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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都是安静的个性,这是景行止万般庆幸的事。他喜爱女子,但历险之时,最恨别人拖后腿,幸而这两个都没什么坏脾气。
仙气离他们很近,每飞一段距离,都要万般小心。幸好,他们已经脱离了迷雾,可以清楚地分辨出方向。万仞峰在他们的南方,北方却是一座大火山,于是他们选择了西方作为撤离的路线。
大约半天时间之后,三人有惊无险脱离迷雾范围,往地面降下去。
陌天歌直至此时才松了口气。跟这两人在一起,她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现在终于结束了。
“两位道友。”一落下来,聂无伤的目光在两人停了停,便道,“既然出了迷雾,那我这就告辞了。”
景行止笑道:“聂道友这么急做什么?虽然出了迷雾,可这里是众仙墟,仍然处处危险呢!”
聂无伤勾了勾嘴角,带出一些嘲弄的笑,腹语响起:“景道友就当我胆子小吧,若是不小心遇到两位的师长……我可还想要这条命。”说罢,也不打招呼,运起飞行法宝,转身就走。
陌天歌看着她的背景,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这个聂无伤,撇除她是松风上人的徒弟这一点,倒也不讨厌,可惜,她终究是松风上人的徒弟。
两人沉默了一阵,仍旧是景行止开口:“走吧。”
陌天歌却没动。等到景行止转过身来,她才说道:“景道友,我还要去寻守静师兄,不知你去向何处?”
景行止扬了扬眉,问:“你这是要与我分道扬镳吗?”
“如果景道友另有目的,那就是的。”陌天歌直言,“于我而言,最重要的事就是寻到守静师兄,所以,不能先与景道友去别的地方。”
“……”
“景道友?”景行止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去,过了好一会儿,没得到他的回答,陌天歌又唤了一声。
景行止笑笑,忽然叹道:“秦守静……他命可真好。”
“……”
不久之前,聂无伤才对她说过这句话,现在景行止竟也说了这一句。
陌天歌有一种荒诞的感觉。修仙修仙,其实修的就是不信命,从古至今,飞升成仙的人有多少?自仙魔分立,就连入化神境界的都寥寥无几,成仙更是从未听闻。可几十万年来,仍然有无数的修士争先恐后,进入这个残酷的修仙世界。他们不相信不能升仙的宿命。
可现在,聂无伤和景行止,都说了这样一句话。
命好么?也许秦羲是的,他的一生甚是顺遂,但他拥有今天的一切,绝对不仅仅只是命好。她或许也是,虽然二十岁之前颠沛流离,二十岁之后,却渐渐有了一切。可这些同样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这些道理,不管是景行止或聂无伤,想来都是知晓的,可他们却都说了这样一句话。那只能有一个解释:他们的心中,有太伤心的故事。
陌天歌不是多话的人,也没兴趣打探别人的隐私,所以,她没有接话,仍是问道:“景道友要去何处?”
一瞬间,景行止的脸上已恢复了玩世不恭的表情,无所谓地道:“去找秦守静就去找好了,这里是众仙墟,单人独行总是危险。”
“……”不知道他说的是危险是指自己,还是她。陌天歌脑中念头一闪而过,便道:“好吧,如此的话,多谢景道友好意了。”
景行止挥了挥手,浑不在意。
陌天歌想了想,先试着发了一张传讯符。这一次,传讯符发出去了,可是一没入迷雾之中,就掉了下来。
“看来秦守静还在迷雾之中,你还是不要浪费传讯符的好。”景行止道。
陌天歌可惜地看着那传讯符掉落在地,烧成灰烬,有些丧气:“难道只能再进去么?”
景行止想了想,问:“难道你们没有其他传讯方法?”
