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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惯例中的恃强欺弱大多发生在级别相差不多的弟子们身上,他们之中强势的一方或者有所依存,或者法术高强,欺负欺负比自己差不了多少的弟子,既显示了自己的水平,又打击了对方。这些多半在暗地里进行,只要闹不到管事弟子那里,一般都是被默认的。
而作为结了金丹的真人,一般是不会随意去欺凌弟子的。特别是欺凌比自己低阶许多的炼气弟子。这一来是因为他们自觉高人一等,自持身份怕坏了名声;二来是因为这样做毫无好处,试想一个结丹真人所用的发起丹药练的功法道术有哪个是普普通通的炼气弟子所能拥有的?没好处的事傻子也不会干的。
可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竟出了清烈这个怪胎,当真不要名声不要脸面下了狠手。而被他下手的炼气小弟子甚至身量都没长成。
清和看到的并不完全,他赶到的时候只看到清烈断了谈笑的手脚,又要挖她的眼睛,并没看到之前的情形。此时他将所见之事一一道来,末了道:“清和并非有意与清烈师弟为难。师父曾教诲弟子:中正平和,成道之始。弟子驻来朝峰百余年,皆以此传教,以正门庭。若清烈师弟无缘无故,则为同门操戈,乃与大道相悖,不为天理所容,又能再得天华庇佑。”
清润暗叹一声,心想这也不是头一次。而在头一次他就禀报过云烨真君和云海真君。云海真君惯是不管事的,云烨真君只说了两句话。
情有可原,酌情处理。
云烨真君眉如烈火,眼棱分明,一头硬发齐聚冠内,威如天神。
“你可有话讲?”云烨面无表情地看向清烈。
“没有。”清烈答得干脆,甚至奇异地竟似有一丝挑衅。
清和略有些吃惊,心想清烈虽然心狠手辣,但不失是个敢作敢当的大丈夫。
云烨真君略皱了皱眉,看向姬云华。
姬云华难得坐得端正,心里正想着积云洞里的谈笑,这时见云烨真君投来眼神,于是随意问道:“无缘无故,何苦浪费气力?有何缘故你一一道来,莫教人笑话我姬云华不会教导弟子。”
清烈想了想,似笑非笑道:“倒也不是无缘无故,那小贼手脚不干净,小时候便偷折我私养的梅树,没想到多年后也不见长进。弟子见他便心生厌恶,一时没忍住脾气于是下手重了。”
姬云华微挑眉道:“可又是为了梅?”说着看了眼云烨真君,云烨真君避而不应。
清烈不答。
清润却想又是梅花?会不会又是个情有可原?
“若是为梅,本君倒是略知一二。”姬云华自己笑了笑,“门中皆知本君有个不肖弟子秦清微,清微素来重情,本君便是常常教导也不见有多少改变。清微向来与那谈笑亲近,临闭关前施法以精气养成一枝梅花留与谈笑作为他日恭贺她达成十年之约的贺礼。昨日谈笑有幸提早达成约定,本君便允了她带走这贺礼。想来怕是回去时冲撞了清烈。”
清和仔细一想,想起山中对清烈植梅的传闻。
司羽烈正经讲起来是云烨真君带回来的。要说云烨真君习火术,司羽烈也修得火属性功法,自然是云烨真君亲自教他比较合适。可后来云烨没有亲自教,却是将人托付在姬云华名下。司羽烈自到山中便一年植下一株红梅,到如今已近百株红梅。
司羽烈平日里很少与师兄弟们来往,对师父和两位长老也懒于拜见,只对那一林梅树执念甚深。
