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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显是跟坡特的谈话激励了他要说出自己想法的愿望。但是他告诉我的不是关于他的性趋向,而是这么多年来,作为飞行员的他竟然患有飞行恐惧症!
我知道有些牙医看到牙钻会发抖,有些外科大夫无法拿起手术月。有时候这就是人们为什么还要从事这项工作的原因一一就像在黑暗·辛吹口哨一样。但我从来没听说过一个飞行员竟然害怕飞行!我问他那他到底为什么要选择这份工作,他告诉我在很多年以前的一次午餐中我说恐惧症可以通过循序渐进的对所恐惧环境的适应而得到治愈,还举了一些怕蛇、怕高的例子。当他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我带他到迪斯尼玩儿,可是我没有意识到他害怕飞行。这就是为什么他高中毕业后去上飞行课的原因——自己动手来解决恐惧症。其实这没起作用,但他还是坚持训练一直到自己已经飞遍了全国并且通过了飞行测试。即使在那之后他还是恐惧飞行。所以他想到惟一能做的事就是去一所空军大学学习成为一名专业的飞行员。他获得了飞行驾照,成为了一名飞行专家,就这样过了几年他发现自己还是深深地陷在对飞行的恐惧感中。今天在和坡特短谈过后他终于决定把事情真相说出来,并向我寻求意见。
我们在娱乐室里待了很长时间,打台球,乒乓球,投飞镖,聊天。九年的飞行生涯没有改变他对飞行的任何恐惧感。
以前我遇到过很多飞行恐惧症患者,许多人患病时间甚至长达二三十年。事实上,飞行恐惧症很普遍,原因也很好理解:我们的祖先是生活在树上的,所以一直害怕掉下来。很多这样的恐惧症患者都可以治愈。另外还有一些人,他们拒绝去任何只有飞行才能达到的地方。无论多么不方便,他们也拒绝飞行。
我仔细地把这些解释给弗雷德,并且告诉他很有可能他属于后者。
他想知道该怎么办。
我建议他改行。
“那正是坡特对我说的!”他叫了起来,而且二十多年来他第一次拥抱了我,“但是他认为我应该先和你谈淡。”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他这么开心。
然而似乎我轻松得有些过早了。弗雷德刚走出去,珍妮弗就进来了,她刚洗完澡,脸色粉红。她拿起球杆,打了一球,没中。我们谈论了一会儿关于医学院的事儿,始终玩儿着台球,直到我发现她一个球也没入袋,这对她来说不太正常。
我说:“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讲呢?”
“是的老爸,是一”我知道一定是我不愿意听到的消息,因为她已经有几年没这么称呼过我了,而且今天她也与坡特谈过。但这似乎费了她好大的事儿。“我看到你拥抱弗雷德了,”她说,“那很好,我从来没看你那么做过。”
“很多次我都想那么做。”
“为什么没做?”
“我不知道。”
“阿比觉得你对我们的事儿不太感兴趣。她说因为你在医院已经听够了病人的麻烦,所以不愿意在家里再听到这些了。”
“我知道,今天晚上二她临走前跟我说了。但遣不是事实,我关心你们每一个人。我只是不想让你们咀为我在干涉你们的生活。”
“为什么不?我所知道的每个家长都要干涉的。”
“说来话长。”
她又没击中那球,“试着说说。”
“嗯,是因为你们的爷爷,我的父亲。”
“他对你做什么了?”
“他想让我成为一名医生。”
“这有什么错吗?”
“我不想当医生。”
“爸爸,他怎么能强迫你进医学院呢?他死的时候你才十一二岁啊,是吗?”她说十一二时的声音好听极了。
“是的,但他已经在我身体里种下了种子,它不停地生长,无法阻止。我猜我是想完成他的后半生。也因为我的妈妈,你们的奶奶。”
“我认为你不能替代任何人做任何事儿,爸爸。但是作为补偿,你确实是一个出色的医生。”
“谢谢,”我也打丢一球,“顺便问一下,你去医学院不是为了我的缘故吧?”