这倒是提醒了陌天歌。别的传讯方法不是没有,只是不如传讯符这么有效罢了,不过反正没别的方法,倒是可以试一试。
从怀中取出一只玉盒,打开,里面是数块黄色的蜡状物,却是琥珀。这是在昆中城的时候,秦羲交给她的,说此物燃烧之后,会散发出一种古怪的香气,只要隔得不远,他都可以闻到。当时她没有在意,没想到当真用到了。
看到这东西,景行止怔了怔,道:“他竟把这东西给你了?”
陌天歌抬头瞥了景行止一眼:“景道友认得此物?”
景行止不答反问:“我与秦守静如何相识,你可知晓?”
“知道一些。”
景行止露出一点笑意,叹了口气:“想当年,他还没有道号呢,一晃过去这么年,秦守静之名传遍昆吾,他的本名却没几个人知晓了。”
“……”陌天歌没有答话。那是离她很遥远的时代,那个时候,她还不存在这个世上。
景行止感慨了一会儿,说道:“这东西便是我们初识之时,从一个上古仙府里得来的,虽然没什么大用,可这世上应该只有他手中那几块。用此物传讯,倒是个好方法,这种香味十分特别,他若当真在迷路了,说不定还能指引他出来,而且,也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得到景行止的肯定,陌天歌笑了笑:“若当真如此,那是最好。”
说罢,两人以防万一,沉默地飞出一段距离,确定周围无人,才坐了下来,燃起琥珀。随着火焰燃起,一股从未闻过的,古怪的香气散开,慢慢地飘远。
接下来,就只剩下等。
过不多久,也许只有一个时辰左右,景行止忽然动了动,站起身:“有人来了。”
陌天歌铺展开神识,却是一怔:“这是……”
灵气波动从天上传来,很强大,绝对不是秦羲,而是元婴修士!
两人对看一眼,景行止只来得及说一句:“元婴后期……”
强大的威压已从上面压迫下来,一朵黑云飘然而至。
陌天歌抬头看到那熟悉的黑云,脸色一下凝住。
松风上人!
“就是他们?”黑云里传来傲慢嘶哑的声音。
黑云旁边,聂无伤漠然的脸色扫过景行止和陌天歌:“是,师父。”
尽管松风上人的身体隐藏在黑云里,陌天歌仍然感觉到那带着恶意的目光扫视过她和景行止身上的衣着。
背靠大树好乘凉,她此行根本没有换下玄清门的道袍,这下是避也避不开了。他们已经小心谨慎地离开了与聂无伤分别的地方,还是被轻易地找到。
陌天歌只觉得一股凉意从心里升起。活到八十多岁,修炼到结丹期,她遇到过不少险境,经历过许多次生死一线的危机,可从来没有哪一次,像这一次这般战战兢兢。天极第一修士,元婴后期第一人,在这个松风上人面前,哪怕她已结丹期,仍如炼气期一般,不堪一击。
她闭了闭眼,默默运行起炼神诀的口诀,这才使自己在松风上人的威压之下镇定下来。
这个时候,景行止给了她一个眼色,陌天歌看得出,他是让自己不要轻举妄动。
黑云里,松风上人的声音懒懒传来:“丫头,你是秦靖和那老匹夫的徒弟?”
陌天歌神色未动,连行礼也省了,镇定答道:“不错,前辈就是松风上人?”
“咦?”松风上人声音微讶,“秦靖和倒是教得好徒弟,马玄因和秦守静都不差,你这丫头修为不怎么样,胆子却也挺大。”
陌天歌勾了勾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笑:“多谢前辈夸奖,不过,前辈一定不是为了夸奖晚辈而来吧?晚辈胆子小,不如前辈给晚辈一个痛快如何?”
听得这话,黑云里传来低哑的笑声,松风上人道:“你这丫头倒也有趣,比秦靖和那老匹夫顺眼多了。不过,可惜啊可惜,你有秦靖和那样的师父,又有秦守静那样的师兄,今日撞在老夫手里,只能算你倒霉了!”