清和心想,若是为了梅,这一切就有了解释。可说到底也是清烈本身行为乖张性情残忍。
云烨真君点头,“这么说来,是清烈误以为那小弟子摘了他的梅树,才没有控制住脾气。并非有意之过。”
清和抬眼看去,似有话说。
姬云华笑眯眯道:“只是误会。清微的品性在座各位也都知道,他断不会去摘清烈的梅树。”
云烨真君点头,眉毛微微舒展,看向姬云华道:“既有缘故,也无甚可说,云华师弟,你便定夺吧。”
清和心中不快,禀道:“掌门真君,二位长老,虽是误会,可到底是力量悬殊,同门……”
姬云华一手阻止他往下说,转头看了看云海真君道:“云海师弟,你的弟子中唯有这个没有放在身边,早早赶去了来朝峰,想来是因他最爱护同门。”
云海真君惯不管事的,这时微微一笑道:“师兄知我甚深。”转而对清和喝道:“清和,掌门自有定夺,你休要放肆。”
清和低头称是,但到底不怎么愉快。
一直沉默的清烈这时却道:“虽是误会,也是清烈心急鲁莽,想那小弟子命难再继,清烈心中愧疚,甘愿受罚。”
清和眉头一跳,终是没忍住道:“谈笑正大好,何来命难再继之说。”
清烈徐徐道:“是吗?积云洞乃掌门清修之所,不得掌门传唤不能随意进入。一来是维护掌门清修,二来是不想门中弟子枉送性命。不知清和师兄送那小弟子到积云洞已有几个时辰?再者,天华门门规,擅闯积云洞属大不敬罪,需受寒冰刺穴十日之久,便是那小弟子受得住积云洞气息,如何能熬过这等罪责?清和师兄自来请罪,定然也想清了这前前后后的牵扯,清烈说得可对?”
清和脸色微变,被他这么一说却进退两难了。
积云洞是修行的好处所,但真正讲起来,除了姬云华却没有旁人能在那里修炼。那里纵有再多灵气,气息再纯粹,却不是普通人受得起的。所以一般姬云华并不传唤人到积云洞,即便不得已传唤,也不会让人在那里待过一个时辰。
如今算来,一个时辰早已过去。
清和着急地看了眼姬云华,那位真君事不关己地微微笑着不知在想什么,分明没把这眼下的情状当回事。
再说那寒冰刺穴。寒冰刺穴是用术以寒冰之气封住穴位造成经脉逆流之象,让受术人身受经脉逆行,躯体结冰的痛苦。然最痛的却还不是这个。因为受术人经脉逆行极其难受所以必然施法挣扎,这样一来产生的热度便可让结冰的血肉裂开,就像暖日冰裂一般,那痛苦有更在百倍千倍。
司羽烈少时心高气傲,曾误闯过一次积云洞。那时姬云华为了磨他的烈性随口给定了个“大不敬”的罪名,执行的便是寒冰刺穴之罚。
这种责罚,连结丹的真人都觉得痛苦难耐,小小炼气弟子如何经受得住?
王清润暗自咂舌,心想都说司羽烈为人冷酷残忍,睚眦必报,果然不假。
084 断了念想
清和咬牙,安慰自己云华真君定会护佑谈笑,当下道:“是清和强行带谈笑上积云洞,彼时谈笑昏迷不醒毫不知情,便有责罚也应清和一人承担,与谈笑无关。”
姬云华看向两位长老,“你看这事……”
两位长老明显不管,示意姬云华自便。
姬云华笑道:“好吧,你们都求责罚,本君便罚一罚。清烈,本准再问你一次,你真甘愿受罚?无论罚什么都心服口服?”
清烈答是。
“清和呢?”
清和自然也是答是。末了又加一句:“恳请掌门真君只罚清和一人,勿要连累无辜。”
姬云华道:“好。清烈记性不错,昔日本君罚你寒冰刺穴确因你狂妄,闯了积云洞扰本君修行。今日清和带谈笑同样闯来,本君自不好厚此薄彼,所以清和与谈笑同受寒冰刺穴,清烈,你可满意?”