“部分原因吧,但不是因为你想让我成为医生.我觉得你也没那么想过。你从来没有带我去过你的办公室或医院的其他地方。也许这就是我对医学感兴趣的原凼,看起来它太神秘了。”
“我只不过不想对你们做我父亲曾经对我做过的事情。可能我以前没有告诉你,但你决定做个医生我真的很开心÷”
“谢谢爸爸。”她盯着球桌研究了一阵,又打飞了一颗球,“如果小学医的活你会做什么呢?”
“我梦想做一个戏剧歌唱家。”
她咧开嘴笑了起来,这笑很像她的妈妈,“听起来不错。”
我被她的笑搞得有些恼火。“怎么回事?”我说,“你就知道我做不了戏剧歌唱家?”
“我认为任何人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儿:”她回答,突然严肃起来,“这就是我想要告诉你的。”话说完她又彻底打飞了12号球。
“出手,”我说,“该你了。”
“我的意思是说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她轻轻地靠进我的怀里抽泣着说。“噢,爸爸,我是个同性恋!”
已经是午夜,珍妮弗刚走,奇普就进来了,他今天也行为占怪。我振作起精神准备承受冉…次的打击。不过奇普却没和我说话。
即使是我的小孙子外孙们从7月4日那天以后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们不再互相追逐,乱扔东西,而是老老实实地洗澡或者梳理头发——这真是个奇迹。
我们还是回到野餐中来吧。坡特拒绝吃任何带肉的东西,不过他吃了许多沙拉和果汁。他看起来非常放松,整个下午都在和雷恩、斯达、萨斯塔玩儿飞碟和羽毛球。
然后发生了一件事。卡伦为了使孩子们凉快些打开了洒水器,正在与他们玩耍的坡特突然看起来充满了焦虑。感谢上帝,他并没有发狂,只是用恐惧的眼光看着孩子们彼此在水花中嬉戏。突然他发一声尖叫,然后绕着院子狂奔。我想我们到底做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停了下来,跪在地上把头夹在两手中间。萨斯塔就蹲在他旁边。
贝蒂的丈夫和那个实习生在观察我的反应,而我惟一的反应就是:“关掉那该死的洒水器!”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他,然而我还没有来得及把手放在他肩膀上他就已经抬起了头,一幅怡然自得的表情,又和萨斯塔滚成一团。那天下午再也没发生什么离奇的事儿了。
卡伦那天晚上和我说了很多话,当我们入睡时天已经破晓了。她想知道弗雷德离开航空公司后会做什么,她还为珍妮哭了一鼻子,不是因为她的选择,而是因为她知道珍妮心里也不好过。然而在入睡前她的最后一句却是:“我讨厌戏剧。”
第二天一早我就看到了吉塞拉在等我,她在我身边跳来跳去,“他来自西北部地区!”她说,“有可能是西蒙大拿州,北爱达荷州或者是华盛顿。”
“这就是你找的那个家伙对你说的?”
“她不是家伙,她是个女的,就是她说的。”
“那几个地方的警察能不能查出在5年前失踪的人,尤其是科学家?”
“当然,我在第六区有熟人,用不用我帮你查查?”
