他微微笑了。他笑的时候嘴角勾起一个清浅难辨的弧度,深沉莫测的黑眸像是一瞬间变得水亮,让项长生又是一阵魂飞天外,恍恍然如同沐浴在晨曦初照当中。
“你便是那修成地仙的凡人。”男子看她这般模样,似乎觉得有些趣味,脸往前倾了几分。
项长生吓了一跳,紧接着连忙退后两步,顿时手足无措,脑门冒汗,目光尴尬起来。
“你怎么了?”男子疑惑地问道。
项长生下意识地伸手用袖子抹了额间的汗,心想他到底是谁?怎能单纯至此,难道不知道男女不能靠得太近的吗?
可笑项长生无论是在凡间还是在天界都向来潇洒畅意,从来不曾在意过这等虚礼的人,这时却因为这样传统的想法而窘迫了。
“没……没什么……你……你叫什么?”
男子微微挑眉,觉得有些兴味起来。
神庭之中从来不会有谁这样直白得近乎无礼地询问他人的名字,男子心想凡人果然是凡人,初得了长生便狂傲自大地自名长生,如今不知如何竟能来到神庭,甚至还敢这般问他的名姓。这种事情在终年不变枯燥乏味的神庭之中是多么稀奇。
男子微微笑起来,虽然心里这么想,却还是大方地答道:“子翼。”
项长生心中喃喃念了两声,很无脑地心想这个名字闻所未闻,大概只是神庭中很不起眼的那种低等神仙吧。
“你如何能到神庭?”子翼温言细语问道。
项长生自以为猜到了子翼的身份,心想既然不是什么重要神仙,倒是可以结交一番的,所以此刻难免露了几分神气,得意地答道:“这有何难?我早年修道艰难,以为神仙住的地方是多么了不起,进也不让进,看也不让看的。可现在看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神庭不让凡人修士进来,该不会是为了保护那些脆弱的天神天仙们吧?”说完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又觉周遭清冷,再望对面子翼那幽深双眸,来不及敛了表情的脸就那样僵硬地保持了滑稽扭曲的模样。
280 逝者如斯
谈笑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天,她与曾经坚决要取她性命的子翼神君居然可以和和气气地再度坐在那白石桌旁,桌上一壶清酒是朽戈他们准备的,桌旁两人对坐,虽未有言语,但气氛倒也不至于僵硬。
谈笑恍神中想起寒冷冰窟之中她背后炙烫的火热。她记得自己满面汗水意识不清,她死死撑着不愿意让意识远离,然后似乎正是这位子翼神君自虚空中缓步而来,似悲悯又似漠漠,无论如何,他来了,不为取她性命,却正好相反救她于水火。
她觉得自己在多少年后都会记得那时她于冥冥虚空之中往身后望去时,那明明银白晶莹的世界里那格格不入的遮天盖地的火红。而那时子翼神君的表情她无论怎么努力去回想都不能记忆得清楚,她甚至不能想起那时他开开合合的唇齿间说出的是什么话。她只记得那一刻,她是不懂的。或许正是因为不懂,所以竟不记得。
再之后是天昏地暗,凡世喧哗。
子翼神君既然插手,断不会叫谈笑吃了亏去。子翼神君不过利用自身的一部分力量做了媒介强行干涉金、火神力在九转下的生存状态,效果却好得出奇。
他所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眼前这个叫做项昭宁的孩子并没有像当年长生一样神器铸体,却或许比长生更完全地得到了火凤以及凤羽炎翎的力量。
人被逼到极致,埋藏在人心深处的东西便会很轻易地显现出来。子翼神君自觉当时项昭宁已经很难支撑,若她是项长生的转生,必定会有些线索,而无论是哪种线索,子翼神君都有自信能够轻而易举地发现。
魂魄不全毕竟还未到形同陌路。子翼神君心中不是没有过想象。
两种神力终于缓和并安分下来的时候,一路看来的子翼神君却多少有些失望了。
项昭宁真是倔强。这是子翼神君的第一个想法。在这之后。他的第二个想法则是——长生为何不曾出现?
子翼神君掌中发疼,心中犯堵,在最后的最后终是忍不住抚上谈笑的脸颊,轻喃道:“长生,你恨吗?”他目光柔和又迷茫地望着眼前背生羽翅身裹金甲的人儿,恍惚中仿佛回到了三千年前的时空,而在三千年前,项长生也并不是如今谈笑的情态模样。
那一刻,子翼神君突然觉得彻骨冰寒,一如在九重云上的神庭之中。一如在九重冰下的地底深处。无论是哪一种,他都难以承受。
再然后,朽戈、鬼婴、邪予和不动深深记忆了那一刻的谈笑。
阻隔众人的能量壁既已消亡。朽戈他们以及丹餮自然毫不犹豫地冲下冰窟,一个比一个快,唯恐慢了一步便生变故。
那时子翼神君正神思迷茫,而谈笑正单膝跪在地上。她一头青丝固然凌乱,满头汗水固然狼狈。衣衫褴褛固然不堪,可她身后那对仿佛燃烧着火焰的巨大羽翅当真动人心魄,更何况她破碎的衣衫间依稀可见的并非裸露的肌肤,而是金光闪闪的护甲。
有眼睛的都知道了此时谈笑不但收服了通天钺,还收服了凤羽炎翎的事实。而这个事实实在让人振奋。
丹餮小心翼翼地靠过去,口中唤道:“阿九?”
于是子翼神君神智回体。然后略显冷漠地起身走向朽戈,似笑非笑道:“放心,不会再为难她。不过本座似乎酒瘾犯了。”
于是有了最上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