清和一惊,就要抬头,不料头顶逼来威压,令他难以动弹。
清烈道:“掌门真君向来公正。”语毕,想到在自己手中痛苦挣扎却忍耐着不肯出声的谈笑,陡然心中有一块地方起了异状,也不知突然空了还是满了。他压下那陌生情绪,心道也好,那双恼人的眼今后怕再也难见了。
王清润目不斜视,想起还在闭关的秦清微,只觉眉头压得沉重。
云烨真君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只目视前方冷漠泰然。
姬云华点头道:“至于清烈你……”说着唤出了金雷鞭。
乌金色的长鞭如蛟龙一般蹿出太平馆,不多时便有雷鸣电闪在天,观外某处山中几道电闪轰隆劈下,接着火光骤起,染了半边天空。
“修道者当心无旁骛,执念深重则魔心难除。清烈你只道筑基艰难,却不知这之后的道路只会愈加艰险。为师这便断了这生事的源头,也断了你的执念,好教你一心一意修大道,成大乘。日后也免得你为心魔所困,白白浪费了一身修为。”姬云华说得温和,王清润却听得心中冷意乍起。
清烈瞬间色变,抬头正好看见乌金色的金雷鞭携着梅香烟火归来,顿时全身一僵,话也不说立刻起身就往外冲。
姬云华冷然道:“大胆!”
清烈急迈出的脚边顿在半空,整个人定在了原地。他心中急切,想要挣脱开来,奈何额头汗滴如雨身体却未动分毫。他的眼睛看着观外,那里漫天漫地的火光比白雪更加醒目,那红本该是慢慢梅林,如今却在红得更艳更妖娆后要化作一片灰土。
从不曾在人前湿过眼眶的清烈爆发出一声痛喝,迷蒙了双眼。
姬云华神情漠然语气冰冷。“修仙者自当平和内心,怎能有瑞深重的眷念。有一难有再二,为师六年前便担心那梅林扰了你的道心,到如今看来还是早早处置了好。云烨师兄,你说是不是?”
云烨真君竞得不轻,早已呆住。这时听姬云华发问,气得一拍桌子道:“胡闹!胡闹!”
姬云华道:“确实胡闹,不过现在好了,为师亲手为清烈除一魔障,本该是赏你的,但料想一时之间你难参透此中道理,定然伤心难过,便做罚责吧。”说完看向云烨真君,那表情似乎在说:看吧,我很照顾他吧?
云烨真君吹胡子瞪眼,一张脸憋得铁青,别过脸不再看他。
一屋子人傻傻呆住,清和头顶威压消失,他眼角的余光看到僵立身旁的清烈脸上直白的悲痛欲绝,迷蒙的眼中暗含的怨恨滔天,心里猛然打了个冷颤。
云烨手指动了动,传音道:“云华,你明知他为何植梅,何忍断了他唯一的念想。”
姬云华身形未动,传音回道:“师兄,如此魔障,今日不除,他日还要生事。你既把他教与师弟教导,却为何屡屡干涉,难道不怕如此酿成大祸。”
王清润手指动了动,心想说起颠倒黑白睚眦必报,司羽烈还是差了点,这位真君才正是火候。
火光消散,烧过之处灰败斑驳。
姬云华道:“本君教导不严,惹出这样的事端,自有本君亲手处置。谈笑虽是挂名弟子,但终究在本君门下。本君既然亲自处置了清烈,自然也要亲自处置谈笑。从今后,天华山禁植红梅,见者毁之。清润,你准备一下,接下来的事便交给你了。”
说着起身缓缓步下台阶。
清烈不知何时已可以动弹。
姬云华走下台阶时,雪白的袍摆从阶上滑过。他一直走下去,从清烈身边走过,就在擦肩而去的瞬间被清烈抓住了手。
姬云华停下步子,微侧过头淡淡斜眼瞥去。
清烈唇白如霜,目若寒星。“师父……可是为了……”话未竟,咬牙而止,隐忍不发。
姬云华袖摆微动,继续前行,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清和看到旁边的地上有一小滩血渍,上方清烈洁白的衣袖有某一角鲜红如火。
许多年以后,人们说起天华门遭遇的灭门大祸,总不免要说起今天这么一段。那时有人评说因这位云华真君为人反复冷酷,赏罚随意,虽为大修士之尊却无掌门之能,所以才使得隐患丛生,久而久之终究祸及灭门。也有人说是这位当年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