几天以来我第一次忍不住笑了,她好像在每一个领域都有认识的家伙。“当然了,快去吧。”我挥了挥手,她就像离弦之箭一样
同一天早上,贝蒂带来了一只被遗弃的小猫,她在地铁站里发现的,我以为她要在晚上把它带回家。可是她却建议让病人收养这小东西。
经过慎重考虑——我们毕竟是一家研究性医院,我让宝贝蒂通知厨房注意小猫的饮食,然后我们把猫放在楼道里让它自由漫步。
它直接朝坡特走去。
坡特和它亲热了一会儿又说了几句“话”后,它就开始“会见”其他病人并熟悉这个新世界了。
有一两个病人,就像厄尼和玛丽亚因为自己的某种原因躲着那猫,而大多数病人则欣喜若狂。尤其令人惊讶的是查克一改往日常态,说“它一定也不臭”,并且用一些线绳和橡胶小球逗引小猫。更多的病人也加入了他的行列,其中也有阿彻女士,就我所知,在没来我们这里以前她养了不计其数的小猫。
但是受益最大的还是贝斯。因为难以和其他的人接触,她把全副身心都投入到了这只可爱的小猫身上。她假设自己有权抚养它,替它清理住所,跟它一起嬉戏。当然如果任何人想和它玩儿,贝斯会立刻将它交出,同时悲伤地点点头,好像在说:“你们是对的,我根本没有权利拥有它。”但是夜晚来临的时候小猫总要回到贝斯的身边,员工们会在第二天早上发现她(它)们正在共享一个枕头。
这样过了几天后我就考虑是否应该多带几只小猫到病房,因为似乎这对病人的治疗有很大的帮助。
第十章
目前有两种方法可以穿透歇斯底里失忆症患者的失忆外壳。每种都有它的拥护者。第一种是使用钠类催眠药物,也叫做“真理之浆”。没有太大的危险,曾经成功地应用在许多特殊的病例上。我们医院的许多同事也喜欢用这种方法,包括维勒斯博士。另一种是催眠,同样可以达到效果,但是没有潜在的副作用的威胁。用这两种的任何一种都可以让病人将自己长期遗忘的事情袒露出来。
很多年前当我刚学习催眠时我非常怀疑它在精神病领域里的价值。但最近几年这种方法盛行起来,而且成了精神病理学的~种重要理论方法。当然就同其他的治疗手段一样,成功与否不仅取决于医生本人的技巧,同时,在一定程度上也取决于病人的配合程度。
斯坦福测试就是一种很常用的测试病人配合能力的一项标准。全部测试过程持续一个小时,主要测试病人的理解力、反应、想像力和配合意愿。按不同的程度分为12个档次,档数越高表明病人的配合能力越强,工作也就越好进行。一般病人的得分总在6或7左右,我曾经见过两个得过10分的。坡特得了12分!
我对坡特施用催眠术的目的在于探究出导致他歇斯底里失忆症的悲剧事件。这事件在什么时候发生的?我的猜测是在1985年8月17日,距今4年零11个月了。
计划很简单:先把他催眠到儿童时代,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他带到悲剧事件发生时,我们就可以了解当时的环境人物了。用这种方法我还希望能够探测出关于他的出身方面的问题。
坡特来到检查室的时候看起来精神很好,在他吃完了一筐石榴后,我按下了录音机按钮并使他放松下来。
“我已经完全放松了。”他说。
“好的,现在我想让你集中注意力盯住我身后墙上的小白点。”他照做了。“一定要放松,深呼吸,呼出,吸进,慢慢的,好,现在我开始从一数到五。数字每增加一你就会发现你自己越来越困,你的眼皮变得越来越沉重。当我数到五时你就会进入沉睡状态。但是你却能听到我埘你说的每一句话,明白吗?”
“当然,我又不是蠢人。”
“好吧,我们现在就开始,一……”
坡特是那种教科书上的典型例子,我所遇到的最好的一个。数到三时他的眼睛已经紧紧合住了。数到四时他呼吸变得缓慢,脸上的表情也一片空白。数到五时他的脉搏每分钟40次(我甚至有些担心——他的正常脉搏为每分钟65次),当我大声咳嗽的时候他没有一点反应。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可以。”
“把你的胳膊举过头顶。”他执行了这个命令,“现在放下来。”他的手滑落到膝盖上。
“很好,现在我要你睁开眼睛,你仍在沉睡中,但你能看到我。现在——睁开眼睛!”
坡特立刻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