第299章 下作的主意
陌天歌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知道自己运气一向不怎么好,可这一次,是从所未有的倒霉!
松风上人,天极第一元婴后期修士,在他的面前,自己不过是任由其拿捏的蝼蚁而已!可她实在不甘心,刚刚迈入高阶修士的门槛,前程大好,又……又与秦羲情意相投,正是她人生最美好的时刻,她如何能甘心就此陨落?
“前辈意欲何为?”脑中闪过无数的念头,陌天歌最后却平静地问。
松风上人阴冷的声音从黑云中传来,问的竟然是:“小丫头,你便是秦守静的心上人?”
陌天歌一怔,这……松风上人如何知晓?!
同时面现惊色的是聂无伤,她看了看陌天歌,满腹疑问,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恭敬而小心地对松风上人说道:“师父,这……不可能吧?”
“哼!”松风上人十分不悦地冷哼一声,一道劲风袭面,“啪”一声结结实实打在聂无伤的脸上,留下一道显目的红痕。
看到这一幕,陌天歌与景行止都皱了皱眉头。他们都没料到,这位松风上人,对自己的徒儿竟是如此心狠,不过一句话不合心意,就要动手。
聂无伤不知是被打惯了,还是个性本就如此,被打了这一下,却是一声也不出,连伸手捂脸的动作都没有,只是低下了头。
“你敢置疑老夫?!”
聂无伤低着头平静地答道:“不敢,徒儿只是觉得惊讶。”
“哼!你知道什么!”这松风上人在外人面前对自己的徒弟,仍然毫不掩饰厌恶之意,语气极其不耐烦,哪怕对陌天歌这个仇人之徒,都没有这般。
陌天歌与景行止对看一眼,两人都蹙起了眉。这对师徒的关系……也太诡异了些。→文·冇·人·冇·书·冇·屋←
“前辈。”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景行止开口,恭声问道,“请恕晚辈多话,以那秦守静的性子,怎么可能有什么心上人?前辈莫不是误会了?”
没想到在松风上人面前,景行止竟会为她开脱,虽然未必有用,陌天歌亦生了一分感激之心。
可惜,松风上人一点也不客气,轻蔑地哼了一声,说道:“小子,此事与你古剑派无关,你还是别自作聪明的好,否则的话,老夫可不会看元瑛老儿的面子!”
杀一个结丹修士,对松风上人而言,根本不算什么,料想那古剑派的元瑛剑尊,也不会为了一个结丹后辈而寻松风上人报仇,就算这个结丹后辈再有天分也是一样。景行止心中清楚无比,听得此话,紧了紧拳头,却终是没再说话。
松风上人那无形的目光,又落回了陌天歌的身上。虽然眼前这个元婴后期修士根本没有形体,可陌天歌却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这股威势。
“前辈!”在这种威势之下,她选择了先开口,“前辈究竟有何指教?”
“秦靖和的徒弟,我如何敢指教?”松风上人讥讽道,随后傲然,“你不必心存侥幸,老夫之前恰好遇到秦靖和等人,你那师父明白地对别人说,秦守静已有心上人,也是他的徒弟,那秦守静又说与你在此失散了,甚是焦急——想来他的心上人,除了你,也不会有别人了吧?”
听得松风上人此话,陌天歌却是心中一喜。这么说来,守静师兄与师父已经会合了?那她就放心了,有师父在,守静师兄必然无事。
想到此处,虽说眼前形势对她而言仍然是个死局,陌天歌心情却好了起来,她笑了笑,对松风上人道:“既然撞到了前辈手里,晚辈也没什么好说的。不知前辈要如何处置晚辈呢?”
她反常的轻松,让松风上人有些疑惑:“你不怕?”
“怕又怎样?”陌天歌淡淡说道,“怕了前辈就会放过我么?这种白费力气的事,晚辈一向不做。”
黑云安静了一会儿,里面传来松风上人的笑声:“哈哈哈